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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碟我看了。”
傅泽林将一杯茶端给许觅,喝了一口浓郁的茶,半晌才说:“你还留了底?”
许觅早就想到了傅泽林约见的目的,必定不是要大义灭亲,而是探许觅的老底。
再高的官,扯上家族跟利益,哪有什么清正。
许觅收拾好心情,点头。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傅泽林问。
许觅说:“您应该知道傅锦鸿的总部最近出了事,富天广场大厦十楼磞塌,一死一伤,华东设计院的设计师陆浮生被抓,现在人民检察院正在审理此案,陆浮生是被冤枉的。”
傅泽林淡笑:“这是司法部门的事,我不能越权,也不会滥用职权去包庇罪犯,许觅,你的算盘打错了。”
第107章 质问()
许觅靠在椅背上,茶气蕴在半空,眼眶潮湿,她想讽笑,可她没有。
她表情肃穆,沉声说:“富天广场大厦是不是傅锦鸿做的局,傅书记不防去问一问,那可是一条人命!“她一眨眼,眼眶更湿,“傅锦鸿不能一错再错了,傅伯伯,我并没有想要用光碟威胁您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您能去了解案件的真相,能还给陆浮生一个清白,也拉傅锦鸿一把。”
一声傅伯伯距离拉近了,痛苦的回忆被拉扯出来。
傅泽林说:“锦鸿终究是我的儿子。”
许觅心一沉,傅家根深,一枝起连根起,怎会插手富天广场大厦的事,致傅锦鸿不利,她一早就清楚,只是面对官场黑白的市侩,多少有些心寒。
“我知道了。”许觅站起身要走。
傅泽林问:“摄像带呢?”
许觅转头,漆黑的眼在白炽灯下雪亮透彻,“傅伯伯,阿志的死,我跟傅锦鸿都有责任,这是我跟傅锦鸿的事,我将摄像带给您看,是想让阿志的死能明明白白,让你们清楚傅锦鸿已入歧途,傅锦鸿他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傅泽林站起身,肃声道:“你没有将摄像带交给警局,而是告诉我们,你并不是想告发锦鸿。”
“他是阿志的亲哥哥,这是我欠阿志的,也必须是我跟傅锦鸿亲自了结,傅伯伯不愿意帮我,我不会强求,您做了一辈子的人民官,想要包庇傅锦鸿,我们小老百姓也没有能力抗衡,可您不能一直纵容傅锦鸿,那都是人命啊。”
许觅取了衣帽架上的大衣,推门出去,茶壶的水沸的更厉害,许觅的话还回荡在寂静的屋里。
一辈子的人民官,那都是人命啊。
自己儿子的命也在里面,如何衡量,总不能亲手断送自己儿子的命吧!
傅泽林颓然着笔杆的身躯,捂着脸坐在木椅上,做了一辈子的官,终究还是为己,为人父,终究是不忍心。
晚上十一点,傅锦鸿回了军区大院,一个小时前他接到母亲的电话赶回来,这些年他几乎很少回来,家人脸上的笑容已经在八年前消失了。
对于家这个字,就像一根刺。
保姆过来开了门就进了房间,客厅就亮了一盏灯,影影绰绰,王兰凤坐在沙发上,傅泽林坐在对面戴着一副眼镜,就着台灯看报纸。
光暗,傅泽林头垂的很低。
气氛低沉,傅锦鸿隐约的察觉到了,平常回家就分外压抑,今夜也只不过更压抑。
“爸,妈。”
傅锦鸿叫了一声,就用手推着轮子往前,轮子在木质地板发出吱吱的声响,更显得屋子死寂。
王兰凤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回来了。”
“嗯。”
“锦鸿,妈给你看一样东西。”
王兰凤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轻轻一按,客厅的电视机蓦地亮起来。
画面中是一个熙攘的街道,人来人往,画质很差,一看就是剪辑的摄像带。
傅锦鸿的目光下一刻被画面中的大镜子锁住,他看到了八年前的自己,一身黑西装,掀着车盖,将一柄尖锐的利器伸了进去,那是他年轻时经常把玩的一柄意大利军刀。
画面还在继续。
刀面锋利,在镜面折射出一束刺眼的光,晕黄的客厅骤然间被闪出冷色。
傅锦鸿的脸在屏幕光下越来越白,掐着轮椅的手轻轻颤动。
电视屏幕被定格,王兰凤冷声问:“当年的事是你做的?”
傅锦鸿惊愕转头,“这是谁送来的?”
“我问你!是不是你做的!”王兰凤兀地吼出声。
“妈。。。。。。。”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王兰凤猛地站起身,走过去,揪着傅锦鸿的毛衣领口,痛声道:“是不是你害死你的弟弟!”
不见天日的问题被撕扯出来,鲜血淋漓的真相,让人无处遁行。
短短几分钟的影像带,勾起了傅锦鸿内心最不愿意面对的回忆,他记得那天是爷爷的七十大寿,他跟阿志一起去柳园接许觅。
车开到清华东路,阿志的电话响了,非要停车,顺便去超市买包烟。
下车后,阿志就跑到超市拐角接电话,他正要去催一催,无意间听到阿志让电话里的人送戒指去寿宴,要当场向许觅求婚。
当时他乱了,一心只想让阿志去不了寿宴,时间又紧迫,他冒险将刹车油罐捅破。
到了柳园,他想要自己开车,可阿志太倔,为了不起疑,他坐在副驾驶位,一路叮嘱阿志小心开车。
可中途事情超出掌控,绿灯亮起后,车开在十字路口他们吵了起来,车偏离了道路,另一条道上的大货车冲了过来。
油罐在半路就空了,车刹使不了,悲剧毫无征兆的上演。
傅锦鸿浑身战栗,看着母亲发白的脸血红的眼,颤声说:“是。”
王兰凤备受打击,撞在沙发上,颓然坐下,“为什么!为什么!”
“妈,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发生车祸。。。。。。。”傅锦鸿仓皇的推轮椅,解释。
“住口!”王兰凤泪水潸然,“你弟死了!是你杀了你弟弟!”
是你杀了你弟弟!
一针见血!字字如利器,傅锦鸿一直以来无懈可击的面孔,瞬间碎裂。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王兰凤低吼道:“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傅锦鸿白着脸,不说话。
王兰凤说:“是不是为了许觅!”
傅锦鸿僵直的唇线一颤,王兰凤痛苦的笑出声,猛地起身,啪啪几声,用尽全力扇在傅锦鸿的脸上。
傅锦鸿的脸几乎快被抽肿,他痛苦的承受,无法反驳。
“畜生!为了一个女人就害死自己的弟弟,以后不再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冷血的儿子。”
话音还未落完,王兰凤身子一晃,就倒在了沙发上,灯光落下来,脸上没一丝血气。
“妈!”
傅锦鸿大急,双腿强撑着站起来,嘭的一声摔倒,膝盖跪着爬过去。
傅泽林已经走过来,将王兰凤扶起来,从进屋开始,傅泽林就没说过一句话,扶着王兰凤准备上楼。
在傅锦鸿心里,傅泽林很少会跟他们兄弟多言,更多的时候只是将他们丢到军营磨炼,犯事了就是一顿板子。
从小他们就畏惧父亲,那是神一般的存在。
今夜,父亲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内心隐藏的痛悔与恐惧在亲人直面的指责下蔓延出来。
他双拳撑在地面上,泪水一滴滴往下落,“爸。。。。。。我不是故意的。。。。。。。”
第108章 我们都必须为自己救赎()
傅泽林没有看傅锦鸿,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沧桑垂老,“我们傅家的男儿顶天立地,保家卫国,而你却伤害了家人,伤害了人民,你不配做傅家的子孙。”
一句你不配做傅家的子孙,彻底让傅锦鸿崩溃。
傅锦鸿痛哭道:“我没想过要害阿志,我没想过,我只是不想他去参加爷爷的大寿,我没想过。。。。。。爸妈。。。。。。。”
傅泽林扶着王兰凤往楼上走,傅锦鸿失声痛哭,死寂的屋里回荡着他犹如野兽被重击的哭吼。
这些年他一直蒙着心在活,不敢照镜子,不敢回家,不敢面对阿志的一切。
傅泽林站在楼梯口,“富天广场大厦也是你做的吧,我跟你妈都老了,我是国家的公仆,我应该以身作则将你绳之以法,可我们就剩你一个儿子,你的路你自己选吧。”
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远离,傅锦鸿跪在地上,脊背一点点弯下来,与影子融在一起。
多年不为人知的秘密终于像层纸一样被人捅破,血肉模糊,里面已经腐烂。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天活的很痛苦。
细雨蒙蒙,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阴沉的天,像极了所有人阴霾的心情。
许觅来了西山别墅,路过前院时,惯例的抽了跟烟,李旭带着她上了楼,关上门。
恍惚间,有种物是人非的悲凉。
傅锦鸿还是坐在窗边,半开着窗,窗帘被吹的飘起来,屋里的安神香点了好几根。
许觅以前总以为傅锦鸿是爱闻安神香,现在她知道,那是他内心的恐惧不安在作祟,需要外物来安抚。
她走过去,看到了傅锦鸿一夜未眠的脸,曾经完美严谨的矜贵形象,蒙了厚厚一沉黯淡。
一夜之间,他像是老了许多。
一时感慨万千,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傅锦鸿才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她,冷笑:“你来了,想要威胁我?不可能,就算是死,我也拉着陆浮生。”
许觅蹲下来,平视他,第一次以这样的高度认真的看他。
她从包里拿出摄像带,放在他腿上,“这是底盘,我不会向警局告发你,我也不会威胁你。”
傅锦鸿瞳孔骤缩,看着她。
许觅说:“这是我欠阿志的,他以前常常跟我说,他的哥哥有多能耐,有多优秀,我知道,他虽然会气你,可他不会希望是我将你送入监狱,他会让你来选择,傅锦鸿,八年了,我真的累了,我知道你跟我一样内心背负着罪孽在生活,每一天都是煎熬,没有真正的快乐。”
傅锦鸿红着眼发笑,“怎么?打感情牌,想要我放过陆浮生?许觅,你可真是不了解我,我就是个疯子,就是个冷血,你的如意算盘可能要落空了。”
许觅唇瓣轻颤,没有泪,眼眶红了,“傅锦鸿,当看到这个摄像带的时候,我恨你,是你让我活的这么累,八年前,阿志死了,你昏迷不醒,我被家人抛弃,受人谴责,所有人都唾弃我,我每天闭上眼都是你们的身影,太累了,我在家割破了动脉,血染红了水,我想终于可以还清了,我想要赎罪。”
傅锦鸿全身发紧,湿了眼角。
许觅的泪水隐忍不住,一滴滴落下,“如果没有我,你们会是最好的兄弟,我还记得那晚,你跟阿志一路上在吵,你要开车,让我坐在后面,潜意识里,你想要保护我跟阿志,可错了就是错了,阿志死了,锦鸿,我想要往前走,所以我原谅你对我的伤害。”
傅锦鸿倏地低下头,肩膀颤抖,滚烫的泪从眼角滑落,悲恸无言。
许觅说:“锦鸿,我往前走了,你也得往前走,我们都要勇于面对自己的过错,要做出正确的选择,阿志会原谅我们的。”
傅锦鸿哽声道:“怎么往前走?在监狱里一辈子!这就是你们希望的!然后你就可以跟别的男人幸福生活?”
“傅锦鸿!”许觅低泣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将我强留在身边,那是因为你无法面对阿志,你想着将我留下来,阿志就会在,你就会活的轻松,这是自欺欺人,锦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你以前总是告诉阿志,许觅是她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车祸改变了我们所有人,但是现在我们要正视自己的心,重新开始!”
“车祸发生后,我醒过来几秒,我看到阿志的骨头都出来了,血喷出老远,白色西装全红了。。。。。。。”
“别说了。。。。。。别说了。。。。。。。”傅锦鸿的表情寸寸撕裂。
母亲的指责,父亲的失望,许觅的痛苦,将他心里多年垒砌的高墙,一点点击碎。
许觅哭出声:“是不是很痛苦,这个画面刻在了我的脑子里,让我痛苦了八年,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选择原谅你,这是我欠阿志的,我还清了,你要拉着陆浮生一起,没关系,我会隔着高墙陪着他,这就是我的选择。”
“别走。。。。。。。”傅锦鸿拉住许觅的手,她已经站起身,低头看着他因痛苦而颤动的脊背。
“我没想过会变成这样,阿志是我弟弟,我们都爱上了你,这就是宿命,我醒过来的时候,阿志已经入土,天崩地裂,无力挽回,我的腿就是报应,我对不起阿志,也对不起你,我只想跟你一起守着阿志。。。。。。。”
“阿志已经死了!你该接受这个事实,我不欠你们的了,我要走我自己的人生。”
是啊,阿志已经死了。。。。。。就算是无心之失,可害死亲兄弟的罪,一辈子都烙在心里。
许觅第一次见傅锦鸿如此脆弱,他们心里有着相同的伤。
她说:“傅锦鸿,别恨自己,我们都必须为自己救赎。”
傅锦鸿哭声一顿,下一秒撕裂的哭声从喉咙滚出来。
许觅推开他的手,往前走,傅锦鸿抬起布满泪水的脸,痛苦的问她。
“许觅,在杜海公馆,你说跟阿志已经分手,为什么后来又在一起了。”
许觅一愣,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她疑惑的看着傅锦鸿漆黑的眼,有些往事迎上心头。
她说:“那晚阿志陪我看星星,暖了我的心。”
傅锦鸿不可抑制的哭出声,嘴角却挂着许觅看不懂的笑,她从没见傅锦鸿笑的这么悲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傅锦鸿哭着呢喃。
许觅转身走了,关上了门。
傅锦鸿捂着脸,将这十二年内心深藏的情意用泪水化出来,十二年的爱,八年的痛悔。
原来我们的心曾经靠的这么近,原来造化弄人,是我们错过了。
第109章 无罪释放()
漫天雨幕,上帝洗涤着大地的灵魂,许觅走在西山的山道上,没有打伞。
她仰头,听到雨滴落在耳畔的声音,清灵。
家人的伤害,车祸的痛苦,终于从心底化开,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陆浮生,我做到了。
距离二审还剩三天,骆文旬竭尽全力为案件奔走,打电话告诉许觅,会以工作过失为辩点,替陆浮生争取最大的合法利益。
富天广场大厦社会影响太大,骆文旬能帮陆浮生争取二十年的刑期。
二十年。。。。。。,陆浮生四十五岁,她五十岁,还好,他们还能相守。
天晴了,太阳暖烘烘的,许觅靠在酒店的走廊阳台上,抽着烟看着远方。
她掐了烟回房间,陆浮生的东西一直放在箱子里,她想将陆浮生的衣服拿出来晒一晒,二审判刑后,她就可以经常去见他。
一共两个大拉杆箱,四个纸箱子,两个厨具箱子。
许觅将两个拉杆箱打开,陆浮生的衣物整洁有序的放在里面,厚衣服与薄衣服泾渭分明,整理的很好。
她将厚衣服拿出来,一个蓝色的物件没能抓住,掉在了地上,许觅低头一看,愣了一瞬。
她将怀里的厚衣服放在床上,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俄罗斯的羊毛质量就是好,五年了还跟新的一样。
许觅记得陆浮生总是舍不得围它,围巾长,总能绕两圈,把他的脸捂住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