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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暗中的，极有竞争力的储君人选！
他努力放稳心思，“只凭这一句话？”
顾昭华微微一勾唇角，秀美的眼睛清澈而坚定，“你若不信，我们就试试另一种鱼死网破的说法！”
第298章 恩德（）
凤行玉面色一变，看向顾昭华的目光中说不清蕴含了什么样的复杂情绪，他不相信顾昭华的话，哪个皇子没有做皇帝的野心？何况是曾经已经摸到至高权利边缘的凤行瑞？说他无意此位？谁信？况且就算他无意，皇帝也是有意的！原本他就打算将来想个好法子治了凤行瑞，没想到他竟自己一头撞来！这样绝好的机会，凤行玉又怎会放过？良久，他轻轻一笑，“皇嫂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诬告我什么事情不成？”
顾昭华面上不见半点急迫，“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些事情说开了就没意思了，当年你和我那庶妹暗中往来之事我又不是不知道，后来她入了白家，不是还帮你争取到了白家的支持呢？再往近了说，你拜皇贵妃为母的主意又是谁出的？有些事情我搁在心里，是因为这些都与我无关，我不愿多生事端，当然，这是在我家王爷平安无事的情况之下。”
一番话听完，凤行瑞通体冰凉！遇上顾婉容的确是他的一大幸事！这个女人心思活络手段狠毒，为他暗中除去了不少的阻碍，也不遗余力地为他出谋划策，可以说他有今天，全是顾婉容一早的规划，她又很知情识趣，原本他打算在他大业有成之日将她安置在自己身边，可人却不明不白地就没了，那时开始他也留意过一段时间顾昭华的动向，可终是没太过于放在心上，认为这不过是闺阁之争，却万没想到，他的老底都被人家牢牢地把持着，虽然顾婉容也好、白婉柔也好，早已不复存在，可就凭顾昭华的这张嘴，到永昌帝面前颠倒黑白一番，以永昌帝那素来谨慎的性子，又怎肯再将自己归入储君继位者的行列？可他又怎能去救凤行瑞？拿出散魂香救了凤行瑞，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自己才是这件事的真正主谋么！
不管怎样决定，自己都会有把柄落在顾昭华手中！凤行玉又怎肯身边有一个可以随时钳制自己的人？眼看夜色茫茫，王府的下人都在远处，凤行玉抬手摸上腕间，那里隐密地藏有一支袖箭，是为一旦不测时用来保命之用！袖箭发射无声，他与顾昭华的距离足矣瞬间要了她的性命！
“皇嫂既然这么说我也就无谓隐瞒了”凤行玉缓缓吐出一口气，横向踱了两步，调整自己与顾昭华之间的最佳角度，务必一招致命！虽然顾昭华受刺身亡他亦逃不了责罚，可那时凤行瑞业已毒发，永昌帝又岂会有精力继续追查顾昭华的死因？只当她是被刺客行刺致死！
“凤行玉。”顾昭华突然叫了他一句。
凤行玉微微一愣，再看顾昭华，忽地有些心虚。
顾昭华的眼睛里带着明了的冷静，她淡淡地道：“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没有给自己留什么退路就自己来见你的吧？”
凤行玉瞬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全身僵硬地将自己的左手背向身后，垂目避开顾昭华的目光，“皇嫂又想说什么？”
顾昭华笑了笑，“我对你不要试，二皇弟，你说会不会有人好奇你的生母余嫔娘娘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病逝了？”
“你”凤行玉眼前猛地发黑，险些一头栽在地上！怎会这样？这件事进行得无比隐密，知情的只有他和余嫔二人！而如今余嫔已逝，顾昭华又是如何知晓的？
“怎么样？”顾昭华逼近一步，“我所求不多，只要我家王爷无事，所有人都会无事。”
凤行玉被这突来的打击震得天地不分，扶着凉亭的亭柱勉强稳住身体，脑中已完全乱了。
余嫔不愿耽误他的前程，原是提出避居冷宫，让他认皇贵妃为母，可后来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在他几次牢骚过后，余嫔最终想了最决绝的法子，她暗中服食致病的药物，又不肯召太医诊治，拖了几个月，终于撒手人寰，她临终前紧紧地拉着他的手，一句话都没有留，可她的眼睛一直睁着，直到她再无声息！每每想起这些，凤行玉总是难以安宁，明里暗里不知烧了多少纸钱、做了多少法事超渡余嫔，可他心里总有一个声音提醒着他，他的母亲虽然不是他杀的，可他亦没有阻止！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天天地衰弱下去，再无生息。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他又有什么办法？永昌帝的儿子不只有他一个，甚至还有生母已逝的，在皇贵妃要选择继子这件事上，他只占了较有能力这一点优势，而他已经成年，皇贵妃收他为子还要时刻防范他自己的心思，还要担心将来他有了出息后是不是还要认回余嫔，所以他的优势更不明显，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怎么办？当得知余嫔的决定时，他震惊过，也想过阻止，可到最后他仍是选择了默认，他觉得这是他母亲对他的爱，他会记着这份爱，将来一定将自己的母亲追封皇后风光大葬，但顾昭华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与其他心机计谋不同，其他的事就算暴露出来，充其量也就是个夺嫡之争，被永昌帝评一句“此子心思颇重”，往后不看重他也就罢了，可这件事不同！他隐而不报，看着自己的母亲送死，没有任何一个帝王和臣子能容忍这样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到那时别说储君，他能否平安地留在京城都是未知之数！
看凤行玉面色惶然那一副怕极了的怂样，顾昭华不屑至极，可心中又百般焦急，她凝声说道：“我给你一个时辰去搜寻安亲王府，相信安亲王府一定还有剩余的毒物！待王爷平安后我会与王爷入宫向皇上说明此事，为免皇上担心我们未将王爷中毒之事上报，只报给皇贵妃知晓，皇贵妃立刻派郡王爷出宫寻找解药，郡王爷为王爷尽心尽力，终于为王爷争取到了一线生机！郡王爷你的大恩我夫妻是不会忘的。”
来龙去脉，前因后果，短短几句话已说得清清楚楚，凤行玉渐渐缓了过来，想着顾昭华的话，终是不敢再试那要人命的法子，狠一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第299章 柔情（）
凤行玉走后，顾昭华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知秋觉得不对，过来一瞧，顾昭华脸色煞白，额上全是大颗的冷汗。
这是后怕。顾昭华接了知秋递过的帕子手还有点打颤，刚刚那一瞬她清楚地看到凤行玉眼中的杀意！的确，以凤行玉现在的处境，杀了她才是真正的一了白了，才是真正的解脱！可她有什么？她装着淡然，还嘲笑他，实际心里早就凉透了！杀了她，凤行玉可能不会好过，说不定永昌帝也会查出真相治他的罪，可那又如何？那时她早死透了，还有凤行瑞，又有谁去救他？
这是她的失误！她的过于心急让她出现了这样大的破绽！还好最终她唬住了凤行玉，还从试探中得知了余嫔之死当真有蹊跷，然而正是这一点更让她心悸！一个连自己亲生母亲都能置之死地的人，一个连亲生父亲都能设计毒杀的人！如何不敢对她下手？她太大意了！
真切地反省过自己，又喝过一盏热茶定惊，顾昭华抚顺鬓发站起身来，又是那个目光坚定无所不摧的顾昭华！
“我去陪王爷，待会凤行玉若送来解药，直接送到屋里来。”
知秋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都发生了什么，只瞧着顾昭华又恢复了原状，心里才放下大石，又颇为不安地问道：“王妃如何这般肯定郡王爷会送解药来？若他真送来解药”知秋忽地变了脸色，“难不成这件事与他有关？”
顾昭华轻哼了一声，却未做过多解释，她的心里远不如她的表面看起来平静，凤行瑞的性命只有短短一天，任何微小的意外都足矣要了他的性命！从前她以为她重活一次，是为了报仇，是为了肆意地活出自己，可现在，这些以往支持她往下走的动力全都不值一提，她只想她的丈夫活着。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顾昭华坐在床前握着凤行瑞的手，将自己刚刚见过凤行玉的事情仔细地说给凤行瑞听。
她必须说给凤行瑞听！因为她知道这老天不是全然为她做主！如果凤行瑞只有半数机会存活，那么她不愿他到最后还做个糊涂鬼。
只是，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与恐惧，握紧他的手说：“这个交易凤行玉做得合算，解药一定会到，你现在还有时间，不妨想一想以后怎么整治他。”
凤行瑞失声而笑，他现在虚弱得很，并不像顾昭华中毒时那般昏睡不醒，他就像一个渴睡几日而不得的病人，面容枯黄双目无光，好在精神还好，说话也没有阻碍，这全得归功于迟语的一碗药血。
“不如你想一个，我想一个。”凤行瑞捏着顾昭华的手指，一根根的数，“到时候看看谁的法子好，就用谁的。”
顾昭华笑道：“可是要打赌？”
凤行瑞看着她的目光极为柔软，仿佛即将融化的蜜糖，“输的要请赢的人去吃和悦楼的豆沙糕。”
顾昭华微微一怔，和悦楼他不提她都快忘了，那一年的上元节，她还是赵睿的妻子，与赵睿外出赏灯，行至半途她借口离开，去的便是和悦楼，与事先等在楼中的凤行瑞一同看了一场“偶遇”的好戏，从此赵睿便被凤行雅嘉缠住，再分不开心神来打扰她。
那时的凤行雅嘉自然是凤行瑞找来的，说是要给她介绍一位年少年英才，又买通了赵睿的一位同僚，拉着赵睿给藏于暗处的雅公主看了个够，可笑的是凤行瑞打着给公主介绍那位同僚的旗号，而一见之下，雅公主果然“不负众望”地将赵睿看在了心底。
而后她与赵睿和离，过了一段时间，与跟前的人走到一起。
算一算，这也不过是前两年的事情，而对顾昭华而言，却像已过去了整整一辈子。那些仇、那些恨，好像都是别人发生的事情一样，现在能想起的，只是那晚凤行瑞吃了不少的豆沙糕，她瞧出说了两句，他竟还赌了气地不高兴。
原来他也才二十多岁而己，而他们在一起还不到两年的时间，谁能想到，这短短的两年，把她上辈子所有经历的全都抵过了。
“那你输定了。”顾昭华俯身在他唇边落下一吻，“我的主意可是好得不得了。”
凤行瑞也不与她争，他喜欢看她这信心满满的样子，不也正是这样的她才吸引住他么？这样自信、强大，同时却又自私、尖锐，她的脆弱从不向任何人展露，不，她不脆弱，她就连伤心都伤得绝决，引得旁人的心肝一阵阵地抽疼，她又像没事人一样肆意张扬地过她的日子。
“上来陪我躺会。”他轻轻拍了下床铺，后头还有一句话，即将出口前又忍住了。
顾昭华毫不顾忌屋里还有下人在，侧身躺了上去，纤白的指尖点在他的唇上，指是热的、眼是柔的，说出的话却带着冰粒子，“凤行瑞，我不爱听的话你最好别说，说出来我会让你再吃下去。”
凤行瑞啼笑皆非，那句“趁我现在还有机会”到底压了下去。
关于解药的事情，他并不像顾昭华一样有信心，早从凤行弘的反应中他就知道凤行弘是被人设计的，药物是有人事先藏在安亲王府的，而做下这件事的人是谁，不用想也能知道。
凤行玉的野心是这样的昭然，神挡杀神、佛阻灭佛，按顾昭华刚刚所说，他能眼看着自己的母妃死在眼前，那么毒死一个对他来说很有威胁的兄长，又有何难？虽然顾昭华以种种理由要胁了他，他看起来也有些退缩，可只要他冷静下来就会想通，这一步他若退了，将来必然事事受人钳制，处理顾昭华的要胁虽难，可也不是没有一丝生机！
如果是自己如果是自己凤行瑞隐晦地看了一眼门口，而后无声失笑，他还是怕的，他怕等不来解药，更怕顾昭华从此孤身一人，自己再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如果他的生命注定只剩下八个时辰，他不愿这些时间全都浪费在分析判断上，他还有很多的话没有对身边的人讲。
“昭华”
唇上挨上两片略带凉意的柔软，顾昭华舔了舔他的唇角，“嘘——我好困，想睡一会。”
凤行瑞微微勾了勾唇角，将她揽进怀里。
是啊，还能说什么呢？他的心思，哪有一点她不知道的？
第300章 谈（一）（）
整整一夜，极乐王府无人入眠，阖府上下明如白昼。临近清晨之时，十余骑快马绝尘而来，来人在王府前翻身下马，为首一人大声呼喝道：“奉皇上旨意为极乐王送药！”
凤行玉到底还是不放心顾昭华的承诺，回宫便将此事报给了永昌帝。永昌帝大惊之下听从凤行玉的建议重查安亲王府，终在另一处密室又搜出散魂香，派了最为心腹的御前侍卫亲自护送至极乐王府。
服食过解药的凤行瑞再抵不过身体的虚弱，他恋恋不舍地看了顾昭华一眼，闭合眼帘昏昏睡去。
凤行瑞脱险后，那御前侍卫与顾昭华道：“皇上宣王妃入宫，还请王妃与下官一同上路。”
不用他说，顾昭华也得进宫去与永昌帝说明原委，况且不管怎么说凤行玉都选择了妥协，她也理应进宫去安一安这位郡王爷的心。
顾昭华稍做休整便与侍卫一同进了宫，在南书房等待了近一个时辰，下朝回来的永昌帝才与凤行玉一齐走了进来。
永昌帝的脸色十分不好，为了安定朝局，昨夜发生的事情被强行压制下来，朱贵妃那边也下了禁足令，可已有一些嗅觉灵敏的官员察觉到了不妥，下半夜对安亲王府的二次搜查更是让一些人心惊胆战。
这件事压不了多长时间，如果这件事一旦流传出去，那么原本就已岌岌可危的凤行弘一方势力将会受到极为严重的打击，此消彼涨之下，凤行玉则成了这件事背后最大的获益者。
永昌帝不是傻瓜，二王相斗的场面也早在他的预想之中，只是他没料到争斗竟会来得这么快、阵势竟会摆得这么大，一张口就是要了对方性命的架式！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他提起凤行玉，是想让凤行玉拖住凤行弘，让两个人和其背后的势力一点点地相互消磨，用他们的力量为自己清肃官场，铺就一条光明坦途给自己心中真正属意众人！可现在，凤行弘失势、凤行玉风头鼎盛，而他最看重的儿子却躺在那里，身受巨毒攻心的苦处！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永昌帝看向跪在御案前的顾昭华，心中百感交集，似乎从凤行瑞遇上她开始，人生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最近甚至连以往自己与凤行瑞之间那点父子默契都消失不见，凤行瑞与徐家的决裂便是最好的证明！一个合格的帝王，成长路上不能有外戚扰政，却也不能没有外戚的支持，凤行瑞为了顾昭华远离徐家，便已说明了他最终的选择！为此永昌帝心意难平，他的儿子，他和心爱女人所生的儿子，他从小培养出来的一个真正的王者，就连身体上的残伤也不能阻止其雄心壮志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自己的所有！
他反对过，激烈地反对过，可最终他选择了妥协，不过是一个女人，他就顺了儿子的意又能如何？况且顾昭华身后有顾家和沈家两大家族，对失去外家支持的凤行瑞来说是最好的填补，待将来，他把这天下交出去，待将来凤行瑞成了承担了整个天下荣兴的皇帝，自然会以天下为重，自然会以子嗣为重，不会再那么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