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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海茫茫,这又如何查找呢?
萧琸自是苦笑,率先开口:“可能是天要亡我萧某。”
楚姮一愣:“什么意思?”
萧琸指了下蔺伯钦,解释道:“方才蔺大人收到了幽州的传书,此前邀我去赏雪论剑的好友,已经自尽,且留书一封,说我杀害了吴光弼去他那儿暂避风头。”
蔺伯钦蹙额:“我没有见过那封遗书,更不知你的好友在哪,仅凭他一人之言,根本算不得证据。”
“蔺大人,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萧琸微微侧身,神色萧瑟:“但在这风口浪尖,这番消息,完全可以将我置于死地!”
楚姮联想了一下前因后果,也就是说,在吴光弼抵达清远县以前,萧琸就已经被人算计了。他先是被幽州好友邀请,又收到冒充冯河借剑的信,再回到清远县就是自己的剑杀死了当朝大官。如今幽州好友反口,冯河证词不足以信,给冯河下毒的瘸腿老太也仿佛人间蒸发
眼看十日之期越来越近,案情仍旧毫无头绪。
顾景同摸着下巴,看向萧琸,问:“你那幽州的好友,定是受人指使陷害,你可知道他身边还有那些行迹古怪的朋友?”
萧琸摇头:“君子之交,从未深言过其它。偶尔论剑煮酒,相聚时候只有三次。”
顾景同这下也无语了。
可能游侠的世界,他们文人不太懂。
说了半天也理出有用的信息,一行人暂时与萧琸作别。
顾景同和胡裕继续去追查瘸腿老太,楚姮跟蔺伯钦并肩而行,两人各自沉默无言。
到了分叉口,蔺伯钦才顿住脚步,对楚姮道:“天冷,你先回罢。”
楚姮揉了揉自己被霜风吹的发僵的脸蛋,抬眸看他,忍不住问:“蔺伯钦,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破不了案,上头给你治罪斩首流放,你怎么办?”
“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即便死,也无愧蔺家列祖,天下百姓。”
他负手而立,英俊的面容朗朗正正,一番坦荡话语,使楚姮眼底莫名有些温润。
蔺伯钦凝视着楚姮波光粼粼的眸子,有些于心不忍。
他想了想,斟酌道:“倘若”蔺伯钦没有直言,“你便回云州去吧,莫要耽误了自己。”
楚姮怔忪片刻,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这是怕他自己死了让自己好改嫁呢。
也不知是李四娘倒霉,还是她楚姮倒霉,跟谁谁遭难,她突然有些相信所谓的“天煞孤星”命格了。
她故作轻松的嗤笑了一声:“这倒不用你操心。你真出了事儿,我立刻卷走蔺家的钱财回老家,卖个大宅子,天天喝酒吃肉,再找个十八岁的英俊少年郎伺候嗯,不对,找两个!”蔺伯钦听她又开始口无遮拦,脸色一黑就要斥责,岂料下一秒,楚姮便抬起一双盈盈柔柔的眸子,目光复杂的凝视,郑重道:“所以,你绝不能出事。”
蓦然,蔺伯钦心跳漏掉一拍。
他喉头滚动,沉声道:“好。”
***
县衙人手有限,楚姮决不能坐视不管。
夜里又下了一场小雪,明明屋子里烧了炭盆,可楚姮裹着锦衾仍觉寒冷。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睡在外间的濯碧和溪暮都被吵醒了,两人知道她最近在忧心蔺伯钦,忍不住道:“夫人,早些睡吧。”
静谧的屋子里,楚姮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何能睡得着。”
濯碧稳重一些,她劝慰道:“夫人若不放心,不如再去翠红院一趟,看看有没有发现。”
楚姮也正有此意,她“嗯”了一声,道:“明儿我早些过去。”
雪下了一夜,辰时才停,外间雾气白茫茫一片。
楚姮披着披风,揣了手炉,都还觉得寒冷。她想到了翠红院门口的两个衙差,扭头让濯碧和溪暮烧一壶雪梨汤带上。
她挎着食盒往翠红院走,因为天色太早,街边几个小贩正在准备出摊。楚姮还是头次见得,不由多看了两眼。
翠红院的守卫衙役见是楚姮,还专门给他们带来了暖烘烘的雪梨汤,捧着碗高兴的都不知道怎么办,哪有不放她进去的道理,邀月和老鸨更是笑吟吟的来迎接楚姮。
楚姮在娇兰阁又仔细搜查了一会儿,把铺在地上的毯子都拿出来抖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她叹了口气,趴在窗户边,往下看临街的匆匆行人,心情十分惆怅。
对面的一排店铺许多都还没有开门,倒是粮油铺的老板要勤快些,正拿了笤帚打扫台阶前的积雪。那掌柜看起来得有六十多了,穿着灰扑扑的立领夹袄,套了一顶黑色瓜皮帽,鸡皮鹤发佝偻着背。他铺子里的米面粮都分类装在大木桶里,升子、铜斗摆的整整齐齐,临街一溜的店铺,就数他家最干净。
老掌柜扫雪十分有规律,楚姮不禁看得有些出神,没一会儿,他扫干净的台阶,便将笤帚掸了掸,拿进铺子里挨墙角放好。
角落里有个竹篓子,里面隔着鸡毛掸子、笤帚簸箕,还有一根拐杖。
本是无意间的一瞥,却让楚姮心头猛然一跳。
老掌柜身体硬朗,不像是要用拐杖的人。
楚姮想到蔺伯钦现在一直在捉拿的瘸腿老太,顿时来了精神,转身飞快奔下楼。
与案发地点距离极尽,老头和瘸腿老太,还有一根拐杖或许是自己多想了,但不能放过任何巧合!门口守卫的衙差见楚姮风风火火的狂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其中一个叫张二的连忙跟了过去,生怕楚姮出什么意外。
两人急急忙忙的冲进店铺,裹挟了一身冷风,将铺子里的老掌柜吓了一跳。
“夫人,你这是”张二才问了几个字,就被楚姮抬手制止。
楚姮的目光,落在那老掌柜身上。
“姑娘这么早,是要买米还是买油啊?”
老掌柜抬起头来,楚姮不由一愣。
他眼睛浑浊,眼球发黄,瞳仁却是透着青灰色。
老掌柜见楚姮不说,摸了摸自己眼睛,嘿了嘿,说道:“老毛病了,看东西有些模糊,不过大体是看得见的。你放心,在我曹老头儿这里买东西,绝不会缺斤少两,我眼睛不好使,但心里清楚着哩!”
曹老头说完,就要去拿铜斗。
楚姮忙叫住他,道:“我不买米面。”她径直走到角落,拿起那根拐杖,朝曹老头疾言厉色的质问,“你无病无痛,这拐杖是怎么回事?”
曹老头闻言,身子微微一僵。
张二拔了半截腰间的大刀,厉声呵斥:“还不快说!”
曹老头吓的瑟缩了一些,无奈的交握着双手,叹气道:“官爷,我真的没见过什么瘸腿老太。”
楚姮眼睛微微眯了下,冷哼一声,将拐杖拿在手里端详:“我问你这拐杖怎么回事,你却在这儿跟我扯什么瘸腿老太,你说,是不是自投罗网呢?”
第84章()
曹老头浑浊的眼珠子干涩的转了转,他解释道:“全县都知道官府在搜捕一个瘸腿老太,我铺子挨翠红院近,已经无数人来问过我瘸腿老太的消息了,是以方才我会那样回答。”
“我看不是吧?”
“怎么不是。”曹老头拨弄了一下米缸,掩饰不自然的情绪,“这拐杖是我的,我偶尔腿疼,就会拄下。”
楚姮将拐杖拿在手里摸掂了掂,冷笑道:“这种材质的香樟木,平常人家可用不起。你经营着这么一间粮油铺,是每日挣十两还是五十两啊?”
她这话说的明显就是讽刺,十两银子够他这样的人家用三四年了!
哪知曹老头却一口咬定:“不错,我家利润高,每日都能挣七八两,买根好点的拐杖很奇怪吗?”
楚姮怒极反笑,将拐杖“当”的敲在米缸上,十分刺耳。
“你开的是粮油铺!不是翠红院!我还没听说过哪家小本经营的粮油铺每天能赚这么多!”楚姮朝他横了一眼,右手一伸,“把你账本拿来!”
曹老头语气有些紊乱了:“做生意的都知道,账本是秘密的东西,哪能交给你看?”
楚姮指了指身边的赵二:“官爷要查,你还不给?”
“恕难从命。”
曹老头梗着脖子,打定主意不交出来。
赵二也看出不对劲了,他问楚姮:“夫人,要不我把他绑了?”
曹老头闻言,忙怒吼道:“我身子差,你要是把我磕着碰着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楚姮也不想他反应过激的死了,她对赵二吩咐:“我在这里守着,你去县衙把蔺伯钦他们都叫过来,就说找到凶手了。”赵二点了下头,立刻往县衙跑去。
曹老头反应过来,瞪大浑浊的眼:“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一个老头子,还能去行刺大官儿?”
哪知楚姮勾了勾嘴角,笑的恶劣:“我管你是不是凶手呢,总不能让蔺大人和萧大侠死吧?你这一把年纪我看也活的差不多了,不如推出去替他们遭殃得了!”
“你!”
曹老头没想到楚姮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明明听声音看轮廓是个娇俏女子,可说出的话却不由让人胆寒。
“你这是污蔑!”
“谁叫你不肯说这拐杖到底是谁的?”
曹老头极了,他正欲反驳,突然发现这大清早周围没什么人,就楚姮和他两个。对方声音清脆,一听就是个软绵绵娇滴滴的女子,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好,我告诉你,那人其实就在后院,但是你不能说我是凶手。”
楚姮笑笑:“这是自然,带路吧。”
曹老头撩开铺子与后院隔着的一块帘布,在前领路。铺子后院的屋子就几间,楚姮望了望,问:“在哪儿呢?叫出来我看看。”
曹老头抬手一指:“就在前面的那屋,他许是在睡觉,你推门进去就可以了。”
楚姮装作懵懂,走上前去推门,曹老头看准时机,捡起地上一块火砖,往楚姮头上猛然拍去——
然而预想之中的结果并没有出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微一侧身,堪堪避过。
曹老头一愣,难道是自己眼神儿不好,失了准头?
楚姮没有转身,曹老头的动作在她眼里好比放慢了一百倍,她根本不怕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偷袭。
楚姮冷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内昏暗,没有燃灯,案上点着三炷香,摆着一块灵位,墙上还挂着一幅画像。
画像上是个年轻的男子,楚姮怔了怔,只觉得十分眼熟,但具体是谁,又想不起名字。
曹老头本打算将楚姮敲晕,可没想到再次偷袭还是无用,楚姮已经进了屋,他忙慌乱的道:“快出去,这里不是你可以进来的地方!”
楚姮回头挑眉:“怎么?不是你说那凶手在这里吗?”
“我方才说错了。”
曹老头扯起谎来还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会儿一种说辞,他自己也不觉得害臊。
楚姮扫了眼灵位上的名字,曹飞华?不认识啊。
可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呢?
曹老头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画像,顿时大怒,上前挡住楚姮的视线:“你再不走,我要不客气了。”
等楚姮出门的瞬间,他一砖头下去,定将楚姮拍死,然后他再带上银子跑路,保管不会被人查到踪迹。
楚姮拿着拐杖,扫了眼曹老头,发现他跟画像上的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倏忽间,楚姮终于想到了那画像上的人是谁!
黑店客栈的店小二!
当时她和蔺伯钦被劫持,她悄悄用一根筷子,将此人给戳死了。后来就是萧琸出现,杀了另外一个魁梧大汉,春二姐砍掉了自己的脚,救了他们
是了,春二姐!
她自废左脚,不就是个瘸子吗?
面目可以改变,这点只要花点时间工具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办到。
楚姮之前逃离京城的时候,不也易容冒充过李四娘的丫鬟紫桃。
没有任何怀疑,楚姮肯定瘸腿老太就是春二姐!
一切仿佛都有了解释。
春二姐被萧琸逼成那样,她定然怀很在心,势要报仇。春二姐武功不如萧琸,但她又想报仇,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吴光弼要来清远县,便想着可以来一招祸水东引。她先是装作瘸腿老太,卖给冯河剧毒的大米,那米可能就在粮油铺里拿的;春二姐妩媚多情,萧琸在幽州的好友,说不定还是春二姐的入幕之宾,这样一来,他反咬栽赃萧琸都说得过去。
楚姮越想越有可能,她干脆欺身上前,狠狠拽着曹老头的衣襟,逼问道:“说,春二姐是你什么人?”
“我我不知道!”
曹老头听见“春二姐”三个字,明显浑身一僵。
他挣扎了两下,发现竟挣脱不开,这娇滴滴的女子,怎么劲儿这般大?
曹老头还没想清楚缘由,楚姮一巴掌拍咯他手里的砖,冷声道:“不交代是吧?那就去衙门,辣椒油老虎凳,炮烙盐水鞭,大刑伺候!”
曹老头颤了颤,虽然瞳仁是青灰色,可楚姮也看懂了他眼底的一丝惊恐、
她恶声恶气的拽了下他衣襟,道:“跟我走!”
曹老头毫无还手之力,两人刚拉扯到外间,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却是蔺伯钦带着胡裕杨腊已至。
“李四娘,你这是做什么?”蔺伯钦翻身下马,急匆匆的迎了过来。
楚姮还没来得及开口,那曹老头就扯着嗓子吆喝大叫:“大人救命!大人救命!这个恶妇伤人,她还冤枉我是杀害吴光弼的凶手!我一把年纪都快七十岁了,哪拿得起那么重的剑,爬的了那么高的翠红院窗户哟!”
蔺伯钦先是一愣,看向楚姮。
“夫君,我今日可帮了你一个大忙。”
楚姮盈盈一笑,宛如百花盛开。
蔺伯钦剑眉微微挑起,问:“是什么?”
曹老头一直在大呼小叫,听到楚姮唤蔺伯钦“夫君”,登时如坠冰窟。
他就奇怪了,一个女子无缘无故的怎会来调查自己,原来她是蔺伯钦蔺大人的夫人!
楚姮将曹老头扔给杨腊胡裕,对蔺伯钦道:“杀吴光弼的人,是春二姐。”
“怪不得。”
蔺伯钦看了眼楚姮手里的拐杖,再联想了一下当日在黑店客栈发生的事情,许多疑点都迎刃而解。
春二姐虽不及萧琸武功高强,但也不差,即便砍掉了自己的一只脚,她要杀吴光弼也是轻而易举。且只有春二姐这样的江湖人,才了解萧琸他们这些同在江湖行走的游侠,不论是冯河还是萧琸在幽州的好友。
楚姮又指了指曹老头,道:“这个老东西是帮凶,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是曹飞华的爷爷。”
蔺伯钦俊朗的面容浮现一缕疑惑:“曹飞华?”
楚姮“哦”了一声,解释道:“还记得黑店里面招呼我们的店小二吗?”她说到这里迟疑片刻,“就是被萧琸用筷子刺在眉心死掉的那个。”
这样一说,蔺伯钦也记起来了。
那店小二还垂涎楚姮的美色,当时想要凌辱她
他眼底划过一抹寒霜,点了点头,肃容道:“大奸大恶之徒,死有余辜。”
曹老头听二人交谈,本还按捺得住,听到“死有余辜”几个字再也忍不住了,他浑浊的双目突然圆睁,大声反驳:“你们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说他死有余辜?死有余辜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
他想到自己惨死的孙子,忍不住老泪纵横,哭喊道:“飞华是我曹家的独苗,就被萧琸那个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