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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许西元啊。”
“住口!还敢妄语!你到底是何人?”
“许西元,许西元,许西元。”
小青性子狂躁,听她只说自己是许仙,已是大怒:“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姐姐,他口口声声自己是许仙,还与他啰嗦什么,将他魂魄逼出,让他尝尝噬心之苦,看他还嘴硬到什么时候。”
许西元几乎要跪了,求饶道:“别别别,我真是许西元,言午许,东西之西,元神之元,许、西、元,不是许仙。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变成许仙,醒过来就是这样,我也很无奈很无辜的好不好。”许仙本来就一条命基本没了,她才是真的无妄之灾。
白素贞气极怒极,若是早几日往地府冥地一行,还能将许仙的魂魄带回来。现如今,这人的魂魄与躯体契合,而许仙的魂魄怕是已经入了轮回。“你为何要冒认我夫?”
“我也不是故意的。你想啊,我好好一个大姑娘突然变成了一个男的,年代也不对,什么都不对,我惊魂难定,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
“大姑娘?”白素贞与小青同时审视许仙,这身体里居然换了个女人的魂魄。
“真是好极了。”白素贞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穷她一千八百年的修行,一千八百年的道行,还没遇到过如此荒谬之事。
纵然是无心之故,非她之过,对上白素贞这伤心欲绝,许西元亦觉得理亏,但想到许仙生性懦弱,对白素贞诸多猜忌,实在当不起白素贞的深情。便又多嘴开口劝道:“木已成舟,事已至此,许仙是回不来了,他回来对你也没啥好的,还不是一次次坑你害你,回不来也就回不来咯”
咯字音刚出口,就被白素贞一探手抓了过去。啪啪两记耳光,生疼。
她才想说打来打去打的是许仙的皮囊,就发现自己是整个儿魂魄被白素贞抓了出去。肉身还在原处,才瘫倒,就被小青扶到床上。
挨了两记耳光之后,白素贞一抬手,许西元又回到了许仙的身体里。
“小青,你且看好她。我去地府走一趟,希望还能找回官人的魂魄。”话音刚落,一个转身,白素贞就消失在空气里。
许西元的脸,很疼,火辣辣的疼。
第三回 生不如死()
白素贞刚走,小青露出狰狞之色,冷声道:“我姐姐与许官人的感情,哪里容得别人来说。她打你两掌还是轻的。”
“抱歉,是我造次了。”许西元晓得是自己多嘴引来掌掴。
眼下许仙大半只脚踏在棺材里,白素贞与他夫妻一场,想他什么都是好的。哪怕对过往有过隔阂,但人不在了,就是好的。她说什么都不对。更何况,许仙终究是白素贞的夫,而她立场不对,身份不对,旁人的家事由不得她插嘴。
“造次?”小青冷哼一声,运起玄功,也将许西元的魂魄逼出身体。“你害得许官人难以还阳,姐姐功亏一篑。你可知姐姐有多伤心?”
许西元暗道,我的娘,都说小青暗恋白素贞,这哪里是暗恋,是赤诚诚的明恋啊。她还来不及辩解什么,心口便是一痛,像被什么东西一口口啮咬,疼痛难当。
“也让你尝尝这百蛇噬心的滋味。”
“青姑娘,求放过啊痛死我了。”
“青姑娘,饶命”
“啊救命啊”
这痛楚远甚肉体的折磨,就像是有一台粉碎机在胸腔里,将她的五脏六腑打碎,不停的打碎,搅成烂泥,又像是从高处坠入千万块钉板构成的深渊里,锥心、蚀骨,一次又一次,起起落落,痛被无限放大、放大、再放大。
她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被一条大蟒蛇缠绕,就像是动物世界里解说的那样。蛇缠住人,慢慢蠕动,越缩越紧,人的骨头随之揉碎,一块块,一点点,逐分逐寸被碾碎。
许西元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觉得自己已经碎了,却还能从每一抹碎屑里感受到痛。从每一根发丝里、每一滴血肉里、每一寸骨头里渗透的痛。
人体有自我保护装置,痛苦达到一定程度,自我保护功能开启,人体失去意识,昏厥过去。可许西元眼下脱离了肉身,只剩下魂魄,自然无法开启昏迷功能。一切的痛只能生生忍受。
她在地上滚作一团,刚开始还迭声求饶,可小青始终冷眼以对。每隔一段时间,将她的灵魂逼回肉身,免得躯壳受损,稍事休息之后再次把魂魄逼出来受那噬心之苦。
明白小青是有意折磨,许西元便不再求饶,再到后头连痛都叫不出来。她只觉得自己的魂魄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她只能发出模模糊糊地近乎于嘶吼的声音。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然而作为一个没有实体的魂魄,她又如何求死呢。
那一厢,白素贞飞至地府冥界,才落地身形便是一晃。她此时已有身孕,还未到二月,自该小心再小心,然而最近麻烦事一件跟着一件,片刻都不得安宁。忧心许仙,白素贞深呼吸几次,镇定后方准备迈入地府。
“哟,这不是白素贞嘛。”
黄泉路迷迷茫茫,黑、白无常带着新收的生魂进地府,在门口就遇上前来寻夫的白素贞。
前几日黑、白无常拖着许仙的生魂边走边提防,就怕半路杀出个白素贞把许仙生魂抢回去。
谁料想,她竟迟了几日才来。
晚矣。
白素贞拱手为礼,客气道:“二位神君有礼了。”
黑无常明知故问道:“白娘子怎的逛到我地府地界来了?”
白素贞微笑道:“敢问二位神君,前几日可拘了我家官人的生魂,如今他魂在何处?”
白无常不答反问:“你家官人是谁?”
“我家官人姓许名仙自汉文,临安人士,苏州城的大夫,端阳那天失的魂。”
黑无常道:“端阳呀,好几日之前呐。早受了阎君发落,该去何处就去了何处。”
白素贞心头发急,面上却是不显,依旧好声气道:“不知阎君将我家官人发落至何处?劳烦二位神君通禀,说我白素贞求见。”
黑无常语出不耐,道:“你当我们阎君那么空闲,地府是你家后花园,你想见就见?”
白无常扯扯黑无常衣袖,没有如他一般刁难,反而和颜悦色道:“你想见许仙也不是不可,随我们来即是。”
“有劳神君。”白素贞一喜,没想到官人的魂魄仍在,没有进入六道轮回。
进地府,黑、白无常先将所拘生魂交给牛头马面,后领白素贞过六道,在奈何桥前停步。
只见一位风度翩翩美少年立于孟婆之侧,笑若莹玉,不是许仙还会有谁。
白素贞唤一声:“官人。”
那美少年一见她,顿时色变,忙矮了身子缩在孟婆身后,口中疾呼:“救命啊,救命啊,那妖怪要来抓我了。”
这反应黑、白无常一早便知,两人不语,光立在一边看热闹。
白素贞压下心头沉痛,好言好语道:“官人,你让为妻好找,跟我回去吧。”
哪知许仙躲着,正眼都不敢看她一眼,嚷嚷道:“你走开,你走开。你还要我回去做什么,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你这个妖怪,别过来,别再害我。”
白素贞脸色变了几变,面露戚容,仍挤出一个笑脸,道:“官人,我是你的妻子,又怎么会害你。”
“我就是给你吓死的,还说没有害我。我离乡背井吃官司,也是因为你们,都是你们害的。”
“官人,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
还是孟婆不耐,一把将许仙拉扯出来,鄙夷道:“男子汉大丈夫,躲在我身后算什么。一是一二是二的说清楚便是。”又对白素贞说道,“许仙如今是我奈何桥增汤童子,他怕是不能跟你回去,也不会跟你回去。”
许仙站于白素贞跟前,总觉不安,无法躲在孟婆处,便往黑、白无常处走。
白素贞不解,“敢问神君,我家官人如何成了你奈何桥的增汤童子?”
孟婆道:“那日许仙被拘生魂来我地府接受审问,阎君查过许仙生死簿,说她阳寿已尽,阴寿未尽,不好还阳乱了因果,便留他在冥界做事。”
阳寿已尽,阴寿未尽
“我不信我家官人是如此短命之人。”
孟婆嗤笑一声,道:“阳寿是寿,阴寿也是寿。在地府当差有何不好?说不定有朝一日也能修成正果,进入神仙编制呢。倒是你,贪恋少年美色,迷恋人间情//事,弃修行正道于不顾。”
白素贞辩解道:“我是受了观音之命前来报恩,了却这段姻缘。”她望向许仙,语调悲切,“官人,你是我的恩人,我又怎会害你。你曾在一千多年前救我一命,此番我还你恩情”
那一日白蛇真身骇人,许仙记忆犹新,他心软不过几秒,忙跳开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无福消受你的报恩。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黄泉路,你同我就此散了吧散了吧。”
“官人”不曾想日夜恩爱的丈夫如此绝情,白素贞心头一片伤情,她捂着小腹哀声道,“官人,你弃往昔恩爱于不顾,竟连自家骨肉都不要了么?”
骨肉?许仙这才记起,在他被吓死之前就得知白素贞怀孕的消息,彼时有多惊喜,今时就有多惊吓。“天晓得你怀着的是人是妖,是卵生还是胎生人妖殊途,还请放过。”他躬身行礼,势要和白素贞划清界限。
“官人”
戏看到这里,黑、白无常和孟婆均觉无趣。
孟婆劝道:“白素贞,我看你还是算了,这样的男人要来做什么。就算他跟你回去了,没了地府记忆,日后怕是也会惹出无端祸事。倒霉的还是你。何必呢。”
话虽难听,许仙却附和道:“就是呀,这位娘子请不要想不开。”
白素贞收拾心情,正容道:“报恩一事,兹事体大,还请神君通传,容我面见阎君。”
“到了黄泉都不死心,罢罢罢,方才我已经传讯阎君,你去见他吧。”
“多谢神君。”
白素贞去见阎君,许仙不用跟她,见她走了,竟长长舒一口气,道,“吓死我了。”
孟婆斜他一眼,“至于嘛。”
“怎么不至于。”想到那条大蛇,许仙仍惊魂不定。
“也是。”孟婆轻笑一声,道,“你若是还怕,可求阎君赐你孟婆汤一碗。”
第四回 官人不在()
却说白素贞压下心头伤情,到阎君跟前,直问可否让许仙同她回去,许仙肉身仍在,还阳毫无困难。
阎君将孟婆所言再说一次,一来许仙无此意愿,他亦不可不想为他所难。二来许仙在阳间事已了,贸然回去乱了因果。三来阎君也有疑问,这报恩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算是个了结。要说报救命之恩,赠以金银是一种法子,以身相许是另一种,如今金银赠了、身也许了,连娃都有了,还要怎样?
他素来铁面无私,实话直说。
白素贞被他这一问,心头多了一分茫然。
“阎君,尚有一事。”挪着脚步欲走未走,陡然想起许仙的肉身里还住一个路过的许西元。
白素贞将许西元的情况略说。
阎君查阅后也是称奇。“本君只能查到她与你有纠缠至深的因果,未来因、未来果,现在果、现在因。”
她再问便是天机不可泄露。
回程时,白素贞把许仙遥遥相看。许仙的言语,字字如刀,剜心蚀骨。
曾经的海誓山盟,花前月下,竟这样化了流水。
白素贞不甘心。
西湖相逢尚在眼前。她寻高人,他站高处,少年风流,她一眼就相中了他。初初还有些惴惴,怕这美少年不是她所寻之人,然而他竟是。
他胆怯,她便主动,他身无长物,她便逐一供给。新婚夜如此痴缠,情话说的那样好听。
他被牵连吃官司,她便来寻他。他容得别人调戏她,她也只当是他势弱有求于人。给他开药铺,为他劳心。他听信谗言,回家抓妖,她也由得他去。他讨不回金银,她去。
只因他是她的恩人。
他说,他不负她,只爱她,这一生这一世。
现如今,竟口口声声说她是妖,怪她害他,还说他们的骨肉也是妖。
如此薄情,如此寡义。
一时白素贞心冷如西湖之水。
直到她听见惨呼。许西元的魂魄被小青逼出体内,正受那噬心之苦,苦楚难当。
白素贞暗道不好,忙运功将魂魄送回肉身,收回那噬心之术。
“小青,你做什么。”眼见许仙的肉身气若游丝,面如金纸,许西元魂魄之气渺渺。白素贞责怪道。
小青不以为意,说道:“谁让这孤魂野鬼占了许官人的身体,让你伤心。我就让她同样尝尝伤心的滋味。姐姐,许官人可是轮回去了?”
提到许仙,白素贞神情一黯,只是眼下有一桩比许仙更棘手之事。许西元的魂魄本来与许仙肉身相契,但是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小青几次施法使身魂分离,再加上噬心之术,魂魄经不起这番折磨,只怕立时三刻间就要消散于九天之间。“小青,我要以内丹温养许西元的魂魄,你为我护法。”
小青不满道:“姐姐,她破飞魄散就破飞魄散,有什么打紧。”
“住口!尚不清楚事情始末,你怎可贸然打散她的魂魄,魂魄一散,她从天地间消失,你岂不是坏了她的轮回。于你亦是一道罪孽,日后功行如何圆满又如何飞升?”白素贞一边说着,一边盘腿坐在榻上,檀口微张,吐出一颗金色内丹。
小青捏开许仙的嘴,内丹进入许仙体内,来回流动、盘旋。
约莫过了三刻钟,白素贞收回已然变成白色,失却光芒的内丹,软倒在榻上。随着许西元魂魄的壮大稳固,许仙的肉身亦不再呈现死相。
小青扶起白素贞,急道:“姐姐她是我弄成这样的,应该我用内丹温养她。你”
白素贞拍拍她的手,虚弱道:“无事,你道行还浅,由你来费时又费力。我且睡一会儿。她若是醒了,你好生待她,不要再折磨她了。”
小青嘟嘴不满道:“知道了,知道了。先前就是许官人,现下还是许官人,永远都是他她它。”
白素贞隐约听到她的嘀咕,暗叹一声,小青终究是年青、心浮气躁容易闯祸,并没有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梗在她心里尚有几件大事,自青城山见观音,得她指示到人间寻找前世的救命恩人,对许仙一见倾心后,她遵从人间法则,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如今更是有了许仙的骨肉。经阎君一提,倒是对报恩之事有了疑惑。
如果许仙没有遇到她,现在还在临安城里做药铺小学徒,无大出息大变化,但胜在稳定又和家人一起,不用背井离乡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早逝。许仙之死,她有责任。待十月怀胎生下许家骨肉,她自可按照最初所想,与小青回山修炼,以期早日修成正果。
那许西元又是怎么回事?阎君只说与她有因果,又是纠缠至深的因果。她想到因果已觉头痛,何况还要纠缠至深。
思来想去不甚明了,只能等元神恢复后向观音求助。
白素贞歇了一晚起身,许西元不在身边,她以为许西元还是像前几日一样睡在店中。
小青打水来伺候她洗漱,吃了茶与点心之后,白素贞方命小青将许西元请来房中说话。既然她已占许仙的身份过活,有些话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