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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力气大,可以搬东西、跑腿、打杂,有人捣乱能打回去。不用工钱,晚上可以睡店里。”
将山魈上下左右打量一遍,直将他看得黑脸涨得通红,许西元才道,“今天又不用学雷锋做好事,黑兄你这是要干嘛?给我一个理由。”
“雷锋是谁?”
“一个善人。”
山魈不好意思地挠头道:“那天那天我见你,就觉得,觉得你是个好人”
嗯?难道是荒野之外,破庙之内,这山魈对她,不,对许仙这个美少年一见倾心?不顾他有家事就要来勾引?许仙还有这特质?
不可否认,这山魈变作的人卖相确实不俗,放在现代就是个粗犷肌肉男。但是她许西元不好粗犷肌肉男这一口。
“嘶,黑兄,你的盛情我心领了,但是咳咳,在下家有贤妻,不好男色,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听明白许西元言辞之意,山魈忙站起身,高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淡定,淡定。不要激动。”
谁叫这山魈一脸忸怩,怪不得她要误会呀。
“那你说,你是何意思?”
“山中修炼很是无趣,那日见你,觉得你是个好人,所以”
妈蛋。这是来找乐子的?许西元面色不虞。
“我是想投奔你。所谓良禽择木而栖。”
棒棒哒,山魈竟然跟她拽文。“你是禽类?”
“不”
“那你择什么木,栖个什么鬼。简而言之,你就是想感受一下人间生活?”
山魈连忙点头。
“你吃人么?”
山魈摇头,“我以素食为生。”
“饭量大么?”
山魈指指张甲,“和他应当差不多。”
“光干活不要钱?”
山魈点头,十分乖巧。
许西元一边端详他,一边思量着,将来万一真的和法海或是其他什么妖怪杠上,这脆骨山魈兴许有些用处?如今只怕这山魈凶性大发害人有白素贞和那谁在,应该能制得住他吧。只是不晓得白素贞肯是不肯。
一直躲在珠帘后听两人对话发笑的小青见许西元竟认真考虑起来,忙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啊哟,你别过来。”许西元见她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也不晓得自己是得了后遗症还是落下了创伤后应激障碍这种心理毛病,总之,她要离小青远点,远点,再远点。为了少受罪,她连小青时时向白素贞献殷勤都顾不上破坏。
小青见她这般,止了脚步道:“你不能把他留下。他是”朝陶掌柜与张甲看了一眼,小青踌躇道,“他是哎,总之,你不能把他留下。”
山魈幽怨,垂下了头。
“这样吧,我去请示一下。你在店里等着。”许西元起身,叫陶掌柜看店,自己去找白素贞,经过小青时,特地绕了个大弯。小青跺脚,跟在她身后,想想停下来对那山魈说,“老实点。”
山魈很老实地应了。
卧房内,白素贞端坐,若有所思。她听着朝她而来的脚步声,跳脱轻快。和许仙的不同,许仙有事时总是先叫娘子娘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但许仙从未有这样干脆的脚步。
她与许仙没有共同之处,哪怕她占了许仙的皮囊。寻常人能看到的是许仙,但白素贞又怎会和寻常人一样,就是小青,看许西元就是许西元,能直接看到她的魂魄,一个秀气清丽的年轻女子,有着与时下女性截然不同的气质。独立、超然、自由,哪怕身处他人的躯壳,始终爽朗自如。
许西元回来三日,她与她相处三日,每日同室而居,但所说的话不超过二十句。无非就是礼节性的问安汇报店中情况,请示她是否能去书房看书。她与她没有任何碰触,不知是避嫌还是什么原因,哪怕因小青的靠近感觉疼痛亦是,毕恭毕敬的倒比那店中伙计更甚。
她待之以利,她回报以礼。
许西元此番所来,必然是为了方才她所感应到妖气。
这个人,怎么就不怕妖呢?她之不惧,并非出于自己借尸还魂的经历,似乎是完全没有防备异类的心,或者说,从根本上,她就把人与妖当作同类。
白素贞坐在房中沉思,身上是那件常穿的紫色衣衫,端丽娴雅,哪怕见了好些天,依旧叫人惊艳。许西元眼前一亮,随即又沉寂下去,她以为白素贞正在思念许仙。
先施一礼,再将山魈所请告之。
小青紧随其后,许西元让她进屋,自己站在所能站立的最远处。
“还疼?”
“嗯。”
“我一时想不到何药可医。”
许西元轻笑一声,极淡极淡,笑声中有一丝冷意。“也许假以时日就好了。”
白素贞待要看清,那一抹冷意骤然消失。日光透过窗棂照在许西元的黄衫上,竟将她照出一些挺拔来。
“你为何想留下那山魈?”
“他不坏,店里多一个帮手也不错。气力活交给他就好。”
“若是一时兴致没几日就走了?”
“走便走了。我只担心他野心未驯,一不小心吓到人连累保安堂就不好了。”
“不怕他加害于你?”
“若想害我当日我就遇害了,哪里需要费这波折。”
白素贞看她一会儿,“若是你想让他留着,我会着小青看好他。”
小青一听那山魈一来就是她的事情,忙道:“姐姐”
白素贞摆手道:“你驱使五鬼不是很顺手么。小青,依你所见,那山魈可有恶意?”
那山魈和许西元聊的不知有多开心。小青道:“没有恶意”
“那就让那山魈留下便是西元,你去告诉山魈,做店中伙计,月俸和四季衣裳不会短他,但需谨慎做人,否则,严惩不贷。”
许西元心里头咯噔一声,这是白素贞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否则这心肝怎么会像被叫碎了一样,要么就是自己脑子有问题,色迷心窍,好心之色发作。“好,多谢白娘子。我这就去了。”这声告辞比之以往多了一分温柔。白素贞只当她心里高兴,没有在意。
待许西元离开。小青给白素贞倒了杯茶方道:“姐姐,这许西元,真是个奇怪的人。”
“怎么?”
“她和那山魈有说有笑,但是她对着我们,却很拘谨。”
“你那样子对她,要她如何?”
“姐姐”小青不是不后悔,她做事凶狠,心肠却不坏,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办法。
“姐姐,她到底什么来路?”
“我不曾问她,她也不曾说。”
这么重要的事情,姐姐居然不问,小青才想说什么,只见白素贞已将视线转向墙上挂着的画。
那画是许仙画的,在他刚到苏州的时候。
原来她的姐姐这几日坐在房里不曾出门,一直看着那画,想着画画的人。
原来她的姐姐,一直在悼念她的官人。那个狼心狗肺的许仙。
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想到许仙,她也颇觉伤感,更枉论姐姐。只盼姐姐能尽早忘记许仙这个薄情的人,胆小怕事的薄情人。
姐姐收留许西元,不过是因为她要将许仙的皮囊留在身边。
第七回 东家无事()
山魈被允许留在了保和堂,他只道他叫黑,单一个黑字,没有别的名姓。与白相对,旁人会以为他是来找茬的。许西元顺口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小二黑。他很高兴,连带着每一根胡子都散发着“哇咔咔咔,我被留下了,我有名字了”的愉悦感。
不过他的胡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有个看诊的男娃见他一嘴胡渣,吓得哇哇大哭。
许西元当即命他把胡子刮了,顺手给他修了一下眉。
乖乖,刮了胡子修了眉的山魈英俊逼人,半点妖气全无,连小青都多看他两眼。
许西元不由得感叹,难道妖精都是那么天赋异禀,往好看里长。白素贞算得是个中翘楚。她一身素服坐在堂中,姽婳沉静,静静看着众人打趣山魈,偶尔嘴角微弯,如娇花照水。
她日日缟素,叫许西元误以为时下妇人像现代人一样流行浅色素色等性冷淡系列的衣衫。可到店里看诊的、抓药的,街上路过的姑娘们,穿金戴银、簪花粉面,各个花枝招展。许西元方反应过来,原来白素贞是为许仙戴孝。她眉间一紧,被白素贞投来的目光抓个正着,两人交换了一个彼此了然的眼神,没有多言。
到了六月里,白素贞的妊娠反应激烈,食欲不振、浑身乏力、头晕眼花,闻着点油腻味就恶心,哪怕是人身上的油腻味都不行。每天清晨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想吐,她睡不安稳,连带与她同住一屋的许西元也日夜不宁。
一连多日晨吐,许西元的生物钟硬生生被调整到白素贞吐前就醒。准备好茶、水、酸梅茶,白素贞就开始要吐,之后热茶漱口,热水擦脸,酸梅茶压压这持续不断的呕吐感。
要爱一个人到什么程度才能忍受这一切,从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妖变成怀孕的妇人。感受着白素贞绵软的身子靠在胸前的重量,许西元有些想不通。
这哪里是报恩,简直是作孽。为什么报恩非要成亲生子?就不能多塞点钱了事?真是大恩不言谢,当以身相许不成?
“总感觉要死了。”连日呕吐、缺觉、乏力,即便是千年道行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白素贞露出少有的羸弱。
从开始一个睡床一个睡地,不说话不对视,到如今时不时做个靠枕聊个天,缠绵多日的妊娠反应让两人亲近不少。
“算算日子,等再过个十天左右就差不多好咧。好在现在是夏天,瓜果蔬菜多,不用担心你的吃食。”许西元安慰道。
“你生过孩子?”
许西元身体一僵,“没有没有。”她怕烦又怕疼,从没想过要生孩子。
“那怎么知道这许多?”
“常识。”
“你们那时代的人人都懂?”
“人人倒是没有,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西元,你芳龄几何?”
“二十来岁吧。”许西元说的模棱两可。
“为何是二十来岁吧?记不清了?”
“可能不想记得太清楚。”糊里糊涂把自己当作许仙,过一日算一日,原来的自己太清楚,现在的自己就要愁了。许西元苦笑。
穿越至今白素贞没问过任何关于她的事情。小青想问,几次三番。她记着噬心之仇,每次都不理。“这还是你第一次问关于我的事。”
“你从未问过。”白素贞对许西元的不闻不问更疑惑,不管怎么说,她和小青都是异类。可许西元从没表露过知情或是不知情,她不知许西元将她俩看成什么,有法术的普通人?当日她只同她说,她们各有异处。她也没问过这异处到底为何。
哪怕她怀有身孕,动一念就可要了这人的性命。
这人是不关心?不在乎?半点防备之心全无?还是压根缺心眼没想到这一层?
一身的谜团。
许西元倒是真没想过要问,且不说她不确定问了会不会遭白眼自讨没趣,主观上她把白素贞和小青默认为戏说里的青白二蛇,她对白蛇传的故事那么熟悉,她哪里需要问二位是何方神圣,到哪里,要去哪里。要是一问反而泄露自己知情,两人反过来问她最后是何结果,她要如何?
难道告诉白素贞,托你老公的福,你水漫金山,犯下天条,等生了状元儿子后被压到雷峰塔底下,一直到西湖水干雷峰塔倒,才有出头的日子?
她还想不想好好活着了呀。
两人各自心事,皆是暗叹,待侧头想对对方说些什么,面孔贴在了一道。
许西元一惊,像被个冲天炮从底到头唰唰炸了一下,面上烫如火烧,想起身让白素贞躺下,白素贞却按下了她。人肉靠垫靠得正舒服,她不想一挪一动,连带着又想吐。心中虽有羞意,但怎么说这身体是她官人,魂魄是个相处了一阵的女子,反应没有许西元那般大。
然而许西元这反应难道是因为害怕?
白素贞岔开话题,随口问了一句:“喜欢孩子?”
这个问题实在难以用喜欢或是不喜欢来概括。只喜欢好看的、乖巧的、懂事的、聪敏的孩子,但凡有这样多限定条件,能称得上喜欢?
许久,久到白素贞快要忘记这个问题的时候,许西元才说,“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因人而异。”
白素贞微微讶异,“这些天辛苦你了。”
“应该的。”
白素贞浅笑,“哪里是应该?你我非亲非故,让你这般费心照料”说到最后想起那不成器的许仙,又是一叹。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能同床共坐,好歹也修了七八十年,米饭班主金主儿你何必见外呢。”
“米饭班主?”
“管吃的。”
“金主儿。”
“管用的。”
“噗”这还是端阳以来白素贞首度开怀。
房内两人其乐融融、有说有笑,门口正待敲门的小青心里不快。
她的喜乐全在脸上,脾气也是。白素贞见她这副样子,忙问她怎么了。
小青淡淡说:“没什么。”
许西元多么善于观察,眼珠子一转就想到小青多半是吃醋了。
心道:多吃点,不客气,不够还有。吃不完还能让你兜着走。
不露半分窃喜,换上一贯冷漠对待小青的表情,许西元给白素贞堆了几个枕头靠着才爬下床。
“有劳青娘子,多谢青娘子。”在小青的伺候下洗漱用饭,除了谢也只有谢。
出门去店里前,不忘施礼,“米饭班主我去了。”
白素贞忍俊,“你且去吧,辛苦你了。”
“不辛苦,脏活累活都叫小二黑做。”那许西元还同她挤挤眼,很是趣怪。
自己的姐姐笑声连连,小青更觉得心堵。这个许西元的讨厌程度,直逼许仙。
“小青,你可是恼西元对你冷淡?”白素贞觉得自己找到了重点。
“不是。”她分明是恼姐姐对许西元太热情好嘛。
“口是心非。小青,其实西元她”
“好啦好啦,你又要说西元她是好人,就我是坏人。哼。”
“小青”
不知大家是否说好了今天不生病,生病也不出门看医生。今天看诊的人不多。许西元坐堂,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心情颇佳。
小二黑的业务水平显着提高,领病人进门抓药付钱,陶掌柜指挥东就去东,指挥西就去西,手脚很是勤快。
闲歇时,他不忘问许西元,“有喜事?”
许西元往外头张一眼,“没有喜鹊啊。”
“我是说你!”小二黑一拍许西元的肩膀,轻声道,“许大官人,今儿你心情很好哟。”
许西元挣脱他的魔爪:“我每天的心情都这么好。”那么一个大块头,哟哟哟的,这是要做甚。
“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可能、大概、也许。”是因为小青早上吃了个瘪?
事主都不知自己为何高兴,小二黑自然问不出什么结果。
许西元这般不正常,偶尔来几个病人都沾上了她莫名的喜气。
闲来无事,只能八卦。
柜台边,陶掌柜、张甲和小二黑三人就看着许西元在那喜气洋洋。
张甲:东家已许久不曾这样了。
陶掌柜:从不曾,头一遭。
两人看向小二黑:去问问?
小二黑没好气:他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