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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长。”周晓眼神忧伤的说道。
他的感觉没有错,三十年的寿元,确实不长,对于冥差却仅是眨眼的功夫。
“其实我学道术一方面是为了找我妈,另一方面是为了了解我自己,我想知道我前世是个什么样的人,想知道我这辈子为什么混得这么惨。”他苦笑着。
我们之间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同样的孤独,同样的苦恼,能够清楚的感受对方的心情,冥冥中,因眼前这个人,我已深陷人性的洪潮之中难以自拔。
恍恍惚惚的离开了周晓家后,脑子嗡嗡的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我没有回地府,而是直接去了西晃山云阳垌。
云阳垌外我却遇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大麻烦,白家仙白道冉。白家精通医术,白道冉更是各种高手,她曾夸下海口称天底下没有她白道冉治不好的病,白家老太太更是对她宠爱有加,她算得上白家这辈人中的佼佼者。
“呦,这不是冥差大人吗?您怎么有空来这云阳垌啊?”白道冉冷嘲热讽的说道。
我没理她往里走,却被白道冉挡在洞口,她那小眼神儿似在说‘就不让你进,看你有什么招’的样子。都说白家人性格温和,偏偏白道冉是个死烂不说理的主。
三百多年前,她给一个魂魄受损,寿元已尽的女人续命,正巧是我前去勾魂,就因为她不放人,我们大打了一架,最后还是胡天养及时赶到,才制止了那场争斗,她非坚持要救活那个女人说是要报恩,但是我职责所在,最后,是她折了50年的寿元,换了那女人十年的命这事才算了结,不过我们也因此结下了梁子。
“让开。”我怒视着她吼道。
“我就不让,今天还就跟你杠上了,有本事你打我啊?我就不信你堂堂的冥差大人,还能伸手打女人不成。”她得意洋洋的说道,一脸‘我怕了她’的表情。
这个女人让人恨的牙根痒痒,可偏偏就因为她是女人,就算她肆无忌惮无法无天我也拿他没辙。
“我说,你们俩这什么情况,这才几点钟啊,还让不让人活了?”胡天养揉着眼睛从洞里走了出来。
“我算准了他今儿会来,特意在这儿等着的”
还没等白道冉说完,我就觉得脑子一热,脚下已然站不稳了,整个人都在倾斜,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像是要摔跤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看到胡天养守在床边单手支着头一个劲儿的打瞌睡,白道冉则在药堂忙前忙后的煎药。胡天养可能是听到了声响,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的起来,见我醒来赶紧上前帮忙。
“我说你自己身上有伤你不知道吗?怎么还敢到处乱跑,这也就是在我这儿,要是倒在外面,你可怎么办?”胡天养的话里听着都是埋怨,实际上却是满满的关心。
如果不是胡天养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身上居然有伤,难怪我一直觉得身体不太对劲儿,不过究竟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我竟记不得了。
“把药喝了。”白道冉端着药递给我,“看什么看,赶紧把药接过去,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你以为本小姐愿意伺候你啊?”
我接过白道冉手里的药碗,一口气把药喝了个一干二净。
“你也不怕我毒死你。”白道冉撇着嘴嘟囔了一句。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他都受伤了怎么就不能让着点儿。”胡天养呵斥道。
“算了,我来找你是有事相求。”我直奔主题对胡天养道,“帮我拔除体内滋生出的人性。”
“为什么?”胡天养不解的看着我说道。
“不为什么。鬼就是鬼,不该有人类的情感,地府需要的是刚正不阿,明白善恶的执法者,而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驱壳。”没错,我不需要人类的情感,人性于我是毒药。
“你这根本就是歪理,鬼还不都是人变的,你以为没有人性就能明白是非善恶吗?没了情绪你就是个不会思考的机器。”白道冉反驳道。
胡天养却沉默了,他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难得出现如此认真的深情,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很清楚,他一定会尊重我的决定。
我不想去跟白道冉辩解,因为她不了解冥界,也许我们像机器一样在重复着同样的工作,但我们绝不是没有思考能力的。
“你想清楚了吗?”胡天养想在确定一下。
从我认识胡天养开始,这七百年里,我体内的人性都是他在帮我压制,但是我从未想过剔除,因为一旦剔除,与这些情感有关的一切,都将从我脑海中消失,包括胡天养跟白道冉。
我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19章 剔除()
在我做出坚决的表态后,白道冉怒气难挡的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不要说我蒙了,连胡天养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胡天养几乎是瞪大了眼珠子看着白道冉,反弹式的从凳子上窜了起来,拿手去探白道冉的额头,却遭到了一记大大的白眼,手也被无情的拍开。
“这也没发烧啊,你怎么回事?”胡天养惊呼道。
“我疯了。”白道冉气急败坏的回了胡天养一句。
“算了,给我施法吧!”这个巴掌对我来说算得上不疼不痒,我没去理会白道冉那张铁黑的脸,跟反常的举动,我只想快点办好我的事。
“你简直无药可救了,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白痴。”白道冉说完后,气呼呼的走到药堂,收拾东西的声音跟砸东西差不多,不知道她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她的话弄得我有些茫然,白痴吗?这个词用在冥差身上,似乎有欠妥当,但是她身上那些反常的细节,却在冲击着我,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我怀疑这丫头对你有意思。”
胡天养这边刚小声嘟囔完,就见原本握在白道冉手里的勺子,飞着冲胡天养而来,不等他反应已被我伸手接住。
“这丫头今天一定是疯了,绝对的疯了。”看着我手里握着的东西,胡天养抚了抚胸脯,大惊失色的惊呼道。
“你才疯了,你们全家都疯了。”白道冉呛了胡天养一句。
“闹够了吗?”我正声斥了一句。
明知道她只是想拖延时间,知道她是一片好意,但我不能接受。我的时间是很长,长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那不代表我的时间可以用来浪费在这种没有必要的事情上。
“别生气,你别看她一见面就跟你吵个不停,其实这丫头挺在乎你的。”见我发火,胡天养赶紧安抚的说道。
“鬼才在乎他,呆子、笨蛋。”白道冉咚的一声把煎药用的砂锅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委屈的转过身。
这话里一股酸溜溜的醋味,世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放在现在果然是一点都没有错。人都尚且猜不透的女人,鬼又怎么参的透。
见白道冉如此,胡天养忍不住叹了口气。
胡天养最在乎的莫过于白道冉,虽然她脾气臭的让人无法忍受,又有严重的公主病跟大小姐综合征,没事找事的无理取闹,可她终究是最先接受胡天养的人。无论白道冉的脾气多难让人接受,他都一直持包容态度。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真是最后一次,你确定要拔除吗?想清楚后果。其实你完全可以压制,何必非要”胡天养做着最后的努力,他希望可以说服我放弃,却被我打断。
抬手示意胡天养别再说了,明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但是我不得不去拒绝。他到现在还没明白,我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有我的用意,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情绪的变化在无形中影响我的判断力,我知道拥有喜怒哀乐是件让人愉悦的事,但我是鬼。
“既然决定了,就没必要去更改。”我态度坚决的说道。
可能是觉得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胡天养缓缓起身,与我面对面的盘膝而坐,如此近的距离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压力,所以我闭上了眼睛,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身上那一点点的温度在逐渐的消失,冰冷、刺骨的感觉又回来了。
睁开眼,我的眼中已在无人情可言,而胡天养跟白道冉在我眼里,也不过是幻化成人形的狐狸跟刺猬,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感觉。
“看来剔除做的很成功,瞧他看我的眼神儿,我都有点儿伤心了。”胡天养转身对着身后的白道冉说道。
“活该。”白道冉白了胡天养一眼,瘪着嘴说道。
却在胡天养转回去的时候,偷摸着眼泪,看着我的眼神透着淡淡的忧伤,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
我起身下床,准备离开,却被胡天养一把拉了回来,硬是按在了床上,他站在我对面,眼神里面的信息过于复杂,很难解读。
“着什么急,你身上有伤养好了再走。”
“不用了,多谢。”
一句感谢,从我嘴里说出来却透着阵阵寒意,甚至连自己都无法抵抗这股寒流的侵袭。
见我态度坚决,胡天养也没再阻拦。就在我起身下床走到洞口的时候,白道冉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拦住了去路。
我蹙眉看着她不知她的意图,这时她却突然躲开了,脸扭到一边,咬着下唇拳头紧攥。凝重的气氛在目光掠过白道冉后,离开。
第20章 怨灵()
明明已经剔除了人性,但是白道冉却把我引向了心绪不宁,无法平心静气的我没有立刻回地府,而是逗留人间,我想感受一下被阳光照射的感觉,这一身彻骨的寒意连我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
黑与白的交替,匆忙的人群,瞬息万变的人世,没有给我带来丝毫的温暖。阳光的灼热,烤化了我身上的寒霜,却没能融化我冰冻的心;月光的柔和,带动着我体内阴气的流转,平复了我的心绪,却未能抚平我的不安。
“蝶也飞,燕也飞,街头巷尾往里走”
黑夜中一个女人忧伤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四周安静的能滴出水来,我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不受控制的飘过去,就在接近巷口的地方,生死簿却突然亮了起来,那个女人的声音消失了。
“赵欣瑜。”默念着生死簿上浮现的名字,这个名字里包含着强力的怨念,也是为什么我会被吸引的原因。
怨灵往往是不稳定的,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怨灵伤人的事件,而且很难对付。自杀的阮鑫当时的状态就属于怨灵暴走,也就是失去理性。而赵欣瑜的怨念是阮鑫的十倍不止,因为她是被杀
我,能从生死簿上看到这世上每个人的一生,只是习惯了听他们诉说。
巷尾,当我看到不着片履,嘴角挂着血渍,手脚处有着清晰可见的捆绑痕迹,身上布满伤痕的女尸时,我沉默了,也明白这怨气从何而来。
奇怪的是,她的灵魂并不在这周围,我寻着赵欣瑜身上撒发出的独特气息,穿街越巷在河滩上发现了她的踪影,当她转过身的时候,注定她以无法回头。
地上散落着残缺不全肢体,血盆大口里叼着半个人头,赤衣果的灵魂已然被鲜血染红,不仅如此那个已经被她撕扯的惨败不堪的人,他的灵魂也被彻底吞没,消失无踪。
“杀生食灵,罪当极刑。”我冷冷的开口。
无论她的身世有多悲惨,无论她为何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残害生灵、食其魂魄,每一条罪都够让她灰飞烟灭千百次。
她吐掉口中那半个人头,红莹莹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飘散的长发挡住了半张脸,血液的渲染使她变得妖艳而迷人。
女人在特定的情景下总是散发出意想不到的魅力,吸引着男人靠近。退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噬魂后的赵欣瑜有成为我对手的资格,但是寸丝未挂的女人,不行。
空气在凝聚,一场鬼与鬼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一个眼神一次气息变化,都是导火索。她穿着那宽大而不合体的外套,却突然转身,为防她继续害人,我抛出锁魂链控制住她的灵体,没想到她只是挥手间居然轻松的打断了锁魂链。
这条由冥界著名工匠,以天石之灵打造的冥界最为坚固的锁链,居然被一个怨灵如此轻易的打断,我诧异的同时,更没想到她居然有如此强大的能力。
“你打不过我的。”赵欣瑜悠悠的开口,目光却比刚见时柔和许多。
一个新死的灵体,居然可以自如的收放体内的怨气,可见她的悟性之高,天分之好,只可惜她做了不该做的事,破了死后的命格。
“你将冥差想的过于无能,跟我回地府受罚。”
言语间我已动手,对一个女人拳脚相加并非我所愿,只是逼不得已,三招未过,赵欣瑜已然招架不住,与其说她抵不过不如说她无心抵。
“你的心智尚在,为何要做这损天缘的恶行,你可知后果。”我平静的问道。
她仰头大笑,声中伤痛令草木凋零,狂风骤起大雨倾盆,许久不能平复。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她无数次的重复,那份忧伤无人能敌。
握紧她两条胳膊的双手,稍用力将她体内的怨气逼出,凝结成鲜红的血滴浮在空中。赵欣瑜也从怨气离体开始冷静了下来,我抱起她虚弱不堪的身体踏上黄泉路。
那滴血泪,是赵欣瑜死时,心中的一滴血。
赵欣瑜,十八岁前的她身材姣好面容如画是出了名的大美人,也是那年她失去了引以为豪的容貌,一场火灾在她右侧的额头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疤,这道连整容手术都无法彻底掩盖的烧伤,成了她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阴影。
她曾试图不去在乎脸上的疤痕,用头发盖住,像个正常的女孩儿一样过日子,但是事实不是这样的,她教不交朋友,即使有男人因为他的美貌而接近,也会在看到她额头上的疤痕后退缩,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也许容貌才是人们衡量真善美的唯一标准。
就这样她变得更加孤僻,渐渐的远离人群,习惯了独来独往,讨厌街上的人潮涌动,喜欢上在黑暗的小巷中穿梭。
可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色狼尾随,她加快脚步拼命的往前跑,却还是被陌生的男人抓住,强行按在墙上。她咬破了那人捂在她嘴上的手大声呼救,可空荡的巷子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她,在痛哭与绝望中,失去了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
也永远忘不了,那个陌生人在她身后发出那阵阵令人作呕的笑声,与猥琐的表情,那一刻的恨意犹如洪水猛兽,她宁可自己在十八岁时就被烧死在大火里,也不愿受这份屈辱。
因为激烈的挣扎她被活活掐死。空荡的巷子里,她看着自己的尸体被凌辱,强大的恨意让她疯狂。
报复,怨恨,所有的所有成为她化作怨灵的根源,她无法容忍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她要让那个男人陪着她一起在地狱中,永世不得超生。
就这样她犯下了无可饶恕的重罪,为了一个人渣,赔上了自己前世今生积下的全部善缘。
“我是不是很丑?”这是赵欣瑜跟我说的第二句话。
“很美。”虽然我没有低头去看她,但这两个字去发自肺腑,很真实不掺杂任何情感,只是单纯的欣赏,即使犯下灰飞烟灭之罪,她的灵魂依旧纯洁无半丝污染。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暖意,“我一点儿都不后悔做那件事,那种人不配拥有灵魂。”
我没说话,过了黄泉路就将她交给到了冥判的手里,她将面对的只有烟消云散。
恶灵,由冥收;恶人,有天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