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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错,郑元利用嗅觉欺诈的手段,已经将元吸虫的气味完全“伪装”成元蓝树的气味了。
而现在的情况大概是这样的:在元鹿的身边,元蓝树的叶子近在咫尺,元吸虫同样相距不远。等到元鹿一觉醒来,遭受嗅觉欺骗的它,到底会选择哪一方为取食对象呢?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郑元也无从确定,心中充满了好奇。
等待的过程中,郑元心怀期待。奈何元鹿通常都要睡很长时间,所以没过多久,郑元就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不是为了让元蓝树有尽可能多的时间用来结出果实,他早就开始帮助元鹿进行消化了。
就在这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忽然出现。
整个儿托身于元鹿体内的郑元,虽然本身光芒极为璀璨,但是透出元鹿身躯之后,其实已经变得相当黯淡朦胧。
在这种状态下,他的感知范围被严重压缩,差不多只局限于周围七八米的范围,而且颇为的模糊,很有印象派的感觉。
就是在这种感知受限的情况下,他忽然目击一道矫健的身影,从远处浓密的树荫间一掠而出,带出一阵奇特的风声。
太快了!
对方在两秒钟之内,就已远远飞出郑元的感知范围。当他猛地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想要仔细观察对方的时候,那惊鸿一瞥的存在已经不知所踪。
毫无疑问,那是某种技术高超的飞行动物。
“是小飞龙吗?”
郑元感觉很震撼,同时也很吃惊。通过对方一掠而过的轨迹和奇特的风声可以明显判断出,对方不是在滑翔,而是在飞行。运用翅膀,战胜引力。
对方那修长的体型,实在和小飞龙非常相似。
只可惜,他的感知太模糊,对方出现的又突然又快速,因而并没能捕捉到足以确定其身份的细节。
但是,毫无疑问,郑元内心深处的热望再度被点燃了。
龙骑士!
不管对方是不是小飞龙,只要有那一身出色的飞行本领就足够了。飞行,这才是他真正看重的能力。
那个在心底搁浅了两千多年的梦,那个传承自地球时期的少年幻想,在这一刻,忽然如太阳一般自郑元心底冉冉升起。
不过,他很好的克制了内心的冲动。多年以来,他已明确了自己全新的身份。他知道,面对任何一个生命,都不可以草率轻浮之心对待。虽然他渴望成为龙骑士,渴望自由飞翔的感觉,但这并不构成他对元鹿、对元蓝树敷衍了事的理由。
他心存克制,反而冷静下来,静静的等待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感是半个月之后,元鹿终于醒来。得到足量的食物补充,它清瘦的体型已经比当初丰腴许多,毛色也更为鲜亮柔滑。
现在,饥饿的皮鞭已经开始轻轻的抽打它了。
如果是在以前,它会即刻踏上寻找食物的旅途。但现在么
实际上,它早就已经忘记了它是在一株元蓝树下睡着的。所以,它一觉醒来,并没有习惯性的转向元蓝树。它只是单纯的利用嗅觉,开始在空气中嗅探,好像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
然后,它很快就嗅到了食物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的气息,可是只有它最钟爱的食物才能具备。
没有像郑元期待中的那些戏剧性画面出现,但是毫无疑问,元鹿一觉醒来后,它的世界已经变得不同了。
美食的气息让它很兴奋。
它大概没有想到,食物忽然之间会如此丰富。好像草丛中到处都是。
元鹿的鼻翼翕动着,甚至都没有抬头,径直就朝着附近的一条元吸虫咬去。
“#¥%?????”
郑元一阵无语,完全没想到元鹿会如此直接。元蓝树和元吸虫之间如何选择?他所构想的戏剧性画面压根就没有出现。元鹿的选择根本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真是白白期待一场。
实际上,元鹿根本就没有进行任何选择,而是简单粗暴的采取了就近原则。
在嗅觉欺诈的作用之下,在饥饿的轻轻驱策之下,只因为那条恰巧在旁边活动的元吸虫离的最近,所以元鹿就毫不犹豫的下嘴了。
元吸虫根本没有危机意识,而且也不在猎食状态中,所以没做任何动作。这些年来,虽然说元吸虫的进步很大,但是有一点没有改变。
——吃饱了就睡。
那是它传承自古老祖先的习性,也是当世广大动物的共性。在元吸虫的种族历史上,因为睡觉而被大型动物踩死的案例屡见不鲜。奈何,它们始终没有找到应对的办法,或许它们从未有过应对的念头。
所以,当元鹿低下头,用舌头卷住它的时候,它甚至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这景象,倒是和初号捕杀者第一次向元蚕宝宝下手时一模一样。捕杀者和被捕杀者之间的互动,完全是乏善可陈。
随着元鹿的牙齿合拢,元吸虫就被从中咬断了。这时候,它那迟缓得令人抓狂的神经终于有所反应。它大概是有痛觉的,但是它应对痛苦的反应,仅仅只是残躯不自主的卷曲扭动罢了。
元吸虫没有逃跑,只是在原地徒劳的挣扎。痛觉对它而言太陌生了。它根本无所适从,彻底呆逼了。
原地卖惨是没有用的。
要知道,元鹿除了体型比它大之外,根本高明不到哪里去。它可不会有半点怜悯之意。
元鹿根本没有察觉这次的食物口感殊为不同,但是咀嚼之下,食物的气息得到极大发散,反而令它很享受。
它如此的单纯无知,当然不可能是享受杀戮,袖珍可爱的元鹿才没有那么变态。它只是在单纯的享受美食罢了。
一条接近十厘米的元吸虫,对于元鹿来说,实在有些太大。它一次根本没法完全吃下。所以,当它吃完一半,就非常知足的睡下了。
它的知足,简直是对元吸虫最大的残忍。只剩下一半身躯的元吸虫,在那里久久的挣扎着,体液不断流失,然后一点点被痛苦吞没。
整个死亡的过程极为漫长,漫长到身为旁观者的郑元都深感不忍。
多年以来,一直为元蚕一族带去噩梦的元吸虫,终于在今天,第一次感受到它们的噩梦。
“也许,这就是聪明的代价吧!?”
郑元心下叹息一声,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感情。他知道,从今天开始,到无比漫长的未来,元吸虫都将在捕食与被捕时的过程之中,为了种族的存续而奋斗。在生存这一基本欲望的驱策之下,它们会一点点开启灵智之门,会明白痛苦和危险,会逐渐变得聪明、强大。
大黑暗时代不会是永远,适者生存,早就已经开始。
事实证明,元吸虫不是元鹿的毒药。郑元依然没有从元鹿身上看到任何不适的反应。随着时间的流逝,元鹿进食的次数与日增加。郑元清楚的看到,元吸虫这种食物,对于元鹿的而言,营养价值要比其它素食要高得多。
当元鹿迅速进入繁衍状态之时,郑元忍不住猜想:“难道这是一个吃什么都没问题,关键在于敢不敢吃的世界么?”
他第一次隐隐意识到,这个世界是有问题的。
第23章 从小清新到重口味()
因为事情已经搞的比较多了,所以郑元现在的成长速度已经非常惊人。如今,就算每天都施展一次嗅觉欺诈,也无法遏制他壮大的步伐。
当元蓝树开始在树顶上结出浆果的时候,元鹿也终于进入营养储备极大丰富的时期。它正处在孕育后代的时期,所以没有任何意外的开始孕育后代。
这是一个卵生的世界。
经过两千多年来的流浪,见多识广的郑元差不多已经确定这一事实。这当然和核桃妹在地球上采集生命样本的大计划受挫有直接关系。
这个世界的奇葩生命形态,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咎于郑元。整个大黑暗时代的出现,都可以说是郑元的锅。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所以说,他才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中累死累活。
事实上,这个世界更奇葩的地方还在于,性别的概念根本没有出现。动物不分雌雄,植物也不例外。
所有这些奇葩的地方,都让郑元感到任重道远,肩头的担子沉甸甸的。
将来这个世界可是要产生文明的。他实在不能容忍在未来拥有文明的世界中,居然只有基情,却独独没有爱情。那该得多无趣啊!想想在地球上,围绕着“配偶”而产生了多少事情?更不要说在人类社会中,爱情早就已经堪称文明永恒的主题之一。
当元蓝树熟透的果子坠地之后不久,元鹿也顺利产下了两枚蛋。
这个时候,元鹿没有离开,因为这里的食物真的很丰富,但是郑元却离开了。
无论是元鹿的下一代还是元蓝树的次代,郑元都不打算继续插手。他觉得他给予它们的已经足够了。
新一代的元蓝树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强化。当它们在不久的将来萌生之后,它们的根须将深入大地。当新生代一点点长大,再也不会像它们的祖先一样娇弱,会因为被吃光叶片而一命呜呼。只要它们的主干和根系不受到严重破坏,它们就能再度生长。
在未来,这种新型的元蓝树,将会成为元鹿一族重要的食物来源。将由它们和元吸虫一起,奠定元鹿一族杂食动物的名号。
至于说新一代的元鹿,尽管郑元已经知道,嗅觉欺诈会在代际传承的过程中被削弱,从而使得它们的后代开始意识到元吸虫的真面目。但是郑元不担心它们会因此弃之不食。事实上,正处在食物来源极端匮乏时期的元鹿,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除非它们能够战胜求生的欲望,宣告说它们宁死也不食用元吸虫。饥饿会逼迫它们向元吸虫下口的。
无论是元鹿还是元蓝树,要等到它们崛起,都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元草、元蚕、元吸虫、元鹿,这条食物链如今已经初具雏形。在未来,如果元鹿的族群足够庞大,郑元可能还会考虑提拔更高一级的猎食者。
眼下么,他却不打算继续逗留。虽然说他现在堪称与天地同岁,有充足的资本各种花式虚度光阴,可遗憾的是,他是个闲不下来的人。
当年还在地球上当废宅的时候,他每天也要做不少事情的。
他不会放弃自身的主观能动性。他出发了。他决定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哦,就是想弄明白那个很能飞的家伙到底是什么。
咸鱼的梦想从来都不会很多,更何况是“龙骑士”这种本属于“不切实际”范畴的奇幻梦想。
郑元不可能停下追逐它的脚步。
他重新来到了树上。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游走之后,郑元终于后知后觉的回想起一些记忆久远的气味。那是诱龙果的香气。
诱龙果的香气应该还是和两千年前一样的香,是和被郑元改进后的新品种一样的香,但是实际上,那种香味在现在的环境中却显得很不明显。
或者也不能这么说?!
郑元感觉有些奇怪,因为诱龙果的香气之中,居然夹杂着另外一种很是刺激的气味。这两种气味混合的很彻底,从而变成了一种全新的综合气味。
郑元感受到的,正是这种综合气味。
“怎么会这样?”
郑元心中生出疑惑,有意识的循着这种气味搜寻。在他看来,好像是诱龙果的气味被严重污染了?没错,就是被污染了。最初明明只是一种很“小清新”的香味,现在怎么变得污浊不堪了?
在这两千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过去多久,郑元终于成功找到了气味的来源。他确实发现了一枚果子,但那是诱龙果么?
郑元本来就已经有些记不起诱龙果的特征,现在更加不敢确定了。
那枚果子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强烈。
“天呐,那还能算是一枚果子吗?”
郑元直看到,那个生长在树杈间,大如箩筐一般的浑圆之物,通体呈现红黑之色,湿漉漉的,像是沾满了某种油腻的粘液,看上去很是恶心。
在它的表面上,有着一个又一个的窟窿,刺激的气味就从那里面不断释放出来。
如果郑元还是个人的话,绝对不会靠近这种毛骨悚然的东西,并且会在开始呕吐之前远远避开。不过现在,他却采取了截然相反的举动。他全面压制了那些属于人类的令他脆弱的情感,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的光华注入到那颗硕大之物内部。
没有多久,那个惊人之物就毫无保留的呈现在郑元的感知之中。郑元的光,透过那硕大之物,向外弥漫出一片黑红的光辉,看上去格外邪性。那整个焕发黑红光华的存在,看上去分明就像是电影里象征着灾祸的魔物之卵。
然而真相却是
“这居然真的是诱龙果?”
郑元感到深深的震惊。他在此物的最深处,重新感受到它最初的“小清新”香味,从而确定了此物的真实身份。他实在想不出,两千年间,诱龙果树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将果子长成这个鬼样子。
答案其实也并不难寻觅。
事实上,郑元在一进入诱龙果时,就有了怀疑对象。因为在诱龙果上那超过三十个的窟窿里,居然生存着一堆软体虫子。它们数量庞大,长得像是蚯蚓,浑身充满令人很不舒服的刺激气味。
它们俨然是一些寄生在诱龙果中的生物。正是因为它们长时间生存于此,才把诱龙果这位小清新活活迫害成了臃肿的重口味。
如果郑元还能清楚记起两千多年前,当他终于对小飞龙深感失望,决定暂时搁浅龙骑士的梦想,转而踏上流浪之旅的那段时光,他一定会记得一种被他称之为驱龙虫的虫子。
在那时候,驱龙虫就有在诱龙果雏果上繁衍后代的生存习性。郑元看中了它们与小飞龙食谱重叠的特点,果断为它们提升了消化能力。提升的幅度不大,只是区区30%而已。然后他就没有更多的关注了。
他根本没想到,他当初的一个小小举动,在经过两千多年的酝酿与演变之后,已经形成了巨大而深刻的影响。
自当初那批新型驱龙虫踏上觅食之旅后,它们其中很有一部分幸运儿,不但顺利活下来,而且成功完成了繁衍的使命。它们强大的繁衍能力,让它们在很短时间内就形成了可怕的规模。不出一千年,它们就垄断了这一带存在于它们食谱中的几乎全部的果子。
这一带的树木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在数百年的时间里,它们都没能成功繁衍,因为它们的果子都被暴涨的驱龙虫吃掉了。
只有其中的一小部分,相当相当少的一部分果子,或许是因为长的太快,从而逃过一劫,撑过驱龙虫的啃噬,最终艰难成熟。
驱龙虫的爆发,帮助遭难的树木做出了选择。结果就是,只有成长的更快更大的果子才能存留到最后,完成繁衍的使命。
所以,出现如今这种大型的诱龙果一点也不奇怪。
只不过,这其中真正的原因,是郑元目前还完全没有意识到的。过去人类的认知,让他先入为主的形成了一种思维惯性。他总是以为植物的反应要比动物慢得多。他却不知道,在生存的层面上,植物的反应,比之动物可一点不慢。尤其是在这个世界里,在这个大黑暗时代,植物为了生存做出改变的能力,甚至还要优于动物。
过去的两千多年,郑元经常性的会为一些动物提升消化能力。但是这种提升,往往要在其后代身上才能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