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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之夜,暖风吹过,满树海棠纷然而落,绯红花浪层层翻飞之间,却再找不到这双壁人踪影……
皇宫,乾清宫。
平日只有宫娥与太监值守宫殿,此际却被一支足有两千人之众军队层层包围,他们刀剑虽已收归于鞘,但剑沿乃至衣襟上都隐有血迹。为首头领屏息静气,专注地听着殿内动静。但,虽然偶有言语声飘出,听得出语气激烈,但却因距离太远,根本辨不出里面说什么。
终于,殿内传出呛啷一声。认出这是长剑出鞘声音,头领神情一肃,只当是主子要让他们动手了。但再继续听下去,殿内却又是悄无声息,始终没有传出约定信号……
殿内,阿洛长剑终于抵上了明华容脖颈。剑身透亮如水,却氤氲着死亡冰寒,映得明华容眼睫间一片森寒。感受到那冰冷杀气,原本一直悠闲地明华容怀里打滚白猫惊叫一声,跳下地去躲到了桌底。
——再世为人,难道依旧要死敌人长剑之下么?不,这绝不是她想要结局!
眼见阿洛长剑刺来,明华容目中掠过一抹凌厉,却是不避不让,反而直直迎向剑尖!
看到这一幕,不只阿洛大感意外,旁边宣长昊一颗心是提到了嗓子眼,大声说道:“住手!”
如果是别人喊,阿洛或许不会意。但宣长昊乃是帝王之尊,虽然白孟连已经下令让他动手,但他仍是不由自主顿住了手腕。意识到这等于抗命之后,他心中一凛,转头看向白孟连。
明华容虽然也为宣长昊那声住手感到吃惊,但却并未停下动作。趁着阿洛分神转头瞬间,她一把扯下耳坠,将内藏迷药统统向他洒去。阿洛没想到这不谙武艺弱质女流身上居然还有迷药,虽然本能地闪避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有完全躲开,吸了不少粉末肚里。
这迷药本是许镯做给明华容防身用,药效十分迅猛。阿洛中招后只来得及回头惊愕地看了明华容一眼,便面带不甘地昏迷过去。
这下变起突然,白孟连不禁大怒,骂道:“没用废物!”
平了平气,他阴恻恻地瞪了明华容一眼,尔后向宣长昊说道:“此时此刻,陛下尚有怜香惜玉之心,当真教老夫钦佩。但你们纵然能耍小手段制住他,又能制得住外面两千人马么?”
见明华容躲开一劫,宣长昊松了一口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已被冷汗沾湿了内衫。即便是当年军旅之中,军情吃紧时,他也未曾如此紧张过。抑制住过于剧烈心跳,他沉声说道:“你想要是朕性命。明华容不过是被无辜牵连,你放她走,朕生死由你裁夺!”
听到这话,临亲王与瑾王皆呆住。明华容是猛然抬头,愣愣看着宣长昊,脑中一片空白。
白孟连先是一愣,继而突然大笑起来:“陛下,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个情圣。只是你未免错估了形势,你们性命都已老夫掌控之中,你还有什么筹码能和老夫讲条件?”
白孟连话虽然狂妄,却也是事实。被他一激,明华容顿时清醒过来,知道现不是为他事分神时候。殿中唯一高手阿洛已死,她暂时抛开顾忌,对宣长昊等大声说道:“陛下、临亲王!请运气冲关!”
“你说什么……”临亲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危险关头谁不想多一条生路,便本能地依言行事,运转周身真气。不想这一试之下,果然发现循着真气所至之处,原本麻痹感如冰雪遇上烈阳,迅速消融不见。他惊喜交加地看向宣长昊,却发现对方眉关紧锁,显然运功并不顺畅。临亲王心里格登一下,立时便猜出了原因:宣长昊殿里待时间长,中迷药也是深,自然难以驱除药性。
一念及此,他立即有了决断,待双腿酥麻感皆消除之后,马上纵身扑向白孟连。擒贼先擒王,只要将白孟连拿手里,必能教外间叛军投鼠忌器!
但这时,却有一道劲风后发先至,重重刺入临亲王腰间。教他体内一凉,旋即爆发出一阵撕裂般疼痛。他又惊又怒地回头看去,却发现阿洛竟然又醒了过来,正站他身后抽回长剑,作势欲待再刺。
临亲王忍痛避开他再一次攻击,目光阿洛突然多出了一条大口子、并流血不止胳膊上一扫,再看向不知何时手内多了一把匕首芳舞,瞬间明白过来:必是趁他们刚才正运气冲时候,芳舞刺伤了阿洛,以疼痛唤醒了他神志。
如果是平时,临亲王尚能与阿洛一战。但现他虽然勉强行功逼退了药性,但依旧感到瘫软无力,未免令功力大打折扣。而且适才那一剑刺得极深,药性加上受伤,令他实力大打折扣。阿洛却是中毒不深,受伤也甚浅,尚有余力。
临亲王刚意识到看似逆转局面再度变为对己方不利时,阿洛拳风已然扫到,狠狠他腹上一击,教他眼前发黑,再度跪倒地。
一招得手之后,阿洛不再停留,变换身形奔至尚运功宣长昊身边,剑光一闪,长剑便稳稳架上了他脖颈。
刹那之间,局面再次逆转。
白孟连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做了个斩断手势:“芳舞,杀了那小丫头。”
“是,主子!”芳舞依言走到明华容身边,使了个擒拿手制住她,高高举起匕首刚待刺下,却忽听劲风一啸,有什么事物飞掠而至,生生将匕首击为两段。却犹自余劲未消,斜飞而去,恰恰又打阿洛头上。虽然被他及时闪过,却仍是留下了一条刺目生疼擦痕。
此时那事物终于落地上,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然只是一枚束发玉环,已猛烈撞击中裂为两半,静静躺地上。
单凭这一下子,便已可知来人身手了得。白孟连目光一凝,喝问道:“是谁?!”
随着他略带惊慌质问,一道红衣人影疾掠而至,白孟连尚不及说话,便被他一脚踢飞开去,直直撞墙上,片刻后才无力地滑下。这下力道极重,白孟连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疼得滚作一团,连舌尖也咬破了,长须上血迹斑斑,好不吓人。
阿洛见这人居然不声不响就动上了手,不禁又急又怒,架宣长昊颈上剑立即往下压了两分:“你是谁?!若不束手就擒,我马上让他身首分家!”
那红衣人却理也不理他,径直奔到明华容面前,化掌为刃,芳舞还来不及惊呼,便被他拧断了脖颈。他一把扶住明华容,上下打量一番,确认她没事后,才大不耐烦地说道:“爱杀不杀!”
“你——”阿洛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不将皇帝性命放眼里,惊讶之余,不禁有点进退两难:是先杀了宣长昊,还是先解决这来历不明小子?
犹豫之际,他不禁凝目打量对方。只见这少年红衣猎猎,洒脱不羁。一头乌黑长发因为少了玉环约束,松松披肩头,衬得他完美无暇五官愈发夺目,但又因为眉间那股英气,绝不会被人错认为女子。
抛开身份,单论容貌气度话,宣长昊叔侄兄弟三人都是万中无一人中龙凤,气质或冷峻,或刚正,或温润,但这一刻,他们风采光芒统统被这红衣少年压得黯淡无光。他身影风华如此耀眼夺目,竟似是连城玉璧,光彩自生,比阳光加明冽,一瞬间便夺走了所有人心神。
但枉自他人为之心驰神乱,这风华无双少年却只专注地看着一个人,长眉微蹙,又是后悔,又是担忧:“对不起,小小容,我来迟了。”
适才连番遇险,明华容都不觉得如何,但此时一见到姬祟云,竟后知后觉地生出几分害怕:如果适才一招不慎,自己岂非永远都不能再见到他?
姬祟云不知道她后怕,见她愣愣没有言语,还以为她是受惊过度,眼中顿时杀气大盛:“你先歇一歇,我去宰了那些家伙替你出气。”
说罢,他解下腰间软剑,手腕一抖,剑身龙吟清啸,立时便向阿洛刺去。
原本阿洛尚犹豫要不要先杀了宣长昊,但见姬祟云毫无预兆地一剑刺来,只得先将宣长昊丢到一边,仗剑迎敌。他武功本是不俗,但姬祟云却胜他一筹,加上来势汹汹,不过十多招功夫,阿洛便觉得手忙脚乱,难以支撑。他心知遇上了劲敌,不敢轻慢,一记虚招迫得姬祟云暂退之后,立即趁隙吹了一声绵长尖锐口哨。
那是他与围攻秘密军队约定标记,一旦听到哨声便立即进攻,不得有误。按说那支秘军就殿门处,一听见哨声就会立即攻入。但他等了片刻,却是不见半个人影,黑暗之中看不分明外间情形,他再凝神细听,只听殿外遥遥传来喊杀之声,顿时心中大惊。这时,姬祟云软剑再度攻到,如灵蛇出窟,趁他分神之际,一下便击中他手腕,将他长剑挑飞开去。
援兵不至,又失去兵刃,阿洛愈发心焦,一边避让姬祟云越来越急攻势,一边连连吹动哨音。只是无论他吹得再怎么响亮,殿外秘军却依旧没有半点回应,唯有打杀之声是越来越大了。
见状,阿洛心内愈发慌乱。姬祟云则是冷笑一声,道:“别妄想了,他们正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来救你。”
这时,白孟连已从剧痛中缓过劲来,闻言立即连连摇头:“不可能!我入宫前已命亲信把守各处宫门,不许走漏半点风声,再说我行动如此迅速,事前未露半点征兆,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支援!”
“哼,先封锁消息,秘密血洗皇宫,再迅速清理不配合大臣,稳定局面,这招本少爷五岁时就领教过了,哪里还能看不穿你那小九九。”姬祟云不屑道:“你之所以能够得手,靠无非是一个字,打得他们出其不意罢了。我只消把这里被围消息给其他人透个风,他们自然就赶来了。你那支秘军操演得不错,做做看家护院家丁绰绰有余,但对于真正军队来说,根本不够看!”
他一语便道破了白孟连所有算盘,教白孟连听得遍体生寒,觳觫不止:“你——难道你通知了项家?”
“我知会是叶家。”姬祟云再次刺伤了阿洛另一只手腕,甩开剑上血珠,漫不经心地答道:“不过他们说会立即通知项家。”
闻言,白孟连顿觉眼前一黑,但旋即又切齿道:“你是什么人?老夫千算万算,防备到了所有人,唯独漏算了你这尊大佛,以至功败垂成!但事已至此,这些都不重要了!老夫就算要死,也要拖个垫背!”
他刚才被姬祟云打飞出去时,恰好落宣长昊背面墙上,两人只隔了三四步距离。当下,白孟连强忍剧痛爬到还未逼退药性宣长昊身边,咬牙使出全身所有力气,去掐他脖子
番外 姬太子的日记()
本宫乃国姓姬,名讳……哼,太子的名字是你等平民能知的吗!
(作者微笑现身:看来我们得谈谈。片刻后,某正太垂头丧气重新坐下。)
本宫名讳上小下福……全名姬小福。唉,说起来都怪母后,放着父皇让一干太学士翻典故查四书拟好的高端大气名字不要,非给我起个俗气得不得了的名字,父皇居然也顺着她,说什么大俗即大雅。
哼,父皇还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心思呢,他不就是怕违了母后的意思么。男人做到这份上真没劲,以后我一定要做个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大丈夫!以重振我姬家男儿夫纲!
哦,扯远了,写这篇东西是因为我六岁了还不会写破题,父皇说这很丢脸,母后就让我先从每日琐事记起,练顺手了再写夫子给的题目。
今天好困,那么,我就从明天开始写吧。
【癸丑年,辛酉月,戊申日】
卯正一刻。姬小福在宫女再三催促下老大不情愿地起身洗漱,用过早膳后去书房上早课。其间在《论语》上涂鸦若干,蘸茶水在课桌上写太傅是小狗五次,将伴读的衣带绑在椅子腿上两次。
巳时初。早课休息间,皇后遣人传话,道太子明日伴随皇后回故国昭庆,今日可暂停课业,养精蓄锐。
姬小福大喜,高呼母后万岁,吓昏两名新进宫女,被老宫人鄙视少见多怪,说她们还没见到陛下与皇后相处的场景,宠溺更胜百倍。
姬小福决定在外出前做件蓄谋已久的大事,这样就算事发也是鞭长莫及,父皇打不到自己的小屁屁。
巳正二刻,姬小福潜入父皇母后寢宫,如愿在父皇书架暗格内找到锦袱一个。遂飞速逃离现场,回房细看。
锦袱内有青丝一束,瓷瓶若干。瓶内有丹,香气幽冷,嗅之难忘。
根据平日宫女八卦及偷看的外传话本中学来的东西,姬小福认为这是父皇的秘密情人所赠。
是留下悄悄要胁父皇、做为不再上晨课的交换条件,还是交给母后,狠狠惩治那个狐狸精?
姬小福觉得无论选择哪一种,都会得罪另一个,便苦恼纠结地把东西收了起来。
怀揣心事的姬小福溜达到御花园,看到母后正召见青玉姑姑,还说着自己不感兴趣的话:“……当初你哥哥嫂子把你卖去做妾,但那纸婚契上又没你的手印,自然是不做数的。偏你这傻丫头当回事闷在心里,倒教你和元宝好事多磨,生生耽误了这些年。眼看小福都六岁了,你才刚有身子。”
“娘娘您又打趣奴婢,哪里是好事多磨……他……奴婢一直不知道他是男儿,您大婚的那天才会拉着他喝醉了歇在一处。后来……后来知道了,自然是得嫁给他……”
“还口是心非,我认识的青玉可是个烈性姑娘,如果不是心里真有他,你能点头?”
“娘娘!”青玉正窘迫间,一眼看见姬小福,大喜,连忙拿他来化解尴尬。
姬小福配合地给两个女人亲亲抱抱,摸头捏脸,又甜甜地叫了几声姑姑,成功骗得宫外时兴玩具若干,开心跑走。
从母后那里离开后,被父皇强塞给鸿胪寺少卿学了一天规矩的姬小福很累,晚上爬床倒头就睡,没有写下午的日记。
【半月之后】
景晟国出使仪仗行到距昭庆国京城数百里外的一处乡野,皇后似乎很喜欢这里的风景,命令就地扎营歇息,明日继续赶路。
但趴在母后膝头的姬小福分明看到,母后看向外面的眼神有感慨,有冰凉,还有许多他读不懂的复杂神色,却独独没有欣赏与眷恋。
远眺许久,皇后收回视线,轻声说道:“小福,那边的山叫落英山,上面有个温泉。许多年前,我和你青玉姑姑一起去过。”
她素来明锐的双眸中有淡淡的伤感。几年前离开昭庆时,长公主终是按捺不住,说出了宣长昊对她的心意。那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但震惊之后,她只能继续装做不知道,并开始与他疏远。
使君未有妇,罗敷已有夫。
但她仍然记得,这里是她今世与他初见之处。
姬小福还看不懂母后的伤感。他只是在想,虽然对于温泉母后再没有其他评价,但那里一定很好玩。否则,母后为什么会特地停下来呢?
一个时辰后,姬小福避开侍卫,悄悄溜上了山。在山上他发现了不用柴火就热气腾腾的温泉,还发现一个怪蜀熟。
他居然对着一块石头说话:“……燕初,当年我们在这石下相遇。几年后我又爱上一个在这里认识的人,但她注定不可能为我所有。我要忘记她,不管是为了身边人还是为了自己……燕初,这是我第一次和你说这些,你会恨我变心,还是笑我痴愚?”
怪蜀熟说到这里便不再开口,只默默看着那块石头发呆。许久许久,姬小福觉得石头都快被他看开花了,他才拂袖离开。转身的一瞬间,姬小福才发现这个蜀熟居然很帅——虽然还是比不过他亲爱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