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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雷诺的心脏却因此重重一跳。
他忙将手心里的冰霜抹去,才发现不是一个小黑点,而是两个小黑点。其中一个比另一个稍微大些。
雷诺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泪水很快涌了出来。
林建军、汪辉、李亮全都吃惊而又疑惑地看着他。
雷诺还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连忙用力地擦拭,企图把那两个小黑点消灭掉,但无论他怎么擦,它们就在那里。
“雷,雷子”汪辉害怕看到这样的雷诺,没有声音,只有眼泪狂流。
他还在拼命地擦。
李亮也忍不住试探地喊了一声:“雷子?”
雷诺好像什么也听不到,只顾瞪着一双泪水满满的眼睛,死命地擦着那两个黑点。
林建军也出声了:“雷诺”
“怎么了怎么了?”电话那头的男人也出声了。
与此同时,雷诺终于惨叫出来。最后的那根稻草还是落下来了。林建军把它拿走了,但是男人又把它放了回去。
他狂叫着,用尽全力地抓着那只又冷又硬的手。
汪辉他们都惊呆了。
汪辉试图拉住雷诺,问他怎么了。
但雷诺完全忘记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还记得小时候,那只手小小的,软软的,总是暖乎乎地拉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去幼儿园。母亲工作太忙了,还要养着两个孩子,就算从早忙到晚,还是忙不过来。
幸好幼儿园就在他们家附近。
从大班开始,就由他牵着妹妹的小手自己去上学。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天冷的时候,他还会帮妹妹戴手套。小小手掌上的两颗痣,一大一小,他不知道看过多少遍。
“小曼,小曼!”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妹妹的小名。
没有几声,就喊得声音都嘶哑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喊着小曼。
汪辉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口都冷了。李亮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林建军整个人都在发抖。
直到电话里响起魔鬼一样猖狂不已的笑声,才把他们都惊醒了。
那个混蛋,他还在。
他一直都在听着雷诺的惨叫。
“哈哈哈,真好听!太好听了!”他大声地笑着,雷诺叫得有多惨,他就笑得有多投入。肺都要笑炸了。像在嘲讽每个人的灵魂。
汪辉扑上去,一把抱住雷诺,可是怎么叫他,他都听不见。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汪辉只能红着眼睛冲李亮喊,“快挂掉!挂掉!”
李亮一个哆嗦,猛扑过去,咔的一声把话筒狠狠砸下。
刺耳的笑声终于消失了。
而雷诺也没有声音了。
短短的时间里,他把自己的喉咙喊破了。尽管他还泪如雨下,尽管他还大张着嘴,可是一点儿声音都出不来了。
可是这样无声的嘶吼,却更让汪辉觉得疼,像有刀子不停地在他心口里剜着。
他也哭了。
“雷子,你别这样!”汪辉死死地抱着雷诺,“别看了,别看了!”
可是雷诺还是听不见。其实他也看不见,泪水早已把整个世界都模糊了。
他抱着妹妹的手瘫坐在地上。
汪辉除了紧紧地抱着他,别无他法。
李亮还是呆着。
林建军呢?他看着雷诺,好像看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就在这个电话以前,他还义正辞严地训诫雷诺。他总以为自己才是真正遇见过恶魔的人。
可是现在呢?
他对雷诺做了什么。
与此同时,远在某个别墅里的女孩突然惊醒过来。
右臂又一次毫无预兆地剧痛不已。
她好像又回到那个可怕的夜晚,那个其貌不扬的人用锯子生生地将她的右手从肘部一点一点地锯下
皮肤被撕裂,肌肉被切断,直至骨头被锯断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伤口也早已愈合,却还是会痛得她死去活来。
她知道断掉的手不可能再痛,这完全是她心理的问题。
可是很多事,不是你懂,就一定能克服。
她咬牙硬忍着,不可思议的痛楚令她的肌肉都在抽搐。冷汗出了一遍又一遍,很快就将里面的衣服都浸湿了。
这么多年来,有好几次,她都想一死了之。
虽然在那个可怕的夜晚,她只是失去了一只手。这个别墅的主人把她从那个人的手下带走了。
可是很快,她就明白了,那并不是解救。
这个人让她懂得了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比起赤裸裸的鲜血和杀意,原来还有更让人心惊胆寒的邪恶。
她不止一次地想,像这样忍受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究竟有什么意义?
因为母亲和哥哥一定在到处找她吗?
一年,两年,三年她还可以这样想,可是五年、六年,以后呢?
如果他们真地在到处找她,为什么她还在这里?
每次这个念头一跳出来,右臂的痛楚就会变得更加剧烈。但她还是控制不住不再这样想下去。
也许他们早就以为她死了。
也许他们早就接受她已经死了。
甚至,他们开始了新的生活。新的生活里没有她。
女孩疼得流下了眼泪。
她一只手握紧了断掉的臂膀,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地流泪。虽然此时,那个人并不在别墅里,可她还是习惯性地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妈
哥哥
她在心里轻轻地呼唤仅有的两个亲人。
你们还在找我吗?
我真地很疼,你们到底还要多久才会带我回家?
没有我,你们是不是一样可以生活得好好的
只要一想到还会有这种可能,心底里就会迸发出点点的火星,有点儿像是埋怨。
如果他们就这样放弃了,就这样自顾自地生活下去了而她却在这里受着这些折磨。
第306章 好人(上)(2)()
那疑似埋怨的火星就会变得更为强烈,而渐渐近似于恨。
“你怎么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她心头开始萌发的恨意。
对了,现在这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抬起头,看到对面临时搭起来的简易单人床上躺着的谭晓敏。
才开始的时候,那个人把谭晓敏分在另一个房间。但一个人要跑来跑去地管理两个人,大概是嫌麻烦吧,后来就把谭晓敏转移过来了。
“是不是做噩梦了?”谭晓敏关切地问。
女孩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嗯了一声。
谭晓敏:“梦见什么了?能说给我听听吗?”
女孩再度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谭晓敏便哦了一声,淡淡地道:“我有的时候也会这样,做噩梦吓醒了,明明梦得特别清楚,一醒来却又全忘了。”
女孩没有出声。
谭晓敏:“每次我吓醒了,我丈夫也会被我惊醒。他是特别浅眠的人。完全不像我,睡着了,雷也打不醒。”
“他会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即使在这种境地,想起丈夫笨拙的安抚,谭晓敏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轻轻地拍我的后背。”
“我跟他说,这是我哄女儿睡觉的办法,对大人不管用。他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谭晓敏笑着埋怨,“管着那么大一个公司,其实笨得不行。”
女孩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真好。”
谭晓敏一动不动地躺着:“嗯?”
女孩:“有人这么在乎你。”
谭晓敏的笑容扩大了:“嗯。”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天板板,又道:“他一定在想尽办法地找我。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女孩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有所感。
谭晓敏问:“你呢?你真正的家人一定也在拼命找你。”
女孩抿了抿嘴唇,一滴滚烫的眼泪从眼眶滚落:“我不知道”
谭晓敏心口微微一恸。她吃力地转过头来,直直看着女孩:“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们有多爱你,如果你不知道,还会有别人知道吗?”
静默里,女孩的眼泪汹涌而出。
因为母亲很忙,一个人要养两个孩子,总在起早贪黑地工作挣钱。很多时候,都是哥哥在照顾她。
她还记得小时候,很难得吃到糖,哥哥从来不会跟她抢。明明他自己也很想吃。
冬天吃桔子,哥哥都会先在口袋里揣着,等焐热了再剥给她吃。
说是哥哥,其实也不过比她早了几分钟来到这个世上。
和别人家比,似乎,似乎也没有多么了不起地付出什么换肝、捐骨髓,听着就很震撼。
她记忆里也只有那些鸡毛蒜皮一样的小事。
可是只要一想起来,她就会止不住地心痛。
对呀,他们有多爱她,如果她都不知道,还会有别人知道吗?
可是
“那为什么”她小声啜泣着,“他们还没找到我呢?”
谭晓敏心中一片惨然。像有一团又湿又冷的棉花塞在了气管里,尽管她费力地呼吸着,却没有空气能进到肺里。
良久,她才轻轻地道:“其实你心里知道,这不是他们的错。”
女孩紧紧地闭着眼睛,紧紧地抿着嘴唇。可还是抑制不住地泪如泉涌。
“哭吧,”谭晓敏自己也饱含了两汪泪水,“别忍着。”
听着谭晓敏的话,女孩哭得更厉害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这些年来,在那个人的控制和影响下,她早已习惯了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没有感觉的木偶泥雕。谭晓敏也并没有说出多么高深、智慧的话,可是就好像她一直在等着有谁能这样告诉她。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看到女孩哭成那样,谭晓敏也跟着鼻腔一阵一阵地发酸,但她不能只顾着一起难过,还要在心里盘算着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谭晓敏于心不忍地看着女孩,等了又等。
但终于,她不能再等了。
那个人已经出去有一阵子了,随时会回来。
这是很难得才有的机会。她必须搞清楚,女孩是会成为她的帮手,还是一块绊脚石。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她尽量放轻松自己的语气,就像两个偶然相遇的人在进行最基本的交流一样,“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我叫谭晓敏。”
“我”女孩哽咽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叫雷曼。”
谭晓敏有点儿意外:“你也姓雷?”
雷这个姓不算很常见。
“我老公有一个小朋友也姓雷,”谭晓敏只想努力拉近和她的关系,“好像年纪也跟你差不多大。”停了一停,有意无意地点明,“是个警察,很厉害的警察。”
女孩似乎有所触动,抬起眼睛看向谭晓敏。
谭晓敏朝她微微地笑:“第一眼看过去,很多人都会被他的外表骗了吧?只会觉得是个很普通的男孩子。说起话来很斯文,很温和,还有点儿害羞。但是,”斟酌了一下,“在你不经意的时候,他却已经把你看透了。”
“我丈夫一定请他帮忙了吧?”
谭晓敏:“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相信他呢!其实我跟他接触得也不算多。却总觉得他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女孩问:“会吗?”
谭晓敏的眼中闪动着坚定的光芒:“会的。”
女孩默默地看着她。
谭晓敏:“如果我们可以给他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就更好了。”
女孩的眼神也跟着闪动了一下,终于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谭晓敏轻轻地吐出两个字:“雷诺。”
却看到女孩的眼睛瞬间睁大。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景象一样,眼睛眨也不能眨。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张开嘴:“雷诺,诺言的诺?”
谭晓敏已经有所预感。她清晰地重复:“对,诺言的诺。”
女孩紧紧地抿住嘴,眼泪却再一次汹涌而下。她忽然费力地撑起身体,一把掀开被子。尽管卧室里铺的是地板,但这个天气,光脚站在上面还是会觉得凉。她的脚趾动了动,身体前倾着,慢慢地站了起来。
谭晓敏大吃一惊地看着。
女孩的腿一直在发软,有几次,谭晓敏都以为她会跌倒在地。
但终究,女孩还是坚持着站起来了,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一直到谭晓敏的床前才跌倒。
“他做警察了?”她哭着问。
谭晓敏不自觉就跟着哭了,再一次告诉她:“嗯。很厉害的警察。”
女孩的眼泪在脸颊上不停地肆虐,嘴唇都抿得发白了。她也想哭出声音来,可就是没办法不强忍着。
谭晓敏已经什么都明白了:“雷诺才是你的哥哥,对吗?”
女孩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继续无声地哭着,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谭晓敏:“你们才是龙凤胎,他只比你大了几分钟。”
女孩连连点头,眼泪大滴大滴地掉在谭晓敏床上。
谭晓敏:“那你出车祸的事?”
女孩:“是真的。有一次我逃了出去,却被一个酒驾的司机给撞了。”
谭晓敏心口一沉:“”简直就像自己被撞了。
女孩:“从那以后我就一直没有走过路。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以哥哥自居。”
第307章 好人(上)(3)()
看来年轻人说的故事不全是假话。只不过他并不是那个哥哥。
谭晓敏不由得回想起年轻人对雷曼的种种照顾不得不说,单就这一部分而言,就像是真兄妹一样。
他好像真把自己当成她的哥哥了。
还是说,他想代替雷诺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直觉告诉谭晓敏,这一点非常重要。如果能搞清楚这一点,无疑会挖掘出年轻人更多的秘密。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做无意义的事。
他和雷曼共同生活这么多年,在她身上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难道仅仅是将雷曼也当成一个试验品吗?
但是她现在没有时间处理这个问题。
就算搞清楚了所有的真相,可是她又不能离开这里有什么用?
“别哭了。”谭晓敏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并试着叫了一声女孩的名字,“雷曼。”
可能是太久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雷曼不禁愣了一愣。
谭晓敏:“他做警察一定就是为了找你。他没有放弃你。”
雷曼咬着嘴唇:“”
谭晓敏:“我丈夫也在找我。为了他们,我们也得坚强一些。”
雷曼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谭晓敏:“既然你可以走路,找个机会,赶紧逃出去。”她的眼睛亮起来,“去找你哥哥,他就在市刑警队。”
雷曼却又惊怕起来,瑟缩起肩膀。
谭晓敏:“他并不知道你可以走路吧?这是个好机会!”
谭晓敏越是振奋,雷曼却越是胆怯。
“不行的,”雷曼频频摇头,“你不了解他,我们根本就逃不出去。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很放心地说出去就出去?”
谭晓敏当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在家里装了监控吗?至少我们这个房间没有。”这一点她敢肯定。这几天她也不是白白躺在这里。如果她不能确定这个房间是安全的,怎么可能跟雷曼说那么多。
“哪怕打个电话也好?”她一半恳求,一半怂恿。
雷曼:“那又怎么样?只要我们一出这个房间,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