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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知县道:“袁大人,究竟怎么回事,你先说说。”
“是,今天早上卑职还没起床,犬子就慌慌张张跑来,说他发现儿媳妇死了,卑职夫妻急忙感到新房查看,儿媳妇躺在床上,果然已经没气了,估计是暴疾而亡。卑职急忙派人通知亲家夫妻,他们赶来之后,看见女儿死亡,便非说是犬子杀死的,这样就到衙门报了官。”
林掌柜号啕哭道:“呜呜……我女儿无病无灾的,嫁到你家还没一天就死了,昨天晚上你儿子又将我女儿打倒在地,那么多人都看见了的,你儿子对我女儿如此狠毒,不是他杀的还能是谁?”
袁主簿苦着脸道:“我相信我儿子不会杀人的,肯定不是他杀的,也许是你女儿自己身体有病,刚好凑巧这时候发作死了,也未可知阿。”
“我女儿没病……”
孟天楚摆手道:“好了,究竟是怎么死的,等我检查完了之后就明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
蔡知县道:“先生说的极是,袁大人,林掌柜,你们两不要再说了,先让先生检查尸体吧。”
袁主簿和林掌柜都点了点头。
孟天楚提着法医物证勘查箱,对袁主簿道:“先带我们去命案现场。”
袁主簿答应了一声,前头领路,带着蔡知县和孟天楚等人往里走。
他们来到新房,新郎官袁铁河坐在院子的台阶上,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他身后站着袁夫人和林夫人,两个女子一直在不停抽泣着。后面站着几个小丫鬟。
袁主簿低声道:“铁河媳妇的尸体……就在新房的床上……”
蔡知县和孟天楚走上台阶,孟天楚眼角一瞟,发现台阶角落里有一小滩呕吐物,心中一动,昨晚上他到这新房来的时候,当时卓新就躺在台阶旁,他救卓新时,清楚地记得,台阶旁边并没有呕吐物,因为呕吐物的气味很大,如果有,他一定会注意到的。
他们两来到门前,见大门虚掩着,露出半尺来宽的缝隙,往里一看,只见房间里比较零乱,林思的尸体盖着一床薄薄的大红喜被,一条雪白的小腿露出被子外,头发散乱,脸上神情看不清楚。几件女子的衣裙被扔在地上,好像被撕烂了。
蔡知县为官多年,也遇到过不少命案,当然知道保护命案现场原貌的重要,扭头对孟天楚拱手道:“这命案就托付给先生负责了,晚生在院子外等候。”随即,蔡知县转身下了台阶,叫袁夫人和林夫人两个妇人和丫鬟们都出院子外等着。
袁主簿已经叫仆人在院子外空地摆好桌椅,奉上香茶,随后和林掌柜两人垂手在一旁等候着。两个妇人则带着丫鬟回避到了一旁的房间里。
孟天楚在台阶上袁铁河身边坐下,问道:“怎么回事?”
袁铁河慢慢抬起头,哽咽道:“我不知道,真的,师爷,今天早上我醒过来,天还没亮,我起床上了个厕所,回到床上,搂着我娘子想和她亲热,可片刻之后我感觉不对,她一动不动的,而且手脚冰凉,也不会弯了,我吓了一跳,使劲摇她喊她的名字,可她还是一动不动的。我急忙点亮了灯,才发现,她已经死了……”
孟天楚沉声道:“昨晚上你们什么时候睡的?”WfM的‘
“大概……大概三更吧……”
“你发现她已经死了,是什么时候?”
“大概卯时。”
“你们睡觉的时候关好门窗了吗?”
“关……关好了的……”
“你们发生过争吵或者打斗吗?”
“没……没有……怎么可能呢,她是我娘子,我们昨天才成亲啊。”
孟天楚盯着袁铁河瞧了一会,这才拍了拍袁铁河的肩膀:“希望你没有说谎,就算你说谎,我也能查出来。”
袁铁河吃了一惊,不由自主问了句:“怎么查?”
“嘿嘿,你不知道死人是可以说话的吗?只要你学会了死人的语言,你就能听懂他们的话。”
袁铁河似懂非懂,却感到一阵得毛骨悚然。
孟天楚让他出到院子外面等着,随时听候传唤,然后,打开法医物证勘查箱,从里面取了一双手套戴上,小心避开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依旧保持着昨晚上洞房花烛的模样。新房中间一张圆桌上放着一个大壶酒和两个酒杯,孟天楚拿起酒壶看了看,发现这酒壶很大,至少可以装满三斤酒,已经差不多喝空了,两根凳子,一根立着一根歪倒在地上。靠里的香案上,一对大红喜烛只烧了一小半,清冷地立在那里,作为凶案现场的目击证人,却只能默默无语。
一张雕花大床上,挂着蚊帐,只不过,蚊帐的一边已经被掀了起来挂在了床栏上,这张床很大很宽,横着竖着睡都没有问题。新娘子林思的尸体躺在靠里的床边,仰面朝天,雪白的肩膀露在被子外面,这被子盖的很平整,看得出来,应该是发现她死了之后才盖上去的。
床上没有血迹,也看不出搏斗的痕迹,不过,孟天楚仔细检查地上的那几件女子的衣裙,发现被撕扯过,上面还粘附了一些污物。
现在首先要查清楚死者林思的死因,是否属于他杀,确定了死因之后,才能决定是否作为刑事案件组织侦破。
第89章 不合常理的说法
孟天楚小心地将盖着的被子揭开,露出了下面林思一丝不挂的玉体,只见她仰面朝天,双手侧放在身体两侧,两腿分开,尸体乳房和大腿内侧,有条状皮下淤血区,但无表皮剥脱,应该是揉捏造成。除此之外,身体表面没有其他伤痕。将尸体翻过来,背面也没有明显伤痕,尸斑已经出现,尸斑出现位置与尸体的姿势吻合,说明尸体没有移动过。尸斑指压褪色,还处于坠积期。尸僵已经形成,几乎已经布满全身,测量尸温之后,综合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深夜十二点左右,也就是夜半三更。
由于尸体没有出现明显外伤,这种情况下重点需要检查的,是死者的脸部和脖颈部。
经过检查,死者颜面部和颈部出现明显的窒息死亡征象,口鼻处有表皮剥脱、皮下出血,伴有明显抓痕,口唇和口腔粘膜、牙龈处有少量挫伤出血。颜面部及颈部瘀血、肿胀、发绀,颜面部、眼球结膜有瘀血性出血,视网膜也有出血。脖颈处没有扼勒痕迹。
初步判断,死者系被人用手按压口鼻,因缺氧导致窒息死亡。由此判断,死者系他杀。
孟天楚按照法医检验常规,检查了死者阴部,发现处女膜新鲜破裂痕迹,随即提取了死者yindao内容物和血液样品,以备检验。
由于死者是衙门主簿的儿媳妇,所以尸体解剖还是要征求袁主簿等人的意见之后再进行。
从袁主簿的话来看,现场已经有袁主簿夫妻和林掌柜夫妻等人进来过,一定程度上已经遭到了破坏。另外,昨天白天布置新房,晚上闹洞房,将新人送进洞房,肯定也有不少人进入过新房,痕迹都已经遭到破坏,就算提取到指纹、足迹,恐怕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但是,他还是仔细检查了现场的门窗。每一扇窗户都是关得严严实实的,没有打开过的痕迹,而门闩上也没有发现撬拨的痕迹。
孟天楚皱了皱眉,脱了手套放入法医物证勘查箱,提着箱子出了房门,来到小院子的天井里,将知县蔡钊、袁主簿夫妻、林掌柜夫妻,还有张县丞等叫进了院子里。
袁主簿当然是最关心结果的人,一进院子就问道:“孟师爷,结果怎么样?我儿媳妇究竟是怎么死的?”当然这个问题也是蔡知县等人最关心的,众人的目光都一齐集中到了孟天楚的身上,
孟天楚叹了口气,对袁主簿道:“袁大人,你的儿媳妇林思死于他杀。”
“我的儿啊!~”林掌柜号啕大哭,林夫人更是身子一软,站都站不稳了就要软倒地上,几个丫鬟急忙搀扶住她,林夫人也是大哭起来,主人哭了,丫鬟们当然也要跟着哭。于是,一时之间,小院子里哭声响成一片。
袁主簿则是脸若死灰,而袁夫人也放声哭了起来,对于她来说,哭的主要原因还不是伤心儿媳妇,毕竟儿媳妇刚刚嫁过来,还没有那么多的感情,她哭泣更多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担心儿子被卷入到这场谋杀灾害里。
蔡知县摆手道:“你们先不要哭了,查清楚凶手是谁才是关键。”
听了蔡知县的话,众人这才慢慢收住了眼泪。
蔡知县低声问孟天楚道:“先生,这……没错吧?”
孟天楚点点头:“晚生初步检查之后,发现林斯口鼻有明显的被人按压的痕迹,而尸体颜面等处有明显的窒息征象,而尸体体表没有发现其他明显外伤,因此,初步判断林思系被人捂住嘴鼻而死。不过,这只是根据体表检验得出的初步结论,要得出最终结论,必须对尸体进行解剖,才能最终查清林思死亡的真正原因。”
张县丞一听,拍手道:“好好,应该解剖,孟师爷说得极是,如果不解剖,怎么能查清楚事情真相呢。”在他看来,当然是越热闹越好。
袁主簿这时候可没心思和他闹,听孟天楚说要解剖,面现难色,看了一眼林掌柜。
林掌柜抽噎着说:“我女儿已经死得很惨了,师爷,求求你,就不要再糟踏她的尸体了……”
孟天楚听他使用了“糟踏”这个词语,不由脸色一沉:“林掌柜,尸体解剖是很严肃的事情,是查清楚死亡原因的最重要的途径,不通过尸体解剖,有的死亡原因是根本查不清楚的,再说了,我们对尸体进行解剖,是在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无关的外人根本看不到的,尸体解剖是为了查清楚死亡真相,替死者伸冤,所以,尸体解剖行为本身就是对生命的敬重,而且,解剖检查完毕,我们会将尸体缝合好,恢复原状的,因此,不存在糟踏尸体这一说。”
林掌柜也反应过来自己用词不当,抽噎着躬身道:“孟师爷,小的失言了,小的只是心痛女儿惨死,不想再让她死后还要被切割受罪……呜呜呜”
孟天楚当然能理解他的心情,这种心情也是死者家属普遍具有的,看来这件事有些棘手,转头望向袁主簿,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林思已经嫁到了袁主簿家,那就算是他家的人了,解不解剖,最后还得袁主簿说了算。
袁主簿很是为难,儿媳妇死在新房里,儿子已经说了,睡觉的时候,把门窗都关好了的,那么外人也就进不去,如果儿媳妇死于他杀,凶手就只可能是自己的儿子袁铁河。
尽管儿子一再强调自己没有杀死媳妇林思,可是,这种情况下谁又会相信呢?就算自己,也只是出于父子之情,在蔡知县他们面前,这才一再强调自己儿子不会杀人,但如果撇开亲情不谈,自己也只是半信半疑而已。他听到孟天楚说儿媳妇死于他杀,本来他是已经绝望了的,可刚才又听孟天楚说那只是初步结论,最终结论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所以,就他自己而言,他当然希望进行解剖,这也是给儿子找到一条生路的最后希望。但是,是林掌柜报的官,坚持称女儿林思是被袁铁河杀死的,刚才又坚决不同意解剖,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松口同意解剖,那肯定会激化双方的矛盾,这林家可不是一般人家,财力雄厚,如果到处乱告,那可就麻烦了,林家这时候正在气头上,还是最好先不要违背林家的意愿,先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再要求解剖就是。
袁主簿咳嗽了一声,道:“蔡大人,孟师爷,铁河媳妇惨死,我们也很心伤,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宜毁损她的遗体,师爷破案如神,能够进入新房杀死铁河媳妇的人,范围不会太大,以师爷的本事,一定能不解剖就查清案情的,如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
孟天楚苦笑,他当然能理解袁主簿的想法,心想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犯罪嫌疑人的范围比较小,先查查看,能够直接查出凶手,当然也就不需要进行解剖了,便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暂时先不解剖,袁大人,府上有没有清凉的地下室之内的,用来保存尸体?”
“倒是有个地下室,存放些杂物的。”袁主簿转头看了看林掌柜,“亲家的冰窟里有冰块,可以运来保存尸体。”
林掌柜点了点头:“小的马上叫人运送冰块来。”
江南鱼米之乡,又盛产海盐,富甲天下,林掌柜是杭州数得上号的大户,财力雄厚,所以家里设有专门存放冰块的地窖。
蔡知县道:“如此甚好,快去安排吧。”
孟天楚先吩咐衙门忤作填写了尸格,然后让袁主簿派丫鬟们用板车将尸体运到了地下室,林掌柜也很快派人将冰块运到了袁府地下室。有了冰块,尸体短时间内不会腐败的。
他们在忙着处理尸体的时候,蔡知县、孟天楚和张县丞来到客厅歇息,孟天楚一直没说话,暗自思索着这件案子应该如何侦破。
处理完尸体,袁主簿和林掌柜等都来到了客厅。蔡知县问孟天楚道:“先生,这件案子可有眉目?”
“按照袁铁河所说,新房里只有他一个人,而门窗又是关好了的,那凶手是谁,也就不用侦查了。”
袁主簿急忙陪笑道:“犬子是不会杀人的,更何况杀自己的新婚娘子呢,要杀也不会在新房里关上门窗杀啊,还将自己关好门窗的事情告诉别人,这也太不合常理了,所以,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或者凶手是从房顶进来的,又或者凶手本来就潜伏在房间里,总之,请师爷务必查清楚真相,卑职相信犬子是无辜的。”
孟天楚点点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刚才我也想过了,如果真是袁铁河杀的,没有理由说门窗已经紧闭,那不是自己把自己往里套吗,的确有些说不通。这样吧,咱们先不管门窗的事情,等一会重新查问袁铁河就是,现在先把有可能实施犯罪的人列出来,确定犯罪嫌疑人范围。”
“对对!多谢师爷秉公办案!”袁铁河连连作揖。
第90章 谁是凶手?
孟天楚对蔡知县道:“晚生经过尸体检验,发现死者林思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上三更左右,所以,要侦破这案子,首先要确定昨晚上三更左右的时候,曾经进入新房的人,从而划定犯罪嫌疑人的范围。”
蔡知县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袁大人,你说说,昨晚上三更的时候,贵府有谁曾经来过新房?”
袁主簿想了想:“蔡大人和孟师爷你们走后,书吏和宾客们也陆陆续续都走了,二更以后一直到将近四更,留下来接着喝酒的人,大概只有七八个了。
“哪几个?”孟天楚问道。
袁主簿想了想,一个个数道:“有我们夫妇还有亲家夫妇,宾客有张县丞、刑房司吏温铭、工房司吏阮家立,衙门书吏卓新、李虫儿,卓新的朋友林天虎、对了,还有县儒学提举司教谕周墨周先生。”
“你记清楚了吗?没有别人了吗?”
“没有了,蔡大人和师爷你们两走了之后,衙门书吏们和其他宾客也陆陆续续都走了,就只剩下这些人,喝得高兴,大家聚拢在一桌上喝酒行令,一直到将近四更天,才一起散了的。我们简单收拾完,已经四更过了。”
张县丞插话道:“没错,当时是只有这些人,其他人在一更天左右就都走光了的。”
孟天楚数了数,加上袁氏夫妻和林氏夫妻,一共十一人。理论上,袁氏夫妻和林氏夫妻是不可能杀死林思的,所以,列入犯罪嫌疑人范围的,一共七人。
对于袁府的奴婢仆人,孟天楚暂时没有将他们列入侦破范围,因为他们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