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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李小莲曾经把汤雯雯当成挚友,但这么多次接触下来,我知道她人好,我怕她心里难受,反过来安慰了她几句。
虽然没有说是因为什么名目,陈图倒是让谢斌组织了一场聚餐,那规格要多高档有多高档,让我略显意外的是,他不仅仅请了常规的那些,比如吴一迪刘承宇小段伍湛小鸥他们,他还让谢斌把陈正老周和陈竞一家都弄了过来,这个热闹得让陈正和小智乐得合不拢嘴的派对,持续升温着欢腾着,我可能是最近都休息不好,居然在这样热切的气氛里面感觉到头晕目眩,于是我就从宴会大厅出来,靠在护栏上屹立在阳台上俯瞰深圳的夜景。
可是我并未获得多久的沉静,耳边随即响起陈竞的声音。
也是醉醉哒,一段时间不见,他那些阴阳怪气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哟,弟妹你是在想我嘛,想得那么入神。”
我对他这种交流方式,不但完全免疫,心情好的时候,我还能反呛他一把。
回过头去,我瞥了他一眼,淡淡说:“对,我正在想你怎么不去奶孩子,这么有空过来找我瞎哔哔。”
嘴角一阵抽搐,陈竞猛地把烟摘下来夹在手上,他睥睨着我,满脸的嘚瑟:“我家小智那么聪明伶俐,他人缘又好,去到哪里都有一串串的粉丝跟着,他还需要我带?你别羡慕,我的基因好,所以他就这样。”
好吧,如果陈竞是夸他自己,我肯定会把他损到脸皮都不剩几张,但他夸小智,我只能算他赢。
转脸,我屈起手臂撑在护栏上,再一次把目光放远,说:“老陈前段时间给我打电话,说你同意让他帮忙带小智,对吧?”
疾步上前,陈竞与我肩并肩靠在护栏上,他手上的那半截烟已经没有了,他总算把他那些阴阳怪气收敛起来,换上醇厚的嗓音,但却依然是一副不装逼会死的样子:“我还不是嫌弃他一个老顽固,在友漫碍手碍脚的,让我不好发挥我管理公司的才华,想个办法把他给弄走。”
倍感安慰,我倒没想要揭开陈竞这装逼的面具,我淡淡说:“他确实也该休息休息了,忙活了大半辈子。”
稍微拧了拧过脸来,陈竞盯着我的侧脸,他还真是不愿意遵守聊天的规则啊,他跳跃得要命:“前段时间,我家林思爱,给了你个医生的名片,是吧?”
我怔然几秒,想到我不是因为子宫机制有问题,而是体内有病毒,估计再好的产科医生也无法挽回这个事实,我的心揪动着,又想起当时林思爱似乎有叮嘱着这事不要让陈竞陈图知道,于是我强撑着,故作疑惑,转脸接上陈竞的视线:“什么医生名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挑了挑眉,陈竞的脸上带着看透一切的自负,他睥睨着我:“弟妹,你觉得我这个人,蠢不蠢,眼睛瞎不瞎?”
我耸了耸肩:“一般般,不算太蠢,不算太瞎。”
可能是不太满意我这个评价呢,陈竞撇了撇嘴:“像我这种既明白事理,又心清目明的人,被你认为既蠢又瞎,弟妹你的眼光真高。”
我笑笑:“或者。”
眉毛挑得更高,陈竞自然而然地把话题转回:“那个医生,是林思爱在哥斯达黎加认识的。当时林思爱为了挣钱逃开我的禁锢,她挂牌为去哥斯达黎加的游客做短期导游,她没什么经验,又带着一个小孩,有时候半个月不开张,那是常有的事。她有点混不下去,就一边挂牌,一边去路边卖烧串,那个艾维医生,几次光顾了她的烧串摊,林思爱就每次都给点小优惠,她们就这样一来二去的熟了起来。后面那个艾维医生看着林思爱一个人带着孩子,居无定所地卖烧串,她很同情她,但更佩服她,她买下了林思爱一个月的导游行程,让林思爱带着她去哥斯达黎加每一个大大小小的地方,她甚至去了林思爱住过的精神病院,她们最终成了忘年交。艾维医生一直以来,都喜欢把林思爱称为,小智的妈妈。”
我皱眉:“你给我说这个做什么?”
曲起手指,在那些大理石板上,敲出一阵阵不算清脆的声响来,陈竞的语气淡的似乎没有藏匿着哪怕一丝的情绪:“弟妹,我知道你和林思爱之间,一直有些误解,而她也确实给你造成了一些不可挽回的伤害。但弟妹,你信我,她的心,真的不坏。”
我板滞几秒,内心的海面像是被一阵海风挑起了涟漪,有好几种的滋味混合在一起,我张了张嘴:“她的心坏不坏,是你该关注的事。”
把脸扭过去,俯瞰着下面那些川流不息的香车宝马,陈竞沉寂了差不多三分钟,他再开口,语气中已经带着浅浅的怅然:“弟妹,林思爱她以前,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她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今天过来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向你洗白她,也不是为了让你认同她,我更不是为了让你原谅她。”
我呼了一口气:“那你是为了啥?”
真的难得啊,陈竞的语气显得更是认真和严谨:“我只是不希望,我家林思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迈出了一步,她好不容易能拉下自己骨子里面的高傲,充满着诚挚把她在哥斯达黎加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介绍给你,怀抱着热切的希望,希望能挽回一切支离破碎的旧时光,希望能弥补她当初对你犯下的一些错,而你却因为她过往出于自我保护而展现出来的嚣张跋扈,依然对她的人品生疑,不屑去相信她,也不相信这个艾维医生,并且为此错过一次可能会成为你人生转折的机会。如果你错过这次机会,她知道了,心里面肯定会很难过。弟妹,我希望她可以少一点难过,所以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信她这么一次?”
尽管事到如今,我依然对林思爱这个人无感,可是不得不说,我忽然有点儿羡慕她。
陈竞这个人,虽然因为年少时有一些不好的经历而偏激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当他柔和下来,他真的是一个心清目明的好伴侣,他依然有着自己的柔情自己的柔软,他甚至在林思爱不在场的情况下,依然能一口一个我家林思爱,喊得那么自然和热烈,而他现在竟然为了不忍让林思爱难过,可以把装逼这种特质去掉,稍微放低他的傲气,过来跟我打商量。
内心百味杂陈,越熬越浓,我抬了抬眼皮子:“林思爱介绍过来的艾维医生,我有联系过,她确实专业,但她可能无法解开我现在的困局。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我身体里面有病毒,现在这种病毒暂时没有可以稀释掉的对应血清。艾维医生只是个产科医生,我现在更急需的是血液科的。”
眉头难得覆上了一层深深的皱意,陈竞的嘴皮子动了好几下,他缓缓说:“弟妹,有句话叫,死马当活马医。”
松开扶栏,急急后退了几步,陈竞满脸的肃穆,他朝我大幅度地弓下身体来,沉声说:“我很抱歉,我嘴贱,不懂聊天,肯定是让弟妹更闹心了。”
撂下这么一句,陈竞挺直身体,随即转身,很快汇入宴会厅那些熙熙攘攘中。
我在原地站了好一阵,随即也迈开脚步。
我刚刚从门口接驳处出来,陈图就迎了上来,说时间也晚了,我先坐一会,等他给过来吃饭的朋友们安排好车,再带我回家。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强撑着跟大家侃大山,挥手告别。
一番折腾下来,我们回到家里,已经即将过了零点,最近都一路奔波着,我们一直睡得比较晚,身体都透支得差不多,所以陈图也没等我从主浴室出来,他再去洗澡,他而是带了毛巾就去了靠近阳台那一个。
在宴会厅里,虽然整个过程都有开空调,但因为有好几个烟杆子,我身上的烟味很重,我洗了差不多四十分钟。
揣着毛巾擦着头发,我来到大厅,发现陈图还没出来。
不过因为陈图一直以来洗澡挺墨迹的,我没当一回事,作势就想坐在沙发上。
就在这时,躲鱼猫不知道怎么的,它破天荒的没有呼呼大睡,它而是在阳台那个方向,喵喵叫着,一声比一声高。
这是躲鱼猫来到这个家,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叫得那么尖锐。
我下意识地颤了一下,赶紧的把毛巾甩在一旁,疾步朝阳台那边冲去。
只见躲鱼猫,它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半伏着趴在陈图洗澡的那个浴室门前,爪子时不时地往门缝里面掏,见到我之后,它叫得更欢腾。
我明明知道这破猫不会说话,我还是忍不住问:“你这是干嘛呢猫,叫啥?”
话音刚刚落下,我猛然地察觉到了似乎有些不对劲,那浴室里面居然寂寥无声!
心一个咯噔,那些不好的预感犹如杂草疯长,我扑上前,重重地敲着门:“陈图?”
第361章 我们不要再执念了()
回应我的,只有我敲门带来的闷响。
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随即被吓得魂飞魄散,脚底彻底长了棉花,我整个身体伏在门上,疯了似的更用力地拍门,全然不顾自己的手被撞得生痛,我几乎是用吼的:“陈图,你给我开门!你要不开门,也给我吱个声!”
可是我差不多拍了五分钟,依然得不到陈图任何的回应,我越发的慌张,在混乱下我趔趄几步,冲到我放置户外用品的房间里,手忙脚乱地抓起一把稍长的军刀,再以最快的速度冲回浴室门前,我正要动手撬门,门忽然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脸的轻松,陈图拽了拽毛巾,他瞟了我一眼:“伍一,你拿着刀子做什么?难道你想谋杀亲夫?”
见他无恙站在我面前,我悬挂在心里面的大石刚落地,气却不打一处来,冲着陈图就凶巴巴的说:“你还好意思问我!你知道不知道我刚刚拍了多久的门!你没事就不能吱声吗陈图?你知道我差点被你吓死了吗?你不给我开门,我把最糟糕的情形都想象到了,你差点吓死我了!”
越说越觉得郁闷,我把军刀随手往旁边的柜面上一丢,作势就想朝大厅那边走去。
却眼疾手快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回到他的身侧,陈图这下老实了,他忙不迭地说:“我不小心碰到了鼻子,碰得太厉害,一时失语,没能听到敲门声,伍一你别生气…”
我下意识朝陈图的鼻子望去,真的看到他的鼻子上有小块的淤青。
见到他弄伤了自己,我哪里还有心思抱怨他,我赶紧的拽住他的胳膊:“别废话了,你到大厅去,我给你上点药。”
陈图还没说什么呢,我顿感自己抓住陈图胳膊的手,有些黏糊糊的,我一个条件反射把手抽回来看了看,上面那一小片鲜红让我头晕目眩,我再一次拽过陈图的手臂瞅了瞅,只见那上面裂开了一条大概又五厘米长的口子。
特别的难受,我的鼻子一酸:“陈图你这是怎么的了?那么毛手毛脚。弄得浑身都是伤口?你丫的洗个澡,不能注意点?”
将手臂往回收了收,陈图腆着脸:“没事,没点伤疤能算是男人吗?伍一你别太担心,我弄点云南白药撒撒就好。”
哪里还顾得上数落他啊,我赶紧麻溜的拖着他来到大厅这边,翻找出药箱来,拿了个棉签挑了膏药,细致地给他涂了起来。
把药放回去时,我不小心掀起了陈图围在下半身的围巾,我蓦然看到陈图的膝盖,被淤青连绵全线覆盖住了。
我看得触目惊心,心咯噔落下:“陈图,你的膝盖怎么一回事?你刚刚真的是碰到鼻子了,才划伤了手臂和摔到膝盖?你是不是有别的事?”
把围巾扣住膝盖,陈图轻松自然地拍了拍我的头:“傻,我碰到鼻子之后视线不好,脚撞在洗手台上,才会淤青的。伍一,我后面肯定会注意的。”
那些莫名的不安感很是浓烈,我仰起脸来,盯着陈图的眼眸:“真的?”
嘴角往两边上扬着,陈图迎着我的目光,戏谑着:“怎么,你不信?那我再重新给你演示一遍?伍一,你别那么紧张好吗,我真的就是一时不小心。”
看陈图这么坦荡这么若无其事地调侃我,我不得不收敛起那些过度的担忧,撩起围巾给陈图淤青的膝盖给涂上了跌打油。
一切风平浪静,我回想到不久前躲鱼猫尖叫着引我过去浴室门口的那一幕,我由衷地觉得,这猫算是养值了,它比我想象中的更有灵气。
和陈图一起讨论着,找了挺多赞美的话夸了躲鱼猫一番,我又撑着眼困去给它弄了块鱼肉奖励它,这才跑去睡觉。
但陈图这丫的,可能被碰了鼻子,反而来了精神,他软硬兼施想要耍流氓,我想想这段时间为汤雯雯的事奔走着,他确实挺久没开荤,就索性满足了他这个小小的要求。
但开始之后,我就后悔了。
鬼知道他怎么一回事啊,他似乎不知道疲惫,翻来覆去的将我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放过我。
我看着明天是周末,也懒得吐槽他了,再随意去洗洗回来,就裹着毯子睡得天翻地覆。
又过了十几天平淡而幸福的小生活之后,陈图总算腾出时间来,他开始和谢武启航去美国,一边出差,一边去寻访那些血液科的专业医生。
他要整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耍流氓,我会有些腻,但他冷不丁的一走大半个月,日子越过我越觉得没劲。
实在没辙,我只能白天寄情于工作,晚上找小段宋小希邓七七小鸥出来吃饭唱K各种蹦跶,但几天下来,她们都累得不愿意动,我也就不忍心再折腾她们,下班之后早点回家,跟躲鱼猫聊天。
在煎熬困顿中,陈图总算要回家了。
即使陈图再三叮嘱,让我别那么大老远跑去宝安机场接机,可我实在按捺不住想要赶紧见到他的冲动,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他。
陈图的航班,预计是晚上十点抵达,我却在九点左右,就出现在T3等候区,望眼欲穿地盯着出口。
一直到十一点半,陈图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他倒不是说满满的憔悴,但他给我的感觉是,他的情绪低落到贴着地面的程度,我自然是担忧地问询,但陈图却说他有点累了,回去再说。
看他的眼睛里面布满血丝,我即使有千百句话想说,也忍了下去,一路沉寂着回到了家里。
等我从浴室出来,陈图已经躺在床上,他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天花板上,我都爬上床即将贴着他,他都没反应过来。
迟疑了一下,我推了推他的手臂:“累的话,早点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却反手将我拽入怀里团住,陈图一个翻身而起,将我禁锢在他的身下,他捧着我的脸,凝视着我小片刻,他的眼眶旁似乎有些浅红,他似乎拼命忍隐着,嘴角动了几次才缓缓说:“伍一,对不起。”
我的心被重重一揪,呲牙,强撑着:“怎么了?”
捧在我脸庞上的手似乎有微微的颤动,陈图伏过身来,将脸埋下我的肩膀处,他的嘴巴刚好离我的耳朵近,即使他说话的声音压低了好几个度,我依然觉得震耳发聩。
语中混杂着愧疚,难过,绝望,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情绪,陈图说:“这半个月,我把美国英国加拿大最好的医学研究所都跑遍了,却由始至终都得不到一个确凿的答复。这类变异抗孕酮病毒,因为个案太少,没有人作周全的研究,更没有可用的血清,他们更感兴趣的事是,想拿你作研究的实体。伍一,我们不要再执念了,孩子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失望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