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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先生见我一脸喘得红通,以为我是因为出门太赶所以一路跑百米过来踩门点的,不孜不倦地向我讲解了一堂早一刻出门、少十种风险的教育课,听得我一大早耳朵差点生疮。
继一大早被人揉完脸颊后,上完教育课的我又痛苦地搓了搓自己的耳朵,跟着公孙先生身后来到包大人书房,准备参加开封府的晨间会议。
开封府的晨间会议照例在辰时三刻举行——
莫问我为啥回忆录都写大半了才突然跑出这种例行性的东东,之前它不是不存在,只是没被我特别具体的提出来过而已。先前回忆录中曾提过的一些关于全员集合讨论案情的部分,大多都是在晨间会议里发生的。
那日讨论的主题延续上月中逢花楼的花魁命案。因为逢花楼楼主未及时报案的缘故,调查失却先机,现场早已遭受到破坏,留下可用的线索不多,是故案情延宕多时仍未能侦破。但只消仔细研究,不难发觉此案凶手的手法其实颇具标志性。
比方说:案发现场皆残留有香味奇特的香是一点,伎女清一色是被先强后杀是一点,其中最特别者,莫过于死者胸前一只遭人用利剑横划出的血色蝴蝶,斑斓展翅,栩栩如生。据仵作勘验的结果,此一蝴蝶般的伤痕,是于死者生前便让人活活划上,最后方遭一剑穿心,可见出凶手本人内心的虐待狂倾向,真是要叫人神共愤!
除此之外,诸如展昭等身手不凡的武职人员的勘验意见亦是未被小觑。他们道此案凶手能以剑为笔,以皮为纸,于人身上画出一幅如此生动精准的蝴蝶画,兼之下手又十分熟练,剑法造诣可能谓不低,说不准便是某个使剑的武林败类——又由于血蝴蝶图笔画刻划利落不疑顿,一气呵成,凶手很可能已不是第一次犯案,至少不是第一次作这种划皮为画的举动。
因此开封府内调阅来近几年各地名伎命案的案卷,并交叉比对的结果,发现有相似案件纪录的情况,最早可以追溯至三个月以前,于京兆府发生的两名上行首的命案。此两名受害人皆是京兆府一带当时热门的花魁人选,孰料竟在一月之内双双遭人污杀,两人死前胸口皆遭人刻划了一张蝴蝶血色图。
比照过该文件卷宗上转绘纪录的图样存本,该血蝴蝶之形状大小及笔触,皆和满花楼里李花魁尸身上留下的图样相当,经开封府的文艺识别机注:主簿公孙与武艺识别机注:展昭等人鉴定后联合判定,此蝴蝶图出自于同一人之手的可能性有十中九成。
这种最终鉴定的结果实实在在地体现了一项坏消息——外头很可能有一个连续杀人魔没上链地在四处趴趴乱走!
用关键词和关键图陆续筛漏过其后全国各地发生的名伎命案,扣除几件明显模仿地很伪劣的模仿案件主要出现在京兆府一带,可见此事在当地早已传开。之后,在下由于那几日重新获得展昭的搭理心情正好,自主自发超时加班地,将此一连环案汇整总结出了一份综合报告书,里头明确地归纳出了此案凶手几条关于犯案的规律:
由黄河侧的京兆府为第一件命案发生的起点,至京西北路的孟州城、转进郑州枢纽荥泽县,再沿汴河入东京——
几座曾传出同征命案的地点,恰好皆位处于同向水运沿线的大都城,而且凶手犯案的时间亦颇有规律,专选初一、十五拜拜的时候下手人家呷菜他呷肉,还吃得很凶残!
若此推测而出的时间线可靠,彼时过了月初又度十五,在我等尚于此地调查讨论的当下,很可能早已有不止一具的尸体等着要被人发现了。
对此,包大人面色沉重地给出了答案:今早应天府来了消息,报月初一名新选的花魁遭人发现陈尸房中,有受辱的迹象,胸前遭利器划出了一只血色蝴蝶。本府比对过图本了,应乃同一人所为。
展昭神情严肃:欧阳大哥在官府中也有些朋友,先前便曾听闻开封府在查办此类案件,昨日一早寻我便是因为此事。
他道:欧阳大哥此行乃由泗州而来。据他所言,本月中在泗州当地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乃当地一位名伎。听当地官差谈案,曰凶手作案手法凶残,死者生前遭人污辱不说,胸前还让人以利器割划了一只蝴蝶。欧阳大哥与几位捕快相熟,因而还见到了那幅从死者胸前描绘下来的拓图。他昨日到府比对过,曰在泗州见到的蝴蝶图,与我等正在追查的血蝴蝶之图绘甚似,听案件细节的描述,也似同一人所为看来凶嫌不但已逃出开封,还沿着汴河四下犯案,着实可恶!
说着,一双沉沉的星眸中渐渐迸发出隐然的怒意,像股便要暗自延烧起来的隐火。
包大人听后皱眉:当真如此?可泗州官府怎无消息过来?
欧阳大哥与人约在京内相见,一路策马疾行,提早了几日入城,能快驿站一步也不奇怪。展昭一身正义凛然,向包大人抱了一拳道:大人,此人四处作案不知休止,若未及早将人擒住,恐将有更多受害者出现请大人下令属下前去追拿,属下必不让此恶徒继续逍遥法外!
王马张赵也跟着纷纷毛遂自荐。
包大人皱着眉沉思了,好像还在思考着什么事。
公孙先生倒是先开口了:凶嫌虽系沿汴河南下,可自泗州以下水路纵横,途中发达城镇无数,若无法限缩范围,恐你们去再多人亦是徒劳。何况纵使能特定地点,一趟南下去亦要占去不少时日,各地名伎不在少数,欲在有限时日内大海捞针?公孙先生摇了摇头:未免过于勉强。
赵虎忿忿不平:难道我们就不管了吗?!
赵虎!包大人责备地瞅了赵虎一眼,本府何时说过不管了?老是这般冲动,且先静下心来,此事需有计议。
春暖百花开,听说苏州新一届的花魁选拔赛近日即将开锣。苏州城正好位在泗州下游的漕运上,且自古便多产美女——你们觉得以那凶嫌对伎女户的偏好程度,他有多大的机率会去那儿凑个热闹,兼物色下一个下手的目标?
第132章 一二五章 托梦不附记忆增强棒糟心()
(一四六〇)
去苏州出差的行程就这么因为我的这一句话而拍板定案了。
原定出勤的人马乃展昭王朝及马汉,带着一纸公文请求当地官府协助。可当他们去向消息来源的白玉堂寻问苏州花魁选拔的相关事宜时,后者一听说出了如此大案,下个犯案地还可能在自家据点附近的时候,立即正义凛然表示要加入铲除武林败类的行列,一同随行南下帮忙捉人——
行侠仗义凑完热闹铲除完败类之后,还可以顺道回家,多两全其美!
说着还半强迫拉我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曰择日不如撞日,倒不如今次便随行南下,事件了后到卢家庄做趟客,让他被他家大嫂刮目相看一下,曰超额完成任务。
然后半途又遇上古道热肠的欧阳大侠他本不知晓此连环杀手背后还在他地串连了那么多可能的案子,身为一个侠心仁人的义士,听完后自然是震忿非常,听到凶嫌每逢初一、十五犯案的规律后更是面色深沉,最后跟我们说了一则偏门的小道消息,曰他行走江湖时曾听说过一种使剑的偏门邪派,凡修练该门武功者,若连续十个朔望日采阴补阳,随后生饮其心头之血,功力便可精进大成,只是心志会益发凶残——不知此与本案有无关系?
说着思量着,便曰其此间事已了,也要与我们一同去会会那厮败类,为人民除害!
亲眼见证苏州旅行团愈发壮大的我:
我说这群江湖侠客们,简直是各个闲着没事做嘛!请问你们都没有啥正业需忙来者的吗?
于是团队人马做了调整:
鉴于白玉堂与欧阳春此二名顶级人士的加入,南下队伍的武力值已然超标,因此王朝与马汉就被改派去应天府及泗州勘验尸体,队员正式变成由展昭带着官府文书领头、白玉堂和欧阳春两名打手协助,最后附加了个没什么用处的我出团去捉淫贼去了。
(一四六一)
这种高规格的队伍赶起路来的进度是很要人命的!
给各位一个血与泪凑成的忠告,等级不够的人最好别轻易加入这种都是变态构成的队伍,否则纯粹只是自讨苦吃而已。
千万莫要心存侥幸以为只是同行又不加入打怪应该没有关系!!
一路奔马疾行之后,我只觉得又累又想吐,腰酸背痛骨架快被颠散了不说,大腿内侧都被磨掉了一层皮,真是万分后悔自己干嘛因一时意志不坚被白玉堂说服上路,早知就听展昭的劝,留在汴梁里等消息便好再怎样等他们离开后自己再坐着船慢慢晃下来也好啊!
凶嫌如此赶时间,害在下完全没有耍赖拖后腿请求放缓时速的脸皮空间。
千斤难买早知道。
徒留筋骨惨哀鸣。
行进扬州境内后,天可怜见在镇上赶上宿头近乎日夜兼程了数日,他们终于决定好好休整一天,意味今晚可以睡床了!
我听到这消息时感动地几乎都要哭了,下马时差点从马背上摔扑下来跪谢天地,好在展昭眼捷手快扶住了我,这一扶就将我一路扶进了客栈里
原因无他,就是我的腿抖得有点站不住了。
歇脚之处乃一小镇落,投宿客栈的房间不多,我等到时仅馀空房两间。
展昭作主将我与他安排于一间,而让白玉堂与在下的原偶像欧阳大侠合住他间,培养培养感情。
平常老爱和展昭唱反调的白玉堂彼时估计多少也是有些累了,再加上他和欧阳大侠谈开以后状似相处地不错,并没有反对展昭的安排。而我则是因为自己已经狼狈不堪,也不太想在偶像面前宣传自己的拙样,加上之前去常州时和展昭已有过多次的合宿经验,彼此间的睡姿习惯都还算能相容,是故也对这样的安排无表示意见。
——主要是在下当时累到都快解体了,哪还有心思计较谁跟谁睡?
在路上连趁机找原偶像亲近的心思都提不起来了,更遑论当下只要快给在下一席之地让人能眼一闭就地扑倒,在下就已是心满意足了!
见我一进房便整个人瘫死在床上,连靴子也没力气脱完,徒留一半挂在脚上,展昭看着有些不忍,叹一口气来到床前,口里训我:早知此行耽搁不得,路上必是辛苦,是故劝你莫跟如今晓得悔了吗?
我趴在枕头上含糊出声:千金难买早知道
展昭无奈地又是一声叹息,随后竟弯身替握除去了那挂在一半的鞋靴。
我吓得累死床中惊坐起:——你做什么啊?!
在下好几日没好好洗过脚了,难保没有异味飘香给赵虎他们知道敢让你这开封府偶像屈尊降贵做这种事情,回去包准被他们偷下泻药啊!
不过才喊完这一句就又立马因强烈的肌肉酸痛歪倒回床上,半身有种被车裂未遂的错觉。
展昭对我这副凄惨的耸样感到很无奈,拉了一张椅子到床前坐下,伸手将我的脚拉了过去。
啊呜!嘶——慢、轻轻点啊!
莫挣。我替你按摩下腿上几处穴位,能让你感觉舒爽一些。
我有点口是心非: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赶了这些天的路,你该也困乏了,不必来做此种事。你还是自己也快休息吧,莫须在意我,让我睡一觉便好。
展昭淡淡一笑:此种赶路方式,于我而言乃属家常便饭,早已习惯,算不得什么。倒是你,莫要逞强其后尚有好数日路程要赶,还是让我帮一下你为妥吧?
我:▔▔
(一四六二)
不得不说,这展昭以后若失业的话,除了可以选择去当甚有前途的驯鬼天师以外,说不定还可以考虑去应征个职业推拿师什么的技巧简直一级棒的有没有!
我舒服到连自己是啥时睡着的都不晓得了
(一四六三)
筋骨疏松了的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雪花纷乱,铺天盖地,几乎遮蔽住视野。一个人影立于这片狂风骤雪之中,双掌围于唇畔,似在对我高声呼喊。
可雪扑面、风呼啸,我看不清她的脸,亦听不清她的声音,只觉得此人身影甚是熟悉,无奈在梦中回想再三也想不出端倪。
这个梦自此持续了三日。
有时是在马上片刻的阖眼中做的、有时是在中途短歇靠着树干休息时做的,直至第三日将进苏州城,短暂又有幸夜宿于城外的客栈,脑中竟又迷迷糊做起一样的梦来。
第三日的梦中,雪停了,风也息了,周围一片平静。
场景转换至室内,金盏红烛昏罗帐,房中立了名娉婷的女子,曾经温暖明艳的容颜如今却满布心焦,紧紧抓着我的衣袖,张口一阵急言。
啊?你说什么?
我听不清她的声音。准确点说,我根本没听见她的声音。
女子着急张合着她的口,却仍是一片静寂。
我皱眉,将自己的耳朵往前凑:我听不见哪,你想要说什么?
女子试着开口数次无果,最后干脆闭嘴,玉手往头上一伸,抽下一根簪子,推到我手上。
我拿着一瞧便道:这不是你平日总戴在头上的发簪嘛?
女子点头,作势要我将簪子横拈悬空。
我照她的指示将发簪举高横悬,簪上琳琅的垂饰相击碰荡,原本参差不齐的圆状中沟细环状玉片,在一阵摇晃之后,逐渐摆荡重迭出一个镂空的花形。
同样一串圆圈状重迭零啷的吊饰,是否也曾在哪里垂摆出过相似的形状?
还有,这个镂空的花形,怎会让人觉得如此熟悉呢?
我脑中忽然灵光乍现——
四周又开始吹雪,渐急渐大,如瀑布一般盖下来的雪幕几乎要将我眼前的女人掩埋卷走,我一手抬袖挡雪,一手连忙朝她抓去——
小心!
女子的一声低呜的示警,猛地从一片已被大雪淹没的白景里传出。
我喊着春花的名字从睡梦中惊醒,背上沁湿了一片冷汗,惊动了躺在我身旁休憩的展昭。
睁开眼,见展昭俯撑在我的上方,一手支于我的头侧,一手轻拍着我的脸颊,皱眉低呼着我的名字,墨玉润黑的眼眸中,不难看出有关切与担忧交集。
这家伙不会是正准备用,呼巴掌的方式唤醒人吧?
想起之前在山野黑店里曾被他不温柔捏醒过的前科,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除了呼巴掌三大字在脑袋中特别明晰以外,其余的意识却还有些混乱,看着他其实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展昭?怎、怎么了吗?大半夜的?
难不成这回又住进了黑店需夜起应对不成?
不是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展昭微蹙着眉瞅我:方才在睡梦之中,忽然便听见你急喊起春花的名字他眉间蹙得更深,眼里担忧更甚:做噩梦了么?
我愣了一愣:春花?
便回想起方才的梦中事,记忆却断在春花递了一样物事给我的地方梦中的她到底递了何物与我,其后又说了什么话,却是再如何回想也回想不起来了。
心中隐有股不安蔓延,我思绪一时杂乱无比,有点没法集中精神。
小春。却是展昭的低唤让我暂时回了神。
我闻声愣愣地抬了眼看他,晚春的夜风微凉,他俯视下来的眼神深长,看得我心不知如何竟有些颤动。便见他张了张口,道:自那之后,已过去数年,你仍旧是这般惦记着那名唤春花的女子么?
不知是否因刚被我从睡梦中吵醒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