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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儿的唠叨提点下,冯丰还是有些担惊受怕,混到天黑,她按照惯例来到浴池,准备洗去这一天运动下来的汗渍。
这浴池在她寝宫的隔壁,一道小小的雕花朱漆木门连通着。四角是垂下的淡黄色的流苏。浴池不过七八平米,四周点着大大的宫灯,前面有一张两米左右的浴台,长宽恰恰如一张床,正是供沐浴后的人在上面歇息的。
浴池的水恰到好处的温热,冯丰的身子一沾着水,仿佛疲乏尽去。她舒适地半躺半靠在池壁上,看着对面那两盆有着鹅黄色的叶子、触须般淡淡花苞的盆栽,黄的流苏衬着绿的阔叶、红的花儿,煞是好看。她伸手摘了一枝花苞拿在手里,在水气氤氲里,懒洋洋地闭着眼睛,舒适得几乎要睡着了。
陛下娘娘娘娘在沐浴
是柳儿十分惊惶的声音。
她惊醒过来,只听见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砰的一声,浴池的门被人重重推开,只见一个男人满面怒容地闯了进来。
她尖叫一声,将身子完全蜷缩在水里,又不敢大声斥责这个擅闯女浴的色鬼,因为,来人是皇帝!
皇帝原本满面怒容,但见得这一池的春色,见她手里拿着的那枝花苞恰恰遮在自己胸前,更是带了几分欲拒还迎的风情。虽然病了这么久,她小巧的身子仍然有几分玲珑浮凸,他盯得几眼,喉咙里情不自禁地咕隆一声,有些口干舌燥。
冯丰见他呆立在那里,心想他这么晚跑到冷宫干什么?看他满面的怒容,可不像是来找冯昭仪侍寝的样子。
第1673章 暴君7()
想到侍寝,她真是大大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目前自己就是冯昭仪,是他以前的宠妃,他若真要图谋不轨,那可怎么办啊?
她脑子里转着念头,却见他很奇异地盯着自己,目光由原本的怒气冲冲变成了深深的困惑,然后,就变成了一种深邃的浓黑。
不对,这目光看起来好……色情!
他想干什么?
她吓了一大跳,粼粼水波也遮挡不住全部的身子,又羞又急,赶紧低声道:皇上,对不起,您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情,等臣妾穿好衣服再说。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她居然生怕自己看了她的身子的模样,还急吼吼地叫自己出去?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啊!
此时此刻,这具早已见惯的胴体,比任何时候都更具诱惑,他轻咳一声,原本深邃浓黑的目光又有了些愤怒之意,仍旧死死地盯着她,却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在这样的目光下,冯丰只好尽量将身子蜷缩在水里,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心里暗骂这衰人真是个色狼,就这样杵在这里,自己怎么好穿衣服?真是倒霉透顶,竟然被一个陌生男人看光光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池里的水雾氤氲里,冯丰偷眼看去,他的目光,这个,真是越来越可怕!再看下去,问题就大条了,她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想打破僵局:皇上,您先出去吧
皇帝的眼里浮起比刚才进来时更深刻的怒气,这个女人怎么越来越古怪了?她居然敢一再叫自己出去?她莫非病糊涂了,忘记自己是在跟谁说话了?可是,看她的样子,脸色红彤彤的,并不像已经病入膏肓的样子啊。
他沉声道:你叫我出去?
冯丰心里一阵恐惧,忽然记起自己不过是一个失宠的昭仪,而且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妃子!现在是在他家的地盘,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里还敢继续坚持?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她既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更深地将身子蜷缩在水里。
她那副惊惶的样子看在他眼里,他简直不知该意外还是愤怒,只道:出来!
这声音已经有了几分严厉!冯丰惶恐地抬起头,又飞快地低下来,他叫自己出去?就这样赤身水淋淋地出去?她依旧蜷缩在水里,手一抖,那枝淡黄色的有着触须的花苞一下掉在了水里。
她的胸前忽然变得毫无遮挡,正是玉峰初露的时候,淡淡水波荡漾里,几片粉红色的花瓣飘来,其中几瓣恰到好处地贴在了她的玉峰上。
第1674章 暴君8()
这半遮半掩的情景看起来竟是如此华丽而陌生的诱惑,他喉头一紧,清晰地记起,她正是自己曾经十分宠爱的女子,声音也变得柔和:妙莲,起来吧
他的声音温柔而暧昧,他甚至叫的不是爱妃,而是冯昭仪的小名妙莲!
冯丰暗道:难道今晚真的要落入魔掌?
慌乱之间,又逃避不得,她差点恨不得将头也完全缩进水里去。
他如此温柔地叫爱妃,却见她不但不出来,身子还一个劲往水里缩,几乎连头都快缩进去了。皇帝君临天下多年,宫里的女人无不用尽手段希望得到侍寝的机会。以前的冯昭仪也是这些女人之中的一员,常常花费很多心思化妆打扮,以求得更多侍寝的机会,如今倒好,那么风情浪漫的一个女人,一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心里十分奇怪,蹲下身子,抓住她的手就往上拉。
不要
她挣扎,又不敢太过用力。如此,几乎变成了半推半就。第一次遇到反抗,他不仅不生气,反倒来了异样的兴趣和兴奋,双手用力,生生将她从池子里拽了上来。他随手抓了一条浴袍,胡乱将她擦拭干净,一把抱住她就往旁边那张床一般的浴台走去。
冯丰再白痴也知道他想干什么了。男人真是可怕的动物,刚刚还怒气冲冲,不知想来责备冯昭仪什么,可是见了冯昭仪在水里的身子,情欲上来,不管不顾就要亲热起来。
他不管不顾,她可不能不管不顾啊。可不能一到古代就莫名其妙地被一个男人ooxx了。他的头已经完全俯下来,狠狠吻住了她。她又惊又怕,只顾拼命挣扎,用力地推他,却怎么也动不了他分毫。
强烈而陌生的男性气息布满全身,又被他吻得几乎要窒息过去,冯丰好不容易将头偏开一点,只见他已经全身赤裸,吓得大叫一声,差点要晕过去。
也许是她脸上的惧色、也许是她可怕的大叫,他的兴致一下冷了下来,狠狠地盯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在皇宫里,没有任何女人可以拒绝皇帝,拒绝的下场就是死!她颤声道:皇上今晚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皇帝这才记起自己今晚来的目的。他原本是想狠狠责备她几句的,但是念及她久病孱弱,心里顿生几分怜惜之意,语气便严厉不起来了,只缓缓道:爱妃,你久病多时,心情难免恶劣,可是,无论如何,你今天也不该那样对待皇后
第1675章 暴君9()
冯丰莫名其妙:皇后怎么了?
皇后不顾自己有孕在身,好心来探望你,你怎么可以因为妒忌伸手推她?害得她差点流产了?
我怎么会去推一个孕妇?我碰都没有碰到过她,好不好?
他的目光忽然异常锐利:那么多宫女都看见了,你还要抵赖?
殴打孕妇,这就不是妒忌的问题,是人品的问题了。冯丰大怒:无论你相不相信,我绝对没有推她!你也知道冯昭仪和皇后自来不和,她这样拙劣的诬陷,你都分辨不出来?
啪的一声,一耳光重重地落在了冯丰的脸上。
她捂住脸看面前这个气得直喘粗气的男人,也顾不得自己还是光着身子,猛地坐起身来:昏君,你居然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往常柔顺妩媚的女人,突然变得如此泼辣,如此陌生!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死不悔改不说,竟然还敢骂自己是昏君!
他站起身来,他袍子的一角还被她的一只腿压着,他手一用劲,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猛力一拉扯,她毫无防备,一下从浴台上跌到地下。头碰触在冷冰冰的石板上,她眼前一阵金星乱冒,伸手一摸,手上热乎乎的,脑门磕出血来!
他穿上袍子,看她的脑门上和手上都是血迹,也不扶她,冷哼一声就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道:你不要仗着朕以前的宠幸就为所欲为,你好自为之吧!
疼痛和怒火堆积在心底,如火山一般地暴发出来,冯丰将满是血迹的手晃了一下,大声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宠幸?如果是这样,我想,冯昭仪宁愿不要!
他冷然道:冯昭仪,你真以为朕不会杀你?
冯丰吓了一跳,忽然记起自己所处的年代,这个男人一句话,只怕自己立刻就得脑袋搬家。几分清醒涌上来,她想强压下满腔的怒火,可是,胸口那股无明怒火一时怎么忍得下去?气愤交加,一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她光着身子,这口血滴在胸前,皇帝见她脑门上、嘴角上、胸前都是血迹,也吓了一跳,只说一声你好自为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冯丰呆呆地坐在冰冷的石板上,门口,初春夜晚的风阵阵地吹进来,吹得人的心口冰凉冰凉的。
她呆坐了一会儿,猛烈地咳嗽起来。
娘娘
柳儿战战兢兢地跑进来扶起她,看她满脑门的血,惊叫道:娘娘,您的身子好烫,您怎么受伤了?皇上打您了?
她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折腾半天,终于躺在了温暖的被窝里,可是,身子还是时冷时热,跟筛糠似的。
第1676章 暴君10()
冯丰摸摸自己的额头,烫得厉害,正是今天被那个该死的皇帝逼在浴台上折腾那么久的缘故。肺病最怕发烧感冒了,如此一反复,恐怕许久都好不了。
想起皇帝那愤怒的目光和临走时狠命的一推,她暗道晦气:哼!骂我狠毒,我看这宫里才是人人透着狠毒和诡异。
冯丰就此一病不起。
所幸,几天后,长乐侯冯博就赶到宫里,奉命接大女儿回家静养。皇帝早已对冯昭仪淡心,连面都没露一下,只得柳儿一人陪着冯丰出了宫门。
一只脚踏出宫门,冯丰深深吸了口气,从此,又有怎样的命运等待着自己?
前面停着两辆豪华大马车,一个胖墩墩的约莫五十岁的老头颠颠地走过来。柳儿低声道:侯爷来了
冯丰行礼:父亲
长乐侯扶起女儿,满脸笑容:莲儿,回家养着,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
多谢父亲。
长乐侯点点头,赶紧吩咐侍女扶起女儿上了一辆马车,自己坐另外一辆马车,车夫一扬鞭,马车便辘辘往城外去了。
农历四月初的天气已是不折不扣的夏天了。
下了马车,首先映入冯丰眼帘的是一座金壁辉煌的大宅院,然后,脑海里浮起侯门深似海的恐慌。
可是,这丝恐慌并未持续多久,冯丰立刻被一个冲上来的女人紧紧抱住了:莲儿,苦命的莲儿
冯丰一惊,看那女人四十出头,竟然跟自己的相貌十分相似。
柳儿行礼:参见二夫人。
冯丰立刻明白过来,原来,面前这个女人才是冯昭仪的生母刘氏,长乐侯第一顺位的小妾。侯府的正室公主已经过世,因此,刘氏的地位在冯家相当高。
由于是奉命回家庙休养,长乐侯不敢擅自让女儿进门,早有马车等着,立刻送皇帝的下堂妾去家庙。家庙距离侯府不过五六里地,刘氏很快将女儿安置在一座极其优美的小院里。
刘氏见女儿一路沉默,担心她难受:莲儿,皇上一直宠爱你,只要你的病好了,就一定有机会。娘一定全力为你找最好的大夫,你放心吧
说到大夫,冯丰忽然想起国师迦叶,和他对自己病症的判断。如果能找到伽叶,对症下药那才能好得快啊。
第1677章 暴君11()
娘,你知道伽叶大师吗?
国师伽叶?
对,就是他。他替女儿看过一次病,知道女儿的症状。
刘氏喜道:既然如此,我央你爹去请他。你爹三年前曾帮过伽叶大师一个忙,他出面,迦叶国师一定会来的。
冯丰大喜,由伽叶亲自治疗,自己的病肯定能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许多远近有名的大夫一个个摇头走了,迦叶还是没能请来。
冯丰的咳血症状一天比一天加深,她终日躺在,面颊深陷,神志都慢慢有些不清楚了。这几天,长乐侯也病了,而且病得十分严重。刘氏遍请名医为他治疗,再也顾不得女儿了。
只有柳儿一个人守在身边。冯丰的眼前已经开始金星乱冒:柳儿我快不行了你服侍我这么久,我有些首饰,你和我娘一人一半吧
柳儿听着她竟似在交代遗言,吓得哭了起来:娘娘,奴婢马上去请侯爷和夫人
冯丰摇摇头:侯爷自己都病着呢!唉也许我死后,就会自动回到21世纪了,死了也不错
此时,方当正午,六月的艳阳火一般在头顶,身上和心上一样寒冷,眼前一黑,只隐隐听得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冯丰却笑了起来:也许,我马上就会回到21世纪了,醒来时,已经走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了
睁开眼睛,窗外一地的阳光。
这里并不是21世纪的繁华闹市,依旧是枝繁叶茂、清幽静谧的家庙。喉头的堵塞、胸口的闷气,似乎都缓解了不少。
床头站着一个男子,准确地说,是一个和尚。
他穿锦斓的袈裟,戴高僧的云游冠冕,挺拔的身子真如楚峰修竹,五官如刀雕斧刻,眉峰挺秀,双颊沧冷,隐隐露出的一小截脖子是柔软白皙而又带了浅浅淡淡褐色的青春而健康的颜色。
冯丰在21世纪见过许多偶像巨星花样美男,来古代所见的皇帝、三王爷等人物也算得标致,可是,跟这个伽叶国师一比,所有的男人都变成了庸俗的杂草,那是云泥之别,是明珠和土石瓦砾的对照。
心底最深处的某一个地方在悄悄沦陷,隐隐是惊艳,又是感激,还有欣赏百般的情绪夹杂在心底。
冯丰凝视着这个在生死关头将自己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伽叶大师,忽然开口:大师,你好。
第1678章 暴君12()
伽叶一点也没有露出意外的样子,镇定自若:你好,你醒了。
她坐起来开心道:我叫冯丰,嗯,伽叶,你可以叫我小丰。她觉得伽叶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伽叶看她一眼,嘴角间不笑也似带了一缕慈悲的微笑,如清风明月,又如春日旭阳,看上去真是温暖极了。
她咯咯笑起来:伽叶,你会在这里一直为我治病吗?
我会把你治好的。
晚风从开着的窗子里吹拂进来,带着缕缕那种开了很久的红色小花朵的甜蜜芬芳。冯丰笑了起来,忽然躺下去,拉过被子盖住头,又一下掀开,伸出头来,嘻嘻笑道:伽叶,你是我在古代见到的第一个好人。
伽叶依旧是平和的目光,从容的神情,慢慢走了出去。
能够起床了,冯丰就决不躺着。自从醒来后见过伽叶一次,这些天,她还没有见过伽叶,他只是开了药方让家庙的仆妇照单抓药,自己不再露面。
这天傍晚,柳儿陪冯丰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后,冯丰道:柳儿,我们去禅房看看伽叶大师吧。
大师在禅房闭关念经,不会见外人的。
去看看再说嘛。
可是,奴婢要熬药的嘛
那你先去熬药,我在这里歇一会儿,这里景色不错。
好吧,待会儿奴婢来扶您。
她知道这小宫女哪里敢陪娘娘去瞧一位和尚?便索性支开她,自己一个人往禅房走去,想去看看那个帅哥究竟在研究什么。
禅房在家庙的外围,是专门招待云游高僧的。里面有尚佛的长乐侯收集的上万经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