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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不合适。
他想了想,便唤过弟弟石喻,轻声交代了几句,石喻领命,立即转身招呼弘历与弘昼。石喻这几年在椿树胡同读书,虽然年岁不大,身上却出落了一股子极秀逸的书卷气,弘历见了,也不敢将他当等闲人看待,待听说是师父的弟弟,赶紧带着五弟一起见礼。
石咏这边则已经遣人往后院女眷那边去送信了,好让女眷们有个准备。这边石喻则带着两个小阿哥一起往后院,去见见伯父的老太太和太太奶奶们。石咏知道伯府老太太和石大娘等人都稀罕孩子,由她们出面招呼这两个小哥儿,再合适不过了。
可石咏没想到的是,弘昼的顽皮绝对超乎他的想象,他安排的这一切虽然看着稳妥,但到后来还是出了岔子。
*
新房那边,如英已经在望晴等人的服侍之下卸去了凤冠钗环大衣裳,将脸上那厚厚的脂粉全都洗去,又重新梳了头发换了一身簇新的氅衣,独自坐在榻上。她在新房这边,能稍许听见前面喜棚的动静,知道前面且还要再闹一阵,她且还需要独自坐着等一阵。
如英正默默出神的时候,忽听榻旁的窗下有动静,一个六七岁孩子稚嫩的声音在说:“五弟,这样不太好吧!师父毕竟是师父!”
如英一怔。
便听另外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来:“王府侍卫们都说了,闹洞房就是这么闹的。回头听师父进来,跟新娘子都说些啥!待明日我们将这一句句的都转说出去,师父就能早生贵子,我这可都是为了师父好!”
如英尚且不知这是哪个王府来的皮猴,心知不晓得这俩孩子究竟是被哪里来的狭促侍卫给撺掇了,竟要这样“闹”她的洞房。如英眼珠转转,登时计上心头。按规矩,她不能下地,这会儿只能远远地给守在新房门口处的望晴使眼色比手势。
望晴进来,如英低声吩咐了,望晴差点儿笑出声,赶紧掩住了口,匆匆忙忙赶出去,不一会儿便端了一碗糖蒸酥酪进来。
这糖蒸酥酪是刚蒸出来没多久的,上面还撒着干焙过的杏仁片,香气扑鼻。如英便自言自语地道:“到底是五月的天气,有些热,望晴,把那边玻璃窗给开了吧!”
石家的新房,全安了玻璃窗,且不是那等只能推开三寸的窗屉,而有几分像是后世对开的玻璃窗,向外一推,便觉凉风习习。那糖蒸酥酪甜滋滋的香味便送出了出去。
不多时,两个小阿哥已经实在耐不住这样的香甜,齐齐从窗外探出个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碗酥酪。
少时石咏满头大汗地寻到新房这边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四阿哥五阿哥两个,头凑着头,正在共享一碗甜滋滋的酥酪,吃得连头都不抬。如英则正盘腿坐在炕上,微笑着看着这俩“熊孩子”大快朵颐,适时给小哥俩递上一块帕子。
弘历最先发现石咏进来,颇不好意思,赶紧用帕子擦了嘴边的酥酪,讪讪地叫了一声:“师父!”
弘昼却还埋头吃,吃完了一抹嘴,才转头对石咏说:“师父,我终于知道您为啥要娶师娘了。”
这么点儿大的孩子突然说了这样的话,石咏与如英都是一怔,彼此对视一眼,多少都有些羞意,石咏脸一红,如英则一低头,着实没忍住,唇角又挑了起来。
“所以现在知道师父为啥要穿新衣了?”待问过情由,石咏这才后知后觉地省过来,他倒是没想到弘昼这孩子这么多心眼子,早先刚进喜棚那会儿说的话全是在装。
弘昼却一点儿也不怕,嘻嘻地点头拍着手笑道:“是呀,师父娶这么美的师娘,自然要穿的光鲜些,才能与师娘相配呀!”
如英听见弘昼嘴巴这样甜,实在没忍住,用帕子掩口,轻笑出声。
石咏却早已看透了这个笑嘻嘻的大尾巴狼,温和地说:“还记得师父上回布置的功课么?待师父忙完这一阵,就会上王府去检视。”
熊孩子怕作业,古今皆同,一听说这个,弘昼果然苦了脸,转脸去看兄长,目光中尽是求援。弘历却板着脸,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似乎在向师父表态,甭管弘昼怎么求他,他都不会捉刀代弟弟做功课的。
“师父师父,您如今成婚,可觉得快活?”弘历却没有弘昼那等小机灵,他见到石咏与如英目光一触,便各自转开,实在好奇,干脆开口直接了当地询问。
石咏根本没过大脑,开口便答:“快活!”
听了这等大实话,身边如英登时红了脸,低下头去。
岂料石咏接下去认认真真地说:“四阿哥,你须记住,以后你也会有这样一天,找到注定要与你相守的另一半,在她面前,你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将与她分享,未来一切波折风浪你都将与她一起分担她总是你的,而你,亦是她的便是这样一个人,四阿哥,再过得个几年,你终将遇见。”
如英听到这里,微微一怔,再抬头,便见到石咏却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两人的视线就此胶在一处,难以分开。
第225章()
将弘历弘昼两名小阿哥送走;石咏回到新房内;松了口气;无奈地冲如英那里耸耸肩、摆摆手。如英这也才刚刚命人将那碗糖蒸酥酪收拾下去;冲石咏报以理解的微笑。
两人一起都想:也不知是什么狭促鬼想出来的;让这么小的孩子来闹洞房、听壁脚。
殊不知两人之间尚存的那一点生疏;因为两个孩子一闹;竟凭空消失了。石咏很自来熟地走到如英身边,在炕沿坐下,笑道:“若是没事先发现这两个娃娃;今夜恐怕难得安生。”
他指的原本是,若是失了两个小阿哥的下落,雍亲王府岂肯干休;石家赐宅这里岂不得挖地三尺?
岂料如英听他提起今夜;俏脸一红,目光却倔强地不肯闪避;只管盯着石咏。
石咏待话出了口;才觉出失言;不免有些讪讪的;他本不善与如英这样年纪的女孩子相处;这时少不了别过头去;却依旧感到如英那里目光灼灼,正盯着自己。
过了片刻,石咏觉得如英支起身子;朝自己靠了靠。
石咏:这是要做什么?
他越是紧张就越是不敢看;只觉得脸红耳热心跳,只不晓得如英是否也是如此。
渐渐地他觉出如英靠得愈近,气息可闻,他心内痒痒的,脸上却依旧绷着,忽然觉得如英手中的帕子轻轻在自己面颊上擦过,如英在一旁吐气如兰:“这是,那时候那时候伤的?”
石咏右边面颊上有一道疤痕,如今已经淡了许多,不仔细看已是看不出,可是如英在烛光下看得一清二楚,突然莫名的有些心疼,记起那时才是两人头一回真正有机会面对,只是当时她隔着帘子,不晓得对面是怎样的一个人,唯有小丫头望晴事后曾经告诉过她,当时来人那副形容有多么可怖。
如今两人已有白首之约,如英望着丈夫,记起一路走来种种波折,心内生出无限感慨,口中却说不出其他,隔了半天,轻轻问一句:“还疼么?”
石咏有一答一:“早已不疼了。”
这样的对答在新婚夫妻之间原属寻常,只是由如英之口问出来,石咏来答,便有点儿稀罕,好在再没有人守着听壁脚了,否则传将出去,又是一桩好笑。
石咏听到这样温柔的言语,就算是个木头,也终于晓得回过头来,正对上一对明眸、一张俏脸,瞬间觉得好不真实:他竟然,也将这心上一直默念着的人儿娶了来。而且对方当初也是毫不犹豫地选定了他,缘分之外,更有些默契。
如英一双大眼睛此刻一瞬不眨地望着自己,毫不回避,石咏突然有种预感:他新娶来的媳妇儿,可能远比他想得更加直率大胆而勇敢
榻前一对龙凤大烛,便一路高烧直至天明。
*
第二日小夫妻起得不算晚,望晴等几个丫鬟一待夫妻两人叫起,便打了热水进来服侍夫妻两人盥洗。石咏却依着老习惯,自己动手。
老尚书府原本打听过,知道石家人口不多,家人仆役亦是有限,因此总共只陪送了两房家人共八口人,并四名侍奉如英的丫鬟,其中望晴与望雨是大丫鬟,但都已经快到将要放出去的年纪,只待过个两年便要择配的。另外两个是小丫头,一个叫盼秋,一个叫盼夏,现如今都只能做些简单的杂役。
四个丫鬟,都对姑爷身边从来没有过贴身丫鬟这一件事实感到惊讶不已。倒是如英,早在她下决心要嫁石咏之时,十三福晋就曾以石家的实情相告。如今得知丈夫的一切起居都是自己动手,如英并不意外。
小夫妻两个都是喜简不喜繁的性子,不多时,已是双双收拾停当,并肩走出新居,往石大娘的上房过去。石大娘与二婶王氏早已起了,正坐在一处说话。石喻则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坐在一旁并不说话。听说小夫妻过来得这样早,石大娘略有些吃惊,与王氏对视了一眼。
新婚第二日,照规矩应是新妇认亲,再祭拜祖先。石家好在人口简单,石大娘与王氏都见过如英好几回。但规矩依旧是规矩,如英过来给石大娘磕过头,然后恭恭敬敬地敬了茶。
石大娘打心眼儿里喜欢如英,她直到如今,尚且以为是因为自己在儿子面前将老尚书府两个姐儿赞了又赞,才会令儿子起心,托良媒上门求亲的。早先听说小夫妻这么早起身,石大娘原本还稍稍有些担心,怕儿子儿媳处得不谐,然而见到石咏扶着如英进来,两人都是容光焕发,神色间又都隐隐约约地透着欢喜,石大娘这才彻底放了心,接了如英的茶,又赶紧塞了早早就备下的红封在如英手里。
接着如英过来拜见二婶王氏,王氏依旧温柔沉默,一个字都不多说。如英原本道王氏是与外人交际时才会如此,但是见到她在自家也是这副模样,才明白过来这份温柔沉静乃是本性。
接下来便是石咏的弟弟石喻。石咏向如英介绍时,便明说了他们两人一处长大,虽然是堂弟,但实际上与亲弟并无两样。听到这里,石喻立即站起来,向大嫂行礼,并肃容道:“长兄如父,弟弟一直将大哥当做父亲一般来敬着的。”
石咏听着这话,又见石喻一张小脸此刻绷得紧紧的,心里知道二叔的事对这个小皮猴的影响并未全过去,这个孩子心里只怕正憋着一股劲儿,当即在石喻肩上拍了拍,轻松笑道:“傻弟弟,如今家里正是多了个人来疼你。”
如英亦事先有礼给喻哥儿备下,当下从小丫头那里取了来,送给石喻。石喻一见,倒都是他平日用得着的东西,晓得嫂子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脸上一下子绽放笑容,赶着向如英道谢。
他这样一笑,才露出他这般年纪孩子应有的天真,如英则略略躬身见礼,笑着道:“都是一家人,二弟千万莫要外道。”
石喻听了如英的话,登时更加高兴。这孩子对于“一家人”的认同感格外重视,石咏早先就与如英提过这一点,此刻见妻子料理得周到,石咏心里也是熨帖非常,暖融融的。
拜过自家母亲婶娘之后,石咏又少不得带如英见过住在自家客院的舅母和表兄,跟着他便带着如英过去隔壁忠勇伯府,先去伯府后面的祠堂拜祭先父牌位,之后便去拜见同宗亲眷。因此刚才在自家乃是“小认亲”,如今才是“大认亲”,石咏带着如英一个一个地拜见过来,倒也收了好些见面礼。
富达礼等人此前并未见过如英,此刻见石咏娶来的媳妇儿行动大方得体,都为石咏感到高兴。老太太富察氏见了如英更是欢喜,拉着石大娘的手,只道:“讨了这样的儿媳妇,你可算是熬出头了!”
石大娘连忙谢过老太太,她知道儿子的婚事借了伯府不少力,心里颇多感激。
王氏却依旧缩在石大娘身后,老太太富察氏不提她,她便也不吱声。
*
新妇进门的第三日,便是三朝回门的日子。这日一早,石咏就张罗了带着如英出门,往老尚书府过去,在老尚书府门前依旧等了一阵,等哲彦与如玉的车驾先进了,才进的老尚书府。
老尚书府那里,说是哲彦夫妇已经在祠堂等着了,石咏由如英带着,两人脚步轻快,一起往祠堂过来。他早在下定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哲彦,这时候连襟两个友好地点点头,打了招呼。
然而石咏却是第一次见到如玉,只张了一眼,便见识到双胞胎的威力,姐儿两个的相貌眉眼,几乎一模一样,完全没差。
然而只这一眼,石咏依旧多多少少能辨出姐妹两个气质上有些不同:如英与他一样,喜简不喜繁,因此首饰与衣饰都颇为简单,整个人显得清爽而干练;如玉则戴了几件价值不菲的首饰,打扮得雍容华贵,甚至隐隐有些别苗头的意思。
如玉与如英互视一眼,大约也觉得有些怪异。她们是双胞胎,从小到大,大人们都为她们准备一式一样的衣服首饰,姐妹两个也已经习惯外人几乎区分不出她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了。
然而各自成婚之后,姐儿两个可以各自做主,可以按自己的品味来,甚至还需要多少考虑一下丈夫的审美与喜好,各自妆扮之后,竟然差别不小。姐妹两人相互看看,惊异过后,彼此礼貌地对视片刻,再各自转开。
两对夫妇在兆佳氏祠堂内拜过祖宗牌位之后,再到正堂上来拜见兆佳氏诸位亲眷。姐妹两人的父母穆尔泰夫妇并不在京中,因此在老太太喜塔腊氏下首设了两人的位置,往下才是白柱夫妇。除了兆佳氏族人以外,兆佳氏好些已经出了门的姑奶奶也大多回了娘家来看望两对小夫妻,见了两边的气色,大抵知道两个姑娘都过得不错,大多放下心来。
午间按规矩是老尚书府请两个女婿吃回门酒,白柱尚未脱孝,不便饮宴,只稍坐了一会儿相陪,另有兆佳氏几个族里与石咏一辈儿的年轻人陪席。另外达山与达春两个小哥儿也一起出来,拜见两位姐夫。
哲彦与石咏都事先给这两个小舅子备下了礼物,然而石咏因为教雍亲王府两个小阿哥的关系,与这样年纪的孩子交道打得极多,见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收了礼物,晓得他们心下还没法儿对自己这个姐夫生出亲近,当即笑着招招手,将两个哥儿招过来,问两句功课与日常起居。
孩子毕竟是孩子,三言两语之间,达山与达春见石咏平易近人,一点儿不端着架子,便一下子与石咏亲近起来。而另一头,哲彦却只顾着与白柱说话,偶尔掉头望望那边,实在想不通,石咏怎么能与两个半大小子有这么多话可说的。白柱只看在眼里,笑笑不说话。
女眷那头,十三福晋头一个将如英拉到内室去单独问她话,只问石咏可还好。因为这门亲事背后其实是十三阿哥夫妇两人大力撮合的,若是如英与石咏处不好,十三福晋定会后悔不已。
十三福晋只道新媳妇向来羞怯,因此问得委婉,如英却笑着冲姑母直点头,也不说什么,但是喜悦之情却溢于言表。十三福晋怜爱地摸摸如英的头发,只说:“可见是个傻孩子了,怎么嫁个傻小子,竟欢喜成这个样子?”
石咏在十三福晋心中,到底还是那个“实心实意”的傻小子。
如英却答:“姑母放心,这人是我自己睁大眼睛选定的,无论是好是歹,我都要同他过一辈子。所以我就干脆天天多惦记两遍他的好,这样日子过得也欢喜些。”
十三福晋听了忍俊不禁,笑道:“我们英姐儿果然与众不同,说出来的看似胡闹,仔细一想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