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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工作仍旧以许西元到保安堂接白素贞回家告终。
每天接送这种事情;其实大部分旁观者充满羡慕;尤其是那些晓得西元是老板爱人的小护士们;换做她们;断然不会有白素贞的半分不自在。甚至;因这管接管送;送饭周到,西元谋取了不少小护士的心。
对于许多人来说,分分秒秒形影不离就是爱的体现——若是不爱,谁愿意时时刻刻在一起呢。
然则当事人双方,无论是白素贞还是许西元;都不会这样认为。
就算有一百零一条理由解释每天接送,许西元心里清楚;最根本的原因和她所能说的借口相去甚远。
许西元会来保安堂;白素贞并不意外,丝毫不见半分不耐烦或是愠色。
倒是吴九娘嘲笑她:“哦哟;你又来了。”
许西元也笑:“是啊;我又来了。”
吴九娘:“早也来晚也来,也不怕别人多看多生厌。”
许西元转头就问白素贞:“厌弃了吗?”
白素贞笑着把她没翻好的衣领拉出来:“永远不会。”
许西元对吴九娘挑挑眉。
吴九娘心里哼哼几声;嘴上道:“厌弃也不会说呀;怕伤害你脆弱的自尊心。”
“我懂;你是嫉妒;嫉妒使人发狂。”
两人打几句嘴皮官司;许西元和白素贞手拉手回家。
上下班接送;白素贞不反感;之前许西元常在保安堂吃完晚饭和她一起回家,和现在差不了多少,她担心的是许西元的状态。她们没有就此深谈,但彼此都知道这是个问题,拖到今日找青檀旁敲侧击。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明明该是我好好照顾你体谅你,反而总是要你来照顾我。明明失去更多的是你”
白素贞不得不佩服程青檀,她一出马,事情就迎刃而解。青檀总说是她太纵容西元,待西元太好,导致西元总窝在她的怀里,不愿面对现实。可是谁不是这样对待自己的爱人呢,她爱她,自然将自己所能给予的统统给她。她需要时间,她便给她时间。她要空间,她便给她空间。她想要逃避,她便由得她逃避。
而从前她所能给的更多。
感受到许西元手心传来的热量,白素贞说:“西元,我失去的没有你想象的多。你所有的,也不是因为我的失去而来。非要说的话,你记不记得你为什么会死?”
白素贞说的是八百七十六年前,金山寺那一役。
许西元说,“所以都怪法海是不是?”
“法海禅师这会儿估计要打喷嚏。出事那天,他打过电话给我,说道门有人要对我不利。”
“那天你没说。”
“冲我来的,我当然不想你担心。你恨他吗?”
恨?
想到法海,许西元没有那么强烈的情感,恢复记忆之前,她觉得这个和尚贱兮兮的像是济公,后来知道他是真法海,在雷峰塔下关了几百年,感觉很微妙。恢复记忆之后,此刻被白素贞一问,也没有激起过多的恨意。
“不恨,我觉得他是个十三点。”
白素贞笑说:“世易时移,如今一切都变了,是不是?和从前种种截然不同。西元,你有没有过去记忆,对我们的感情没有影响,就像我有没有修为,对我将来的人生没有影响一样。你也许不晓得,即便是妖,是仙,也有天人五衰的那天,会消亡于此天地之间,与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这八百多年来,我唯一担心的事情是,在遇到你之前我会天人五衰,现在不用担心了,是不是?从前我想得道,想成仙,可自从知道那些算计之后,我便觉得得道与否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如果只是你变成凡人,我还好受一些,现在的我,尴里尴尬的。”
白素贞停下脚步,连带许西元一并停下,秋夜的月色里,她眸光如水,映出心上人的不平、委屈和忐忑。
小青知道她恢复记忆后的表现,冷笑连连,一再说,她就是这样幼稚、不成熟,逃避现实,满是谴责,但白素贞觉得西元已经做的很好。围绕西元所发生的事情,本就不是寻常,换作任何一个别人,或许从开始就已逃之夭夭——可能人之所以讨厌异类,就是讨厌因为差异所带来的种种问题。
白素贞不会拿西元同别人比。她也从没想过要心上人担负什么,她从来都是:有事发生她来解决,后来她尝试学着让西元参与。
小青和九娘常说,她会把西元宠坏。
她不觉得这是一种宠坏。
有能力可以为心上人撑起一片天,为什么不?
再说,西元碰到神神怪怪的事情,起因是她。说到底,究其原因是她连累西元面对她从没想过面对的人和事。西元将她视若常人,爱之珍之,对她而言已是足够。
青檀说,她把西元看得太弱,西元未必愿意一直在她的庇护和羽翼之下。
不可否认,她的心肝宝贝自有风华。
白素贞道:“现在的你很好,你不想用法力就不用,想用了,我会教你,若是不想我教,九娘、青檀,乃至小青、法海,都会教你。西塘那晚,我们见到形形色色的新神,不是都很好嘛。”
总有一种人,在你的面前,在你的身边,用她无尽的温柔不断不断告诉你:在这世上你不是孤独一人,你有她,你很好。对许西元而言,白素贞是这样的人,对白素贞而言,许西元也是这样的人,因此她才能在漫长的光阴里等待、蛰伏。
没有得到许西元肯定的答复,却被她抱起来,转了几圈,白素贞惊讶于她突如其来的热情:算是想通还是没想通。
“我是个白痴,我是这世上最最最幸运的人。”许西元这样说到。“我背你上去吧?”
心情一好就要作怪,白素贞不打算纵容。
“不要。”
“我抱你上去吧。”
“不要。”
“我扛你上去吧。”
“不要,你老实点。”
老实的两个人一直要到家里才不老实。
这大概是白素贞整个妖生加人生,几辈子加起来最为放纵的一个晚上,没有丝毫的节制,只有你来我往至原始的索取、给予,到最后变成凡人的她体力不支,昏昏睡去,任由西元给她擦拭整理、更换衣物——就像她之前给西元做的那样,已然是第二日天光。
生物钟让白素贞在闹钟设定的时间内准时醒,迷迷糊糊伸手去摸柜子上的手机,被人重新塞回被子里。
“继续睡吧,我已经替你请假了。”
一整夜的缠绵使她身体发软,困倦得睁不开眼,也不想睁开,但几千年自律非同小可,回忆今日安排,没有特地要来找她的病人,白素贞才安心地放任自己,钻入身边温暖的怀抱。
做妖时她勤恳不怠,时时修行,哪怕怀孕时亦不曾懈怠,也不曾任由自己沉迷情//事,毫无节制。做人之后,反而散漫起来。
世人多以妖精放纵,实则不如凡人多矣。为妖者,走在一条非常道上,多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宏大志向。要得道,除却一些另辟蹊径,走的多是正统修行路子,不说天赋,勤奋是首要。
故而正常修行者,多视情爱为祸,谁也不想倒霉地沉溺于情//事里头。即便一开始为修行,之后真情所致,白素贞始终克制。现下,她修为尽去,勤奋已无必要。偶尔的自我放纵,感觉不坏。
若放在从前,白素贞必然会觉得不好意思,可待她睡到午后,真正清醒,想到昨夜放荡,却是一点羞耻感也没有,反而有种神清气爽,郁结全消的舒爽。
“醒了?”
“唔。”
“喝水?”
“好。”
许西元早就起床了,一开始不舍得放开她,抱着她躺了很久,后来看她不知要睡到几时,干脆洗漱后坐在床上做事,见她醒了,取过一旁早早备好的水喂她。白素贞撑起半边身子,就着她的手喝水,少见的乖巧。
喝完大半杯水,白素贞够了,许西元把剩下的喝光后将杯子放回原处,回身就见白素贞目光闪闪地看她,裸露的肌肤上激烈欢爱后的印痕若隐若现,微弯的眉眼里都是爱。
说也奇怪,在浓烈的爱情面前,言语苍白无力,此刻许西元浑身上下、血脉翻腾,叫嚣的都是爱,可是这份爱,除了我爱你三个字之外,她竟不知要如何用语言表达。
最后,两人依偎在一起。许西元道:“想把你吃掉,不够,想和你融为一体,也不够,我不晓得要怎么说才算是够了,你来摸,你来感受,心在跳,是因为你在跳动。”
第一百四十八章 积极应对()
此为防盗章;未购买80%的将在4时后显示;多谢支持。吴九娘随着她的眼神望向那位娴雅的娘子;端庄得挑不出一丝毛病,无怪如此令人惦记;“那下次吧。”她说:“你休诊一日;我们再去骑马;许夫人若是喜欢;可以坐轿子与我们同去。你这医馆停一天也不会死人,真要死也不差这半天一年的了。”
想到之前的双休日和此时的年中无休;许西元道:“突然觉得你说的好有道理。”
倒是一点都不迂腐;这性子和母族的人有几分相近。吴九娘咯咯笑了一会儿;道:“许大夫;你这人还蛮可爱的嘛。我可以和七哥一样教你作西元么?”
“自然可以。”许仙、许大夫、官人;这种称呼统统不是许西元;只有西元才是她自己。
“西元,我和你说了这会子话,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要不是吴九娘一脸正经;许西元一定她犯了花痴的毛病。不可否认;吴九娘美若天人;尤其是身上总有一种爽朗又娇媚的婀娜姿态;可要喜欢她,中间还是隔了七八个白素贞的。若不是对她有兴趣;又怎么会生出说几句话她就对自己有意思的想法?
“我可以说实话么?”许西元瘪嘴问道。
“西元但说无妨。”
“你觉得我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会以为你喜欢我;就因为我们站在这里说了几句闲话。”
“啊。”吴九娘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相当高兴地说道,“你倒是比那些男人好许多,有些男人可烦,我一时好心情同他们闲话几句,他们就骨头轻得觉得我对他们有亲近心。还是女人好,西元,你说是不是。”
“我忽然又无言以对。”
吴九娘神秘兮兮地凑近了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比起男人我更喜欢女人?”
“挺好啊。”
吴九娘微微笑问:“好嘛?”
“很好。”
“若是我说,我喜欢许夫人呢?”吴九娘花俏的眼波投向白素贞,射出一道异常明亮的光芒。
她人见人爱,哪里轮得到你呀。许西元心里这么想,口中却道:“喜欢谁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旁人没有关系。”
“与你可有关系?”似乎不信许西元如此豁达。
“与我?与我也没甚关系,只是九娘,我家娘子她不会喜欢你。”她有许仙,怀了孩子,她还想做神仙,怎么轮都轮不到一个吴九娘。
“哦,因你二人感情笃深?”
许西元倒是很想说是,可“原因有许多,一来,她如今有了身孕,你大概不会明白孩子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二来,她有更远大的目标要去追寻。”
本不过开个玩笑,谁晓得许西元答的这般认真,吴九娘眉心微蹙,随即又笑了,“许夫人有了身孕,你不是会啧啧啧,西元,若是要找妓馆,可千万记得让七哥介绍你几家好去处。”
怕耳朵尖的听去,许西元做贼似的环顾四周,见没人留意她俩说话,方道:“找妓馆做什么,妓馆里的酒可没有你家七哥的酒好喝。”
她倒是醉翁之意在酒,吴九娘道:“谁说是酒。我是问,你可忍得住?”
许西元才明白她话里头的意思,暗叹一声狐族血脉就是那么百无禁忌。一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就敢和男人这样讲话,换成白素贞,怕是连提到都会脸红心跳。她故意正经道:“你要知道,很多事情有很多种解决方法,并不一定需要别人的帮助。”
不想她会这般作答,吴九娘上下打量她好几眼,方显出一个恍然的表情,懂了。
“吴家九娘?”先前白素贞忙着看诊,仍分出一分心神在许西元这处,她全程听着两人对话,到这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莫说这两人如今是一男一女,就是两个女子这样的谈话也委实耸人听闻,妖精都不带这样的。正好后头已没有别的病人,她走到门口,打断了两人谈话。
吴九娘万福道:“见过许夫人,七哥说西元有趣不似今人,一聊之下果真如此。不打扰你们救人,我该走了。西元,下次约骑马泛舟看月亮哦。”
临走还要坑她,真是。“她胡说的。”许西元忙表忠心。
“我知道。你怎么不答应她两日后去骑马?”
“店里怎么忙得过来,我可做不出让你劳心劳力我去玩耍的事情,还是以后休诊一日再去无妨。”倒了杯水,递于白素贞喝。
白素贞接过,喝了几口,把杯子还给她,眼见她拿这杯子又倒了水自己喝,脸有些发烫,“西元,你可喜欢做大夫?”
从没想到喜欢与否,人设如此,不做大夫能做什么。“做大夫挺好,反正我也不会别的。啊,娘子,日后休诊,我们也可以出去逛逛,如果你身子方便的话。”
娘子?昨夜她是怎么叫她的?白素贞,一字一顿。“不记得昨晚叫我名字了?”
诶?许西元一惊,昨晚还叫她名字,白素贞?素贞?连名带姓和光叫名字不带姓差别可有些大,但是她叫她素贞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有些肉麻。她不信自己能叫出口,除非“那个那个,我昨晚叫你名字做甚?昨晚我们有没有?”
“什么?”
“发生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是很奇怪的事情?”
许西元颓然,她要记得还问她做甚。“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你来桃夭馆接我,旁的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我们有没有发生什么你说往后不可再有的事情?既然你说不可再有,那应该是没有,我这力气扑不倒你,绝对。”
白素贞:“”
想明白此节,许西元顿时放了心。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都还没来得及告诉白素贞。她拉着白素贞的手道:“昨儿那个和尚,我还没同你说,那和尚是法海,他杀了娇娘!”
“法海?就是你说”
“对,就是那个秃驴,号称有佛祖金钵,收妖灭妖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听他的语气,好像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就不会管。这秃驴还想诱拐我出家。”他看上许仙这皮囊的事,许西元考虑了一下还是没同白素贞讲。
“那你如何答复他?”
许西元理所当然道:“我跟他说,我沉迷美色不可自拔。”
白素贞抽出被她握住的手,“哪个美色?”
“天下间除了你还有谁人。”
这话换作别人讲,轻浮的很,放在许西元这里,许是早已习惯,竟觉得天经地义。白素贞笑着嗔她一眼,“花言巧语。”
“哎哎,昨儿对不住了。”心平气和不胡思乱想时,昨日白素贞为何会当众推开她再明白不过。
“什么?”
“没经你同意,我就抱了你。秃驴给我的震撼太大,我一时觉得自己无力没有办法保护你,有些软弱,以后不会了。”
“西元”不曾想,一时的软弱不是为了恶鬼被灭,而是因为自觉无法保护她。明知她是修行千年的妖,远胜她这许多,她还想着要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