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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答应,一旦事泄便是个死字。但……但奴婢例银微薄,那位小姐许下钱财着实可观,加上她不断强调祭祀时自始至终都是戴着面具,没有人会发现破绽。所以奴婢一时鬼迷心窍,便答应了……今日才会行此胆大妄为之事。”说到这里,奉香将头磕得怦怦作响:“奴婢一时贪心侥幸,铸下大错,但奴婢已知错了……还请公主殿下与项小姐饶过奴婢这一遭。”
奉香发型与衣饰均与明结容一般无二,加上又是面孔向着地面,乍眼看去,倒像是明华容下跪求饶似。项绮罗不禁欣赏地看了片刻,然后才说道:“你说这些,公主殿下自会斟情考虑——不过,你还是没有说清楚,那以重金收买你,命你越俎代疱之人,究竟是谁?”
闻言,奉香微微抬起头来,却是半晌没有说话,唯有一双满是惊骇眼睛仍是直勾勾盯着明华容。
此情此景,再加上她之前话,便是再笨人也能猜出那主使者是明华容。但项绮罗却好像看不懂似,径自催问道:“你说那人是谁?”
“是……是明华容明小姐……”奉香说出这个名字后,迅速低下头去,教人看不清她表情。但她声音却陡然充满了恐惧和害怕:“明小姐当时对奴婢说,她家虽然败了,但她……她背后有人,奴婢若是不遵从她命令,她便要让那人将奴婢私刑处死……奴婢……奴婢一为保命,二为钱财,所以才……但奴婢现下已是诚心悔过,还请各位主子从轻发落。”
说到这里,她又俯下身去,将头磕得怦怦做响。只是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人多看她一眼。所有人目光都集中明华容身上,有鄙夷,有疑惑,有不屑,有探究,种种反应,不一而足。
但处于旋涡中心明华容,却分毫不见慌乱之色,只微微垂了眸,说道:“原来如此。”
要挟收买事一抖落出来,项绮罗本道明华容必会乱了阵脚,届时只消自己再趁势攻讦几句,何愁大事不定。但她却怎么也没想到,明华容反应竟依旧如此平淡。想到之前她三言两语,陡然之间就将情势逆转情形,项绮罗心中油然生出几分不好预感。原本她是预备守株待兔,坐等明华容先出言为己开脱,再逐一反驳,现打量明华容说完这没头没脑话后便默然无语,不禁有些着急,一时也顾不得计划,先开口说道:“明小姐,她说可是真?”
明华容微叹了一声,道:“我若说不是,项小姐相信么?”
“我自然相信——只要明小姐有证据。”
“证据么……”明华容拢了一下被风吹得飘摇不定裙裾,道:“物证我是没有。”
听到“没有”二字,项绮罗只当明华容终于服软,纵然她表面装得镇定,心内早不知怯怕成了什么样子。想到这一点,她心内涌起一阵胜利喜悦,但面上却不得不量克制着,看似极为惋惜地说道:“明小姐,之前我还想不通,你为何要找人假扮自己,原来你竟是存了这般心思,想要趁众人都聚乐景宫时暗中行那——明小姐,我本道你虽是家门蒙遭不幸,却仍是个风光霁月好女子,没想到你竟这般自甘堕落。我亦能体谅你遭逢大变,想要为自己挣一个好前程心思,但你实不该用这般手段。如此不但教你身名俱败,还辜负了一直关心厚待你长公主,你难道行事之前都不曾考虑过公主殿下么?如此,你于心何忍?”
她所说都是众人心中所想,甚至连众人没想到那一层,她也直接点破了:明华容之所以做下这种不要脸勾当,是见家道败落心里慌张,为了给自己找个好靠山而不惜孤注一掷。后质问明华容行事时有否考虑过长公主感受,却是又将长公主给摘了出来,表示明华容是秘密行事,连长公主都被她瞒鼓里。
但面对项绮罗义正辞严指责,明华容却是不怒反笑:“项小姐何不听我将话说完再下定论?我确是说过没有物证,但并不代表我没有人证。”
“人证?”项绮罗语含嘲弄地说道:“难道又是卢小姐么?”
“自然不是。”明华容淡淡说道:“玉佩既床上,那一定是有人将它放那里。项小姐既说它是瑾王,那何不着人去打听打听,瑾王殿下现哪里?”
闻言,项绮罗心中一松,笑吟吟说道:“若是别人,只怕还真要打听打听。不过么,今日我与几位小姐结伴入宫时,恰好也见到了瑾王殿下呢。”
明华容却十分怜悯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看一个傻瓜:“那瑾王殿下入了宫之后呢?难道就没有人再见过他么?不巧,我今日离开清梵殿到乐景宫来时,正好听说了一件事情:瑾王殿下听说肖维宏先生外殿报名准备参加春闺时,便立即离宫而去。”
肖维宏乃是名满天下,连太上皇也曾亲赞其风骨高士,他大名项绮罗自然听过。而瑾王意欲招徕肖维宏一事,虽未成行,却也曾帝京内隐有风传。
听到这话,项绮罗顿时笑意一僵,刚待要说明华容身深宫,怎么可能得知这些事情,却听长公主说道:“你们不必再争了,本宫这便差人前去打探,稍后自有分晓。”
长公主既发了话,项绮罗立即噤言。她原本自信安排得毫无破绽,但听明华容适才言之凿凿,心中却未免又有些不安,一颗心也因之七上八下。片刻之后,便听宫人过来回禀,言道瑾王入宫之后没过多久便离开了,甚至连陛下那里也没顾得上去,听说他出宫之后,确是往正进行春闱考试报名弘学馆去了。
听罢回禀,长公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但项绮罗却是脸色发僵,眼内满是震惊:这不可能啊!她费心机弄来这玉佩,又早知道瑾王今日准备入宫,已命那宫女借故拖延,并将具有催眠效果药茶呈给瑾王喝下。那宫女所地方离洛丰园甚近,届时只待瑾王一睡着,便可将他送到洛丰园内。这么安排却是一石二鸟:不但坐实了明华容不贞事实,会让知道自己是被设计了瑾王对她生出不喜之心
。毕竟,以目下情形来看,唯有明华容才会处心积虑安排这种事,只求一步登天。就算她矢口否认,瑾王也不会相信,只会当她本来是想借机要个名份,却一招不慎弄得天下皆知而已。届时,就算瑾王碍于非议勉强将她纳入王府,她进去后也绝不会得宠。毕竟,没有任何男人会喜欢一个声名毁女人,哪怕之前他有多么中意她。
项绮罗自认一切算无遗策,而事情也是一步一步按着她安排进行。可就她以为一切即将尘埃落定,胜券握时候,竟突然出了这么大岔子,计划里重要一环居然就这么土崩瓦解,让她之前种种苦心全成了白费心机!
——之后该如何收局?瑾王既未入宫,那他玉佩落床上,反而成了有人陷害证据。之前自己太过自信,认为明华容绝无翻盘机会,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难保其他人会怀疑到自己身上。一旦有人起疑,之前所做种种布置难保不被揭穿。眼下该怎么做,才能将自己嫌疑洗脱抹消?
项绮罗正全力思考对策之际,忽听明华容说道:“公主殿下,其实民女倒有一点愚见,便斗胆说上一说:天下相似之物何其多,再者,喜欢跟风用同样东西人也不少。这玉佩未必就是瑾王殿下,兴许是谁为效仿殿下君子风采,所以刻意雕琢了一枚同样,也未可知。而那出入洛丰园如无物,想必正是此人——”
言犹未已,只听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尖叫吵嚷声,伴随着太监大声喝斥,显得十分喧哗。
长公主本就心情不佳,闻言是恼怒,刚待让人去看看是谁这么没规矩,院外便有人先进来禀报道:“启禀公主殿下,小人们刚才奉您这边几位姐姐命令,外寻找有无可疑线索之际,正好碰到了一双男女。小人想将他们押送到您面前听侯发落,但那女子却百般挣扎,说自己是什么高官家小姐,骂小人们无权处置她。迫不得已,小人们便只好将她捆上了再送过来。该如何处置,还请殿下裁夺。”
明天应该是本尊啦!如果本尊没回来,她一定是被烤糊了Σ︴
149 渣男招认()
章节名:149渣男招认
那太监声音很大,院内差不多所有人都听清了他所说的话,但关注的重心却都无一例外落在“一双男女”之上。空气中顿时涌生起一阵说不清的暗流,众人相互打着暧昧又兴奋的眼色,再没人用猜忌的眼光去看明华容。
但项绮罗听到这话却是身躯一震。她本是心思缜密机敏之人,一听见说出了事,立即觉出不妥,马上下意识地向明华容看了过去。此时,明华容恰好也向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但见明华容柔柔一笑,缓声说道:“项小姐,既然另有人证,你该不会再继续揪着我不放了吧?”
项绮罗闻言银牙暗咬,有心要还击一二,但看到旁侧秀眉深蹙的长公主,便又深深忍耐下来,决定不再逞这一时的口舌之利,待看清形势后再做打算。她心道:若这真是明华容布下的后着……那她也太可怕了!自己今日设局对付她的事情,除了当事的廖廖数人之外,其余谁也不知道。而那三名宫女不但被自己重金收买,更有把柄落在手上,自己肯定她们是绝对不会告密的。那么,明华容又是从何得知的?难道——她在宫内的眼线与势力更胜于己?
一念及此,项绮罗背后立即生出了一身冷汗,纵然穿着重重叠叠的深裾长曲,也免不了一阵阵瑟瑟之意。
就在她即惊且惧的当口,之前说话的那个太监已招呼着另外几名同伴,将刚刚捉到的那一男一女带进了院子。那男子头压得极低,一副恨不得埋进地里去的模样,身上不住抖索,显然是害怕极了。反观那女子,却是泼辣得多,虽已被用麻绳捆住,仍在不断挣扭,并气喘吁吁地对押着她过来的太监訾骂不休。
她大概是没想到园子里会有这么多人,所以骂人时毫不避讳,头更是因为激动而仰得高高的,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所以,院内之人轻而易举便看清了她的模样。这一看之下,原先还故作矜持,有所忍耐的小姐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用夸张的声音惊呼起来:“杜小姐,怎么会是你?”
“是啊,我记得你今日也在受邀之列,刚才我们还在奇怪为何没看见你,谁知道你居然——”
“我记得杜小姐十分仰慕瑾王呢,难道另外那人就是——”
“你这是什么眼神?她身边的那人畏畏琐琐,哪里比得上瑾王殿下万分之一的风采?他给瑾王提鞋也不配呢!”
“那会是谁呢?我瞧着他很眼生,难道不是帝京里的公子?”
“呵呵,谁知道呢,不过杜小姐真是太过大胆了,居然——唉唉唉,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
听到这看似指责,实际全是看好戏的猜测话语,再看到前面乌泱泱站的一大群人,刚刚还沉浸在满腔愤怒、恨不得活撕了胆敢如此无礼待她的那些太监的杜唐宝,就像是数九寒天时再一次被人丢进了太曲池里,冰寒之意穿透皮肤,直刺骨髓,教她脑中一片空白,唯有一个念头不断盘旋:完了——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她害怕得心脏都揪成一团,正无计可施间,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一个极细极弱的声音:“你就说我们本是在花园偶遇,并没有什么。”
那声音十分微小,如果不是离得极近,只怕瞬间就要淹没在这一片嘈杂之中,却正是与她被一同捉来的那男子所说。
听到这话,杜唐宝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是啊,他们私会之时并无外人在场,说成是偶然撞见,又有何不可?
这么一想,她顿时胆气大增,立即重新抬头挺胸,大叫起来:“胆敢对我如此无礼,你们莫不是瞎了狗眼,不知道我是谁?我好端端在花园里走着,正要过来参加花朝宴,你们却不分青红皂白将我捉来,这是什么意思?!”
她满心只要为自己洗脱私会外男的罪名,一时便没想到长公主也在场,不但嗓门奇大,说的话更是无礼之至。长公主哪里忍得了这个,况且之前因为她用染布混充织布邀功一事,早就对她不满。当下长公主使了个眼色,便有宫女立即走上前去,沉声斥道:“公主座前,竟敢大呼小叫!必要治你个冲撞之罪!”
杜唐宝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讨饶道:“公主殿下,臣女知错了,臣女也是一时情急才慌张失仪……您刚才也听见了,她们……她们说得有多么难听,如果不加以驳斥,臣女的闺誉岂不是要毁于一旦么。”
事关男女私情,在场的又都是云英未嫁的小姐,加上宣长昊还在阁楼上暗中相看,长公主本是打算先将杜唐宝带下去再仔细审问处置,免得坏了事情。尚不待发话,见杜唐宝还敢抵赖,不觉眉头一皱,冷冷看了她一眼。
杜唐宝被看得瑟缩了一下,知道长公主是对自己有了成见,便赶紧说道:“公主殿下请明鉴哪,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皇城之中,臣女纵然再无知娇纵,也绝不可能做出什么事来……臣女……臣女根本不认识此人,只是途经花院时突然遇到罢了,连话也没说过一句,谁想正要避开时,这几个太监就突然冲上来要拿住我们。公主殿下,求您一定要为臣女做主,惩办这几个狗奴的诬陷之罪啊!”
她左一句狗奴右一句诬陷,听得办事的几个太监心中大为光火,因知道长公主素来是个好脾气的慈悲人,先前杜唐玉那样冲撞,也不过训斥了几句,便也大着胆子开腔反驳道:“公主殿下明察,小人等在宫中当差多年,从来都是小心谨慎,未出过半点差池。适才奉命在附近搜寻时,是因见到这两人形迹暧昧,拉扯不清,且又都是生面孔,并非宫内哪一处的主子,这才将之带了过来,请殿下亲审。并且,小人等根本不认识这位小姐,更谈不上什么诬陷。”
见这太监竟然把适才的情形都当众说了出来,杜唐宝先是面上一红,继而又勃怒作色道:“你这杀才,当着公主殿下的面,竟敢红口白牙地诬陷我?!我……我和他明明只是偶遇而已,哪里有什么拉拉扯扯的?”
闻言,那太监不屑地看了杜唐宝一眼,冷笑道:“若不是拉拉扯扯,你的手绢怎么会到了他的袖子里?他腰上悬的荷包怎么又会在你手上?”
“我——”
杜唐宝尚不及反驳,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的人们已争相向她手中看去。但见她手中空空如也,先是一阵失望,旋即目光一掠,又在地上看到一个被踩得灰扑扑的男式金,顿时又是眼前一亮。
听到人群间的轻微骚动,杜唐宝更加着急,赶紧说道:“这——这分明是在你们捆他的时候弄掉了,怎么赖到我头上来?”
那太监也不反驳,径自走到那男子身边,在他身上掏摸一阵,最后果然从袖子里摸出块手绢,在众人面前平平一展。只见上面绣着艳丽的蔷薇牡丹,显然是女子所用,根本不是男子之物。
杜唐宝见状大惊,不禁语无伦次起来:“这——这一定是你从我身上拿了去,又塞在他袖子里的!是你捣的鬼!”
那太监却冷笑道:“众目睽睽之下,小人如何有能耐做得了手脚?况且那荷包上面的结子可是最扎实的罗汉结,要解开至少得要一刻钟,仓促之间,小人可没这么多的时间。”
此言一出,众人眼神顿时更加意味深长。若杜唐宝抵死不认那手绢是她的也就罢了,当下说出这些话来,只会教人觉得是欲盖弥彰,再听了那太监的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