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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会不会有夹层呢?
想到这里,叶知远就坐不住了。反正他从来也不是沉得住气的类型。于谦和知道还要让他进来,就该想到他会横冲直撞。
打定主意便丢下牛奶,干脆利落地起了身,一边向正对着自己的那面墙走去,一边道:“这幢别墅的占地面积有一百多平方米吧?相对于这个占地面积,地下室好像有点儿小啊?”嘴上说着,手上也不闲着,已然开始左一下右一下地敲起墙壁。
“不会啊?这种户型地下室本来就是八十五平方米,别人家也是这样。”于谦和只手虚支住下巴,用手指摸了摸嘴角,“莫非叶警官担心有夹层,藏了一些更特别的收藏品?”
叶知远索性装到底:“是啊,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嘛。”
于谦和仰起头无声一笑,不再说话,只默默地看着叶知远敲来敲去。这也不算对他耐心的考验,其实他觉得还挺有趣,像欣赏默剧似的。
不是谁都有那个能耐,让一个警官表演默剧。
叶知远找完了四面墙壁,都没有发现夹层,心里有点儿烦躁起来。退后几步,又环视了一遍整个地下室,到处都无遮无掩。他不禁问自己,如果没有夹层,还能是哪里?
视线不由自主地垂到脚下,一片一片的黑色方砖闪着冷莹莹的光。
“不必客气,请自便。”
他有怀疑,于谦和就大大方方地给出许可。
叶知远一半和于谦和杠上了,一半也是不查白不查,当真蹲下身子,一块一块地敲击方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惜的是直到查完最后一块,仍然毫无发现。
然后于谦和索性为他指了指天花板:“只剩下那里了。你要不要查查看?”
叶知远狠狠咬紧了牙关。他知道自己在对手的眼中已经颜面全无。但是至少于谦和有一件事说对了。整个地下室,的确只剩下那里了。如果这时候为了所谓的面子中止,那么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反正脸已经丢尽了,最坏也不过还是找不到。但是不找过,他就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
叶知远强忍着一腔熊熊的怒火,像一头小野兽一样龇着牙笑了笑:“好啊,难得于先生这么配合。”大踏步走到桌前,抓住椅子,“谢了。”说完,端起椅子,走到墙角。
站在椅子上,又下来;挪一个地方,又站上去,再下来
如此往复。
结果仍然是空忙一场。
叶知远出了一身的汗,手也酸了,腿也软了,全身没有一块肌肉是放松的,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热。
当他从椅子上难掩疲态地走下来,于谦和终于笑了起来,不再是无声地扬着嘴角,而是确实地发出了声音。好像忍了很久实在忍不住似的,起先还别过头去微微颤抖着肩膀,渐渐地便大声起来,整个身体都有了晃动的幅度。
叶知远脸色铁青地捏紧拳头。如果这是一场战争,他唯有“惨败”两字。
于谦和尚算有节制,笑过一阵子便极力镇定下来,只是生理上没办法控制地喘了两口气。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小电子钟,似乎也有些许赞赏:“三个小时,叶警官相当有毅力。”
坦白讲,他也没想到会这么久。在他眼里,叶知远基本是一个只有外表成熟的超龄儿童,冲动有余耐力不足。他原本的预测也就是一个小时而已。
他现在有点儿明白,为什么天安市有那么多警察,但是雷诺只喜欢带着叶知远。
雷诺是把叶知远当成继承人一样培养。
这样的话,叶知远就更值得他花时间了。
“你大半夜的,陪着我折腾就是为了看我有没有毅力?”这一问,叶知远还努力维持着冷静。
可是紧接着,于谦和的回答就让他的冷静瞬间蒸发。
“你还看不出来吗?”于谦和有点儿可怜地看着他,“当然是为了逗你玩儿了。”
热血冲上大脑的同时,身体就自己动了起来。上步,挥拳,一气呵成。砰的一声,于谦和就从椅子上被直接打翻在地。
理智的堤坝一旦被冲破,积蓄已久的怒火便如洪水一般狂奔而出。
叶知远踏步上前,拎着于谦和的衣领又是一拳。他还想打第三拳,但于谦和反应过来了,一手架住他挥下的拳头,一手扣住他抓住自己衣领的手反向一拧。
关节处顿时一阵剧痛。
叶知远不可避免地扭起脸闷哼了一声,于谦和趁机反扑成功,将他摁在下方,也狠狠地往他脸上回敬了两拳。
两个人都被打破了皮,口腔里都是血。鲜血的滋味使得这场争斗迅速升温。
谁也不记得雷诺是什么时候冲进来的。叶知远最后记得的,便是自己一膝盖顶在于谦和的肚子上,但也被于谦和就势抓住腿,一肩膀撞在胸口上,像个沙袋似的倒飞了出去。后背狠狠砸在地面上,骨头都快散了,五脏通通移位。
他挣扎着起来,还想再打回去,忽然被一双瘦削的手按住双肩,死死地定在了原地。这才看到是雷诺。
雷诺捏紧了他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迸出三个字:“你疯啦?”
那严厉的眼神像一桶冷水浇在头顶上,终于让叶知远找回了理智。
雷诺看到叶知远控制住了自己,方将他拉起来,回身一起面对于谦和。
刚刚结束的闹剧一般的争斗里,于谦和也不曾占到便宜。嘴角绽裂,一条粗粗的血线蜿蜒到了下巴。他抬手用力地蹭掉血渍,但很快又有新鲜的血液流了下来。
“雷警官,”他喘着气笑,“我这可算是正当防卫吧?”
一听此言,叶知远便忍不住又磨了磨牙。
雷诺冷静道:“是正当防卫。于先生需要立案的话,我可以送你去。”
于谦和呵呵一笑:“雷警官真是不想放过任何以退为进的机会。”如果去立案,这里就是现场。到时候,就不是他想让谁查谁才可以查,更不是叶知远那种查法,而是警方正大光明的、全方位的勘察。
但是雷诺也不想让叶知远惹上麻烦。
大家都对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于谦和发觉自己真是有点儿爱上这种可以省略去一切繁琐的交锋了。
“算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不过是和叶警官切磋一下。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早点儿休息吧。”
刚刚走了两步,忽听叶知远叫了一声。
“等一下。”
于谦和侧转了身,静等下文。
叶知远做了一个深呼吸,尽量平静下来:“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你说。”
“你说你陪我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逗我玩儿,”叶知远紧紧地抿了一下嘴唇,努力压住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花这个时间花这个精力,逗我玩儿。”
于谦和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只是定定地看着叶知远的眼睛。好像在酝酿着什么,又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直到叶知远的心里隐约又升起烦躁,才听到他轻飘飘地开了口,可是言语却是那般锐利:“因为我恶心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那种让我恶心的人。”
第91章 礼物(1)()
一直到回到客房,雷诺将纸巾按在他破裂的嘴角,一丝抽搐的疼痛才让叶知远从对那两句话的思索里惊醒。
他没法儿不思索。若是那会儿,于谦和是满脸嫌恶地对他说出那句话,他才不会鸟于谦和。可是那个男人却偏偏是一副平静至极的模样。就仿佛,于谦和对他的恶心是不带私人情感的,而是因为他叶知远的的确确是个招人恶心的浑蛋。
叶知远发觉,自己竟然在反复地回想起那一刻,于谦和望着他的眼神。
“哥。”
“嗯?”雷诺让他自己拿好纸巾按住伤口。
“我招人恶心吗?”
雷诺蓦地一愣。看他问得煞是认真,不由得失笑:“你也会在意于谦和对你的看法?”
叶知远说不上来。静了一会儿,有点儿负气地抿紧了嘴唇。
雷诺沉思一会儿,语气平淡地下了一个结论:“他和你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叶知远却被勾起了好奇心,越发要问下去:“那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很多人都不能理解的人。因为和很多人相比,他很不正常。”雷诺思索着,要怎样才能让叶知远听懂,然后想出了下面的比喻,“他就像一座山。猛一看去满目的青翠,还有鸟兽可以很安宁地栖息在其中,最祥和不过了。可是在那座山深深的底下,却一直滚动着灼烫的岩浆。”
叶知远听得半懂:“你是说,他看起来极其稳定,其实处于一种一触即发的状态?”听雷诺嗯了一声,又很有觉悟地道,“不过,像他这样的人,想触发他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吧?”
比如他就肯定做不到。于谦和根本就拿他当猴耍。想到这里,叶知远又愤懑起来。
雷诺又沉吟了一会儿,再开口神色便有一种微妙的茫然:“某些地方,他和我其实是相通的。”
叶知远愕然地望向雷诺,雷诺却一点儿也没发觉。虽然他自己有时候会胡思乱想地得出相似的结论,可是从雷诺本人的嘴里听到,还是太吓人了。
“哥,你开玩笑吧?”
雷诺这才恍然惊醒。
“至于你呢,”他望着叶知远笑了起来。可在叶知远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笑容来得太过匆忙,“你就是一个惹祸精。都跟你说了,于谦和不可能那么容易让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偏偏不听。”
一提起这茬儿,叶知远就自觉理亏:“那怎么办,已经轻举妄动了”
雷诺大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也只好往好的一方面想:“算了。至少也能确定他确实没把东西藏在地下室和冰箱里。”不然就只是一个推断,得不到证实终是叫人不能放心。
“可是他还能藏在哪儿呢?”叶知远百思不得其解,“那是人的手,不是几绺头发,随便哪本书里一夹就行了!”想起自己忙得黑汗流油,只差没把地下室给拆了,自己也不由得疑惑起来,“难道真的不在这幢别墅里?”
雷诺想了很久。他现在既没有头绪,也没有确实的证据,所有的也只是对于谦和的观察。那个男人表现得是那样的自信从容。他大大方方地让他们进了家门,可以说方便了他们监视他。但也可以反过来说,方便了他监视他们。
在这里,他随时可以确定他们有没有找到那些收藏品。这才是他自信从容的根源。
“不,”雷诺坚定地道,“一定在这幢别墅里。”
之后,叶知远便一整夜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东想西。一会儿想于谦和会把东西藏在哪儿,一会儿又想应该逮住机会多揍他两拳更多的时候在想,为什么于谦和会恶心他。
于谦和凭什么恶心他。
晨曦微透的时候才打了一个瞌睡,猛然醒来,太阳都晒上了屁股。
忙抓过手机一看,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下来:都快十点了。慌慌张张地一骨碌爬起来,头发也顾不上挠两下,顶着一头鸟窝就噔噔噔地跑进了客厅。
客厅里的两个人在两边单人沙发上对面而坐,本来都在看报纸,听到声响便齐刷刷地抬了头,从报纸上方一脸安静地望着他。
那一秒钟,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睡醒,叶知远竟然真有一阵小小的晃神,好像看到了两个雷诺。但紧接着,他就被自己这种荒谬的错觉吓了一跳,狠狠地摇了摇头。
雷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怎么啦?”
“啊?”叶知远又是一惊,忙不迭地道,“没没没没什么。”心脏还在胸膛里扑通扑通直跳,自己饶不了自己。
“厨房里还有吐司和牛奶,”于谦和也开了口,彬彬有礼得仿佛真是主人在招待客人,“冰箱里有花生酱,也有蛋黄酱,请自便。”说完,便低下头去,轻轻抖了一下报纸继续看起来。
叶知远冲着于谦和的侧脸,暗骂了两句粗口,气闷闷地转去厨房拿起吐司。先狠狠挖了两大勺蛋黄酱,想想花生酱也狠狠挖去了半罐子,涂得两片吐司几乎流油,方一边大口咬着,一边径自走回客厅,一屁股坐上了中间的主沙发。
却见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一只绑了红缎带的礼盒,就是昨天放在茶几肚里的那只。伸长脖子一看,礼盒上还贴着一张印花的小贺卡,上面一行斜体英文:happybirthday。
“你要出去?”他问,“有人要过生日?”
于谦和便又抬起头:“嗯,丁浩然的父亲今天六十大寿。”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索性放下了报纸,“他一会儿就来接我了。”
叶知远抓着一半吐司,微微愕然地望向雷诺。
雷诺也放下了报纸:“于先生已经替我们打过招呼了,我们可以一起去。”
叶知远越发要呆住,嘴也忘了合上。转了转眼珠,望望于谦和,再转了转眼珠,望回雷诺。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他是真没办法跟上这两个人的步伐。
眼看着挫败正要转向自怨自艾,忽听雷诺的手机叮叮咚咚响起来。
雷诺一接起电话,就算隔着一段距离,叶知远也能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响一通,然后就见雷诺微蹙了一下眉头,低低地道一声:“好,我知道了。”便结束了通话。
叶知远性急地问:“是李兰吧?”
雷诺未曾出声,先听于谦和一声轻笑。他伸出一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摩挲着一边太阳穴,浅笑着望向雷诺:“看来两位警官不能和我同去了。”
雷诺便也望着他,默默地收起手机。
于谦和很遗憾地道:“真是可惜啊!”
丁浩然来接于谦和的时候,正好雷诺叶知远也开车离开。双方越行越近,车窗也都开着,丁浩然看见了叶知远,叶知远也看见了丁浩然。两车交会的一刹那,他和他几乎对面而视,中间不过一臂之距。
然而谁也没有停下,又各自渐行渐远。
丁浩然停在于谦和的别墅外,按了一下喇叭,不多时于谦和便出来了,像往常一样微笑着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
“你还真准备了礼物。”丁浩然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垂到他手上的礼盒。
“那当然。”于谦和低头看了看包装精致的礼盒,露出一种胸有成竹的满意,“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今天送出去了。”
虽然他下面没有说出来,但是丁浩然觉得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收到礼物的人一定会很惊喜。
“你没有准备礼物吗?”于谦和问。
丁浩然从鼻子丢出一个哼字,嫌他多此一问。又问:“那两个警察怎么回事?不用监视你啦?”
“有急事回警局了。”停了一秒,于谦和挑挑一边眉毛,抿着嘴笑起来,“大概是查到什么有用的资料了。”
丁浩然冷静地道:“他们就快抓到你了。”
于谦和也很冷静:“是快了。”他的冷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碰到这样的对手,本来就只是时间的问题。”静了一会儿,嘴唇在不知不觉间抿成一条直线,“但是我不会让他们抓到的。”
丁浩然紧紧抿着嘴唇,脸上像结了一层冰。终是没有忍住:“你非要做这些危险的挑衅吗?”
于谦和:“不然呢?你是想让我逃开吗?”
丁浩然死死咬着牙,好半天才用力地道:“你疯了。”
于谦和呵呵一笑:“我早就疯了。但是这个世界从来都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