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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我对面,陈正的手抱在前胸,他冷冷瞥我一眼,语气稍微放缓:“收起你那些一文不值的自责。当日在白云嶂,小图欠你一命,这次他不过是还给你。他是我陈正的儿子,我就算上天入地拼尽全力,也不会让他有事。”
我停止了自言自语,抿着嘴与陈正对峙一阵后,我把脸拧过去死死盯着急救室那边,一动也不动。
一直到凌晨两点,急救室的灯关掉,一众的医护人员鱼涌而出,我飞快地蹦起来冲上去,瑟瑟发抖地把那些人挡住,有无数的话语如鲠在喉,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陈正三步作两步站到我身边,他的语气很淡,可是他不稳的气息出卖了他的情绪,他甚至有过两次的断续,才完完整整说出一句:“情况怎么样?”
那个头发半白的医生眉头微微蹙起,说:“陈先生,小陈先生由于硬物撞击力度过强,病人的头部组织大面积受到重创,失血过多…。”
忽然咬牙切齿,陈正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废话少说,直接说结果。”
似乎被陈正震慑住,那个医生微微后退了一步,他的言辞越发小心翼翼:“如果小陈先生在72个小时内醒不过来,那么他可能会保持着现在的状态,作为一个再无行动力的生命体…。”
陈正的脸色,满是凶狠:“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说话!”
连连后退了两步,那个医生缓缓吐出一句:“现在暂时不能排除小陈先生将会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
几乎是同时的,循着医生这话,我和陈正都连连倒退几步,踉踉跄跄差点站得不稳。
对视几秒后,陈正掷地有声:“转院。”
接下来的事,我连叙述的余力都没有。
我在茫然无措中,被陈正分配去ICU照看陈图,而小段则去帮忙办理那些繁复的手续,陈正自己去安排联络医院。
我们奔走着,努力着,在早上的六点,总算把陈图送到了北大医院,找来北大医院最声名在外的脑科医生坐诊,可是得出的结论,却更残酷。这边的判断是,陈图现在的状态,已经进入高度昏眩状态,脑干的反射已经消失殆尽,如果他这样的状态在12个小时内得不到舒缓,他会被直接裁定为脑死亡。而陈图这剩下来的时光,只能在漫漫沉寂中,与冰冷的医疗器械常伴,他甚至不能再自主呼吸。
拼命地忍住眼泪,我让跟着奔走了整整一晚的小段回去休息,小段执拗要陪我,我实在不忍她太累,就把她赶走了。
ICU只能安排一名家属陪护,在门口,我对一脸倦容的陈正,第一次用软下去的口吻:“能不能让我来陪护?这次是我求你,以后我会还你人情。”
陈正把脸转到别处:“伍总监,你和小图已经离婚了。事你留在这里陪护,不妥,你回去休息吧。”
我连连抽了好几次鼻子,才忍住想要溢出来的热泪,语气更软,语无伦次:“我进去跟他说说话。电视上不都这样演的,跟他聊聊天,说说话,说不定情况会好转。我会一直一直跟他说,一秒不停跟他说,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他说,我和他之间还有很多算不清楚的帐,我求你,可以吗?”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陈正把脸转过来,我蓦然看到他的眼眶红成一片:“如果小图曾经做过什么偏激的事,伤害过你,这次事件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你能原谅他就原谅他。他的极端和偏激,不是他自己可以控制的,是我无能,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没有给他提供一个好的家庭环境,他从小到大没得到很好的引导,在情感表达上,有所缺失,也没有多少安全感,患得患失,有时候会失去方寸。”
脸微微埋下,陈正又叹了一口气,说:“你陪护吧。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就做你认为是正确的事,就好。”
第173章 你们家属间慢慢商量()
陈正转身离开的时候,走得很不平稳,他甚至有几次,似乎跌跌撞撞,差点就要冲到墙边去,他的背影看起来落寞而沉重。
我收回目光,站在ICU的门口静候着。
陈正的速度倒是快,大约半个小时后,有护士找到我,让我签了几份资料后,将我领到了陈图的病房。
在充满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空旷的病房里,陈图闭着眼睛,无比安详地躺在那张白惨惨的床上,他的手手脚脚,连同身体,一动也不动,了无生息。
我拉了一个椅子坐在一旁,张嘴,想骂他,最终语气放缓,温柔到不像我自己:“陈图,你不是要跟我和好吗,你醒过来啊,我限你十个小时之内醒过来,只要你醒了,我就跟你好,我说话算数。十个小时是不是太苛刻,这样,不管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肯定跟你好。”
可是面对我突如其来的温柔,陈图回应我的,只是一片毫无生息的沉寂。
温柔不行,我变作强势:“我命令你醒过来,听到没有?”
强势失败,我最终变作卑微的乞讨:“陈图,你能不能醒过来,跟我说说话啊。哪怕是说说以前也好。就跟以前咱们恋爱那阵那样,随意天南地北地聊聊,都可以。你醒过来行不行。”
温柔强势乞求轮番上阵,却依然抵挡不住现实残酷,那个记录着陈图的脑干反射弧的冰冷器械,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
我的斗志,差点被击溃在地,可是我不敢放弃。
我怕我一放弃,就是永别。
用手狠狠掐自己的手臂,用痛来清醒自己,我调整了一下语气,最终用很平常的聊天语气说:“陈图,不如我跟你说说我这一年多的经历吧,你等等,我捋捋思路,肯定事无大小一字不漏全给你说。但你也不能白白听我说,我一向不接受不对等,你是知道的,你听了我的经历,你后面也要慢慢的把你这一年多做了什么事见过什么人,开心的不开心的,难过的不难过的,全给我说一遍。”
停顿一下,我抓住他原本很灼热此刻却只有微微温度的手,来回揉动,我耍赖:“很好,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你答应我的事,你做不到的话,我有你好看!”
舔了舔干裂的唇,我开始叨叨地说起来,我原本思路很清晰的一个人,却说得七零八落,字不成句。我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说着说着,就把自己说得陷入了混沌的沉睡中。
一阵杂乱的喧嚣声,将我从深眠中拽回,我睁开惺忪的眼睛,突兀看到我的对面,出现了一堆的人。
陈正,梁建芳,老周,林思爱,吴一迪,宋小希,还有现在跟着陈图混,职级已经位居总助的汤雯雯。
他们无一例外,脸上都挂着严峻万分的神色。
我惊了一下,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下,屁股急急着地,带来的剧痛让我清醒,我却宁愿自己一直沉睡不醒。
在这群人中,我觉得就宋小希和吴一迪靠谱。
先是看着吴一迪,我毫无情绪问:“你过来做什么?”
回应我的,是沉默以对。
我再看宋小希:“你又过来干嘛,有空不去买东西,来医院凑什么热闹。陈图一点事都没有,他肯定会醒过来的,你们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摆什么阵势来吓我!”
宋小希的脸上,露出悲悯,她连连走了几步过来,将我扶起,她的手抓住我的手:“伍一你不要这样。”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以那个名声在外的脑科罗医生为首的一干医护人员走了进来,罗医生翻开什么看了看,他再环视了一下四周,语气稍微放缓:“很遗憾,在经过12个小时的观察后,我们确诊,陈图先生的脑干反射弧已经跌到最低值,由此我这边的裁定结论是,陈图先生…”
我终于成为了那种无理取闹得让我自己都厌恶的人。
将宋小希的手摘开,我疾步上前,瞪着罗医生:“哪里有全部消失!别家医院的医生不是说,只要他在72个小时内能醒过来就没事吗,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12个小时?你到底会不会看病!”
到底是什么款式的病患家属都见识过,罗医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伍小姐,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所有的诊断,都基于医学病理…”
我再次没礼貌地打断:“就不能等72个小时吗。”
语气却瞬间变作乞求。
嘴角轻轻抽了一下,这个年过半百的医生,语气依然中规中矩:“伍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请你尊重我作为医生的专业性。虽然残忍,但我可能要重申一次,陈图先生的脑干反射,已经逐渐消失,跌到最低值,等会护士,会把他转到普通病房,做氧气输送和葡萄糖输液,接下来要怎么处理,你们家属间慢慢商量。”
心如刀割,“庸医”那两个字被我梗在心口,终究没有说出来,我埋下头去,任由眼泪肆意滑落,从喉咙里面挤出乞求的几句:“罗医生,你再想想办法行不行,花多少钱都可以,我有钱,我在新疆有一套房子,地段很繁华,我可以马上去把房子套现,我有钱,你再想想办法行不行?”
罗医生的眉头,总算是轻轻蹙了蹙,他过了一阵,说:“对于陈图先生这样的情况,我是束手无策了。但我知道英国伦敦医学院,有个脑科医生,被业界称为神奇手术刀,他叫杰。卡特。不过卡特先生,他本人年事算是高了,人非常低调,也不与外界有过多接触,一般人很难见到他…而且卡特先生,从来不是那种看钱做事的人,想要用钱去打动他,那是不太可能实现的事。”
我急急抓住罗医生的手:“你认识卡特先生是不是,能不能帮我牵一下线,我去求他,我去求他。”
脸上露出些少勉强,罗先生看了看陈正和梁建芳,他慢腾腾开口,说:“我虽然在国际医学交流会上,与卡特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但在卡特先生面前,我就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后辈,我也没有卡特先生的联系方式,一切靠你们去打点。”
把手抽了回去,罗先生走到陈正面前,与陈正说了几句,就走了。
病房里面,在陷入了长达五分钟的死寂后,梁建芳示意老周把她推出来一些,她语气很是平稳,说:“老周,你等会去跑一跑,把图图安排在最好的病房,找几个靠谱的护工照料着。”
老周忙不迭地点头,梁建芳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情真意切:“伍总监,虽然你和图图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但毕竟你们已经离婚,你现在的身份只是图图的下属,由你照顾图图,有诸多不便,也容易招惹来流言蜚语,你请回吧,回去好好休息。”
满满情真意切,却是下最残酷的逐客令。
我原本那么能拆局的一个人,在此刻,只能茫然无措目光四处动荡,最终落在陈正的身上。
与我的目光接触,几秒后,陈正淡淡开腔:“我已经答应让伍总监陪护了。至于安排病房的事,我能亲自来安排跑腿,不用劳烦任何人。”
梁建芳转过脸去看着陈正:“你是老糊涂了,这样瞎胡闹。”
陈正的脸色一凛,瞬间变成暗涩,他的嘴角动了动,掷地有声一句:“我才是一家之主!”
循着陈正这句话,梁建芳的眉头轻蹙,数十秒后,她以手扶住额头,冲着老周说:“我们回吧。”
老周推着梁建芳前脚一走,林思爱后脚就对陈正说:“陈总,我…”
陈正的脸色一冷:“你请回吧。作为一个下属,你能过来看看,有心了。”
林思爱的嘴微微张了张,她最终合起来,一阵后,挤出一个字:“好。”
随着林思爱脚下生风地走掉,吴一迪和宋小希还有汤雯雯上前,由吴一迪做代表,他语气淡淡,却给我些少安慰:“我去找找在英国医学院留学的师兄师姐,看看能不能和卡特先生搭上线,有消息通知你。”
顿了一下,吴一迪从口袋中摸出一个手机:“你的手机彻底坏了,我把卡给你补回来了,你保持开机。”
顾不得说后面会还他钱的废话,我接过来,敛眉:“谢谢。”
偌大的病房,瞬间只剩下我和陈正。
顶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陈正沉寂无声一阵,也出了门。
十几分钟后,有护士过来,辗转着将陈图送到了9楼的贵宾病房。
颓然拉过椅子坐好,我一直抓住陈图的手,不断地按摩着,嘴里面还叨叨说着话。
就在这时,有人从外面开了门,循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的面前。
跟平时满脸的阴郁不一样,这一次,陈竞的脸上,毫无情绪点缀,就像是一个贴着面具的木偶。
他看了看陈图,再看了看我,一阵后,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另外一边,沉默一阵后,他忽然发神经病般站起来,手忽然扼在陈图的脖子上,紧紧地捏住。
他的瞳孔赫然睁大,嘴角边满是阴冷的暴戾:“你起来啊,你快给我起来!你不是还要跟我斗吗!我们还没分出胜负,你给我起来!你听见没有!我让你起来,你听见没有!”
我被陈竞这么突如其来的神经发作,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我急急去抓陈竞的手:“陈竞你疯了是不是!松手!你快给我松手!”
第174章 骗子()
不想,陈竞满脸阴霾,他用让我满是惊悸的狠辣眼神盯着我,语气里面,满是我听不懂的苍凉:“陈图这个蠢货,是为了救你这个蠢货,才躺在这里。如果他这辈子都这样躺下去了,那我肯定会想尽办法,让你也躺在这里陪着他。我绝对不会让他太过孤独。”
我被这样的陈竞彻底震慑住,手却慨然不动狠狠抓住陈竞的手,按捺住满怀的惊悸,喝道:“你松手!”
与我对峙几秒,陈竞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似的,气势全然瘪下去,他颓然松开手,目光却游走在陈图身上,他盯着陈图看了一阵,忽然俯下身去,几乎是凑在陈图耳边,阴冷地说:“如果你不醒过来,我就杀了伍一,我给你三天,三天期满你不醒,我就当着你的面掐死她,我说到做到,我有多疯狂,你一清二楚。”
撂下这么骇人听闻的话,陈竞站直身体,他再用眼神剜我一眼,冷冷说:“好好陪他聊聊天!”
一直到陈竞走出去,甩上门那一阵闷响,把我从陈竞带给我的惊心肉跳中拽了回来。
回过神来后,我在细细回想刚刚陈竞的一举一动,再想想白云嶂那次在医院,陈图对我说起他和陈竞以前的关系,在想想陈图醒来,陈竞第一时间出现在医院的兴风作浪,我忽然止不住的黯然神伤。
那一次的陈竞,他或者真正的目的,不是过来作妖,他不过是借着这样的名目,掩饰着最真实的情感流露。
陈竞表面与陈图对峙,他们两方,似乎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可是在事实上,或者他们的内心都为对方保留着最后一丝温暖,而这种温暖,只有在生死关头,才可窥见,像是夹在缝隙中的野花野草,难以勃发,却郁郁葱葱。
失神一阵,我收回视线,再次抓住陈图的手,自言自语。
两个小时后,吴一迪和陈正,几乎是同时,给我送过来一份资料。
不是卡特先生的资料,而是卡特先生最疼爱的小孙子的资料。
我翻开,几个字赫然入目。
皮特。卡特。
在看到皮特那张熟悉的脸时,我差点为这人世间的机缘巧合喜极而泣,却最终忍住,冷静让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