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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真的羡慕渴望,她也有属于她的事情要去做,不是每个人都能安于几年如一日的宁静生活。而在艾尔利沙滩的这份美好,正因为和原本的生活对比,才显得弥足珍贵。
坐上返回悉尼的飞机,除了姜呈以外,大家都有些恋恋不舍的情绪,难得的一路沉默。
姜呈刚下飞机就被小伙伴们接走了,异常留恋的看了江盼几眼才上了朋友的车。
江盼和杨芮两人在悉尼还有最后一个晚上,再度开启买买买模式,把带来的四个行李箱全都装的满满的。
江盼并不了解家里的情况,但是因为过年回家,还是给家里人买了礼物,她给妈妈和弟弟各买了条羊毛围巾,又给妈妈额外买了两瓶女士复合维生素和绵羊油。
当返回b市的飞机起飞时,看着越来越远的悉尼,江盼突然产生了一种做梦的感觉,而下飞机的那一刻,仿佛梦醒了,重新回到现实。
回到家,来不及收拾东西,江盼和杨芮洗了澡之后不约而同的回到卧室,睡了个昏天黑地一气呵成。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年二十八了,杨芮飞快的收拾了东西去赶回家的飞机,江盼则悠闲的吃了早饭,把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的东西分了类,又给妈妈发了条信息——
“我晚上回家吃饭。”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复,江盼还是从原主填写的个人信息里找到了家庭住址。
今天还有几件事情要做,江盼先挑出了几件东西放到一个袋子里,然后到容嘉的店,把东西交给店长转交,听说容嘉现在并不在本地。
一个小时之后,她坐在前往凌云寺的公交车上接到了容嘉的电话,明明只是几个小东西,更不值钱,可是对方却像感动的要哭了似的。
又过了几分钟,刚刚从醉生梦死中清醒过来的姜呈,也收到了容嘉的微信——
“江盼好贴心啊啊啊啊啊啊,你知道她给我带了什么么,解酒片和护肝片啊,天呐,好暖。”
姜呈有些不悦的撇撇嘴,“不要招惹她我警告你。”
莫名其妙被警告了的容嘉感觉自己的人品受到了侮辱,于是本着要气一气姜呈的原则,说:“可是我已经是江盼的好盆友了,男闺蜜那种,小心我说你坏话,哼哼哼。”
半分钟之后,姜呈:
“'呕吐'”
“江盼的审美不会这么差”
“但是看你这么gay里gay气的,我也就放心了。”
炫耀失败,容嘉吐血铩羽而归。
临近中午,江盼坐着慢悠悠的公交车到了凌云寺。b市之前下过一场雪,山寺气温低,雪都没有融化,除了院子里的被清扫成堆堆在松树下,其他地方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大约是临近年根,寺庙里的香客并不多,江盼比上一次来的是时候手头宽裕一些,便上了三柱稍好一些的香,恭恭敬敬的焚香磕头。
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江盼从正殿出来,又溜达到了后山,积雪覆盖的山上寒气逼人,呼吸间都带出清晰的白雾。
不知道那位大师今天在不在,江盼想着,脚下不由自主的往会客堂走去。
那里有一道小小的院门,早已年久失修的木头门上,红漆斑驳,生锈的铜锁歪斜的挂在上面,不知道多久没有被用过。
江盼走到门前,正准备伸手推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同时传出礼貌的说话声。
“谢谢了。”一男一女两声同时说。
江盼往后退了一步,让出门口的位置,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男人一手撑门,小心的护着身后的女人出来,那女人边走边往后看,露出来的侧脸肤白赛雪,五官精致的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她的面孔很眼熟,江盼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时姜呈的嫂子,肖越越,那么那个男人——
果然,姜梵紧跟着出来,一贯冷峻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他回头又冲里面说了句什么,才牵住肖越越的手往外走。
于是看到了江盼。
“姜先生。”江盼率先有礼貌的说。
肖越越看了一眼过来,姜梵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同时对江盼微微颔首,“江小姐。”
两人本就是陌生人,此时打过招呼就可以分别,姜梵牵着肖越越穿过积雪覆盖的石板路,动作小心温柔的跟他平素的作风完全不同。
江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知道身后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江施主,你是来找贫僧的么?”
江盼蓦然回神,发现弘镜不知何时站在了小院门口,穿一袭藏蓝色的僧袍,笑盈盈的看着他。
“大师。”江盼恭敬地说,哪怕他看起来格外的和善与年轻,她也不敢有一丝丝的轻视。
弘镜却没有一点儿架子,他微微侧身让江盼进来,“进来喝杯茶吧,刚打的泉水。”
“那就叨扰了。”
“不必客气。”弘镜说,手上的佛珠习惯性的轻轻盘着,由他带路向院子西侧的房间走去,“会客室有些简陋,请不要嫌弃。”
他说着推开房门,房间里布置简单,正北侧中堂的佛龛上供奉着释迦牟尼、观音菩萨和禅宗达摩祖师的神像。佛龛两边摆着两把太师椅,正中间宽敞的地方有张破破烂烂的木桌,两侧各有几把同样带着年代气息的圏椅。
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檀香,和冰雪渗入的冷冽气息。
“请坐吧。”弘镜说,指了指桌边的一把圈椅。
“谢谢。”江盼落座,举止有些拘束。
弘镜也在对面坐下,细细的打量了她一下,笑着说:“看来施主已经破除执念,过得还算顺遂。”
江盼闻言,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是,经过大师的指点,开阔了许多,而且能有机会重新来过,已经是上天的垂怜,应该心怀感恩努力生活。”
弘镜点点头,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他从桌下拿出两个杯子,一个茶壶,捏了点儿茶叶进去,又从手边的炉子上提了古朴的陶壶,滚烫的热水直接倒入茶壶。
细碎的茶叶卷着泡沫漂浮起来。
茶是最便宜的茶,杯子也像是自己烧的,连水都不顾温度随便一冲,可那浓郁的茶香却比江盼原来喝过的更加醇厚自然,带着淡淡的苦涩弥散在舌尖。
“好茶。”江盼感叹道。
弘镜细细的喝了一口,说:“好水。”
江盼一愣,随即释然道:“是,还是水好。”
小小的土屋里四处透风漏气,寒气渗入墙壁让整间屋子都冷冰冰的,唯有那冒着火光的小路子散发着淡淡的暖意。
江盼与弘镜闲聊了几句,她其实并无疑惑,可就是坐在他面前,听他用那把清润的与泉水一般的嗓音随口说上几句,都会觉得心思豁达开阔,整个人通透舒坦许多。
这大概就是他身上所带有的特殊的气场,可以如此明显的影响与他接触的人。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哪怕这个人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知晓她来历的人,江盼也不觉得威胁或者害怕,反倒更加的放心,像是有另外一个人与自己共同承担这份秘密。
喝了两杯茶,江盼也不好过多打扰,起身告辞,弘镜并不挽留,只是跟着她一同到了小院门口,外面的温度与屋内没有什么差别,甚至还因为阳光而显得温暖一些。
“谢谢大师,打扰您了。”江盼恭恭敬敬的说。
原本以为弘镜会简单回礼道别,却不料他却笑了笑,说:“不必这么客气,如果不是确定网上那人是你,我都要以为只是长得很像的两个人了。”
他的这句话无异于炸弹,江盼没听清似的重复了一遍:“网上的人?”
弘镜点头,继续抛出下一个重磅,“江畔有座城,不是你么?我看过你的直播。”
这一次,江盼的下巴都要惊掉了,佛门圣地,一个年轻却深不可测的大师竟然会看她的直播?
脑子里飞快的回忆着她直播过的内容,是什么呢?她忍不住想,有些抓狂,是撸猫的么?至少不是化妆的吧?可能是整容的内容?
挣扎半天,江盼终于还是说,“我没想到大师也会看直播。”
弘镜眉毛轻轻动了一下,这在他始终平静微笑的脸上算是一个不小的变化,“出家人也不是闭目塞听,闹中取静,从万事万物中取明珠精华,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山上还有wifi,下次再来可以告诉你密码。”
江盼在震惊中保持着表情的淡定,她点点头,说:“那谢谢大师了,我先下山了。”
弘镜看起来心情不错,清秀的眉目中带着温润的笑意,“路上小心。”
江盼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有些恍惚的下了山,她觉得自己在一段时间之内直播的时候,都不敢乱说话了,万一哪天被弘镜看到,惊扰了佛门净地,那就罪过了。
第六十七章()
下午,尽管心里有些惶恐,江盼还是不得不登上了回老家的大巴。
c市距离b市很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而已,哪怕是因为部分路段有积雪,也没有耽误多少行程,下午四点多钟就已经到了车站。
c市是个小小的城市,但是环境干净,街道都很整洁,除却中心商业区,其他大部分地方的楼房都不高,小小的一栋栋的,无论是从街上行人的脸上,还是店铺里工作的场景,都能看得出来这里的生活节奏比b市慢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按照记录下的家庭地址,江盼拉着行李箱走进了一个名为“园丁家园”的小区。令她意外的是,这个小区并不是想象中的破旧筒子楼,而是布局优雅、占地宽敞的商品化的小区,绿地和花园都建设的非常好,七层高的楼房外形也十分雅致。
跟一路上过来的其他小区相比,这里算是档次比较高的地段了。
难道原主家里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贫穷?
又确认了一下地址,江盼还在手机地图上搜索了一遍,发现位置没有错,很快就找到了相应的楼层和单元。
站在门口,江盼深吸了几口气,按下了房门上的门铃。
十几秒之后,房门被打开了,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站在门口,如果不是他皱着眉头很没有礼貌的打量了江盼一会儿,那张还带着少年气息的面孔长得还算端正耐看。
江盼立刻认出来,这个男生就是江盼的弟弟,江昱君,今年十八岁,正在读高三。
他身上穿着松垮垮的家居服,就那么二五八万的站在门口审视了江盼一会儿,撇了撇嘴,转身让开门口的位置,一边走一边往屋里喊,“妈,江盼回来了。”
连声姐姐也不叫,更不要说帮忙提行李了。江盼默默的叹了口气,把行李提进家门,可想而知,这一家的氛围估计是不怎么好。
走进玄关,江盼终于确定,自己对这个家庭的经济状况预估错误。
这时一个相当宽敞的四室两厅的格局,房间里装修的精致典雅,无论是沙发还是茶几又或者是博物架,都是品质上好的红木材料,客厅的一角还摆放着钢琴,视线穿过打开的推拉门,可以看到餐厅的桌子上放着瓷白花瓶,里面插着两支新鲜的向日葵。
房间的墙上挂着几幅油画,不是印刷品也不是所谓的油画工厂批量出产的,而是走心的精致画作。
这应该是一个没有经济困难而且生活富裕的家庭。
那如果是这样,原主的穷困又是怎么一回事儿?江盼突然怀疑自己不是这一家亲生的,而是抱养或者捡来的。
江昱君在给她开过门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卧室,江盼的妈妈一直在书房没有出来,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
江盼脱了外套挂起来,又自己从鞋架上找了拖鞋,有些尴尬的提着行李箱回到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卧室。
房间还算宽敞,衣柜、床和书桌书架都挺干净,应该是不久前才被人打扫过。江盼拉开衣柜看了几眼,里面的衣服不多,但相比较于学校里的,这儿的衣服已经很好看了。
来不及收拾行李,江盼第一件事情就是走到书桌边,寻找一些属于原主生活的痕迹。
视线扫过大量的工具书和中外名著,江盼的注意力落在了书架右下角、紧靠着课桌的那个格子。
如果有人坐在课桌前,只要轻轻转身,最先看到的就是里面东西。几本普通的单词书,然后是两本看起来像是或者诗集的书本,再有就是一个有些年代的相册。
江盼的心砰砰跳了两下,她拉开书柜,伸手把那两本书和相册拿出来,小心的放到桌子上。
那相册的封皮已经有些泛黄,是几年前流行的款式,但是边角都还保存的很好,也没有沾染一丝灰尘。直觉告诉将江盼,她想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喂。”一声吆喝打断了她要翻开相册的动作,同时伴随的还有两声敲门的声音。
江盼从书桌前抬头,发现江昱君靠着门框站在门口,收回手抱胸看着她。
“有事儿么?”江盼问。
江昱君阴着脸,就像江盼欠了她百八十万似的,他毫不客气的走进屋,一屁股坐在江盼的床上。
江盼眼皮跳了跳,就听他说:“你这半年过得不错啊,还买了新衣服,新手机,来我看看——”
他说着伸头往江盼的桌子上看了一眼,“哼,还是uphone7,你哪儿来的钱?”声音里带着怀疑和不屑。
这完全不是一个弟弟对姐姐该有的态度,或者说,这完全不是对待家人的态度,江盼顿时冷下脸,说:“我自己挣的钱,你有意见么?”
江昱君“切”了一声,说:“脾气也变大了,能耐的你。”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斜着眼看江盼,因为头发很长,所以几乎遮住了半只眼,让他看起来有些颓废,身上带着街头混混的不良气息。
江盼觉得,如果这是她的亲弟弟,大约这就要上去揍一顿了,可惜他并不是,所以江盼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你找我有事儿么?”
这对姐弟明显不是会谈心的类型。
果然,江昱君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理所应当的语气说:“给我点儿钱花,我零用钱不够了。”
熟练的语气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要钱。
一个生活明显很优渥还住家的人,问一个饭都快吃不起的穷大学生要钱,江盼不知道之前原主是怎么拿得出这份钱的。
但她还是问了一句,“你要多少?”
江昱君十分不客气的说:“你们不是奖学金有三千么?给我两千就行了。”
两千就行了
说的好像多体贴一样。
江盼感觉自己咬了咬牙,一个靠发传单养活自己的小姑娘,奖学金竟然还有三分之二要给弟弟,这是什么道理?“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江盼问,她不信如果江昱君开口,江妈妈会不给他。
结果江昱君只是不耐烦的伸了伸手,“你这次怎么这么墨迹,拿钱就行了,问这么多。”
感情原来都是要钱就给么?
江盼再次深吸了口气,无论之前两人是如何相处的,从她这里开始,这种毫无理由的要钱大概就要终结了,“你不说干什么用我就不给你。”
“啊啊,你怎么这么烦人!”江昱君反而狂躁的抓了抓头发,随口胡诌,“我去买鞋。”
“撒谎。”江盼好不犹豫的说。
江昱君鼻翼扇动,暴躁的说:“一千五,一千五也行。”
“做什么用?”江盼继续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心平气和。
“不给拉倒!”江昱君猛地从床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