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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亦晗围紧了围巾，走近前去。
突然，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姿闯入了她的视线中，就那样，他的背影一下子，撞进了她的心口。
这一次，她猜对地方了。
顾亦晗没有急匆匆就上前去，而是站在天台门口拿出手机给容湛发了一条信息。把手机收起来一抬头的时候——
顾晏铭指间忽明忽暗的火光吸引住了她的视线，还有那淡淡的烟圈，更加确定了顾亦晗没有看错。
顾晏铭，在吸烟。
“你是不是疯了？在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之后，就开始虐待你自己了？是不是打算从这里跳下去一死了之？”
顾亦晗苍白着脸走上前去，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慢得连风都能够把字眼给吹散了。
但那身影明显僵住的样子，让顾亦晗知道，他听见她说什么了。
“不就是一个答案吗？不就是一句我爱你吗？顾晏铭，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是哈佛商学院出来的高材生，你是海归，你是顾氏企业的总经理，将来的掌舵人，你是顾家少爷，你做了什么？你做了连我都看不起你的事情。”
顾亦晗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起来，鼻头一阵强烈的酸涩，但她还是没有停止控诉。
“你出车祸，你吸烟，你这是在向这个世界表达你的愤怒吗？那么，你就应该去找顾浩天算账，若不是他拈花惹草风流倜傥到处留情，也不会有我，不会有我们今天这么尴尬的局面！”
最后一句话里，带着哭腔，顾亦晗整个人都在濒临崩溃的状态，她都不知道她能够说什么了。
“我求你，不要这样对待你自己好吗？”
顾亦晗整个人都在颤抖，她蹲下身子，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整个人藏在里面，那是一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自我保护姿势。
顾晏铭转过身子，掐灭了手中的烟，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旧清晰地知道，顾亦晗是不喜欢自己抽烟的，是不喜欢闻到烟味的。
他走到了顾亦晗面前，蹲下身子，眯起冷冽的眸看顾亦晗。
“告诉我，你找到我的立场，是什么？”
顾亦晗停止啜泣，慢慢抬起头来，眼眶里满是晶莹的泪水，就像那天上的繁星一样闪烁着。
“什么意思？”
顾晏铭伸手抚上了顾亦晗的脸，用拇指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我说，你来找我，找到我，是因为什么？”
“晏铭”
“你不是嫌弃跟我一块在一起很脏吗？不是让我放过你吗？不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顾晏铭的嗓音很冷，冷到顾亦晗整张嘴都被冻住了，面对他的质问，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很好，你放心吧，是回小镇还是回学校，都随你便。”
说完，顾晏铭就打算站起身子。
车祸只是让他头部受了点伤，因为连续十几个小时没有睡觉，所以昏过去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原本头脑还有些昏沉，所以才打算来天台晒晒日光吹吹风，没想到今天的天气也是很不如愿，除了冷风之外，没有半点日光。
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就是顾亦晗会哭着找到他，之所以没预料到，是因为，她会哭。到底还是一个感情藏不住的家伙，却又总是在勉强着自己。
“你别走！”
顾亦晗拉住了顾晏铭起身的动作，整个人往他的身上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开始大声哭泣，把压抑在心底里的所有情绪顷刻间都爆发了，把一直藏匿在心中没有表达出来的感情也都爆发了，所有的一切，所有能够压住她让她成为一个冷漠女人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像是被打通的泉眼，如同泉水般喷涌而出。
顾晏铭搂住她，叹了一口气，半晌没有说什么，等到她哭够了，声音慢慢变小的时候，才把她拉起来。眸子冷淡地看着她，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满脸的泪花，还有颤抖的唇瓣——
拇指指腹轻轻碾过她的唇。
顾亦晗轻颤，她似乎能够预感到什么，但现在的她，就像是那被钉子紧紧盯住了的人一样，直到熟悉的男性气息压下来——
封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疯狂而又带着一种掠夺性，知道她会躲闪，顾晏铭的大掌控制住了她的后脑勺，睁开眼睛，两相对视，一个冷漠，一个挣扎痛苦。
顾亦晗挥舞着手臂抵抗，手捶着他的肩膀，他却纹丝不动。
他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疯狂地宣泄他的怒意，舌尖尝到了腥甜的滋味，也不知道是谁咬破了谁的唇瓣。
一吻结束之后，顾晏铭抵着顾亦晗的额头，看着她睫毛颤动小口小口喘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就在后来，她也回应了自己的吻，他惊喜不已。
“冷吗？”
伸手帮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还有弄乱了的围巾。做好这一切之后，重新把顾亦晗抱住，把头埋入她的颈窝，贪恋着那熟悉而又久违的味道。
顾亦晗只是闭着眼睛，没有回应他的拥抱，双手一直垂在身侧，一动不动。
“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黑眸里还有血丝，他看不见，也不察觉，他的世界里只有怀抱里的这个顾亦晗，他所追求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拥有它，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回答里。
好，不好。
顾亦晗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睁开眼睛，哑声开口：“阮琳若怎么办？”
顾晏铭一怔，扳起顾亦晗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
“我们，并没有订婚，所以她其实也不是我的未婚妻。”
“不是你的未婚妻？可是，你们在一起，这总算是真实的吧？”
顾晏铭低下头苦笑，那么，你跟江昀初呢？
只不过这话，他没有问出来而已，很多东西，只要他们走出一步之后，就会发生质一样的变化，而这些变化有些，是具有毁灭性的。
寒风吹得脸生疼，顾亦晗挣脱开顾晏铭的双手，抬起眸子轻轻吸了一口气，空气中还有香烟的味道，她忍不住皱眉头盯着始作俑者。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吸烟的？看你的姿势还有手指间发黄的程度，起码有几年了吧？”
顾晏铭一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下，眼神还有些躲闪，看起来有点心虚的样子。
“问你话呢，你别假装听不见！”
“你不喜欢烟，但你不知道吸烟能够消愁，有时候一个人闷的时候，吸烟能够得到暂时的解脱。在你不在的这两年，我开始吸。”
顾亦晗咬了咬唇瓣，冷不丁抽了一口冷气。
嘴唇上，被刚才那热烈的一吻，折腾出伤口来了。伸手触碰了一下唇瓣，皱了皱眉头。
第34章 一吻疯狂却很脏3（）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晏铭伸手，摸了摸她的唇瓣。
“以后，不要再吸烟了，吸烟对身体不好。”
踌躇了大半天，最后就挤出这几个字，顾亦晗不敢直视顾晏铭，她觉得还有些尴尬。
“那个，你的伤，就是这里吗？”顾亦晗蹙眉，指了指他的额头。
顾晏铭直勾勾看着顾亦晗，表情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冰冷了，半晌才暗哑地吐出两个字：“很疼。”
“”
这是撒娇的节奏吗？顾亦晗有些消化不了。
顾晏铭重新把发呆的顾亦晗搂回怀里，亲昵地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顾亦晗也没有挣扎，反而是伸手环住他的劲腰，这个动作让顾晏铭愣了一下之后，唇角勾起一抹暖暖的笑容。
“我们，会不会下地狱？”
薄唇轻声吐字：“不会的，如果非要有人下的话，那我下。”
“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权利？”顾亦晗哂怪。
是的，她明白自己的心，就像此时此刻的感觉一样，她舍不得放开他的怀抱离开他，即使前面有很多很多危险，但似乎只要躲在他的怀里，一切也就无所畏惧了。
阮琳若找了大半个江城都没有找到顾晏铭，气喘吁吁找了一个咖啡厅坐下之后打电话给顾家，听电话的人是叶欣茹。
原本打算说自己找不到顾晏铭，却被叶欣茹告知，已经联系上顾晏铭了。
那一刻，阮琳若心里就像是被点燃怒火一样熊熊燃烧，却还要脱下自己的衣服去捂住。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呼了一口气之后强装出笑脸，即使叶欣茹看不见，但起码声音里面听得清楚有喜悦的感觉。
“这样啊，那真好，那我现在就去看看晏铭好不好？阿姨，我有点担心他的伤势。”
叶欣茹坐在沙发上，手里面玩弄着电话线：“琳若啊，晏铭他没有回家，在他自个的公寓呢。”
自己的公寓？
阮琳若惊讶了，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顾晏铭自己有个公寓，她其实
根本就不了解他。
“说起这个公寓啊，难道你回国这段时间，都没有去过吗？听说还是小晗找到的，哎呀，看不出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原来是这么好的。”
“叮”地一声，阮琳若手里的咖啡银勺掉进了被子里，碰撞出了清脆的声音。
叶欣茹说什么？
顾亦晗知道那个地方，她去过？
一想到这里，阮琳若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很阴寒，就连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在攥紧发力。难道他们两个人还
脏
真脏。
阮琳若感觉后背一阵冰寒，整个人的脑子都不能够思考了。
“琳若。琳若？”叶欣茹又喊了一声。
阮琳若缓过神来：“阿姨。”
“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家休息啊。估计现在打电话给晏铭他回接的，等他身子好多了，改日你跟他一块回家来吃饭吧。”
“嗯嗯，好的阿姨。”
挂掉电话之后，阮琳若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庞满是藏不住的怒意，她攥紧了手机，像是思考了很久一样，打出了一个电话。
“喂，昀初吗？”
“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琳若啊，我打电话给亦晗，可是她总是没有接听。”阮琳若装出很着急的样子，“我想要问一问她有没有在你身边啊。”
此时的江昀初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但始终都没有在状态上，满脑子都是顾亦晗跟顾晏铭之间的事情。这时候阮琳若的电话打过来，他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烦。
“她没跟我在一块，她去晏铭那了。”
“哦，这样啊他们怎么还”阮琳若欲言又止，假装是无意间说出这最后几个字。
江昀初捕捉到了这几个关键字，手中转动着的笔停了下来，眼神变得有些犀利。
“你刚才说什么？他们怎么了？”
阮琳若搅拌着杯中的咖啡，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他们啊，他们的感情很好啊，很让我羡慕呢，总觉得虽然我是晏铭的未婚妻，可是在他心中，我的地位还比不过亦晗呢。让你见笑了啊。”
“你们是男女朋友，他们只不过是兄妹而已。”江昀初低哑地嘲讽着。
“这么说，昀初你还不知道晏铭跟亦晗之间的事情吗？哦不，我的意思是说，你不知道”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江昀初冷声打断阮琳若的话，他可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个电话里的用意是什么，欲言又止欲擒故纵这种把戏，在他这里不过就是多此一举罢了。
“你无非就是想要告诉我亦晗跟晏铭之间的过去，那段我所不知道的过去，难道不是吗？我可没有忘记你几个小时之前劝诫我的那句话。”
管好你的女朋友？
阮琳若想起来之后，冷笑了一下。
“看样子，还真的不能够小看了你啊。”
“你现在在哪？”
阮琳若把地址给了江昀初之后，就把手机放在一边，悠闲地喝起咖啡来。有些事情，一个人做不了，两个人就未必做不了了，更何况两个人里面，有那么一个，影响力远远高过于自己。
江昀初的车速还真的是快，从集团到咖啡厅，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他十五分钟就到了。进了咖啡厅之后，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在角落那个位置找到了阮琳若，大步走了过去，顺便整理一下西装上的扣子。
“不好意思，久等了。”
闻声，阮琳若抬起头就看见了江昀初，不得不说他其实也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只不过跟顾晏铭比起来，他更多的是温文儒雅罢了。多年前的顾晏铭似乎也有这样的气质，不过自从跟顾亦晗分手之后，他身上的所有温柔都慢慢敛去，多了的，是冷冽跟冰寒。
“不会，已经很快了，请坐。”阮琳若有礼貌地微笑。
江昀初礼貌地唤来侍者，点了一杯拿铁。
阮琳若双手捧着杯，极秀气地轻抿一口，感觉一股热流缓缓而下，熨帖着自己的胃，这么冷的天气，喝一杯热咖啡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啊。
“你到底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以说了吗？”
闻言，阮琳若轻轻一笑，放下咖啡杯，抬眸看向对面的人。
“江少想要跟亦晗结婚吗？”
江昀初蹙眉，整个人往后靠，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阮琳若。初次见面的时候，虽然她总是表现出跟顾亦晗很熟悉友好的样子，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相反的。
这一次的电话，更加证实了江昀初的想法。
“我会不会跟亦晗结婚，恐怕跟你没有多大的关系吧？”
阮琳若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江昀初说话这么带刺的。
“倒是你，让我有些意外。”江昀初缓缓开口，看着阮琳若，嘴角浮起一丝讥笑，“你跟晏铭感情不是很好吗？为什么找到他的人，反而是两年没跟他见面的亦晗，而不是你这个朝夕相处的未婚妻呢？”
阮琳若一听，脸一阵红一阵白。
“你今天让我来这里，无非就是想要跟我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关系到了你跟顾晏铭之间的感情，我说的，没错吧？”
江昀初缓缓地说着话，阮琳若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危险并不是表面就能够看出来的。这一场谈话，万一谈不好的话，就为意味着惨烈结局的到来，现在的一切，都很平静，但那只是表面而已，就像是平静的水面下蕴藏着未知的神秘和危险一般。
一旦揭开，后果难以想象。
但是——
却是她阮琳若想要尝试的。
“看样子，你应该是多少猜出来了，既然江少这么聪明，那么为什么没有猜出顾晏铭跟顾亦晗之间的事情呢？是不想要去知道，还是自欺欺人了？”阮琳若搅拌了一下咖啡，抬起头重新看江昀初。
只见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咖啡的苦涩弥散舌尖，跟人的心情一样。
“我的确不知道，有些事情，我希望能够当事人跟我说，如果她没有说的话，说明有她的理由，那么最起码，我会尊重她，因为至少她现在还是我的女朋友。”
江昀初望一眼阮琳若后，神情平静，继续开口：“我想，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并不是迫不及待把那些事情告诉给我，而是找对你自己这个身份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才对。”
是的，江昀初已经改变原来的初衷了，他过来这里，已经不想要听到所谓的真相是什么。他忘记了此时此刻他的身份是顾亦晗的男朋友，那么最起码应该给予她一定的信任，这些事情，事关感情，事关他们之间的，那么，就应该是顾亦晗自己亲自来解释，而不是这个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