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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作得不好,就会直接影响到面的口感。”
“我想,梁家之所以一定是传儿子,不传女儿或者媳妇,也不完全是出于封建和古板,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因素。正常来说,女性的臂力、手劲儿确实不如男性。”
“否则,创始人梁奶奶就是梁家的媳妇,为什么不允许传女儿和媳妇,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一定是在实践中,他们发现,儿子煮出来的面,往往比女儿、媳妇煮出来的面要好吃,所以才决定传给儿子。后代们不能理解传男不传女的真正原因,死搬教条,结果变成了封建残余。”
“就像专业做寿司的师傅都是男性,猛一看有性别歧视的嫌疑。但其实是因为做寿司需要大量处理生食,而女性的体温较男性要高,不利于这一需要。”
“所以,梁家宽煮的面比他老婆煮的面好吃,是很正常的。”
“但是不正常的是,为什么明知道他老婆煮的面不如他,梁家宽却还是会破除家里几十年来的陈规,让他老婆帮忙煮面?”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打破陈规的人。相反,他是一个很古板,满脑子陈腐思想的人。”
“而且,他对面的口感,有超乎寻常的坚持。”
“别忘了,使得他对第二个受害者杨蕾痛下杀手的、最直接的刺激,就是杨蕾要打包,而梁家宽坚持认为打包会影响面的口感。”
“试问,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明知道他老婆煮的面不如他,还特意打破家里几十年来的陈规,让她帮忙煮面呢?”
“答案只能是不得已而为之。”
“口感差一些,总比口感更差,或者干脆没面吃好。”
“梁家宽没办法维持他应有的水准了。”
“因为他的右胳膊出了问题。”
“常年煮面,总是重复用筷子夹着面上下抖动的动作,他十之八九得了肩周炎。”
“所以,他没办法应付从早到晚那么大的工作量,只能允许他老婆帮忙。”
“他更没有办法举高手里的刀子,所以才会举到一半就僵住,而给了辉哥一个开枪的好机会。”
林建军无法反驳。这是一段非常合理,而又绵密的推理。
但是让他保持沉默的,并不是他无法反驳,而是这个推理还可以再往下推,得出更为可怕的结论。
“既然连煮面这种小事,他都很勉强了,那么,”雷诺淡淡地停了一下,“他还能宰牛吗?”
雷诺:“他家的祖传绝技,可是要用冰锥一击刺中延髓,使牛瞬间失去知觉。这么高超的技术,配得上快、狠、准三个字,而他连举起胳膊都不行了。”
“更不用说之后,还要把几百斤重的牛放血、拆分”
“他老婆帮他的,绝不只是煮面而已。”
雷诺:“那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老婆也可以进厨房,还能煮面了呢?”
林建军不用多想。毕竟梁家宽的真面目没有暴露以前,他们一整个刑警队都是梁奶奶面店的老顾客。
“就是这三四年。”雷诺说出了大家都知道的答案。
“也就是说,从三四年前开始,梁家宽就不能宰牛了。”
“当然也不能杀人了。”
“这就是为什么,‘碎尸魔’会连续作案三起,手段越来越成熟后,却突然销声匿迹。”
“以及在天香苑,柳莹侥幸死里逃生那一次,梁家宽明明打算杀人却只带了绳子和刀,而没有带冰锥的原因。他根本就没办法再用冰锥了。”
“这也意味着,纪月红不可能是梁家宽杀的。”
“在梁家宽之后,又诞生了新的‘碎尸魔’。”
“他老婆从他那里继承来的,不光是宰牛、煮面,还有杀人。”
“那个女人杀死纪月红的动机很简单,就和她今天企图杀死罗潇潇的动机一样。”
“她认为纪月红、罗潇潇都在勾引梁家安。而她和梁家安名为叔嫂,其实却有不正当的关系。她视梁家安为禁脔。”
林建军震动了一下:“她跟梁家安”眼神一凛,“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雷诺:“在天香苑抓到梁家宽的那天就知道了。梁家安和她没有一次接触。他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坐车的时候,他都紧紧地靠着车门,极力避免肢体接触。连视线都没有碰上过一次。他始终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
“而那个女人却表现得极为正常、放松。”
“他们两个早就有肉体关系了,并且女人是强势的一方。”
林建军有些许的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
一般人印象中,女性一定是弱者,尤其是在两性关系中。但其实这真是一种极其刻板的印象。
要知道现代社会,早已经不是蒙昧时代,光靠着一个人的力气就能占据优势。
即便是只靠力气,一对一或许是男性占优势,如果变成多对一呢?
梁家安从小就被家人呼来喝去、毫无地位。以前是被他父母管,现在是被他兄嫂管。
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林建军:“那是你第一次同时看到他们两个”还能说什么呢?对于普通人来说,浑然不觉的事,在雷诺面前却是那么的明显,一点儿难度都谈不上。
雷诺:“还有,梁家安明明已经搬回公司宿舍了,当天却仍要我们送他回桃园新村九号楼。既然他已经不住在那里了,为什么还要报那个地址给我们呢?”
“其实他根本就不希望我们送他,是辉哥催问着他回哪儿,他才不得已报出来的。那里也是发现纪月红的头颅和心脏的地方。”
“我们都同意凶手是故意将纪月红的头颅和心脏扔到桃园新村九号楼和十号楼附近的。凶手的目的就是想让某个人看到这些东西,但她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住在九号楼,还是十号楼。”
“梁家安呢,从公司宿舍搬到桃园新村九号楼,不久之后又搬回去。”
“女人虽然当时跟我和辉哥说,她和梁家宽一直以为梁家安住在宿舍”雷诺淡然却肯定地道,“但是我不信。”
林建军问:“为什么?”
雷诺:“因为之前梁家安要我们送他回桃园新村的时候,她一点儿也没有意外。”
林建军:“”
雷诺:“倒是辉哥追问梁家安几号楼,顺便也问了她的时候,她才怔了一下。这说明她确实不知道梁家安住九号楼。但她知道梁家安住在桃园新村。”
“梁家安之所以不想让我们送他回去,其实是不想让女人知道他又搬回了公司宿舍,而让她继续以为他还住在桃园新村。”
“和女人以为梁家安还住在桃园新村一样,凶手也以为她需要震慑的人还住在桃园新村。”
“我当时就说过。凶手会挑选纪月红的头颅和心脏给这个人看,也是有原因的。头颅象征纪月红的身份,心脏象征纪月红的情感。”
“凶手杀掉纪月红,实际上是抹杀掉了纪月红对这个人的情感。哪怕是纪月红单方面的想法也不行。”
“凶手想要对这个人传达的意思就是,除了我,没有人能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因为你是我的。只有我,才对你拥有绝对的所有权。任何人胆敢挑战,都只有死路一条。包括你自己也不该异想天开,不要去做无谓的挣扎,不然我杀的人,就等于是你杀的人。因为像纪月红这样的人,说到底,都是因为你,才会被我杀死。”
“很显然,凶手和这个人之间存有一种不正常的畸恋。凶手对这个人充满了极度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可是这种关系,根本不符合梁家宽和梁家安的兄弟情。”
“当然,梁家宽和梁家安的兄弟情也不算正常。梁家宽占尽主导权,梁家安是被贬低、服从的一方。但是这只是类似于封建大家长式的,长兄如父,而视弱势的兄弟、子女为私有物的关系。”
“那么,到底谁才能符合呢?”
林建军干巴巴地动了动嘴唇。答案已经是明摆着的了,可他就是说不出来。
雷诺说得出来:“除了那个女人和梁家安,我想不出第二个答案。”
“而那个女人,干得实在要比梁家宽更好。分尸的手段更为细致,更为专业。也许是因为从梁家宽那里吸取了不少宝贵的经验吧?她不用再从零摸索。”
“夫业妻承,这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雷诺冰冷地讽刺。
第302章 老熟人(2)()
“这也符合我们最初的判断:两个凶手,各自独立作案,但又能呈现出明显的、一脉相承的特点。”
“至于梁家宽为什么要连纪月红的案子也一起背下来,就不难理解了。”
“我倒不认为他是看在夫妻情分上,而是他‘大男人的自尊心’又在作祟。他宁可背下所有的案子,也不能让别人觉得他老婆也很厉害,更不能接受他老婆比他更厉害。”
“那个女人显然也很擅长利用梁家宽的这点儿自尊心。自从梁家宽背下所有的案子,她表面上是在袒护他,可实际上从来没有自首、替他分担的打算。相反的,她一直以遭受虐待的受害者的面貌出现,还不小心地在转移江珊、杨蕾衣物的过程中,被我们抓了一个正着。”
林建军:“你怀疑她是故意的?”
雷诺:“在她不小心暴露之前,我们找遍了他家也没有找到那些衣物。以当时满屋子警察的情形来说,一般人会轻举妄动吗?也不敢吧!”
“她当时看起来挺慌的,像是弄巧成拙的样子。可她杀人分尸比梁家宽还厉害呢!真是慌了吗?”
林建军:“”
雷诺:“其实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并不重要。反正梁家宽愿意一个人背。即便她是有意的,也远远不足以证明她是杀死纪月红的‘新碎尸魔’。”
“在法律面前,她竟然还是无罪的。”
林建军彻底明白了。他终于明白雷诺都做了什么,为什么女人会在罗潇潇家里,被梁家安乱刀捅死。
“所以你利用了她和梁家安之间的不正常关系,”他震惊地看着雷诺,甚至从心底里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恐惧,“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是怎么做的,但你一定怂恿了她。”
“她本来就对梁家安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现在唯一的阻碍梁家宽也不在了。”
“”林建军忽然又想通了一件事,“不会她的孩子也是梁家安的吧?梁家宽在夫妻生活方面早就有问题了。”
林建军心头开始发冷了:“你连一个没出世的孩子都利用了吗?”
雷诺:“”
林建军:“她一定是想跟梁家安正大光明地组成一个家庭。”
“可是当她看到梁家安却对罗潇潇那么关怀”
“难道梁家安对罗潇潇”
林建军的心越来越冷,喉咙也越来越紧。
“以她对梁家安的感情,还怀着梁家安的孩子,她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只会变本加厉。如果她再看出来梁家安对罗潇潇还存着一分念头,她必然会对罗潇潇动手。”
“而梁家安呢,必然也会拼死保护罗潇潇。”
“不光是这样,梁家安在内心深处,积压了不少的愤怒。保护罗潇潇正好给了他一个爆发的理由。”
“这样的结果,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划的。”
“所以你才会出现在罗潇潇家。”
看着雷诺仍是没有一丝波澜的脸,林建军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这一切于雷诺,竟然就像是一部戏,一部由他编写、导演的戏。他亲眼看着一幕又一幕的戏码成为现实。当最后一幕完成,他便从容地从幕后走了出来,坦然接收他要的结局。
“雷诺,”林建军连名带姓地叫着眼前这个还可以算是少年的人,“你以为你是谁?”
雷诺:“”
林建军:“你算计了四个人的生命,你把人命当什么?”
雷诺用力地抿紧了嘴唇。他有一丝动摇,但很快还是冷下心肠。
“你看到了四个人,我只看到一个。而那一个现在正好好儿地躺在医院。”
林建军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整个脊背上都是一凉。心尖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好像被电击过一样。
大脑运转以前,手就自己动了。
啪!
林建军抽了雷诺一记响亮的耳光。
雷诺的脸迅速红了一大片。他并不惊讶,也没有捂住自己的脸。既然敢做出这种事,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一记耳光而惊讶。他所做的,是要坏得多的准备。
林建军剧烈地喘着气。他又伤心又失望。他完全没有预料到雷诺已经到了这一步。
到了这一步,讲什么大道理都没有用了。
林建军忍着胸口的疼痛,只能这么说:“你做出这一切,你觉得自己都对,就是因为认定她是‘新碎尸魔’。可是你不要忘了,你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
然而雷诺依旧不为所动:“您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是我一手策划的。”
林建军微微睁大了眼睛,一瞬间哑巴了。
雷诺再次道:“您要是没事了,我就先出去了。”
林建军眼睁睁地看着雷诺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头就朝门口走去。当雷诺的手刚摸上门把,他猛的一个激灵惊醒了。
林建军冲上去一把抓回雷诺,啪的又是一巴掌猛扇过去。雷诺毫无防备,顿时跌出去,正好撞在队长办公室的茶几上。
这一声巨响把大办公室里的汪辉和李亮惊动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便慌忙一起冲了进来。
一个喊着:“林队!”
一个喊着:“怎么了?”
可是没人理他们。两个人很错愕地看看林建军,林建军的脸色已经坏到了极点,苍白中透着青灰色,偏偏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像能冒出火来;再看看雷诺,雷诺还趴在茶几上不能动。
这一巴掌可不比刚才的一巴掌。
雷诺不光半个脸麻木了,连同一边的耳朵也在嗡嗡作响。林建军扇得没头没脸的,把他的耳朵也捎带上了。他动了动嘴巴,口腔里渗透出铁锈一样的血腥味,嘴角边有点儿痒,伸手抹了一把,指尖腥红。
身后响起林建军气息不稳,却勉力压低的声音:“你给我认错。”
雷诺慢慢地站起来。
汪辉想去扶雷诺,被李亮扯了一把。现在的气氛太不对了。
雷诺很想转过身去,看着林建军的眼睛让他彻底死心,但终于还是没能做到。
雷诺用自己僵硬的脊背对着林建军:“我没错。”
林建军不愿意相信:“你说什么!”
雷诺大声地嘶吼起来:“我没错!”
林建军眼睛一红,立刻又扬起巴掌。
他现在就是一个走投无路的父亲。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也说了,可是就是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效果。这个时候,他只能利用身为长辈的先天优势,管你有理没理,你就得听我的。你不听,我就打到你听为止。
可汪辉这回不能再坐视不理,忙一个箭步上前半扶半拉住林建军:“林队林队,你先消消气。”
林建军用力地挣扎,汪辉只好加大了自己的力气。
李亮见状连忙也上前帮忙。
渐渐地有些拉不住,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抱住林建军。
李亮见林建军已经不是生气可以形容的了,便急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汪辉比他更急:“还管那么多!”朝雷诺叫道,“不管怎么样,你快跟林队认个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