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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环春手里接过姜汤哄她喝,一边说:“听盼夏讲,我刚刚歇觉时前头很热闹,皇上和昭妃娘娘都去了,不知道有什么事,里头高高兴兴的,真是难得。听说佟妃娘娘心情好多了,咱们也能松口气了。”
这倒戳中岚琪的心事,她一直担心惠贵人的话会成真,如果真要那么闹一场,不管昭妃娘娘最后能不能脱得了干系,宫里都会很难看,传出去后宫妃嫔为了争宠谋害皇嗣,皇帝脸上也挂不住。
再回想方才见到玄烨的样子,他神情淡淡的的确不喜不怒,看来至少刚才帝妃相聚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发生,在她心里头,什么事只要皇帝不会不高兴,那就都是好事。
只是刚才她发脾气那些话,果然被一字不漏地传到了皇帝跟前,李总管转达时都经不住笑了,玄烨更是没脾气了,只嗔怪李公公说:“你该找一个厉害的管事嬷嬷去制着她才是,环春能干也有管不住她的时候,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又磕着绊着了,过了年都长一岁,朕看她是白长了。”
李公公却道:“太皇太后最近很爱听乌常在说话,玩笑时爱那股子顽皮的劲儿,正经时乌常在如今能说出许多大道理,苏麻喇嬷嬷前日还跟奴才说,皇上那些书可真没白送。”
玄烨眉间有笑意,一时又起了欺负人的心思,随手指了指桌上几册书,吩咐李公公:“就把这几本送去,告诉她不管看不看得懂,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再把那几本闲书收回来,她就是太闲了才去雪堆里滚。”
李公公殷勤地拿起了书,笑着说:“皇上不怕乌常在急了掉眼泪吗?”
玄烨却似有心的,又爱又恨地说着:“不叫她知道厉害,越发胡闹。”
于是李公公趁黄昏时分再来了钟粹宫,近来因太皇太后那里疼爱乌常在,他来往此处也不用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进了门,正巧岚琪在炕上写字,让环春上茶,公公说不忙,把书册放下时,小常在兴奋地问:“是不是新的书,和上回一样吗?那些可有趣了。”
李公公却尴尬地把皇帝的话说了,眼睁睁瞧着乌常在如花笑靥渐渐紧绷,水灵灵的眼睛暗沉下去,浑身的兴奋劲头都散了,软软地坐回去,时不时抬眼瞧一瞧那几本深奥的新书,好半天才唤环春来:“把之前那几本书给公公带回去吧。”
等环春捧了书来,李公公瞧见岚琪满眼的不舍,心都软了,可皇命难违他只能这样狠心带走乌常在心爱之物,待要走时,岚琪又问他:“若我把这几本书都背出来了,这些还能还给我吗?”
李公公不敢替皇帝答应,只说会回去禀告,再等他不辞辛苦回到玄烨跟前,绘声绘色地说罢乌常在的反应,玄烨那儿悠哉悠哉捧着一碗红豆羹吃,心情甚好地说:“这就足够她反省的了,掉几滴眼泪总比去外头瞎闯病了好。”
而这件事,在岚琪看来万分委屈,忍不住要掉眼泪,可在旁人看着,却是莫大的恩宠。明里暗里的,谁都知道皇帝给乌雅氏送书的事,从她被太皇太后重责之后就没断过,虽然皇帝不招她侍寝也不去钟粹宫看她,表面上是弃了不再理会,可这一本本书不正是代表着圣恩不断么?再者太皇太后那里重新让她在慈宁宫行走,这一件件事加起来,众人醒过味时,才发现乌雅氏竟等同从未失宠,来日兴许能重新回到皇帝身边也未可知。
这日众人聚在翊坤宫,昭妃自正月后,渐渐开始和妃嫔亲近,从前虽然也偶尔会有人来,但大多只是请安行礼,坐坐便走,难得一两回留下用膳,也是要看来的是什么人,今日荣贵人、惠贵人在,几个不露脸的常在、答应也在,昭妃竟说家里送了上好的羊肉进来,已经孝敬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那里,宫里留了些只怕几天也吃不掉,让御膳房送铜炉来,大家坐着围炉吃火锅。
众人照着位份分桌坐,安贵人自己坐定,见布常在一个人因多出来而去了那拉答应那一桌,这两人都是一夜恩宠就怀孕的,而那拉答应似乎还挺招皇帝喜欢,安贵人心里当然不好受,想起这几天宫里的事,拉了宜贵人冷笑:“瞧见布常在一个人来,我想起乌常在那天在御花园玩雪湿透了衣裳,后来又遇见皇上的事。兴许乌常在是偶尔碰上的,可后来张答应竟然去学样,滚了一身雪水等在皇上经过的路上,结果皇上半眼都没瞧,她自己落得风寒发烧,现在还没起来。”
座下众人皆唏嘘不已,宜贵人性子直,大大咧咧说:“乌常在多久不在皇上身边了,学她做什么?张答应真是算计错了。”
安贵人忙笑:“可不是么,要论如何讨得皇上开心,还是布常在和那拉答应最明白,人家可是连阿哥公主都生了的。”
布常在这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身边那拉答应拉拉她胳膊说:“算了,她总是那样子的,咱们涮肉吃。”
可布常在身子弱,平素就极少碰荤腥,今日唯恐又被人说矫情,硬是吃了不少的羊肉,回去不久就又吐又呕,胃里头翻江倒海差点要了半条命,岚琪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勉强吃肉,问她缘故却只是默默垂泪。
之后还是跟去的盼夏把事情说了,岚琪却乐呵呵道:“安贵人不就是嘴厉害么,其实人也不怎么坏,她一有别的事分心了,前头讲过什么就都忘了。哎呀……真是羡慕姐姐,我今天要也能去该多好,光听你说那些肉,就馋了。”
可布常在听见个肉字就恶心,捶着岚琪说欺负她,岚琪又说别的玩笑哄她,到底是把心情转好了,之后亲自熬了粳米粥,拿上层米油暖暖地让吃下去,布常在吐得干干净净又痉挛的胃总算安生。
且说布常在把昭妃娘娘招待的上好羊肉浪费了,实则这里昭妃自己也不舒服,被众妃嫔闹腾了一整天,她还是喜欢从前清净的日子,也不知是不是嫌弃众人,等客人走后竟让冬云领着小宫女把正殿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之后歇在暖炕上时,还疑神疑鬼地说:“她们用的那些胭脂水粉都是哪儿来的,香得俗不可耐,我总觉得这屋子里还有味道。”
冬云无奈,只能再让人来打扫换气,又拿主子最爱的香点来熏一熏,仍旧听昭妃厌弃地说:“我还是不要亲近她们的好,越亲近就越讨厌。”
冬云则劝说:“您若不亲近,可就真要让佟妃娘娘拉去了。佟妃娘娘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她,只要她说跟谁是亲近的,谁都逃不掉。可咱们就不能这样,娘娘以德服人,让下头几位贵人们真真服您,愿意站在您这一边才好。主子也不必日日都这样宴客,今日开个头,之后偶尔聚一聚,平日有什么东西大家分一分,都是情意。”
昭妃沉沉闭眼叹息,半天才睁开眼说:“罢了,等我做了皇后,就不必再费这些心思,到时候佟妃再敢嚣张,我也不客气了。”
西配殿里,宜贵人站在门前看好一阵子光景了,桃红去洗了一盘青枣来,她竟悉数都吃了,桃红劝她小心食积,宜贵人却笑:“刚才我也没怎么动筷子,若是在别处我可就放开肚子吃了,你知道的,哪一位若见我吃相不好看,不晓得又要说什么。你瞧瞧,人走了凳子还没冷就张罗打扫,这是多嫌弃我们呐。不喜欢就别往来,何必呢。”
桃红却去掩了门,回来提醒宜贵人说:“下回安贵人拉着您说什么,您敷衍敷衍就是了,今天那些话可说不得,安贵人素来不着调,什么人都得罪,偏自己没自觉还和谁都拉近乎,您可不能这样,往后多和荣贵人、惠贵人亲近才好。”
如桃红这些宫女,经年在宫中,也都要为自己谋一份前程,宫女的地位跟着主子水涨船高,当然个个都盼着主子好,如今宜贵人正得宠,她可不愿因为主子交友不慎,毁了前途。
宜贵人也是聪明的,连连点头说:“我心里明白。”
然而乾清宫这边,玄烨听说昭妃开始和六宫亲近,觉得是好事,那日他对岚琪说的话也一直是他的心事,昭妃和佟妃两者之间若必然有一个人将来要做皇后,他当然还是更倾向前者,佟妃在他眼里只是个长不大的小表妹,论做主六宫母仪之范,昭妃若没有瞧不起别人出身低微的孤高清傲,几乎是完美的。自然,谁也不能比赫舍里皇后,也因此若非朝廷所逼,玄烨一生都不想再立中宫。
后来又听李公公说今日除了几位生病的答应常在没去,就只有被皇帝勒令不许出门的乌常在不在,玄烨旋即就笑:“那么热闹的涮肉吃,没她的份,可比你抢了那些书还能让她伤心。可这丫头吃那些肉,也不见长一些,单薄得风一吹就能倒。”
嘴上虽如此嗔怪,玄烨转身就让李公公派御膳房的人送一整只羊腿过去,笑着说:“让环春在小厨房做吧,她爱怎么吃都行,可别吃多了肚子疼。”
要说岚琪这里也不缺肉吃,每日分例里的荤腥足够她解馋,但围炉涮肉这样的事麻烦,膳房里若要做,那所有宫阁都要有,轻易不会这样折腾,所以听布常在说那些,岚琪才会馋得很。
谁知这天傍晚御膳房就送来整条羊腿,说是皇上让乌常在补身子的,更好心地送来铜炉,岚琪在人前还端着尊贵,人家一走就拉着环春说:“咱们围炉吃火锅,晚上关了门一起坐着吃,这东西人少不好吃,你去看看小厨房里还有没有菜,最后用羊肉汤涮菜可鲜了。我从前在家时,就和阿妈额娘一起这么吃,特别热闹。”
环春见主子自被皇帝没收了闲书后,一直闷闷的,还头一回这么高兴,她大概都没在乎这羊腿的来路,只看到肉就两眼放光,真不明白娇娇小小的一个人,怎么那么喜欢吃肉。只好满口答应,一头扎进小厨房里忙碌,那边盼夏却来说:“主子说今晚您别过去了,她一闻见肉味就不行,咱们可要关了门歇息了。”
岚琪笑悠悠逗盼夏:“夜里你和锦禾也过来吃,稻穗也不爱吃肉,让她陪着姐姐就好。”
盼夏却说:“奴婢才不敢呢,哪能和您一桌坐下,而且今天主子的菜都赏给我们了,肚子饱饱的,一点都不惦记。”
岚琪不睬她,轰她赶紧回去,自己晃悠悠地等在小厨房外头,晃了半天才突然想起来问:“这羊腿刚才送来的人,说是谁给的?”
玉葵讶异地说:“弄了半天,主子您只知道吃呀?”
香月则咯咯笑着:“万岁爷知道了,一定气坏了,费心心疼咱们主子今天没吃上昭妃娘娘哪里的羊肉,结果人家都没在乎,现在才想起来问。”
听说是皇帝派人送来的,一直喜滋滋的岚琪才突然静下来,脸上乐呵呵的笑容渐渐露出羞赧之色,不再在小厨房前晃悠,自己跑回寝殿里去坐着了,环春打发香月去瞧瞧,没多久就回来笑说:“认真捧着书在看呢,前几天一边背一边委屈得几乎掉眼泪,今天在笑呢。”
晚上东配殿热热闹闹围炉涮肉,怕香味飘去布常在那里惹她难受,门关得严严实实,主子奴才没了尊卑共坐一桌,说起各自在家时的光景,又都不免感慨,但有肉吃岚琪就高兴,人多抢着吃就更热闹,屋子里时不时有笑声,可这样子却听不见外头的动静,连西配殿盼夏都听见动静出来,瞧见皇帝和李公公出现在了院子里,东配殿那里还只管乐呵,什么都没察觉。
“让环春几个出来,先别叫乌常在知道朕来了。”玄烨立定在那里,见到盼夏便如是吩咐她,盼夏只能硬着头皮,先去把环春叫出来,环春吓得半死,又借口要弄菜热酒,把香月和玉葵也喊了出来,三人自知违了宫规跪在阶下跪着,玄烨却让她们起来,竟还夸一句:“每日哄她这样高兴才好,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你们了。”
说罢这句,玄烨便解了氅衣扔给李总管叫留下,独自打着帘子进去,进门时瞧见岚琪正背对着门坐,大概是有冷风灌进来,以为环春她们回来了,笑着嚷嚷:“再不来肉就老了,我可先吃了。”
说了又没动静,捧着碗吃着肉转身看,乍见皇帝立在身后,不等她慌神,玄烨就已坐到了边上,因碗筷都是宫女们用过的,就伸手把岚琪手里的筷子夺过去,也拿她的碗接着,嘴里说着:“朕闻见香味就来了。”便也大口吃起来。
岚琪慢慢咽下嘴里的食物,抿了抿嘴,等玄烨抬头看她时,忍不住问:“您只是来吃饭的对吗?”
玄烨不解,又烫了几片肉,问她什么意思,岚琪才略紧张地说:“那些书……还没背出来。”
067无端祸事(加更()
那怯生生的眼神里满是娇憨可爱,从前在身边时她就是这样,喜欢便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矫揉造作不虚情假意,什么时候都是坦荡荡的人,怎能叫人不爱,好久不见她这副神态,玄烨一时觉得碗里的羊肉也没味道,只想这样静静看着她。
看见皇帝连碗筷也放下了,岚琪真觉得他是来考自己的,就说哪儿有这么好,无端端送那么大一只羊腿来给自己,她们主仆四人一起吃都要吃好久,似乎是故意要把自己困在殿阁内,背不出来就不能出门了。不禁垂下眼帘,坦白地说:“皇上,那些书太难太拗口,看不懂的书硬生生背下来,记住后面前头就全忘记了。”
却被人家拿筷子轻轻在额头上一扣,“朕年幼时皇阿玛来书房考学,若是你这般回话,身边侍读、太监一竿子人都要被打死了。”
岚琪心想,所以你是皇帝,我是常在,本来就不一样。一时脸上有了笑意,被玄烨看在眼里,又无奈又喜欢,撂下了筷子拉她起来,“吃饱了没有,陪朕坐坐,朕今天心里高兴。”
“是。”岚琪答应下,去门前唤人进来收了明火炉子,环春今日麻利地来伺候,换气打扫点香炉,没多久便妥当了。
玄烨歪在暖炕上歇息,见岚琪捧了茶来,让坐在身边说说话,又夸赞:“你身边的人,手脚很麻利。”
岚琪笑:“她们很疼臣妾,做事也爽快。”
“就是管不住你。”玄烨含笑嗔一句,便见岚琪脸红,伸手轻轻将她拢在怀里,“就坐一会儿,朕还有折子要看,突然很想你,就跑来了。”
“嗯。”岚琪应着,没问缘故没问什么事,从前在乾清宫侍奉时,他看折子累了,也爱这样搂着她坐一会儿,或打个盹或说会儿话,没多久精神头又足了,就重新回到书桌前去,也许有人以为皇帝和乌常在在乾清宫里如何夜夜欢愉,实则这个励精图治的皇帝,更多的时间都在做正事。
虽然这样依偎着的光景,自旧年春前就没再有过,可一如当日在月下散步,乌雅岚琪不觉得自己离开皇帝很久了,也不觉得这样的温暖很陌生,依旧好像从没分开过,从没那些不愉快的事,懒懒地靠在皇帝身上,饱餐一顿的小常在,竟有些犯困,唯恐耽误侍驾,立刻坐起来拍拍脸颊,玄烨问她怎么了,她老老实实说靠着太舒服,再迷糊一下就要睡着了。
“那朕和你说说话。”玄烨也不愿短暂的相聚看她没心没肺地睡过去,笑着说,“你猜朕今天为什么高兴?”
岚琪摇摇头,又歪着脑袋想,忽而计上心头,可又不敢提那些事,倒是玄烨看穿她心思说:“随便聊几句而已,朕怎会和你计较。”小人儿这才乐呵呵地问,“皇上高兴,可是三藩之事?”
果然见皇帝面色大喜,笑悠悠说:“叛域渐次传来捷报,耿精忠已是秋后蚱蜢,等他们气数尽了,云南那里也该到头了。”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把,“原来不光知道玩雪围炉,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