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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快走到了昨天挖这东西的地方,再把它埋回去,用雪给埋得严严实实的,和昨天的一样。
做完这事,林佳才又鬼鬼祟祟地快速走回家,没想到一关门,转身就看见了正站在离门口不远处的高明华,他正直愣愣地看着她。
林佳本来就紧张不已,现在冷不丁地看见院子里站着人,顿时就被吓了一跳,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更厉害了。
等缓过来了,林佳就又是心虚了,偷偷摸摸地做事,还被儿子发现,能坦然才怪了,她就没想到高明华会起的这么早。
以前没什么,有问题也没实锤,现在她可是从外面回来的,这要怎么解释才好。
高明华不是起夜,他是根本一直都没有睡好,早早地就醒来了。听见家里有人起来的动静,他也没想着要起床,毕竟躺着还是很舒服的,可是他听见了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这时他才躺不住了。
他娘出去了多久,他就在院子里站了多久,屋里的李芬芳也坐着看了多久,他知道她醒着,但不让她出来,她也不敢出来。
“你怎么起那么早,天冷着呢!你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林佳尴尬地先开口,打破了这可怕的沉默。
高明华却走了几步上前,站定在林佳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道:“娘,我不想回去睡着,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好,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我”
看着高明华的一脸严肃的表情,还有那双直视她的眼睛,林佳有几分慌张地移开了视线,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她能说什么。
“娘,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真的不能说出来吗?我们是一家人啊!你连我都不信任了吗?”
高明华有点难过,他一直都知道他娘有秘密,她不想说,他们也不想逼着她说清楚,可是现在
一天又一天地进城去,从来不告诉他们,平时她在做什么,他们都可以接受,但是今天早上还那么早,天还没有亮,她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他心里有着自己的猜测,但是不敢问出口,也不敢和弟弟妹妹们提起来,他怕把事情弄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虽然情有可原
林佳不说话,高明华的表情又变成了受伤,盯着她的锐利视线也默默地转向了别的地方,似乎是已经死心了。
她并不想这个样子的,难道她能把话说出来吗?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聪明,也都是快成年的人了,并不好糊弄,其实她也不想糊弄一辈子。
既然现在都这样了,他盯着的大约就是今天早上她出去的事情,这件事还不好说呢,没什么好瞒的。
“明华,外面太冷了,我们去屋里,我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林佳无奈带着高明华走进了正屋里,坐在炕上,屋里模模糊糊的,谁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林佳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对着他的眼神,她说话应该会自在很多。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了,只是作为外来者,她始终有着不得不承认的心虚。
“行了,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幡然醒悟()
话是这样说;但林佳当然不会傻到什么都说;即使是说出来了也不一定是对的;一切还是要看她自己应该说多少。
“娘为什么那么早出去;你去做什么了。”
高明华最在意的还是这件事情;要不是因为昨晚上的事情他睡不好;也不会正好碰见她出去又回来;可惜他没见到他娘出去时候的样子。
“这事儿我本来都不想告诉你们,但既然你都这样怀疑我,我不说还真不行。
我昨天去城里;在路上捡了一个铜壶,昨晚上我回来,发现那个铜壶上有血迹;我觉得不吉利;就早早起来趁着天没亮丢回原处去了。
你刚才用这样的表情和眼神看我,是觉得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林佳的语气可以说得上是痛心疾首了;满满的都是不被信任的难过。
高明华一愣;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这么简单的事情;娘为什么要偷偷地做呢?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他还是不太相信;所以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怀疑。
“事情当然就这么简单;我为什么偷偷地去?可你也不想想;现在什么时候,你们新婚还没三天,我就捡了一个带血的东西回来;告诉你们了;你们心里能好过?
我一整晚的都睡不好,大早上天还没亮呢,就跑出去把东西给丢了。你要是还不相信我的话,就到村口那条路上去找,你肯定能找到我说的那件东西。
现在我说完了,你倒是说说,你觉得我是干嘛去了?”
高明华又是一愣,所有的怒气和怀疑就被这一个解释浇灭了,原来事情只是这么简单,那他想的都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想,他还对得起他娘吗?
他娘辛辛苦苦的,就是为了这一大家子,自从家里爹和奶奶没了,她就连串门子的次数都少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高明华低下了头,也不由得庆幸她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不到他的脸色,他张了张口,才说出了:“娘,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们心中都有疑虑,都是因为担心我。但是你们要相信,我没有做什么坏事,也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做的很多事情,只是想让家里过的好一点。”
其实林佳心中是有着愧疚的,每一次“说实话”,说出来的都还不是实话。
“以后我做什么都尽量告诉你们,如果你们心里有什么疑问,还是和我说清楚,一家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顾虑。”
“娘我知道了”
高明华的头更低了,他的猜测真的太离谱了。
“好了,既然都这样了,除了刚才我出去的事情,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要是不把事情一次性说清楚,今天这种事照样会发生,她不想一次又一次地跟他们在这种事情上纠结。
“娘如果如果”高明华吞吞吐吐的,就是说不出来,他真的很纠结,既体谅他娘,又不想接受,可是他作为家中长子,不得不考虑这些事情。
林佳没能理解他省略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很疑惑地问道:“如果什么,想说你就说呗,什么事还吞吞吐吐的。”
高明华闭上了眼睛,压着嗓子,十分艰难地道:“如果娘想改嫁的话,能不能再等一段时间?至少也要满一”
“你说啥玩意?让我改嫁?”林佳一拍桌子,打断了高明华没说完的话。
林佳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这傻儿子说的啥?改嫁?这是做儿子的建议自己老娘做的事?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高明华急的直摆手,他真的不是要他娘改嫁啊!
“那你是觉得我想改嫁?”
“是!”
高明华诚实地点头,他娘还年轻呢!模样看着比同龄人还更年轻更好看,十几年来和他爹聚少离多的,一年才见那么一次面,要是以后想改嫁,他也能理解,就是有点难以接受罢了!
“行了,你整天乱想什么呢!你今天突然这样严肃地问我,原来就是这样想我的,难道我表现得很像一个想改嫁的人?”
林佳快要被气笑了,高红阳才死了半年,她平时还啥都没表现出来,就是进城勤快了点,这帮儿子原来就以为她要改嫁,在寻摸下家了,这还是这个时代的儿子吗?
高明华本来挺急的要解释,但是林佳越说越激动,他反而就平静下来的,只能无奈地道:“娘,你明明知道我们不是这样想的,我们孝不孝顺你最清楚了。”
“那这事以后就别提,要不然我就只能认为你们不想养我了,分分钟就跟你们分家,我自己过好日子去。”
林佳说归说,还真有点期待能一个人过呢!要是这些孩子不孝顺或者小心思太多的,她还能说分家就分家,不管这些孩子,可是他们都太孝顺了太贴心了,她还是舍不得。
高明华还能说什么,他又不是真是要让他娘改嫁,只是想先提一下,好做心里准备,既然不想,那么就皆大欢喜了,他巴不得一辈子养着他娘,怎么会想让她去做别人的娘。
“既然娘也这样想,那么以后我就不再提了,我们会努力让娘过上好日子,娘以后买东西也要小心点,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并且以后不用再担心这种事,高明华语气也轻松了很多。
“那今天这事就到这里了,以后不许再提。”
“那个被丢出去的铜壶”高明华又想起了今天他娘出去的原因。
“没事,我把它丢到原处了,天黑着,没人看见。”林佳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希望不要出什么事吧!经过这件事,她知道她以后真的不能再这样了。
“天还早着,娘继续回去休息吧!我估计你肯定一宿没睡好。”
林佳打了个哈欠,她是真困,叮嘱道:“我是得回去补个觉,待会儿你和明军还要陪着媳妇回门,我会尽快起来,我来之前先不要走,不然她们会以为我不高兴的。”
“行。”
天才刚亮,林佳和高明华都回屋了,在林佳的影响下,高家人学会了睡懒觉。
林佳躺在床上,心里想着高明华刚才说的话。不说再等一段时间,就是再来一辈子,她也不会想嫁人啊!
林佳离婚之后还是有人追她的,她还交过男朋友,毕竟自身条件不差,但是从来没有动过再婚的说法。
她不是因为觉得自己不会生孩子而自卑,只是觉得既然能一个人活得潇潇洒洒的,为什么要去受别人的白眼呢!
她当初离婚虽然也有婚内无子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却是不想在无子时间过后怀着对丈夫的歉疚过一辈子,在婆家的异样眼神里迁就一辈子,对着别人委曲求全,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在后世那么开放的环境中她都不想再嫁,在这个说男女平等实则重男轻女的时代,好不容易没有老公和婆婆伺候了,儿子女儿不用她费心的养也长大了、成才成家了,她在这家里说一不二,这日子过得不能再舒服。
要是这样子还改嫁,到别人家里当牛做马,她怕不是脑子进水了,而是干脆是没了脑子了,才能干出这种事。
调好闹钟,到八点的时候林佳又起来了,那时候家里几个人已经吃了早饭,都坐在正屋里。
虽然高明华已经解释清楚了,可两个新妇心里惴惴不安,昨天就一整天都没看见婆婆,要是今天在出门前还见不到婆婆,那可真是要命了,家里的东西虽然不是锁着的,但是他们谁也不敢乱动啊!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娘家人在,三朝回门都是新婚夫妇必须走的程序,为了不让自己在这个方面犯错,林佳可是做了很多功课的。
三朝回门要携带四种礼品,林佳都已经准备好了,高家和李家周家都离得不太远,最晚十点钟出发,刚好可以留在娘家吃午饭。
因为这样,林佳才能心安地一直躺到八点钟才起床,其实她睡不着,只是在反省自己。
捡回来一个烦,再战战兢兢丢掉那个杀人凶器之后,林佳就突然明白了,她做的事情有多么危险。
明明她一直都告诉自己,要小心,要谨慎,她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可是她完全没有做到,反而是一次比一次出格,一次比一次更大胆。
明明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她知道知足常乐,她觉得自己的钱已经够用了,她什么东西都不缺。
可是在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巨大利润之后,她变了。
她眼里只看得见古董,她心里只装得下宝贝,说什么收藏,其实这些东西说来都是金钱而已,她不得不承认,迷惑她的就是金钱。以前她会觉得钱多没用,其实只是因为还不够多而已。
没出事只是侥幸,要是继续下去肯定会出大问题,到时候她绝对无法全身而退。昨天的事情就是一个证明,她不可能会一直顺风顺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惹到烦。
回来躺着之后,她不由得后怕,也不由得庆幸,现在还没有出事,醒悟过来还来得及,她的生活应该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了,其实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她期待的生活本就是平平淡淡的,但是这个金手指太大,她的心智不够坚定,让她偏离了正常的生活轨迹。
以后她不会再这样了,古董还可以要,但不会是去和别人做交易,而是决定随缘。
并且她已经决定放弃和张三的合作了,她以后都不会再去找他,即使失信于他也无所谓了,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稳定的合作关系。
因为小淘淘,她觉得自己不需要依靠几个孩子,但是她又忍不住地想对他们好,对他们好了又会考虑到底值不值得,这实在是太矛盾了。
他们现在是一家人,以后也是一家人,他们依赖自己,她以后也能依赖他们,既然想对他们好,就不该考虑太多。
虽然不能推心置腹,但是可以真心相待,和几个孩子在一起,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她需要做的。
在周嫣求救的眼神中,高明军假装忘了昨天晚上那件事,厚着脸皮凑到了还在吃早点的林佳身边,谄媚地道:“娘,你有没有给我们准备东西啊?”
林佳喝了一口鲜肉米粥,心情不错地道:“有啊,有些就在昨天晚上那个背篓里,这橱柜里还有两个袋子,都自己拿屋里去吧!”
“娘真好!”高明华笑嘻嘻地去开了橱柜门,拎出来两个塑料袋。
“这里面是啥啊?”高明华掂了掂。
“是鸡蛋,我怕半路给颠破了,给中间塞了一点米糠,快去,别打扰我吃饭。”
“哦!”
高明义和高明娟不在,都洗自己衣服去了。屋里的三个人都在眼巴巴地等着,看见高明华拎了东西回来,都是眼睛一亮,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不让她们空手回去就好。
高明军把其中一袋给了他哥,另一袋递给周嫣,道:“每袋十五个鸡蛋,我们每人一份。”
“这么多啊!”周嫣和李芬芳一起小小地惊呼一声。
“还有呢!娘说了这个背篓里面都是。”高明军说完就走到昨天那个背篓那里,提着到了炕上,让大家一起看看。
要不怎么说这个背篓精致,虽然说是竹制的,可连根木刺都没有,还配了盖子,一关上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完全不像是平时农村里用来打柴割草的大背篓。
林佳也是因为在百货商店遇到了那个极品售货员,才买的这个小背篓,她经常穿的挺好的,背着那个家里用的背篓确实是不太搭,为了不要再有这种麻烦,她就只能这样了。
高明华阻止了高明军的举动,疑惑地道:“娘不是说这个背篓不要随便掀开吗?”
“没事,娘让我翻的,她正吃着早饭,等会就过来。”高明军解释道。
李芬芳和周嫣心里虽然有着期待,但是却不敢上手一起翻,只能看着兄弟俩一样接一样地把东西拿出来。
因为背篓不大,所以没有装得下太多东西,但是光是作为回门礼的话已经很好很多了。
看完了东西,周嫣却不是太高兴,而是有着担忧,她悄悄地拉一下高明军,十分怀疑地道:“明军,娘真是这样说的,你是不是”
周嫣有点害怕,婆婆虽然大方,但一直都没有露面,她心里总是有点虚,而高明军又这样,她有点害怕是他擅自拿了东西来,要是真带回去,会不会被婆婆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