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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忍不住咬了一下牙。
向北，你都在想什么？
即便那个小宛对池晟真的很重要，那也是在你之前的事，你有什么资格为此计较？
转过头看着镜子里轻蹙着眉头一脸不安的自己，向北深呼吸着，强迫自己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都甩出脑海，继而，褪去衣裙，躺在了浴缸里。
热意袭来，向北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m市的夜色中，池晟的法拉利驶的飞快，一想到手下打来的电话里传递出的那个讯息，池晟就忍不住有些心慌。
他答应了小宛，要帮她照顾她妈妈，可是，他有多久没去看伯母了？
他明知道她有很严重的心疾，可是，他却忽视了。
池晟，你怎么对得起小宛？
薄唇紧抿，脚下的油门一下重似一下，池晟的心，却越来越慌。
凌晨三点，法拉利驶入s市军区医院的停车场，池晟下了车，大步跑着，朝急救室的方向跑去。
眼见急救室门口的灯暗着，门口只一个小护士百无聊赖的打着瞌睡，池晟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深呼了口气走了过去，池晟觉得，耳边的心跳声，重若擂鼓。
再听护士说送来抢救的病人已经送到楼上的vip病房去了，池晟松了口气的同时，竟觉得有种无力的虚脱感。
第3102章 我梦见小宛了（）
池晟到楼上vip病房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有人了。
探头看了一眼，就见病床上，妇人插着呼吸机，面色苍白，每呼吸一下，口鼻上的面罩里就氤氲起一层淡淡的雾气，而那抹雾气格外的缥缈，无端的让人心悸。
妇人的床边坐着一位身穿灰色中山装的老者，此刻握着妇人的手，和她轻声的说着话，妇人面色柔和，唇边，挂着浅浅的笑。
小宛的父亲？
心中讶异了一下，池晟退后几步，过去站在了窗边。
病房内，徐素荣目光柔和的看着丈夫，温柔的握了握他的手，“佑林，我要走了，你，别太难过。”
“素荣，你不会有事的”
耳听妻子说他要走了，向佑林的眼睛里，浮起了几抹晶莹。
两人结婚二十余载，他在部队忙着军工科研，家里的大小事宜，妻子操持的井井有条，且从无怨言。
二十多年来，他们聚少离多，可是，她从来没在他耳边叫过一声苦。
自问上不愧天地下不愧国家，向佑林觉得，这世间，他唯一对不起的，便是妻子了。
而如今，妻子还不到五十岁，就要离他而去，往后的岁月，他真的要孑然一身了吗？
他不怕孤独，可是，她的柔情，他还没来得及弥补啊。
“素荣，你不会有事的”
轻声说着，向佑林拍了拍徐素荣的手，“这里的大夫可是华南最好的，最擅长治疗你这样的心疾，你什么都别想，好好养病。明年，我就退下来了，到时候，你的身体也养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回乡下去，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吗？”
提到乡下，不由想起了自己那个小院落，和院落后的那一亩三分田，徐素荣的脸上，笑意更暖。
看出丈夫的不忍，徐素荣点了点头，“好。”
妻子温声答应了，向佑林的心里，却更难过了。
二十多年了，她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思，就仿佛，这世间，他是最最重要的，只要他开心了，她怎样都好。
明明他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娶她还是昨天的事，怎么一眨眼，二十多年就过去了呢？
而他，辜负了她二十多年。
眼睛温热，借着转身拿毛巾给妻子擦脸的功夫抹了把眼睛，向佑林深呼了口气，压下了心头的那抹酸楚。
刚转过身，就听到了妻子喃喃的自言自语。
“我梦见小宛了”
向佑林的心，狠狠的痛了起来。
那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仅仅因为妻子心疼他，说他在部队上，指不定每天怎么糊弄自己，都没人好好照顾他，女儿就悄无声息的报考了军医院校。
等他知道的时候，女儿已是部队卫生所的一名小护士，他惊讶的看着她，而他的女儿，洋溢着灿烂的笑脸，一脸狡黠的冲他眨了眨眼睛。
“素荣，这辈子，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小宛，是我辜负了你们。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背对徐素荣站在床边，向佑林的眼中，滑下了一行愧疚的泪水。
第3103章 小宛的生日（）
向佑林是做军工科研的，工作性质的特殊，注定了他不能享受平常人的天伦之乐。
便连妻子重病，他也只逗留了一个晚上，便急匆匆的回去了。
原本计划明年申请退休，可是见完了妻子，向佑林决定，年底手头这个项目结束的时候，他就提前退下来了。
到时候，他要像方才承诺妻子的一般，带着她去乡下，过一段平静安宁的生活。
他这一生，于国家于部队已问心无愧，失去了女儿，他不能再失去妻子了。
暗自做了决定，因为妻子突然发病而带来的沉重感，也缓解了稍许，软语安慰好徐素荣，说他明天再来看她，向佑林起身出了病房。
出门的时候，只看到病房门前的窗前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心思只略微停顿了一下，向佑林便抬脚走了。
池晟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那个远去的挺拔背影，回头瞥了一眼，池晟缓步进了病房。
似是累极了，连床边坐了人都没察觉到，徐素荣睡了半个多小时，半梦半醒间，才发觉床边有人。
睁开眼看到满目关切的池晟，徐素荣温柔的笑了起来，“阿晟，你来了”
“伯母，您感觉好点了吗？”
池晟轻声问道。
徐素荣笑了笑，眉眼中一丝伤感都没有，“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阿晟，到时候，你别太难过。”
“伯母”
池晟失声惊呼，有那么多的劝慰，可喉咙像是一下子堵住了似的，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徐素荣伸出了手。
握住池晟带着微微凉意的手，徐素荣温柔的笑道：“阿晟，你是个好孩子。第一次从小宛口中听到你的名字时，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小宛已经走了，阿晟，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你要好好儿的，知道吗？”
徐素荣微微用力，握了握池晟的手。
“嗯。”
池晟点点头，眼圈有些发红。
目光中满是怜惜，徐素荣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阿晟，小宛的事，伯母从来没怪过你。我相信，小宛也是。”
提到小宛，池晟的神情，一下子哀恸起来。
徐素荣心中更加不忍，“这些年，你对我如母亲一般，小宛在天上，一定看到了。阿晟”
轻声唤着，对上池晟抬起来的眼眸，徐素荣轻声道：“哪怕没有你，当时那样的情况，小宛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的。我的女儿，我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你别再自责了，放过自己，好不好？”
心中苦涩，终还是不想徐素荣担心，池晟缓缓点了点头。
徐素荣微微笑着，轻叹了口气，“小宛的生日快到了呢，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天。”
“伯母”
池晟声音沉痛的唤着，眼中已有泪意。
“阿晟，伯母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徐素荣笑着看向池晟，眼见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如果我没坚持到那一天，你替我去看看小宛。”
心里一下又一下的痛着，池晟咬着牙点了点头，“好。”
第3104章 到底是怎样的刻骨铭心（）
池晟回到m市，已是第三天。
似是离开的这一天两夜都没睡觉似的，池晟的眼下一片乌青，整个人神情郁郁，像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
心头突突的跳着，向北走过去挽住池晟的胳膊，轻声问道：“怎么样？情况好点了吗？”
池晟摇摇头，颇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起身朝楼上走去。
向北热了杯牛奶送上去的时候，池晟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满心心疼，向北轻手轻脚的给池晟脱了鞋，给他盖了被子，起身朝外走时，听到池晟那声自言自语一般的呓语，向北心里一惊，顿住了脚步。
“小宛，小宛”
男人轻声唤着，微微暗哑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痛楚。
盛菀听到的是深情，而向北听到的，却是刻骨的思念。
所以，小宛对池晟来说，是非常要紧的吧？
“小宛”
又一声轻唤过后，向北回头看去，就见池晟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泪。
怔怔的看着，向北觉得，那声小宛，像一记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上。
到底是怎样的刻骨铭心，才会让池晟发出这样的低唤？
午夜梦回时，他经常这样呼唤她的名字吧？
一颗心酸酸的胀胀的，向北连自己是怎么走出卧室的都不知道。
正是清晨时分，半开的窗户里，能听到窗外鸟雀轻快的叫声，可向北的心情，却糟糕到了极点。
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了很久，正午的钟声响起时，向北才回过神来。
想到池晟这一天多的时间里肯定没好好吃饭，向北起身去了厨房，慢火细炖的熬了一锅燕窝粥。
香味扑鼻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在炉灶前站了一个多小时，眼见粥已经好了，向北盛了一碗出来，晾至温度适宜，端着上了楼。
池晟已经醒了，目光怔怔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轻声推开门进去，向北笑道：“醒了？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池晟纹丝未动，连眼珠都没转一下。
“阿晟”
知道他心情不好，向北格外的温柔。
随手将粥放在床头柜上，向北坐在床边，拍了拍他的肩，“人是铁饭是钢，天大的事儿，也得先吃了饭再说啊，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出去吧。”
池晟声音低迷。
“那你喝完粥，我就走”
向北坚持着，伸手端起了碗，“我喂你好不好？张嘴”
汤匙还没喂到他嘴边，就见池晟蹙着眉头一脸的不耐，向北改变主意撤回手时，已经来不及了。
眼睁睁看着手里的汤匙从手中飞出去，砸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继而碎成几段跌落在地上。
看在甩在墙面上的粥，向北怔住了。
“阿”
“出去”
向北无意识的唤声刚出口，就听到了池晟冷厉的声音。
大脑一片空白，一颗心却忍不住轻颤起来，向北缓缓起身，端着碗的手，止不住的颤了起来。
“出去，滚出去，滚”
大声吼着，池晟翻了个身，将自己的头都包在了被子里。
眼泪潸然而下，向北咬着唇出了卧室，心口处，像是裂开了一条缝隙一般，细细密密的痛了起来。
第3105章 她们是一样的（）
夺门而出，和煦的日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的时候，向北的心里，却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向北自问，她没有做错什么。
他要出去，她甚至都没问一声他去做什么，就安安静静的放他走了。
他回来了，看出他心情不好，她乖巧的躲开，没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惹他烦心。
可是，池晟的举动，即便可以归结为他心情糟糕透顶时的无端迁怒，向北依旧无法释怀。
向北觉得，自己很可笑。
盛菀说她们都是小宛的影子，她还自信满满的说她不是，那一刻的向北，心里是不屑的。
可是，向北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
原来，她们都是一样的。
在池晟心里，只要是跟小宛对上，她们都是无足轻重的吧？
越想心越痛，向北只觉得，再一刻都没办法逗留下去了。
看着池晟那样难过，她会心疼，可是，心疼过后，却是心痛。
向北没想到，原本还想梦一般的爱恋，仅仅因为那个小宛，瞬间就从天堂跌入地狱，让她有种不堪回首的感觉了。
向北打算回交警大队去了。
十一小长假，队里的同事没有哪一个是能从头休假休到尾的，只有她，因为池晟的缘故，吴副队长没给她排班。
听到她要回来值班，吴副队长愣了下，犹豫着同意了，挂了电话，心里却浮起了点儿不妙的感觉。
小两口吵架了？
吴副队长抓狂的揉了揉头发：年轻人啊，就是爱折腾，但是，随你们怎么吵，别波及到交警大队就好。
吴副队长头一次觉得，池二少当交警大队的女婿，似乎也不是什么百分之百的好事了。
回到相邻的别墅里，向北先把客厅和厨房收拾了一下，把一切都恢复成了她入住之前的模样。
再回到卧室收拾自己的东西，向北忍不住有些怨怪起自己来。
当初，她就不该住进来！
雪宝在脚边喵喵叫着，似乎在问为什么，向北摸摸它的头，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觉得口中苦的像是嚼了黄连。
池晟置办进来的那些东西，向北看都没看一眼，匆匆忙忙的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向北的东西不多，也就几身衣服和几本书，外加一些生活用品之类的，一个行李箱就搞定了。
最多的，是雪宝的东西。
俯身将雪宝抱在怀里，向北拿脸蹭着它的头，轻声问道：“雪宝，你跟我去宿舍吧，好不好？委屈你了”
雪宝像是听懂了似的，喵的一声，从向北怀里窜了出去。
猝不及防被挣开，向北有些怔忡，再低头，正看到胳膊上那三道抓痕，向北的心，又凉了一截。
“所以，你也不要我了，对不对？”
目光执拗的看着雪宝问着，眼见它警惕的站在床边，却不肯过来，向北一咬牙，拎着行李箱下楼去了。
身后，雪宝喵喵叫着跟了上去。
眼见向北走到大门口了，雪宝停下脚步，蹲在了楼梯口，任凭向北怎么叫，都不肯上前了。
又气又怒，向北只恨不得就这么走了，终于没狠下心来，铁青着一张脸，把雪宝装水和猫粮的碗添满。
转身朝外走，耳听一阵马达呼啸的声音，向北扭头看去，就见池晟的法拉利，疾驰着驶了出去。
向北的一张脸，刷的一下子，雪白如纸。
第3106章 不一样了（）
徐素荣走了。
尽管s市军区医院的大夫都是治疗心脏方面疾病的专家，尽管池晟调了m市顶尖的医生过去，依旧没能挽留住她的生命。
池晟赶到军区医院的时候，徐素荣已经被送到殡仪馆去了，池晟想要跟过去，可一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三年前，池晟在殡仪馆见了小宛最后一面，他在心里发誓，会把她的妈妈当做自己的妈妈一般照顾，可是，仅仅三年，徐素荣就走了。
池晟甚至不敢想起小宛，一想到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池晟就觉得，他无颜面对。
池晟在s市住了三天。
一切仪式结束，徐素荣的骨灰盒，被送回m市，安葬在了西山墓园。
向佑林和徐素荣，都是m市人。
池晟的车子远远的跟回了m市，在西山墓园门口停了好久，一直等到向佑林等人相继离开，池晟才打开车门，步履缓慢的进去。
从墓园出来已是晚上，看着头顶的繁星点点，池晟不知道，哪颗星是小宛，哪颗星，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