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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声在北洋已经臭了,只怕还会是遗臭万年。
“司令,湖北方面只是有传言,但是并没有正式的命令,或许……是有转机的。更何况萧司令您这么多年为北洋出生入死,大总统一定会明白您的心思。退一万步说,大总统就算不原谅,您去江苏投靠冯老将军,向冯老将军解释清楚,以冯老将军的胸怀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陈嘉谟语重心长的说道。
“岘亭,难为你一直为我操心,这个情我记下了。你在北洋的前景还有希望,不用因为我而受到牵累。这样吧,你先回你的驻地去,日后若有机会你我再合作吧。”萧耀南叹息道。
“司令,难不成……您要投靠广东……”陈嘉谟吃惊的问道,他看了看萧耀南,又看了看另外一边的邓铿和刘永浩两人。他的思想并不迂腐,战场之上那是你死我活的敌人,战场之外则可以摒弃杂念。
萧耀南没有说话,他现在仍然没办法做出决定。
这时,邓铿说道:“陈大人用不着担心萧司令,就算萧司令不愿与广东为伍,我广东同样可以以礼相待。哪怕萧司令在广州寓居,又或者去上海、去南京,我们都是可以资助和安排的。很明显,萧司令现在犹豫不决,需要一个暂时容身的地方好好思考,去你们北方当然不妥,唯一的选择只能屈身到广州了。”
陈嘉谟先前虽然说过要跟随萧耀南,但是这句话仅仅是基于去江苏投靠冯国璋,他可不想在这个风头浪尖上投靠广东,这岂不是自断前途?
萧耀南见陈嘉谟默不作声,心中已经猜出了大概,他叹道:“岘亭,你还是回去吧。今日之事,我萧耀南永远记你的恩情。我现在真的需要找一个容身之处好好思考一阵子,或许就此下野也不失是一个好选择。”
陈嘉谟惊愕不已,连忙说道:“萧司令,您这又何苦……”
萧耀南苦笑道:“这次我败的太惨了。你去吧,咱们就此别过。若有机会,我萧耀南再还你人情。”
他说完,从一个粤军士兵手里接过了战马缰绳,蹒跚的爬上了战马。
陈嘉谟望着萧耀南,除了叹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样,萧耀南与陈嘉谟告辞,跟着邓铿和刘永浩返回韶关去了。
回到韶关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一行人踏着夜色走在废墟般的城区里,多多少少有一些凄凉仓皇的感觉。不过好在进城之后的道路通畅,很快就赶回江边的师部大院。
邓铿陪同萧耀南进院子,让刘永浩先一步去通报一声。
吴绍霆此时已经睡下了,既然战争结束,该放松还是要放松。不过他在被警卫员叫醒过来,听说萧耀南跟着邓铿、刘永浩回来了,一股脑从床上跳了起来,只披了一件军外套,穿着睡裤就匆匆忙忙迎了出来。
此时,萧耀南心力交瘁,正跟邓铿在休息室煮一壶热茶暖暖身子。
吴绍霆一边从正门外大步走进来,一边向萧耀南问了道:“萧司令,这两天可是辛苦你了,不知道南征军那边的事处理好了吗?”
萧耀南冷冷的瞥了吴绍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吴都督这是明知故问吗?要是能处理好,我萧耀南也不会舔着脸回到这里来了。”
吴绍霆看出萧耀南心中怨气十足,索性也不再继续装蒜。他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如此,萧司令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北边去不了无所谓,别看我广东现在庙小,但是里里外外团结一致。只要有耐心、有能力,在哪里不能一展宏图呢?”
萧耀南哼了一声,说道:“我现在是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吴都督你了,你真以为广东有值得期待的前景吗?”
吴绍霆沉思了一下,他突然一转话题,叹道:“现在天色可不早,咱们就不用坐而论道、高谈阔论了。我知道萧司令现在对我还有介怀,无所谓,萧司令若实在无处可去,又不想为广东军政府效力,索性就先在广州安置下来,等萧司令看清楚局势之后再做打算好了。”
萧耀南怔了怔,他心中十分迷惑,吴绍霆怎么偏偏答非所问呢?——
时间很快进入了四月,由于南征军未能及时从韶关撤出的原因,吴绍霆推迟了返回广州的日程,同时将几支没有撤退的部队集合起来,摆出一副对峙的样子。四月二日这天,他分别发了两份措辞锐利的电报,一份去了长沙责问汤乡茗,另外一份直接发到北京,追问中央政府是不是要毁约。
与此同时,北京中央政府也在这段时间颁布了针对吴绍霆的勋奖令,并电请吴绍霆北上,由大总统亲自授予功勋和奖章。
到了四月上旬末,南北的电报才各自传达到彼此之手。
吴绍霆对袁世凯的勋奖早有准备,正好利用韶关问题向中央政府发难。他再次致电北方,一边说了一些敷衍了事的感谢言论,一边又以南征军久据韶关不退为由,拒绝北上。
韶关之事很快引起中央陆军部重视,南北协约刚刚签订,长达半年的大战硝烟总算拨云驱雾,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不和谐因素,这对即将开始着手大总统选举的工作是一个不小的瑕疵。段祺瑞与汤乡茗没什么交情,纵然由海军部的一帮重臣策应,可汤乡茗走马上任直到今天,也着实什么事实都没做,反倒还纵然手下在广东乱来,这是何等的可恨。
按照他的话来说:“汤乡茗毛的都没长齐,要资历没资历,要能力没能力,却把官僚作派发挥的淋漓尽致,他凭什么?”
随后,段祺瑞委任陆军部侍从厅副厅长为特派专员,即日南下长沙,严肃处理汤乡茗玩忽职守、南征军抗命不从的事件。
岑春渲在四月十五日总算从北京返回广州,吴绍霆亲自前往码头迎接。
寒暄一阵之后,众人分别乘上都督府准备好的马车,直接向都督府返回去了。
吴绍霆与岑春渲同乘一辆马车。趁着一路上的空闲功夫,岑春渲把一些从北方听说的消息简略的告诉了吴绍霆,主要还是两件事,其一是段祺瑞严惩南征军的命令,其二是进步党人对这次和谈的不痛快。
第393章,北方带来的消息
“南征军的事只不过是一些自以为是的中层军官胡作非为,他们以为曹锟、萧耀南都不在军中,新来的汤乡茗又没有能力,所以一个个眼睛翘到头顶上去了。段祺瑞这次发怒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我倒要看看段祺瑞到底能严肃处理到什么程度。”吴绍霆好整以暇的说道,虽然韶关的情况对他有些影响,不过六天前从韶关返回广州,已经足以应证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不甚严重。
在他看来,南征军这些团长是吃饱了撑着,一群小角色想要演一场重头戏,肩膀上能扛几斤几两都不清楚,只能说是自寻死路。
“不过话说回来,尽快摆平韶关的事,韶关也好快一些进行战后重建。其实说来,大总统把韶关提升为国家院辖市,看上去是要削弱我们广东的实力,限制咱们粤军掌控北大门咽喉,可实际上对咱们未必全是坏事。”岑春渲一路转车转马又转船,几十岁的身子骨不是很好受,但说起话来依然显得精神十足。
“哦?此话怎么讲?”吴绍霆问道。
“院辖市的地位等同于省级地位,如果我中华民国几个院辖市,除了青岛、哈尔滨之外,诸如天津、上海却都是繁华昌盛的大城市。韶关的地理虽然不及广州,可好歹是衔接南北的重要城镇,纵然这大半年来饱受兵灾,可用不了多少时日,必然会引来省内省外的投资建设,到时候说不定能成为广东省内的小上海。”岑春渲分析的说道。
“云公所言极是。只是我仍然有些担心,虽然协约规定韶关城内不得陈兵,可粤北和粤南各执一方,一旦有什么冲突,韶关始终是首当其冲的地方。对此稍微有些远见的商人都能意识到,所以韶关到底能不能有所发展,还真不好说。”吴绍霆叹息道。
“都督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当然,这关键还是要看和平的局面能持续多久。此外,一旦粤汉铁路修筑完成,不管韶关的未来有什么影响,多多少少都会引来新的生机。所以单纯的来看,韶关发展的潜力还是不小。”岑春渲颇有信心的微笑道。
“嗯,韶关对我们广东来说十分重要,我也希望它能发展的很好。”
“都督推举陈光壁为韶关市长,还把韶关的漕运税窜在手里,这两个举动不可不谓是高明。只要韶关有所发展,咱们广州军政府照样能分得一份甜头。”
吴绍霆笑而不语。
岑春渲停顿了一会儿,话题一转,又说道:“都督,进步党那边……您有什么打算?”
吴绍霆一阵默然思索,他自己与进步党人几乎没有任何瓜葛,要说唯一的瓜葛就是跟进步党成员之一的陆荣廷打了一仗。在北京议和谈判的工作,全部都是岑春渲一手在负责。岑春渲从广东出发途径上海时,即与北京方面取得联系,而负责策划岑春渲来京达成广东停战的人,正是梁启超、熊希龄等人。
他不得不佩服岑春渲,即便在广州忙碌的时候也能独到的分析国家政局,看准进步党人企图向袁世凯夺权,利用了这个契机在中央政府面前站稳了脚步。可是事情发展到今天,进步党人苦心经营岑春渲北上,结果大方面的利益一点都没捞到,真正是白费心机一场。
他并不担心进步党会对广东怎么样,毕竟这个松散的党派毫无实权,更何况天各一方鞭长莫及。可是他内心还是觉得进步党尚且有利用价值,毕竟这帮人是代表了中华民国中央政府和参议院的名声,这就好比是汉朝末年的君王,袁世凯即是挟天子以令天下。
岑春渲见吴绍霆苦思不言,知道这个问题很让人纠结。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北京临行之前,我与梁卓如单独会了一面。我对他做了一番解释,好在卓如虽然是年轻后辈,但对事情分的清楚仔细,知道这件事只有大总统才能做出定论,与任何都毫无干系。”
吴绍霆问道:“梁卓如就是大名鼎鼎的梁启超?”
岑春渲笑道:“正是他,卓如也是广东人,都督竟不知道他的名字?”
吴绍霆自嘲的笑道:“倒是听说过他的大名,因为保皇党跟同盟会有过过节,所以我与他没有任何接触。”
岑春渲点了点头,他知道吴绍霆是一个实干革命主义者,有很多作派是与外人不同,自然没办法跟其他政治思想走在一起。他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梁卓如后来跟我说,他本人不会埋怨咱们广东方面,可是进步党党内的其他人怎么认为,他却不好一概而论。虽然他没有说的太明白,但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进步党内有对我们不满。”
吴绍霆深深点了点头,他说道;“梁卓如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我很佩服他。不过这次和谈就算没扯上进步党,可进步党未必没占得一点便利。首先在大方面上,停战的愿望是达成了,这对财政部张謇张部长来会说减轻了不少压力。再者,一战下来,他们国务院也多了一个院辖市,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拓展一下实权,这可不比收拢我省税政差到哪里去。”
岑春渲苦笑道:“都督是明白人,可是进步党里面明白的人可不多。理想主义的政客都会很容易走上极端,一旦他们把问题想得太直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呀。”
吴绍霆说道:“过段时间我会北上去一趟,进京之后我会约进步党人出来再谈谈,谈得拢那是皆大欢喜,谈不拢也是无能为力。”——
四月中旬,中央陆军部的特派专员刚刚抵达湖北,还没有来得及乘船南下到湖南,弧度都督汤乡茗已经提前收到了风声。他这些天在湖南上下打好关系可不是白干的。他知道自己资历不够,要想稳坐这个都督的宝座,自然要多花一些功夫。他能有走到今天的地步,可不是单纯的靠运气,前段日子之所以没有功夫理会南征军收拢事宜,只不过是因为忙得不可开交,并且自己心中早有打算,故意欲擒故纵。
等到北京方面还是责问时,他马上回过身来,态度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四月十一日一早,他好言好语的先将前线十三个团的负责人从乐昌叫到郴州开大会,协商解决后撤问题的事宜。十三个团长早就等着这一天,在接到命令之后火速赶到郴州。
汤乡茗故意在长沙推迟了两天时间才动身,而在这两天里,他派去负责接待这些南征军将领的人,已经暗中摸清楚这些将领的底细。
十四日一大早,汤乡茗抵达郴州,正午时与众将领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午宴。会餐结束后,他却不急着与这些人商讨撤退的问题,而是一个个单独叫到客房谈话。有的人谈了几句就草草结束,有的人却是长篇大论持续了很久,不过这一切都只在这一个下午处理问题。
傍晚大家又高高兴兴聚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餐,汤乡茗热情洋溢的跟这些兵头子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俨然一副自降身价故意讨好这些人的作派。这让在场的南征军将领们甚是痛快,虽然搞不清楚汤乡茗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但打心底没有太把汤乡茗放在眼里,这种没有威望的新官根本不足为虑。
然而次日凌晨,天还未亮,汤乡茗指挥者一队自己从长沙带来的警卫兵,气势汹汹的包围了南征军将领落脚的招待所,直接闯入了其中三人的房间,把三个团长套上麻袋绑走。整个行动闹出的动静十分之大,其他没有被抓的团长一个个都惊醒了过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禁人人自危起来。
他们趴在各自房间的窗户小心翼翼向外张望,正好看到警卫兵押着三个打赤脚的人上了一辆马车,那三个人激烈的反抗,结果迎来的只是拳打脚踢。汤乡茗穿着一身咱新的都督军服,昂首挺胸的站在院子中央,嘴角挂着一丝让人恐怖的冷笑。
马车开走之后,警卫兵依然没有撤退,把招待所大院里里外外读的水泄不通。
汤乡茗故意大声向卫队长吩咐了一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离开这里半步,违令者格杀勿论。”说完之后,他大摇大摆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就这么离去了。
第394章,汤乡茗的手段
整个白天,在招待所里剩下的南征军将领们无时无刻不是惶恐紧张,他们这才看清楚汤乡茗的为人,原来昨天的一切都只是汤乡茗布的局。**泡!*他们不知道那三个被带走的人会是什么下场,眼下更为担心的还是自己的下场会不会跟这三个人一样。其中一些人难免有些后悔,早知今日悔不该当初,为了争权夺利闹成现在的危机,实在是太不值了。
中午时,招待所的仆从依然准备了午饭,不过没有人还能像昨天那样开怀畅饮。
直到晚上,汤乡茗出现在招待所,把所有人再次着急了起来。
站在招待所大厅的中央,他带着几分傲然轻蔑的表情和一丝胜利者的笑容,慢条斯理的说道:“诸位,汤某这个都督不是花言巧语骗到手的,也不是花钱行贿买来的,而是我汤某人煞费苦心挣出来的。你们别以为我汤某人是后辈,在咱们北洋政府里没什么名气,我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身为下属不尊重上司。这总让我与大逆不道混为一谈!”
在场的将领屏住了呼吸,昨日嚣张的态度荡然全无,一时间所有人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让汤乡茗冠以大逆不道的罪名。
汤乡茗又说道:“不过诸位放心,汤某人不才,好歹也学过孔孟之学,懂得是非黑白。你们在韶关鼓动的阴谋,中央已经知晓了,并且十分震怒,特派员不日就会南下至此,人家到时候问起罪来,可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