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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冲安佳氏一伸手,道:“小姨,今儿是我的大日子,怎么能少得了您?吉时就快要到了,您陪我去老太太的上房去吧!”
安佳氏原本也有此意,但是听了英姐儿的话,却立定了掉脸看英姐儿的眉眼神奇,心里在想:这个侄女儿到底是心太大还是傻?自己算无遗策了要摆布她的,怎么对方竟一点儿心都不上?
一晃神,如英就已经握住了安佳氏的手,如英的手温暖而稳定,相反,安佳氏的手心却因为有些紧张,显得又潮又冷。
“小姨的手这么凉,莫不是有些着凉了?”如英丝毫不察安佳氏的异样,反而关切地道:“要不要寻个妥当的大夫来看看,若是染了风寒总不大好”
言语间,似乎隐隐在劝慰些什么。
安佳氏又是一个晃神,问:“姐儿说什么?”
这话听了好生耳熟,她自己就好像曾经说过:“染了风寒总是不大好,得找个妥当的大夫来看看”
安佳氏晃晃脑袋,都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也顾不上什么旁的,只管将早先安排下的一一都照做了就行。
说话间,这一对继母女已经来到了老太太喜塔腊氏的上房,石家和忠勇伯府一起前来观礼的女眷就聚在喜塔腊氏上房外面会客的花厅里,女眷们说话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候安佳氏突然脚下一顿,皱起眉,睁圆了眼,觉得自己眼花了。
“小姨,侄女是说,若是有人染了风寒,就最好要寻个妥当的大夫来治。有时候庄子上的大夫不太高明,所以送到庄上的人就总是治不好。但是庄子附近也许凑巧会路过一两个游医郎中,专能治疑难杂症的也说不定呢?”如英在安佳氏身边补充道。
安佳氏完全愣在当地,从头到脚如浸在冰水中一样,旁人见了她眼下这副尊荣,或许会说,哟,这莫不是大白天见鬼了吧!
她的的确确是大白天见了鬼了。
她的乳娘金嬷嬷,当初她挥泪送去庄上,又亲自命人发送了的,如今正好端端的,与其他两名老太太喜塔腊氏身边的仆妇一起,各自端了一张小杌子,坐在花厅之外的廊下,头凑着头,像往常一样说着闲话。
安佳氏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两步,内心有股子亲人失而复得的欢喜瞬间涌上心头,随即却有更大的恐惧袭来,让她一下子甩脱了如英的手,抖着声音道:“英姐儿,好心机,好手段——”
如英却摇了摇头:“小姨,我哪里有什么心机手段?不过就是嬷嬷病愈回来大宅,我刚才带着人过去父亲那里打了一声招呼而已。”
她眼看着安佳氏的脸色一点点转白转青,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句:“若不是今天早上望晴就这么凭空不见了,或许我也犯不着自己带嬷嬷去见父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不是安佳氏设计她,她也不一定非要这样反击回去的。
安佳氏脚一软,险些一跤跌坐在地面上。
对了,穆尔泰那里——今日她自从早起便忙忙碌碌,竟然疏于防范,没有顾着穆尔泰,这真是蠢透了,她只顾着设计旁人,却不防旁人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算计她——
安佳氏突然回头,掩面只往她与穆尔泰一道住着的院子疾奔,她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穆尔泰。至于掩面,是因为她实在是没脸见自己的乳娘,更无法想象金嬷嬷含怨指证自己的样子。
好在她还算熟悉穆尔泰,熟悉那一位的脾性,将近十年的夫妻,她很清楚他听得进什么,会信什么。所以她有这个自信,要凭自己一张滔滔利口,将黑说成是白,错说成是对,先稳住穆尔泰,哄着他明日好好出京,然后再掉过头来慢慢对付英姐儿和她的乳母,这样她还有机会。
“老爷明鉴——”
在书房寻到了正在整理衣饰、准备出去应酬的穆尔泰,安佳氏唱念做打俱佳,双手一握穆尔泰的手肘,立即跪了下去,双目含泪,道:“英姐儿怪我这个继母不顺着她的心张罗婚事,口出怨言,也是有的。可是矾书之事也确是子虚乌有,老爷明鉴,妾身就算是再没有脑子,也万万不可能做出对七姑奶奶不利的事情。”
“夫人这是在说什么呀?”
穆尔泰不是个容易生疑的男人,可是如今安佳氏这一副态度,却教他不得不生出疑心。
“英姐儿早先是带了个嬷嬷进来,偶然见我,便招呼了一声,说那嬷嬷早先染了风寒,缠绵不愈,在庄子上住了很久,这才刚回来的除此之外,英姐儿什么也没说啊!”
安佳氏:啥?
对方竟什么也没说?
穆尔泰眉头一拧,问:“夫人刚才提到的‘矾书’——究竟为何?”
他好歹是个官儿,五十四年那桩矾书案知道得一清二楚,也知道这东西,一旦沾实了,说是抄家灭族之祸也并不为过。
听见夫人亲口提起,穆尔泰便不肯罢休,一定要问个清楚。
第221章()
老尚书府这日下定的大礼;约摸是史上最磨叽;没有之一。直到将近中午了还未礼成;即便是老成持重之人如富达礼;也难免面露焦急之色。
石咏表面不显;心里也多少有些担心;只不晓得兆佳氏内宅到底出了什么事。此刻他心里十足地想帮忙;但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等着。
好在就在临近午时的时候,内宅送出来消息;说是石大娘已经见过英小姐,大定礼成。石咏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少时一直未见的穆尔泰出来。这位准岳父一脸阴郁,面色沉重;石咏和与他一起候着的哲彦都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儿。然而穆尔泰却什么都未说,来到石咏面前;重重拍了拍石咏的肩;赞了一句:“好小子!”
石咏肩膀被拍得生疼;却也只能将这当做岳父大人的勉励;赶紧谢过;谦虚两句。
他旁边哲彦大约晓得穆尔泰的脾气;见到这对翁婿竟能如此,也难免惊讶地睁大了眼。
穆尔泰随即去见了富达礼,再次就上次清虚观的事郑重相谢;并允诺将有厚礼奉上;将富达礼闹得一头雾水,心想上回不是谢过了么?富达礼与石咏对视一眼,晓得老尚书府今日内宅之事,恐怕与上回清虚观之事,也脱不了干系。
不久二门内送出消息,忠勇伯府前来观礼的女眷们已经都上了车驾,准备返家。此时已是正午,石咏怕伯府内来不及准备午饭,忙命李寿去松鹤楼订了几桌席面送至永顺胡同,一方面让老太太太太们都垫垫饥,另一方面也谢过伯府的人这次肯出面为他的亲事奔走。
如此一来,石家一家子少不了在忠勇伯府又应酬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才回到自家。
到这时,石咏才有机会问起母亲今日下定时的情形。
石大娘在内院,遭遇与石咏相差仿佛,也是一直说话一直等。所幸老尚书府几位内眷上回都在清虚观见过,都是认得的,谈谈说说,也不算寂寞。后来那边说是英小姐已经准备妥当,请石大娘过去,也将众人邀去观礼。
石大娘见过如英几回,觉得如英模样儿周正,行事规矩之际又不失活泼,能讨来这样的孩子做媳妇简直实在是最合心顺意的事情,当下将循礼备下的玉如意交给全福太太,由全福太太交到坐在炕床上的如英手里。
令石大娘略感奇怪的是,上回见过,如英的继母安佳氏,这次倒没有出面,大礼一直由如今尚书府的当家太太齐佳氏一力主持,老太太喜塔腊氏在一旁观礼。
石大娘还提到观礼的人当中似是有一名英小姐的贴身丫鬟,从头至尾都在哭,哭得情真意切,双目红肿,最终被人劝了下去。
“能得个小丫头对她如此,这孩子平日的行事可见一斑。”石大娘喜欢如英,就觉得如英什么都好,连小丫头在这样的正日子里哭泣,也全不以为意。
而兆佳氏内宅那里,望晴的的确确是哭了个昏天黑地,如英怎么哄她都哄不住,送上望晴平素最喜的豆腐皮包子也没法儿让望晴止哭。
“今日的的确确是委屈了你!”如英还记得今日从柴房里将望晴解救出来的情形,好在安佳氏还未顾得上拷问望晴的口供,因此望晴没吃什么大苦头,只是受了好一份惊吓。
“单冲你受的这份委屈,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如英好生安抚这个从小相伴到大的丫鬟兼玩伴。
“说吧,豌豆黄,还是沙琪玛?”
如英这么一说,望晴登时破功,失笑嗔道:“小姐”
被糕点逗笑的小丫头立即又苦了脸,低着头道:“即便英小姐嫁了,人家还是想跟着你。”
如英挑一挑眉,心想,原来是为了这个。
望晴是家生子,而且还有一两年就到年纪要放出去的,循常理不会陪嫁。然而这一对主仆两个相处的时间久了,确实感情深厚,别说望晴舍不得如英,要将望晴留在娘家,如英也有些舍不得。
“反正也没多远!”望晴又要哭了。
如英却一声轻笑,感情这丫头以为嫁个人就是出个门,换个地方住住而已?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应了你还不行?”如英心里立即开始盘算她该怎么操作这事儿。
望晴一下子开心了,登时笑道:“这感情好!”
她又说:“今儿也多亏了玉小姐——”
提到如玉的时候,如英的面色稍稍一僵,随即转柔和,点头道:“是呀,若没有姐姐,我也没法儿那么快寻着关你的柴房”
想起如玉,如英的心情有些复杂。
今日的确是如玉出面,揭发了她所知不少继母私下所做的事,包括胁迫恐吓她们姐妹,打探清虚观的实情、散布流言甚至还有谋划将她们姐妹中的一人嫁与曾经误杀前妻的卜勒察氏等等。
相形之下,如英对安佳氏的所作所为,几乎一个字都没说。
在这一点上,金嬷嬷也是如此,她自从被接回老尚书府,自始至终,没有指摘过安佳氏半点不是。若非安佳氏先自乱了阵脚,仅凭如玉与金嬷嬷,旁人怕也无法真正拿住安佳氏的错处。安佳氏是金嬷嬷亲手抚养大的,即便对方曾经起意害自己,只要这条命还在,金嬷嬷便始终不忍责怪她。
于是这一出就变成了如玉与安佳氏相互指责的一场闹剧。安佳氏大约没有想到,此前一直被拿捏得服服帖帖的如玉竟然成了最大的祸患。如英也没想到这一点,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姐姐出面,让事情变得简单不少,而且如玉口口声声为了妹妹,令如英没法儿不领姐姐的情。
只是如玉反复了一回,这等行径,不仅安佳氏痛快地破口大骂,连如英心中,也稍稍生出一点不适,因此当如玉说到激动处,要冲过来抱住妹妹的时候,如英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她们这一对姐妹当是再回不到从前去了。
待石家放过大定之后,穆尔泰便匆匆去了金鱼胡同。至此,十三阿哥夫妇,在整件事上,还没正式出过面,对安佳氏的指责亦是从未放在明面儿上过。可就是这样的隐忍,这样的一言不发,令穆尔泰愧疚万分,无法自已。
当日穆尔泰与十三阿哥在外书房一番密谈,直至深夜。他回家之后便做出了一个决定:原本穆尔泰打算将达山达春哥儿俩带去广东任上的,这会儿当爹的却决定将两个小哥儿留下,托付给白柱夫妇代为照顾。他自己则带着继妻安佳氏与所有曾服侍过安佳氏的仆妇丫鬟一起南下。
“两个哥儿在南边的时候多,与宗族兄弟姐妹相处的时日少,须知独木不成林,两个哥儿也姓兆佳,日后少不了与族里的从兄弟们彼此照应扶持,做哥哥的着实惭愧,因此断断不能将两个孩子交与内宅妇人之手照管,只有劳烦兄弟了。”穆尔泰对白柱如是说。
白柱尚未脱孝,因此身上没有差事,成日在家逗子为乐,再多教养达山达春两个哥儿也不算什么麻烦事。他听堂兄话里有话,多少知道两个哥儿的教养大约也出了些问题,当即慨然应下,心内暗暗盘算,达山达春两个要好生教一教,至少不能让两个哥儿因为生母的关系,与族里生分了才是。
第二日穆尔泰南下,安佳氏与金嬷嬷一并随行,只是她们主仆从头至尾不曾露面。
如英如玉带着达山达春两个弟弟拜别父母,达山达春极为惶惑,不知发生什么事了,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抛下他们哥儿俩,将他们交给叔叔教养。而如英如玉只能百般安抚,好在哥儿两个年纪都不算大,没过了几日,由白柱带着玩儿得开心,便渐渐地将母亲的事抛在脑后了。
*
在南下的船上,穆尔泰过来妻子的舱房探视安佳氏。
安佳氏双拳紧握,紧紧地盯着穆尔泰,恨声道:“妾身确是行事不妥,得罪了七姑奶奶、得罪了英姐儿更加得罪了老爷,如今自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是稚子无辜,老爷究竟要将两个哥儿怎么办?”
穆尔泰没接茬儿。
这几日他每次到安佳氏这里,想与妻子说几句话,安佳氏都摆出这样一副仇人似的姿态。因此今日穆尔泰只待安佳氏说完,自己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对妻子说:“原是我对不住你,当年娶了你,结果却害了你。”
只因这一句话,安佳氏突然有些撑不住,垂下头,用手撑住额角,一个字都说不出。她依旧不服气,但要再与穆尔泰硬顶,她也做不到了。
“你说得对,稚子无辜。如今我也只能将两个哥儿留在京中,万一有事,保全起来,反而会容易些。”
安佳氏听见,吃惊地抬起头,疑惑地盯着穆尔泰。她万万没想到“矾书”之事的后果竟这么严重,可是再看穆尔泰,只见他神情肃穆,绝对不似说谎。安佳氏陡然慌了神,连两个哥儿,穆尔泰都要这样小心翼翼地托付给他人。那么,曾经直面那身怀矾书之人的她,又将怎样?
穆尔泰望着安佳氏,面色沉重,隔了良久方说:“夫人,你若是安分守己,或许十几二十年后还能重现于人前”
安佳氏脸色发白,虽然这个结果可能比她预想的略好些,然而她这也几乎是以一生为代价,以偿付她当初收下的两千两白银,这大约是她此生所见,最昂贵的金银?
“还有,金氏,金氏不能留了。”穆尔泰虽是不忍,但也不得不将这话说出口。
虽然安佳氏自己动过除去乳娘的念头,可是事到如今,听见穆尔泰这么说,她还是悲痛难忍,再难自持,索性放声大哭。
第222章()
大定礼成之后没多久;石咏与英姐儿成婚的婚期便也定了下来。两家各有各自着急的理由;就干脆选了五月初的头一个吉日。十六阿哥因他本人就是大媒;所以很豪气地放了石咏一个月假期;充当婚假。
然而筹备婚事却是千头万绪;石家不曾操办过;自然觉得吃力。
石家这里;内眷那边的杂务由石大娘挑了大头,二婶王氏则帮着做点儿能做的;外事则都交给李寿并两房家人在外头奔走。忠勇伯府那边,亦送了两个能干的管事过来帮着石家料理。
石大娘的兄长;远在盛京的舒舒觉罗氏大舅,听说妹妹的独子终于不再打光棍了,便遣了妻子携长子从盛京赶来;不只有帮忙;亦有给石家撑场面的意思在。石咏自从来到本时空,还从未见过自己母族的亲眷;他见母亲欢喜;心里也自然高兴。
石咏成婚的新居;自然得设在永顺胡同的赐宅里。
这边大定一下过;兆佳氏就立即遣人上门量屋子;打家具。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