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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续道:且有村人同我提到,曰案发当夜因祭仪之事尚有细节未商妥好,曾有四名村人结伴至留村长家询问,大火扑灭后,其中三人被发现陈尸于留家大厅,尸首被压在横梁下,遭火烧得焦黑,却有一人不知所踪,到最后也未曾找到过他的尸首或下落。
我抽了抽眉一根梁柱压倒三个人什么的,此种带赛的机率进赌坊都可以薛爆了啊!
等等我觉得自己的脑中好像被塞进了酱糊,你说那三人被发现陈尸大厅?我不是记得留兴是被人发现陈尸在寝间的么?一般人不可能将来拜访之客人丢在外头,自己跑进屋内睡觉吧?
案发前两日,村人忙和祭仪之事,留兴身为村长,家中陆续有人出入讨论。为图方便,听说他后来白日干脆将大门敞开,未再落栓县衙调查后的说法,乃案发当夜,留兴未上栓便入室休息,前来找他的那几人迳自登堂入室,后来尚未进到后院找留兴,闪电便先劈中了留家大厅的屋顶,导致横梁断落,压住了来访的三名村人,使他们逃生无能,最终才会被窜起的火势烧死在大厅之中。
我:
这乍听之下好像挺合道理,可仔细推敲起来全程推测,完全没有依凭根据的推理结论咋的听起来咋有某位传说神探小五郎清醒时的推理风格啊?
——这怎地还能拿来作为正式的结案报告呢!
换在包大人底下做事先骂他个满脸的唾沫星子再说啊!
全部推倒发回去重作!!
我皱起眉问:此般说法是否有些过于牵强?县衙当时对那失踪的第四名村人的说法呢?
展昭耸肩道:曰他早于半路中途离去,未曾跟进留家。
我忍不住又问:未去留家他还能去了哪了?最后哪里都没发现他不是么?
展昭摇了摇头,看似也颇感无奈:县衙当时并未重视此事,仅将此人列入失踪人口而已。
我感觉自己满头黑线:一院死六人,都赶上四分之一的受害总人数了,县衙难道就不觉奇怪么?至少该稍微调查一下吧?用点心啊!我忍不住翻杯:哪来的胡涂官办案!
你还真猜对了。展昭叹了一口气,这酸枣的前任知县便是个出名的胡涂知县,后来任上让人参了一本,被贬调去别的地方了。
我:
能打混打到第一时间被排除于刻意吃案之列外的,这原酸枣知县也算是混出点负面奖章来了。
莫说此事了。展昭替我扶正了翻倒的茶杯,里头没水,我也是看准这样才敢翻杯的。
我另外问出几名定居于附近村镇的原留庄村人住处,打算明日去见上一面,你明日他略略一顿,同我一块去么?
不然待在客栈也没事,我点了点头,忽然想到:那什么榆树下的那本簿子呢?我们何时去挖它?
明日顺道去罢。他将自己杯内的茶水饮光后,站起了身,提起了剑,看似要准备回房去歇息了。
我则因下午鬼故事听多了,还被客栈内的跑堂当成撞鬼的见证人,一时好奇,忍不住便在他离开前嘴贱多向他求证了一句:啊,对了,你今早跟掌柜问到留庄村事时,那掌柜的脸色可曾有奇怪?
他目带疑惑:为何如此问?
难不成没有?
你是怎地向掌柜打听的?
我只道昨日经过一废村,问他这村落是如何回事他又跟我眨了眨眼,好在没笑,组合技暂且没施放出来,待掌柜同我说明天火一事后,我便顺势感叹几句,曰死者枉去、生者无依,何不是人间悲剧他便顺口将县衙当时曾介入后续安置的事与我提了,曰生还下来的留庄村人,后来多半散逸在附近村镇定居。再来打听出本镇是否亦有原留庄村人迁入,便也非难事了。
我想问的却不是这个:那掌柜难道没跟你说别的事吗?
什么别的事?他不解地瞅我,怎么了么?
见他这般,我不禁感叹:果然能当上掌柜的就是不一样,首先这嘴的密度就要不一样哪。
展昭将单侧长眉微扬了起,好似生了兴趣:怎么?有人同你说什么了么?
我想了想,便精短简地将一下午的鬼故事浓缩说给他听了。
不过可能就是因为说得太精短简又浓缩了,所以他没能感受到其中的恐怖氛围,只觉得故事传成这样未免夸张,基于调查办案者什么都要怀疑一下的心理,他表示很想在夜里实地去勘查一下。
只见他严肃地抬起了他那张如玉般的面容,缓缓张开了他那若丹霞般的绛唇,用他那若温珠入玉般的磁哑嗓音,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择日不若撞日,不若我们今夜,便前去探上一探罢?
我: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
就是在说在下这样一般
(一八五三)
不是说我个人想推脱不去可请教展大侠您的运转程序里究竟还有没有适度睡眠这一道程序?
——他到底记不记得自己这一夜一日以来只休眠了两时辰不到,系统超时运作,该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能继续努力的啊!
(一八五四)
蛤?
瞧我这般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自然是因为关心展昭的身体状况,不想他操劳太过,跟自己胆毛不想在半夜去夜探闹鬼圣地绝对没半毛钱的干系!!
(一八五五)
先前未曾提过,其实自从在下于九岁那年与阿飘有了回棺材内的第三类接触以后,虽不至于从此获得了常驻阴阳眼这项技能,可一双眼偶尔却是还能随机接回个几次灵异频道的。
虽说每每接回都让人很想立马锁码,可惜一直找不到彻底断线的方法,好在频道开放的频率很稀少,避开高灵波路段减少随机机率,忍一忍这种有口难言的苦痛便也就过去了。
可此种平衡于在下少时离乡进入首都的高级学府求学时被挑战了!
在下里˙家乡的高级学府中,有种热门的活动叫做夜游,是在下向学时代风行的一种交际方式,不参加者表示你为人不合群,是故彼时的我曾经正经思量过此种活动是否属于一种新型态的霸凌手段专门霸凌特殊人士的心灵!
夜游,夜游。
夜游的意思,顾名思义,就是一伙人夜间去踏青郊游。
特别之处只是在于此类郊游的地点,一向是专门挑选闹过鬼或死过人的地方去。
当年学府里的前辈们为了宣泄自己在学业上与各种上的压力,分外致力于放大此类郊游地点的恐怖氛围,常会亲身下海扮成各种诡状只求惊吓后辈,还常有人乐此不疲。是故严格说来,此种举止爱好突显出来的人生态样,何尝不也颇算是另一种社会变态的过程?
彼时方入学的在下因年纪尚轻,心灵羞涩,尚处于甚好面子的阶段,入学后迫于无奈,不得不跟同窗们去参加过几回此种交际活动,可其实在下内心实在甚为厌恶行此夜游之事,待到经历过几回不太美好的经验后,方痛定思痛,决心就算拚得朋友减少的风险,也坚决不肯再去参加这种残害人的活动!
意志如此坚决之因,非在我不爱合群,而是因为每回去高灵波的地段夜游,若驻扎在当地的鬼当天休假便没事,可鬼若打定主意现身充当地陪出来凑个热闹的时候,就一定有我的一份!
更有甚者,只有我一个人的份!
那段时期灵异频道根本是超时拨出,整整补足了前七、八年收讯不量的月份!
也不知那些夜游地点都是什么人挑选的,简直一个挑一个准!挑得都刚好是有现役阿飘驻扎的地方,每每都要让我一人独享恐怖时刻!
别人在旁嘻笑玩闹彼此打嘴炮的时候,在下却得被迫收看三低版的真飘实境节目秀,重点是还没法把此种苦痛分享给他人知悉,弄得人人见了我那副脸青模样,都以为我其实胆小如鼠
搞到最后面子还是没了啊!‵′)┴┴┴┴┴┴
依稀记得有一回夜游到一半,灵异频道又猝然打开,在下被一个肢体扭曲的阿飘震撼得面有菜色,那时于前头血云幡事件中、我曾在白樊楼顶和展昭提过的一位、于里˙家乡里曾让我想谈婚论嫁的旧相好,便恰好走在我的身旁与我说话。
当时那旧相好还不是我的相好,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他见我话说一半就突然卡壳变脸,愣了一瞬后,很是佩服地褒奖我:哇,同学,你演得真像!看起来就跟真见到鬼一样!是学长他们跟你串通好来吓我们的吧?嘿嘿,刚差点就让你骗到了!
那时候有一只阿飘注:是将头旋转一百八十度的阿飘,正将他顶门破了洞的头缓缓卡进了我俩的中间,一种黄澄澄的露天物,恰好便卡在了我的嘴前
那尚未变成我相好的旧相好仍在旁边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哈!好了啦,你可以别再装了啦!都被我识破了,再装就不像啰!
彼时的我慢慢将视线穿越过半透明的阿飘,然后慢慢落定在他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上,突然就忽略了种种的恶心与恐惧感
——马的现在只想对这张阳光灿烂的脸开扁怎么办?!
当时走在我身旁另一侧的三人行同伴据说是一位八字甚轻的女孩,她听到这段对话后,还兴冲冲地绕到我正面来想看我演得有多像。
然后就——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女孩愣了半晌后,凄厉尖叫。
怎、怎么了?!
怎么回事?!
谁在后边乱叫!
前面队伍的人听到尖叫声后都往后聚了过来,然后——
哇啊啊啊啊啊!
妈呀呀呀呀呀呀!
————靠杯这里真有鬼啊啊啊啊!!
彼回那夜游地点的鬼十分强大,竟能让众人都见到他,是故那次夜游是回难得大家都见到了鬼的体验,终于有他人可跟我苦痛同当
不过也正是因为彼次团体见鬼的经历被传了出去,让往后的在下有了光明正大可推拒夜游的创伤借口。
那回夜游过后,几乎当次所有参加者都至少精神萎糜了三日,当初走在我身旁那名八字甚轻的女孩据说还出现了类中邪的迹象,连做七天的恶梦呓不说,还高烧不断,眼神诡谲,直至她家人去名庙并替她烧香拜拜找师父收完惊作完法后,才慢慢恢复过来,学堂上连请了十天半月的假,再见她时已是整个人瘦上一大圈,一副被什么东西吸过了精气的模样,模样好不憔悴。
没错。
是几乎所有参加者都至少精神萎糜了三日,只有那彼时还不是我相好的旧相好除外。
他那双眼当晚就像是不知道被啥强力胶黏到一样,从头到尾只闻尖叫不见什么超自然的生物,导致人人都在萎顿的时候就他一人头好壮壮,精神啵儿棒,在一片惨淡中容光焕发得跟什么一样!
第177章 一六八章 夜游乃年轻人的活儿别逼()
(一八五六)
唉,在下提起这段往事,并非是想要感叹什么,纯粹只是因为展昭说要夜探留庄村的提议,勾起了在下这段惨淡的学涯回忆而已。
此类时有时无的体验,打自入宋以来便不曾再发生过,是故于之前乌盆案撞见鬼之前,在下几乎都以为自己这有时会神经一下的视力已恢复正常——不料此种美好的假想,终于在不日前再次撞见留老爹鬼此种异界生物时受到了严重的动摇。
在下多想等到天光后再来拜访这座荒废的村落。
前一日虽然也是夜间活动、活动的地点也是个阴森的地方,但挖坟的动作是从白日便开始的,天黑后劳动得太辛苦,导致天亮一进栈梳洗好后倒头就睡,当时根本无暇心联想到这些五四三的回忆,是故也根本没想起夜游这片历史悠远的标签曾带给我的阴影。
如今小憩之后,夜半出门,三更鼓响不睡觉,策马奔驰荒郊外,过往不好的回忆就如流水般在颠簸的马背上涌泄了出来。
风森冷,夜阴黑,残墟洞洞影幢幢。
夜晚的留庒村遗址具备了几乎所有鬼故事开头会有的恐怖元素:黯淡的静夜、杂草丛生的荒芜废墟、随风摇晃的重重树影、风停时更显阴重的气氛
虽然展昭对闹鬼的传闻抱持着不置可否的看法,但私以为他认为此行真会见鬼的机会较低,觉得另有玄机而来一探的可能会更高。
是故从南边入村后,他一路专注地走在前头,神情严肃,目光犀利,走在废墟里跟走进什么犯罪现场一样,开着他那两道探照灯的视线,一丝一毫的异状都不肯放过,时不时还会走进两旁烧毁的民居中查勘一番,推敲当时的情形,遇着怪声一定上前弄清楚由来,看是不是有人刻意在装神弄鬼制造传闻,真是十分地忙碌,完全无暇去注意到他朋友冷静外表下复杂纠结的心情。
心情复杂纠结归复杂纠结,可在表面上也不好意思太闲着,是故我在他后边自发性地当起了他的小助手帮忙到处查看,也权作分散心思的一种方法——当然前提得不离开展昭超过半径三尺的距离,以防有什么子不语的突发状况发生,还可以就近跟他求援!
虽说几次在路上听到的怪声,探查过后发现都不过只是些动物或风吹过破瓦残洞的呜鸣声,可由于整片旷寂的废墟中除了这些呜咽声外,就只剩我俩沙沙的动静声在回响,脚下还得时不时让盘结的草木跟窜逃的野鼠惊吓,我一直觉得自己似乎断断续续地、没少接收到过往少年时一夜游便时常会感应到的、一种似曾相识的高灵波氛围,愈往村内走愈发感毛骨耸然。
鉴于展昭在前头忙着不好拿些没根据的事烦他,在下身上又还残存了些青春时爱好面子的残迹,着实不好意思没脸没皮地紧贴在他的身边寻求更高等的安全保护,只好在离他一、两步外的身后这般安慰自己:没事,我是跟展昭一起来的,这尊大神连鬼都怕他详情请参考鬼盆案,我站的离他不远,遇事立即往他身边一凑也就是了!
想着走着,一脚却踢中一个软趴趴的物体,物体一震从草堆中惊窜而出,声响一路窜进一旁的废屋里,随即激出一小群暗黑生物出匣压顶,吓得我当时差点没腿软就给天地下跪了!
最后腿确实没软,只是不小心绊了一跤,半摔坐到了地上。
——野鼠误我!
我愤怒恼羞成怒来的愤怒。
因为便是这源自于踢中一只迟钝野鼠衍发成的突发事件,让前头的展昭对我努力潜藏住的情绪悟出了端倪,过来扶我的时候,他瞅着我的表情是又无奈又好笑,最后还是不忍地开口安慰了我:小春,无事。蝙蝠罢了,你莫须怕。四周并无那等诡异之物,客栈内跑堂所说不过是传来之词,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我、我没紧张,我、我就是被突然飞出来的蝙蝠给吓到了而已!
打死不承认!形象不可丢!不想让这英勇度爆表的人笑话我胆小啊!
不是,不小心说错了,在下哪里胆小?在下只是感觉太敏锐!
你方才一路不吭不响,未料到竟是如此害怕早知如此,之前便莫让你跟来了。展昭的眼中多了几分真诚的歉意。
我不知他的跟来是指从客栈跟来还是从开封跟来,只继续辩白:我没害怕,我就说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还是因为它们突然飞出来
好好,你没害怕。他无奈地笑了笑,将我从地上扶起,替我接过了话:你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我:
他这一副真拿你没办法怎么还是不肯承认?好吧我便不揭穿顺着你就是了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莫要在心里头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