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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爵咬紧压根,冷着脸握住温暖的手,就在触碰到她冰凉指尖的那一刻,被拍下了那张之后从未有人见过的照片。
记录这一刻的镜头不计其数,却唯独有一幕,之后被容爵秘密地买下,并被悄悄洗出来,存在他最隐秘的保险柜中无数载。
正因为有了这张照片,很多年后,很多人都已白发苍苍,很多事早已忘却,而他生命当中难得的一次眼底湿润,将永远鲜明地对着这一抹红衣倩影。
但在众人眼里看到的,只有容爵淡冷的一声:“安小姐,幸会!”
她笑了笑,神色自若,感觉到被握在那只大掌里的手有些疼,她垂眼看了看两人相交的手,再一次抬眼看着他笑了笑,容爵仿佛这才回过神,恍然地松了手。
不知道到底是谁,试探了谁……
一时间,整个婚礼现场都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四周安静得不闻一声,最初的喜庆氛围早已被搅乱,宾客们在容爵和那位酷似温暖的女子握手后,议论声就陡然消失。
至于罗容两家的长辈早已沉了脸色,然而罗振廷和容皓天都没有当即站出来,一来是因为他们不清楚那名红衣女子的真正来历,二来是因为她身边挽着的那个男人是夜天昊。
所以,他们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唯有台上的罗素素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眼睁睁看着容爵撇下自己,朝那个酷似温暖的女子走去,她的心湖仿若头上的薄纱,在风中吹起了一阵涟漪微澜。
他,终究还是撇下了她,从来不曾顾及她的感受,让她如此难堪!
罗素素的脸色变了又变,双手紧握起来,手中的新娘捧花也被折断,镶钻的指甲壳深深嵌进皮肉里,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
她唯一的感觉是……好恨!好恨!
此时此刻,来宾们的视线全都聚焦在正中央的三人身上,没有人注意到新娘的脸色变化,直到一声突兀的声响从礼案上传来。
啪……
似是某种玻璃制品摔碎在地上的声音,众人惊愕地回首,却看见一身白色新娘装的罗素素毫无形象地摔倒在台上,身上的白裙污渍斑斑,一双手恰好按在了碎裂的瓷片上,嫣红的血立即从白皙的手心里蔓延出来,仿佛新诞的花朵,开遍了她掌下那片葱绿色的嫩草,遍地的妖冶,触目惊心!
顿时,场下一片哗然,然后又忽然变得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似乎这才想起台上还有个新娘似的,大家怔愣地看着她,就连她的父亲罗振廷也呆住了。
罗素素那美丽的躯体在冰凉的地上发疼地痉挛,然而她并没有开口向谁求救。
她就这么紧咬牙关,最后用沾满鲜血的双手颤抖地撑着地面,艰难地缓缓起身……
终于,罗振廷大梦初醒般喊了一声:“素素?”
他拧紧眉宇,冲上前抱住地上的罗素素,她整个人瘫坐着,满手的血迹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由得呼吸一滞。
他想要扶起自己的女儿,然而,却有道身影抢在了前头,妖孽的男人已经折回了礼案前,将地上气若游丝的罗素素抱起来,然后疾步转身离去。
婚礼现场哗然一片,宾客们纷纷起身,记者手里的相机快门声越发频繁地响起,混乱的喧嚣像一道无形的幕墙,将杵在场地中央的温暖隔绝在外。
直到一道清越的低呼声将她震醒:“温暖?”
四周的喧闹声像是被摩西劈开的红海海浪,向两边汹涌退散,露出干涸的、永不见阳光的海底,温暖站在现场中央,而十几米外某个清俊的男人仿佛遥不可及。
即使不回头,她也听出来了,那是占星辰的声音。
那一刻,温暖的脑子里盘旋着的只有一件事,见到了占星辰,就相当于见到了温柔,就相当于见到了她的家人,因为温柔和占星辰一直有联络,占星辰也常常去看望温爸温妈。
第174章 罗容联姻4()
可以说,占星辰他相当于是她的兄长,亦或是半个家人。
温暖抗拒不了这么巨大的“诱惑力”,她听见心里一阵丢盔弃甲的碎裂声,那一瞬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就要回头迎向他了,然而,身旁始终紧紧揽住她腰肢的混血男人却及时阻止了她。
“记住!你现在是安宁,你和温暖没有半点儿关系,如果你回了头,就等于是露了馅儿!所以,马上跟我离开!”
话落,夜天昊已经拥着她往场外走去……
身后的占星辰也和她同样的震颤,那一瞬间,几乎连呼吸都停顿了,刚才容爵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袭红衣的她时,事实上他也是一瞬不瞬地直盯着她全身打量。
不得不说,当一个活生生的“温暖”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他不可能做到稳如泰山的,刚才低唤她的那一声,他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整个人似乎都在颤抖,嘶喃着,凝望着她背影的黑眸蕴满了晶莹剔透的液体。
凭着直觉,他几乎可以断定,眼前的女人就是温暖!
不仅仅只是因为她的长相酷似温暖,凭他和温暖相处了两年之久,他觉得这个红衣女子的身上,有一股酷似温暖的气质……清秀间隐约透着一股傲气。
虽然无法确定她的来历和身份,但他还是贸贸然唤她一声“温暖”,纯粹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而为之。
眼看着她被夜天昊拽住胳膊离开,占星辰急了,猛追上去拽住了她的手腕,声音也不受控制地激动起来:“温暖,别走!”
他几乎就要张开双臂将她兜个满怀了,但理智却在告诉他,自己不能这么做,毕竟,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温暖已死,虽然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也有过怀疑,但他还是不能马上肯定她就是温暖。
况且,她的身边还有个夜天昊,这个夜天昊的名声,他是知道的。
所以,占星辰只是拽住了温暖的胳膊,令她转过身正视自己后,就松开了她的手。
而回头后的温暖,早已是换上了一张伪装后的冷漠面容:“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叫温暖,我叫安宁。”
那一刻,占星辰眼底划过一丝的迷惑。
眼前的女子画着精致的妆容,粉樱唇边含着一抹讶然,虽然和温暖一样有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但眸底却多了一份疏远,而这份疏远令占星辰的心微微一凉。
安宁?她真的叫安宁?
但,下一秒,红衣女子下意识地拂了拂额前发丝的小动作却令占星辰眸底的黯淡骤然消失,换而之的是一瞬的精亮。
她竟然和温暖一样,在紧张时总会有拂开额前碎发的小动作?
难道说……
突然间,占星辰决定耍一次横,下一刻做了个大胆的动作,竟然重又紧握住红衣女子的手,着急地说:“不!你不是安宁,你明明是温暖!对,你就是温暖!温暖你知不知道,温柔和温和有多想你,温爸和温妈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你失踪了这么久,我们有多担心你?告诉我,你这半年多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家?你知不知道温爸他因为你的失踪而深感自责,把你出事的罪责全怪在自己身上,后来终于因为高血压发作导致脑中风,现在正瘫痪在家里,连饮食起居都不能自理,这些你都知道吗?”
闻言,温暖傻在当场。
他说什么?温爸瘫痪在家中,生活不能自理?这是真的吗?怎么回事儿,到底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她张大了嘴,整个人惊惶失措,身子开始微微发抖,眼眶里渐渐起了雾色,那一刻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几乎就要反握住占星辰的手,追问他家里的情况,但就在她差点儿脱口而出的时候,身旁的夜天昊陡地紧紧掐住她的臂膀,先声夺人。
“这位先生,您没有听见她的话吗?她叫安宁,不叫温暖,她是我的女友,如果您不信,可以查看一下C市各大报刊杂志,几乎每一个C市人都知道……她,安宁,是我夜天昊的女人!”
森寒的眸光扫过占星辰的脸,夜天昊骤然出手横亘在两人之间,将他和温暖隔绝开来,脸上狠绝的戾气让占星辰的身体变得僵硬。
面前的混血男人,那双碧绿色的眼珠,明显透着一股狠意。
占星辰顿时明白,如果自己硬要拽住她不放,定然是会得罪他的,得罪了他并不可怕,怕的只是担心好不容易出现的她会再一次消失。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话正好适用在这样的时机,反正他已经抛下了诱饵,如果她真的是温暖,一定会上钩。
思及此,占星辰只是微微一顿,便松开了手,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对不起,看来真的是我认错人了,这位小姐跟我一位多年的老朋友长得实在太像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他连连躬身道歉,温暖心里的滋味却是很复杂,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却又担心起家里的情况。
她只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后,便被夜天昊揽住腰肢,匆匆离开现场。
身后,占星辰望着温暖略显得有些滞顿的脚步,眸底神色若有所思,与此同时,将这一幕全数纳入眼底的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容爵的父亲,容皓天。
他一直站得远远的,静静的观察着这一幕,并未因为“安宁”的出现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诧,反而十分诡异地笑着。
容皓天笑起来的时候,唇角与法令纹之间有一处小小的弧,看起来会让他显得比较慈爱,但熟悉他的身边人绝不会因为他是笑着的,就以为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好欺负。
恰恰相反,这样冰冷睥睨笑着的容皓天反而是更危险的,隐隐透着一股彻骨寒凉。
也就只有经历了半个世纪风雨的他,才会在自己儿子的婚礼被闹得一片混乱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当然,南城第一世家的当家之主在这种时候的应对能力自然是非同一般的,见四周嘈嘈杂杂议论纷纷,容皓天适时地朗声开口道:
“各位,真是抱歉,今日的婚宴事宜暂时停止,失礼之处还望各位多多包涵,请各位先行回去,改日容某自会登门道歉!”
容老爷子如此一说,自然是下了逐客令,众人心中了然,再令人心痒,再叫人好奇的八卦也不能不顾主人家的面子,更何况这主人家还是赫赫有名的容家。
于是,众人纷纷扫兴离席……
待宾客全部离开后,容皓天脸上的笑容才垮了下来,挥了挥手,一名黑衣人便利落地来到他跟前:“老爷子,您有何吩咐?”
“去把高森叫来!”
不一会儿,高森来到他身后,在事先就知道温暖即将出现在这场婚礼上时,高森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随时来应对老爷子的质问,果然不出所料,老爷子已经猜到些什么了。
“高森,你老实回答我,夜天昊身边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她跟那个死了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高森蹙了蹙眉,冷子傲和夜天昊都曾叮嘱过他,现在还不是揭穿温暖身份的时候,所以他将当初用来搪塞容爵的那个谎言再次叙述了一遍。
“我想大概只有两个可能性,一个可能是那个老头儿认错了尸体,错把别的尸体当作了温暖,然后火化后交给了温家;另一个可能是温暖真的死了,而这个女人就如夜天昊所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和温暖长得极为相似的女人罢了。”
第175章 苦肉戏()
“那如果她就是温暖呢?”
早猜到容皓天会这么问,高森半眯了眯精瞳,狡黠地回答:“如果她真的是温暖,老爷子您也不必担心,因为她即使是温暖,她现在已经是夜天昊的女人了,少爷不会娶一个跟了别的男人的女人。”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那小子有严重的洁癖,喜欢干净女人,即使她真的是温暖,可她做了夜天昊的女人,就是一只破鞋了,那小子再喜欢她也不愿意穿人家用过的破鞋。
思及此,容皓天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但不能有丝毫松懈,派人监视住那个女人。”
“我明白明白。”
轻嗯了一声,容皓天又挥了挥手,高森了然地颔首,扬声替他下达命令:“去把车开来,老爷子要回雅筑园了。”
众位保镖浩浩荡荡跟在容皓天身后,离开了婚礼现场。
而另一边,容爵与罗振廷一道将罗素素送到医院急救室,趁罗振廷出去找医生的时候,容爵冷冷地睨着病上的罗素素,说道:“够了,罗素素,你这出精彩的苦肉戏该结束了吧?”
容爵的话音刚落,奇迹就出现了,起先还奄奄一息的罗素素蓦地睁开了双眼,怒视着他从病上坐了起来。
此时此刻的罗素素,哪里还有之前在婚礼现场时的孱弱,脸上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溃败狼狈?有的是她作为罗氏大小姐的骄傲,身体站得笔直,脸皮绷得紧紧的。
“好,既然被你看出来,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说吧容爵,你之所以决定和我结婚,是不是就为了见那个女人的面,你想证实一下,她到底是不是温暖,我说得没错吧?”
她以为自己做得已经足够好,她以为自己一定是最适合容爵的那个人,她以为只要温暖死,容爵就是她这一生每当无助时就能抓住的稻草。
可是,原来,这只是她一个人的以为!
他根本就忘不掉温暖,即使她已死,他也还是心里有她,温暖活着的时候她比不过,没想到她死了,自己依然得不到容爵的亲睐,哪怕一个正眼都没有!
九个月前的她输给了温暖,没想到九个月后的她还要再经历一次!
罗素素觉得如果在婚礼现场选择掉眼泪那就实在是太丢脸了,毕竟,那么多人都以为这一次罗容两家的联姻终于能成了,却不想,其实不过只是一出闹剧,不,应该说,不过只是容爵的手段罢了!
罗素素早就猜到,那个在C市过着风生水起奢华无比生活的安宁,一定会引起容爵的注意,她长得那么像温暖,容爵又那么思念她,不可能不注意到她。
她本来怀着一种侥幸心,先不管那个叫安宁的女人是不是温暖,即便她就是温暖,但她现在已经是夜天昊的女人了,容爵总不会对一个破鞋感兴趣的。
但,她的估计是错误的,容爵对那个女人的兴趣超出了她的想象,竟然把两家联姻的事当儿戏,只不过就是为了证实那个女人是不是温暖……
现在可好,外面恐怕已经开始盛传罗容两家的联姻会被取消的八卦了吧。
思及此,罗素素眼底的恨意更甚。
容爵,他将所有的难堪和尴尬都抛给了她,她若不演一出苦肉戏,如何走出这难堪的境地?
而容爵也丝毫不避讳地凝着她的眼,沉声承认:“没错,我的确利用了你。”
闻言,罗素素的双手不由得紧紧握成拳,她杵在原地静寂地考验自己,想要知道自己承受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容爵背对着自己朝那个女人走去的背影似乎还残留在视网膜上,而现在他脸上连一丝歉意都没有。
继续执著,似乎已经失去意义,而当初对他的那份情意,似乎早已变了味。
良久,她咬了咬牙:“我要解除婚约!”
他却说:“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这下,罗素素倒是不明白了,想当初她百般纠缠,用各种手段想要得到容爵,他都不为所动,而现在她主动提出解除婚姻,他反而不答应?
看出她的迷惑,容爵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少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