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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不受任何人限制,直接查抄贪污**的行为。
吴绍霆对第一份提案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签字准许,只是在第二份提案上稍微停顿了几分钟。他很清楚整个民国现阶段的官场风气,几乎已经到了无官不贪的地步,不贪意味着你不合群,不合群的官一定做不长久。岑春渲现在大张旗鼓要进行反腐倡廉,意义是好的,行动是好的,可是带来的结果未必也是好的。
他很担心自己支持岑春渲反腐倡廉,整个广东的官场都会为之震动。
如今很多县城的县官都是前清知县直接留用,他们的作风习惯自然还保留着前清的那一套,一旦把他们全部正X法,从哪里来找一批既有威望、又有经验的人才填补?他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到达朱元璋的境界,可以所有事都亲力亲为,到时候只怕整个广东省的社会就会混乱。
这天吴绍霆从张家为张小雅庆祝生日归来之后,特意请来岑春渲,就这个问题深入讨论了一番。在都督办公室里,虽然生日宴会持续到很晚,吴绍霆喝了几杯酒,脸色微红,却一点没有妨碍他的判断力。
岑春渲落座之后,先一步问了道:“都督,这么晚了你有什么要紧事吗?”
吴绍霆从办公桌左上角的文件堆里找出了那两份提案,他把广东兵工厂的提案直接交给了岑春渲,另外一份则拿在手里,认真的说道:“云公,你刚到广州还不足一个月,所作所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云公前面的所有建议都很好。然而,关于这份开设单独领导的反贪污部门,我不得不说似乎为时过早。”
岑春渲表情很严肃,他用同样认真的语气说道:“都督,您应该知道贪污**对一个政权的危害,很多政权都是栽在这种事情上。老夫一生最痛恨之事莫过于不公平,国家要想长治久安,当权者必当以身作则。”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不置可否的说道:“云公,你的话确实不错,但凡事都应该适合而行。只问云公一句话,我广东深陷战事的困苦,现在各县有劣迹的官员不计其数,一旦广州开始打击贪污**之事,全省超过八成的官员脱不了嫌疑,到时候整倒了这批人,你让我去哪里再请一批合格的官员?”
岑春渲沉思片刻,说道:“老夫也曾考虑这个问题,我可以不追究以前的**行为,从成立检举机构伊始,若还有死性不改者,必当严惩不贷。都督可以先发布政策通知予以警告,以前非法赚取的资物相信也够了,只要以后得以悔改,一切就当重头开始。”
吴绍霆心中苦笑不已,岑春渲不是贪官,自然不知道贪官的心理,“贪心”只会越来越贪,怎么可能懂得悔改?他真不希望这件事弄得鸡飞狗跳,虽然自己同样十分痛恨贪污**的官员,可要整治他们还不是时候。袁世凯当了法统政府的首脑都没操心这件事,自己一个地方都督哪有这等闲心?
“云公,在真正开始淘汰**官员之前,我认为应该先培养一批接替的领导班子。否则进行这样大规模的反腐,我们要承担的风险可不小。最近粤北的战况逐渐转为不利,若我们广东内部再起波澜,无疑是雪上加霜。若云公真有肃清官场的雄心,完全可以当作一项大工程来着手。”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都督有何见解?”岑春渲凝色问道。
“年初时我就有一个计划,在广东开办一所专门培养政经人才的高等学府。学校是一片温床,学生们在学习时就可以灌输一种清正廉明的思想作风,学校的老师也可以成为引导、监督和扶助的作用。当这些学生走出校门后,我们可以通过片区的大换血,来逐渐剔除**冗旧的官僚。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吴绍霆畅谈道。
“都督……所言极是,老夫佩服啊。”岑春渲深深的点了点头,老迈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信服。他在这一刻终于醒悟为什么自己毕生致力于弹劾**官员,却还有那么多**官员存在,陈旧的官场就像一锅黑漆,无论什么人进去都惹得一身污渍。要想彻底根绝**,必须建立一个崭新的官场秩序,来一场彻底的大换血。
“只可惜因为战事的影响,财政入不敷出,很多基础建设的事业不得不搁浅。”吴绍霆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
“呵呵,听完吴都督的这番话,吾心甚是宽慰。”岑春渲笑了一阵,随后郑重其事的说道,“请吴都督放心,老夫最近着手政务,核心任务就是尽快缓解和改善军政府的财政问题。之所以提出建立反腐检查机构,也是因为财政部统计各地每年的税政平均有三成遭到贪污,也就是说,解决贪污**问题,可以为军政府提高三成的收入。”
吴绍霆感慨的点了点头,岑春渲办事果然有一套,一眼看出广东现在最危急的问题所在。当然,找到问题是一件大喜事,迅速的开始解决问题更是难能可贵。他心想,要事多几个岑春渲这样能干的政务高手帮助自己,广东战事的主动权还轮得到袁世凯?
他叹道:“若不是云公出山协助,我这一隅广东只怕也要步江西、江苏后尘了。”
岑春渲笑道:“吴都督切莫妄自菲薄,以吴都督的治兵之材,北洋那些空有架子的兵士根本不用担心。”
吴绍霆苦笑道:“战场风云莫测,什么都不好说呀。”
岑春渲神秘的一笑,又道:“吴都督着实不用多虑,培养政治人才的高等学府和广东停战的事宜老夫都会列入日程。相信对于停战,吴都督也应该有所打算了。”
吴绍霆怔了怔,岑春渲难道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昨天他刚刚在新闻部开完会议,准备着手停战的前期铺垫工作。现在岑春渲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这位大人物早已有一套打算,不谋而合的可能性不小。
第334章,韶关鏖战
岑春渲在广州大刀阔斧的施展拳脚时,袁世凯真正的下足了决心,一定要在农历春节之前彻底平复广东。湖北、江西、江苏对前线的供应成为首要任务。
半个月前李纯将刚刚整编完成的三个团投入战场,南雄战场的局势再次发生逆转;冯国璋也跟英国人和美国人签订完毕军火借贷条约,先进的步枪、重机枪、大炮从上海源源不断的输送到福建。就连何宗莲也在北京的压力之下,将第一师朱洋藻旅麾下的两个团抽调到湖南,交给曹锟指挥。
这一切都在一月份的前半月完成,庞大的北洋军阴影再次席卷而来,要不是岑春渲在广州没日没夜的忙碌,只怕全广东省已经北方大军的气场压垮了。
粤军第一师和第三师的主力在南雄陷入苦战,自从一月中旬之后,除了南雄县城的巷战稍有收获,其他团的战况几乎节节败退。广州参谋总部经过认真的分析,认为南雄战场必须放弃,这里已经失去了所有优势,再打下去全军都会耗死。
一开始,吴绍霆认为第一团深陷南雄县之中,一旦各团撤退,第一团必然会全军覆没。因此他坚持第一师守住南雄县南翼,掩护第一团抽身撤退。
第一团在一月十九日开始撤退,因为全团以连为单位散布在城中角落,团部的命令传达下去十分复杂。城中部分地区已经被敌人占领,传令兵只能化装成老百姓,在城中寻找各个连队据点通知命令。
一直到二十四日,第一团依然未能全部撤出来。而在这六天时间里,坚守南雄南翼防线的第一师另外两个团,在江西军三个团的强攻之下损失极其惨重。
正当吴绍霆决心壮士断腕,放弃第一团剩余部队之时,活动在江西境内的李文范骑兵团,连续打了两次奇袭战。一次在道路上伏击了江西军开赴前线的预备营,击毙一百多人,抢夺随营物资不计其数;第二次更是大胆,直接绕道赣州北方,在赣州总司令部背后打了一记重拳,严重破坏了司令部至前线的通讯线路,并且故技重施的散播了要求唐天喜回援的假消息。
这两次奇袭为南雄的战略撤退争取了充足的时间,唐天喜接到假消息时,以为从赣州发来的电报不会有假,信以为真的从前线调兵返回。
二十六日下午,第一团余部顺利从南雄撤出,与南翼另外两个团回合,一同撤往始兴县。
三天之后,南雄战役正式结束,江西军占领南雄全境,在战略上取得了广东境内的一处中转点。当傅良佐和唐天喜将捷报发到赣州时,李纯忙不迭的又转发到北方。南雄一役的告捷多多少少是一剂良药,极大的缓解了袁世凯在国内国外的尴尬局面。
韶关第一师师部大院在南雄战役接近尾声的这段时间里,气氛显得十分低落,工作却更加忙碌。匆忙的前线撤退是一项重大的行动,尤其第一师和第三师的部队混杂在一起,途中难免不会遇到另外师的走散部队。战争还没有结束,整队必须在撤退途中完成,不可能把所有士兵都堆积到始兴县之后,再慢慢整理部队。到时候江西军追击过来,始兴县内一片散沙,还怎么能组织有效的防御?
韦汝聰已经有十多天没有睡好,尤其是十九日到二十四日这几天,平均算下来每天最多休息四个小时。他三十多岁的年龄,熬过这几天之后赫然老了十多岁,眼圈深陷下去,头发泛白了不少。
此时,他坐在地图台的边缘,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颚,另外一只手握着半截铅笔,充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地图上始兴县的位置。他现在很担心,南雄这个地理位置极好的战场都吃了败仗,损失惨重的第一师和第三师还怎么能在始兴县扳回局面呢?
摆在他面前的困难不仅仅是有了增援的江西军,北边的曹锟也蠢蠢欲动,情报处已经探知萧耀南在宜章县和老坪石镇重新整顿麾下,俨然是要趁着粤军失败的契机卷土重来。
南征军和江西军齐头并进,对粤军来说真正是一次沉重的挑战,单从兵力上来计算第一师和第三师合起来还不足湖南和江西全军的四分之一,北洋军就算用车轮战术都能把粤军活活的磨死。
“难啊,难啊。”韦汝聰忧虑的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的说道。
这时,副师长李济深大步走进了指挥厅,他脱掉了自己的披肩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紧接着又快步向韦汝聰这边走来。
“师座,第三师那边刚刚做了粗略的统计,他们在南雄参战的两个团,大约阵亡八百五十人,连级以上军官牺牲了九个,伤兵不计其数。”李济深表情凝重的汇报了道,他刚刚从第三师师部回来,先前一直在负责第三师与第一师的协调工作。
“看来,我们师伤亡的人数要比第三师多一倍啊。”韦汝聰无奈的摇了摇头。
“莫师长对接下来的防守有一个建议,他认为我们应该把兵力集中在始兴县支乐昌县的山区之中,利用山地地形组成一道弧形防线,大致是这样的……”李济深一边说着,一边从韦汝聰手里取过了铅笔,在地图上仔细划了几个防线符号,“关键是要把敌人的主力吸引到山区来,把他们困在这一片山区之中,这样我们尚且有以少敌多的胜算。”
韦汝聰简略的看了一眼李济深画下来的防守位置,皱着眉头沉思许久。大约过了一分钟,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不远处墙壁上的黄历,叹道:“变数太多,不好。一来在山区开辟防守阵地需要很长的工期,我们未必有充足的时间;二来我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引诱北洋军主力进入山区;最后一点,马上就开春了,你也知道咱们南方的春雨又阴又湿,比夏天的雷雨天气更让人讨厌,兄弟们在山区待的时间久了,迟早烂坏在里面。”
李济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认同的说道:“师座所言极是,可是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抵挡江西军和南征军的双向进攻呀。”
韦汝聰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没用的。我现在也在为这件事心烦意乱,单单江西军两个旅三个团的兵力已经够我们受的,如今萧耀南的南征军又有动向,这次无论如何在正面战场上都是打不过的。乐昌、始兴两县一西一东,如果我们分兵据守这两个地方,无疑是把本来不多的兵力拆散,北洋军正好可以各个击破。”
李济深沉默了起来,他不喜欢问“现在该怎么办?”,这样的废话只是耽误时间,正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要抓紧时间想出破解的办法。可是摆在粤军面前的不利因素实在太多,尤其是最基础的兵力数量上,没有足够的兵力就没有足够的防线,现在真正是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了。
就在这时,师部通讯室传来了电话铃声。
片刻之后一个通讯员匆匆的跑了过来,向韦汝聰和李济深报告道:“师长,副师长,广州参谋总部电话。”
从广州打来的电话,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时代算得上是超远长途,吴绍霆为了第一时间与前线取得联系,不惜血本在电报线旁侧一同假设了电话线。
韦汝聰和李济深双双站起身来,快步穿过大厅来到通讯室。
拿起电话,韦汝聰道:“我是韦汝聰,说话。”
李济深站在一旁等待着结果,他发现韦汝聰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似乎广州参谋总部的消息不算太好。片刻之后,只听韦汝聰道:“可是,一旦韶关有失,北洋军长驱直下不用十天就能抵达广州,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李济深听到这里,心头一惊,难道参谋总部命令在韶关布防,进行最后的决战?
韦汝聰叹了一口气,对着话筒说道:“是,我明白了,保证完整任务。”他说完,放下了话筒,表情依然不见好转。
李济深赶紧问道:“参谋总部是什么命令,是不是要在韶关做最后的决战?”
韦汝聰缓缓的点了点头,冷静的说道:“没错。刚才的电话是吴都督亲自在讲话,他命令我们第一师和第三师将粤北所有部队收拢到韶关,放弃乐昌县和始兴县,甚至还要放弃韶关整个北城区。决战战场以南城区为主,借助海军的炮火和北江江域的分割,打一场大战。”
李济深没有急着发表意见,他认真的思索了一阵,表情显得很无奈,深远的叹了一口气。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办法,可未免有一些破釜沉舟。南征军和江西军如果齐头并进,路过乐昌县和始兴县,最终会抵达韶关。韶关是深入广东腹地的咽喉位置,无论陆路还是水路,这里都是必经之地。与其分散兵力在乐昌和始兴迎敌,不如扼守咽喉背水一战。”他说话的语气毫无力道,真正有一种决绝的意味。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韦汝聰喃喃的叨念着,眼神很茫然。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没有信心,自己面对的可是四倍敌军,而且是刚刚取得战役胜利的大军。
“师座,你好像很有顾虑?”李济深看着韦汝聰,皱着眉头询问道。
“能不有顾虑吗?打决战对士气很重要的,我粤军从去年七月一直在作战,时至今日已经熬了大半年的时间,兄弟们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上南雄战役的失败,士气极为低落,在这个节骨眼上进行决战,还是敌多我寡,非常危险呀。”韦汝聰语重心长的说道。
李济深忍不住点了点头,对韦汝聰的分析表示赞同。可是现在的情况,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对于粤军来说下一战都必须是在韶关迎敌,而一旦丢了韶关,大方后便在无退路。因此韶关这一战,无论如何都将是最后的决战。
韦汝聰再次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而且吴都督刚才下的命令,是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在韶关决战的战场上打一场胜仗。以目前兄弟们的士气,平手都难,更遑论还要打一场大胜仗,除非有奇迹发生。”
李济深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