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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尚宇想到上大学的时候这男人因喝酒胃出血,还是他送他去医院的。
当年车祸对他打击不小,但那次起,薄季琛就很注重自己的身体了,肖尚宇也再没见他胃病复发过。
只是今天,薄季琛置若罔闻,将最后一杯伏特加饮尽后,深叹了一口气,再倚靠沙发的时候闭上双眼。
这样的男人,即使慵懒乏累,周身也会散发出一种雅致感,就像是一幅名贵的画,可以让人忍不住驻足,却又不敢奢望真正的拥有。
肖尚宇的目光怔了怔,他,从没见过薄季琛这么身心俱疲过。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良久后薄季琛才开口,依旧没睁眼,嗓音却出了奇的寂寥孤独。
“什么?”肖尚宇不懂他的意思,蹙着眉头看他。
“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她当作棋子,这样我就不会对她动了情。”
肖尚宇愣了,张了张嘴,“你是说暖安?”
薄季琛没说话,阖着眼,英挺浓眉皱紧。
“你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这个。”肖尚宇一头雾水。
薄季琛抬手覆上了发痛的眉心,“薄子誉回来了。”
“回来了又如何?她现在爱的是你,就算薄子誉在这定居了,暖安也不会和他旧情复燃。”
肖尚宇虽有怨怼语气却忍不住放轻,在他印象里,薄季琛从来没在他面前这么脆弱过,为了个女人。
“旧情复燃?”
薄季琛倏然睁眼,瞳仁深处是深深的痛,“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女人很麻烦,没成想就被这么个小女人弄得手足无措。从头到尾我介意的是她心里还有薄子誉,她背着我吃避孕药,尚宇,这是对我的侮辱。”。
肖尚宇闻言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慕暖安会偷着吃避孕药,骄傲如薄季琛,像他这种自尊极强的男人怎么能容忍下这种事?
肖尚宇突然想起那天慕暖安口中说的钙片。
该不会,就是
“即便这样你也别伤害她,”肖尚宇不知该说什么,抿了口酒后叹息一声,“你知道的,她现在能依赖的人只有你一个,能看得出暖安原本就挺怕你的,可别让她对你又畏又怕。”
薄季琛闻言眉间的川字纹加深,“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了,你说女人是不是都贪得无厌,还是我太惯着她了?”
肖尚宇皱着眉,拿起酒杯却久久没喝。
“你爱她吗?”他问。
薄季琛顿了顿,眉间染上一丝烦躁,“不知道。”
不知道?这么明显他竟然说不知道?肖尚宇简直哭笑不得。
“担心步你父亲的后尘?”
肖尚宇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因为他从小和这个男人一起长大,十年前的那场恩怨他是清楚的。
或许没人会想到叱咤商场、杀伐果断的薄季琛也会有怕的时候。
他渴望孩子,却又惧怕婚姻。
他惧怕婚姻,是因为他不敢,可是他也想要孩子,但是又对婚姻慎重和胆怯,所以在这种矛盾的纠结下,这个男人是极易在不经意间去伤害别人。
肖尚宇想到这重重叹了口气,还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白长了一副好皮囊,智商很高,但情商,薄季琛未必有他肖尚宇高。
“我不能相信她,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总算是领教了。我薄季琛还从来没被哪个女人耍成这样过。”
薄季琛低沉嗟叹,性感嗓音略显沙哑,“我累了,我从没感觉到这么累过。”
肖尚宇看着他,这个时候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
薄季琛这个人,从踏足商场那天起就没喊过累,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也似乎找不到“累”这个字,如今却心力交瘁地在他面前说了句累。
可见他真是累了。
这一幕看上去很滑稽,他的挚友兼对手兼合作伙伴,就在不久前还狠狠在他公司捞了一把,如今他还得反过来安慰他。
肖尚宇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你别太过了就行,暖安爱你,但她也怕你,我看得出来。”
“我自制力极强,却在她面前溃不成军。”薄季琛苦笑摇头,又点了根烟,无力抽了口。
肖尚宇也点了一根,轻吐了一口烟圈,青丝围绕,“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不回老宅了?”
“恩。”
“”
*
薄季琛当真是没有回去,但他也当真是说话算话,派了人全方位地监视慕暖安。
慕暖安干脆也就不出门了,陪着老太太唠嗑拉呱。
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坐在落地窗前一个人静静地胡思乱想。
月色皎洁,星子琐碎,她便会盯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爸爸、妈妈,还有小星,或许现在正在天上看着她呢。
每每想到这,慕暖安便会忍不住收紧手臂,好似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觉得孤寂。
明明室内温度很高,她却觉得寒凉。
可能是没有那个温暖的怀抱吧那个男人已经整整一个星期都没回来了。
薄季琛,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住在哪呢?会不会也在想着她?
虽然薄老夫人每天几乎不重样地安慰她,但暖安不知怎么,突然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有时我们宁愿相信一个男人压力太大、太累、太敏感、太自尊。
有童年阴影或者对过去无法释怀。
却不愿承认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是的,他不是太忙,不是受过伤,也不是有心理阴影。
他只是,没那么喜欢你而已。
就这样,又浑浑噩噩过了三个星期。
一个月过去了,那天起,薄季琛就再没回来过。
慕暖安当真以为他是要把自己忘了!
她真的已经开始严重怀疑他对她的感情了!
暖安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想的,把她禁锢在这里,不让她出门,自己却不回来,难道他一辈子不打算回来了?
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不能碰,却还是把自己一步步逼到了这个份上。
如果能一开始就抽身离开,不和他有半点纠缠,现在她或许连第二春、第三春都找到了,哪里还用为了这个混蛋伤心难过?
“暖安啊!”身后,薄老太太叫了她一声。
落地窗前的慕暖安回过神来,转头,“奶奶。”
“在想什么?”
慕暖安抿了抿唇瓣没说话。
薄老太太深叹了口气,“他今天会回来的,今天是你的生日。”
慕暖安一怔。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自己都忘了。
原来,和薄季琛相识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年了!
太快了,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简直是转瞬即逝。
“奶奶谢谢您还记得,”暖安笑了笑,“还有您关心我,咳咳、我已经很开心了”
暖安这几天感冒了,可能是夜里着凉的缘故,嗓子一直很疼。
薄老太太看着心疼,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放心,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奶奶,别打了。”
慕暖安不是没给他打过,薄老太太也给他打过,但薄季琛都没有接,慕暖安知道,有专门的人同他汇报老宅的情况,他压根没必要接她的电话。
老太太这次却很执着,二话没说就直接拨打了薄季琛的电话。
慕暖安没抱任何希望他会接,漫长的嘀声和她缓慢的心跳声融合在一起,不带丝毫起伏。
突然,心跳声像是停滞了!
电话另一端竟然接通了。
老太太按的是免提,当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通过电波钻进她耳朵里时,暖安只觉得停滞的不仅仅是心跳。
还有大脑的运转,倏地空白一片。
那边“喂”了一声后就没再出声,保持了沉默。
慕暖安攥了攥指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看着手机。
然后便听到老太太的怒喝:“你还知道接电话啊!以前我也就不和你追究了,今天是暖安的生日,你要是还念着这份情,务必给我今晚上回来!”
“没空。”那边是极淡极冷的两个字。
慕暖安觉得自己的心也在这一刻冷却了。
薄老太太是个暴脾气,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别拿那种破借口来糊弄我!暖安发烧了,四十度,我就问你一句,你回不回来?!”
“她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说完这句,薄季琛就直接掐断了电话。
“喂?喂?”
电话那端传来了嘟——嘟的忙音,老太太愤愤的挂了电话,“这臭小子,气死我了啊!”
“奶奶,我没有发烧啊,若是让他知道您骗他,怕是会生您的气。”
老太太的好慕暖安深深记着,尽管心里难过的要命,在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慕暖安再怎么掩饰自己,精明如薄老夫人,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委屈和难受?
“好孩子,没关系,他不回来啊,奶奶陪你过生日,老宅什么都不缺,应有尽有,咱不稀罕他!”
“嗯嗯。”
慕暖安笑着点头,那笑荡漾在唇边,夹杂着苦涩和身不由己
*
帝峰集团总裁办公室。
薄季琛挂了电话盯着手机看了几秒,然后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是个毕恭毕敬的男音,“薄先生!”
薄季琛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抬手松了领带,解开两颗扣子,“她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
那人对“她”心领神会,连忙道,“慕小姐最近似乎是着凉了,染了风寒,一直听她咳嗽来着。”
男人手指一顿,眉头拧起,“这种事以后记得向我汇报知道么。”
清冷的嗓音夹杂着几分微怒和责备,电话那端的人吓得一哆嗦,“是!是!薄先生我知道了!”
薄季琛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桌子上随意一扔,身体的重心落在高倍软椅上,捏了捏发痛的眉心。
他一时间真的不知道拿这个女人怎么办!
第146章 175 偷偷回来看她【小小甜,6000+】()
很快的,敲门声响起,钱行进拿着一摞文件进来,薄季琛示意他放在一旁。
钱行进看得出来他眉心之间的倦怠,叹了口气,“老大,休息一会吧。”
薄季琛不言,只是拿起面前的文件,淡淡地翻阅着。
钱行进知道他一定是和慕暖安闹矛盾了,否则也不会加班加点的住在公司一个月了。
可是薄季琛这人向来性子沉稳,讳莫如深,他的事情他自己不说,钱行进也不好过问。
见男人没什么吩咐,钱行进便出去忙了。
傍晚时分。
肖尚宇推开门进来,薄季琛不在办公桌前。
往里走,就见男人倚在落地窗的玻璃帷幕前,身后是万家灯火,里面没有开灯,他的大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中,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指间的烟雾升腾着,虚化了他的脸部轮廓。
他垂着头,似乎无意识的看着地面,侧脸被缭绕的轻烟遮挡,手许久都没有动作,指尖那点微明的火光也因大开的窗户在风中摇摇欲坠。
这样的他,肖尚宇只能说是慕暖安后遗症。
因为只有她,才能让这个铁汉变成如此的模样。
薄季琛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见到来人,眉间染上一丝不悦。
“肖总不知道进别人办公室要敲门吗?”
他淡淡地说着,指尖一抖,大片烟灰吧嗒落地,他踱步在沙发前坐下,于烟灰缸前摁灭了手中的烟头。
肖尚宇也顺势在他对面落座,慵懒地朝后倚着,翘起了二郎腿,“我真是服了你了。”
肖尚宇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松了松领带,眼尖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像是盛首饰的那种盒子。
“咦?这是什么?”
他下意识就要拿过来看,薄季琛却先他一步将盒子拿了过来,装进口袋,幽幽扫射他一眼,“没事的话就滚。”
肖尚宇耸耸肩,对那小盒子却更好奇了,“什么东西叫你这么重视?”
薄季琛没搭理他。
肖尚宇知道他也不会说,不再自讨没趣了,“今天你还不回去?”
对面的男人不言。
“够了吧?都一个月了。”肖尚宇无奈叹气。
“我怕回去忍不住掐死她。”
薄季琛揉了揉额际,一向冰冷淡漠的语气此刻竟透着几分无奈。
肖尚宇知道,他是怕自己再控制不住伤害她。
他比谁都清楚,薄季琛一点都不想让慕暖安怕他。
可是两个同样固执的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尤其是薄季琛这种男人,尊严看的还特别重的人,肖尚宇觉得势必要激他一下。
抿了口茶,肖尚宇坐直了身子,“不过这慕暖安也真够戋的!”
薄季琛倏然皱眉看他。
“现在想想,你对她还真是好,”肖尚宇一门心思要激怒薄季琛,翘起嘴角讥笑连连,“要换做是我,背着我吃避孕药还和老情人私会,这要在古代,我早把她凌迟了,慕暖安这么恶心,活该你死活不要她,啧啧啧。”
薄季琛眉头皱的更深,脸色果然阴沉的骇人,“闭嘴,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她的名字。”
肖尚宇偏就不闭嘴,说道,“我说错了吗?像慕暖安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她要敢回公司,我立马就裁了她——”
话未说完,薄季琛就起身,电光火石间揪起他的衣领,一拳重重打在了肖尚宇的小腹。
肖尚宇捂着肚子倒抽了口凉气,最后蹲到了地上,疼得直喊,“哎呦,你,你还真下狠手啊”
薄季琛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慕暖安的名字。”
男人口吻当中的愤怒,肖尚宇听得仔细,却不知真正为了谁。
从小到大,两人很少这么针锋相对过,一时间气氛沉默的可怕。
许久,肖尚宇还在揉着被击中的肚子,弓着劲腰,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薄季琛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最后看了他一眼,“作为补偿,你可以在我休息室里躺会。”
他说罢便要离开,“站住。”
肖尚宇喊道,一把拉住他,咧嘴,“薄季琛你说清楚,你打我是因为厌恶听到她的名字,还是因为我诋毁她?”
“你管太多了。”薄季琛轻松甩开他,阔步走了出去。
留下肖尚宇四仰八躺地斜靠在沙发上翻白眼哼哼,薄季琛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替你瞎操心!
*
这无疑是慕暖安人生中最难过的一个生日。
亲人不在身边,爱的人也不在身边,薄老太太的用心她知道,可是心情不好,吃什么都食不知味。
但为了不伤老夫人的心,暖安还是尽力挤出笑颜。
夜深了,镰刀似的月牙洒出灰色蒙蒙的光,云层遮住了大片星子。
慕暖安回了主卧。
只有她一个人气息的偌大卧室,充斥着压抑,暖安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苦守在这里,是因为心里还有丝念想吗?
叹了口气,洗了个澡后,掀开被子躺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执起旁边枕头上的一根短发,轻轻放在掌心。
这是那个男人一个月前留在枕头上的,这一个月里,她几乎是每夜都会揉搓着这根头发入睡,仿佛他就在她身边似的。
想想还真是可笑。她慕暖安怎么会卑微到这种地步?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她想他。
出了奇的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