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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
蔺伯钦一阵无语,否决道:“不会是李仲毅。”
楚姮追问:“为什么?你不是认为,在真相查明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么。”
蔺伯钦无奈的给她解释:“记不记得柯志喜说过,由于李仲毅当年突发重病,下床都困难,所以才委托他送灵前往十里湾。李仲毅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肯定不会是他。”
“可能他是悄悄跟过来的。”
“如何悄悄过来?骑马乘车都有动静,出城也要文书。你也看见了,十里湾只有一条路进入,湾口最多停放两辆马车,而朱成业一家死于停灵当晚,李仲毅除非骑马,不然不可能和柯志喜同时赶到。可他若当真骑马,柯志喜怎会发现不了他。”
“万一他挖地道,不就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耳目了。”
蔺伯钦瞪她一眼:“乱讲。”
“万一柯志喜撒谎。”
“这倒有可能。”
蔺伯钦微一颔首:“不过事实如何,还是要先找苏梅问一问。说不定朱氏曾经跟苏梅讲述过,她家中有积怨很深的世仇。”
楚姮也附和道:“不错,能残忍将一家六口全部害死,这仇一定很深了。”
因为着急赶路,当晚一行人都宿在马车上。
经过春二姐所在的黑店,却发现那客栈已经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火虽然已经熄灭,但焦灼的热气老远都感受得到。
蔺伯钦下车勘察了一番,蹙额说:“是谁将这里烧了?”
楚姮接话说:“也许是春二姐,也许是萧琸,谁知道呢。这种地方烧了才好呢,免得又来一波劫匪,窝藏在这儿坑害过路的旅人。”
蔺伯钦心想楚姮这话说的有道理,便没过多停留,在日暮之前,快马加鞭的赶至清远县衙。
彼时顾景同正靠在仪门外,跟两个衙役东拉西扯胡天说地。
见马车里走下蔺伯钦和楚姮二人,惊的下巴都合不拢。他摇着扇子,快步走来,一脸惊奇:“这么快就把几个村镇全都巡视完了?你也太厉害了吧!可是时间太短,报上去府衙也不会相信啊,还是再到处走走,过几天回来。”
说着他就把蔺伯钦往马车上推。
蔺伯钦哭笑不得,一把扶着他手腕:“盛风,我没去劝课农桑。”
“什么?”
顾景同下意识看了眼楚姮,以为是她弄出来的幺蛾子。
楚姮察觉到他的想法,朝他扬了扬拳头。
蔺伯钦携顾景同往县衙走,一边走一边给他讲述这几日的连环事,先在黑店遇险,又在十里湾发现陈年旧案,顾景同掏了掏耳朵,震惊至极。
“你现在立刻去将建武十三年的卷宗找出来。”
顾景同拿了钥匙,也有些迟疑的问:“这宗案子都十年了,你”他想到蔺伯钦的性子,叹了口气,将剩余的话没说出口。
关于朱成业一家六口案件的记录,只有寥寥几个字:建武十三年冬月初六,十里湾朱成业家中六口身亡。系引燃挽联,意外失火。非他杀。
就这么几个字,蔺伯钦根本看不出什么蹊跷。
他心思一转,立即吩咐胡裕杨腊去将苏梅带到县衙询话。
苏钰许久没有苏梅,到底有几分想念,便要嚷着一起去。李仲毅和梁秀云自然也要过去,楚姮没事做,索性跟着同行。
一行人说谈之间,转过几条长街,便来到一处陋巷。
苏钰看着熟悉的房屋,眼眶有些发热,他牵着楚姮的手,低声道:“夫人,我在这里曾住了十年。”
楚姮听出他话中的苦涩,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你会和你娘亲,还有你姨父,平平安安的度过以后无数个十年。”苏钰“噗”地笑出声:“你骗我,人最多活九十岁,我至多还有八个十年可以活。”
“谁说的,我就知道有活几千岁的。”
苏钰信以为真:“谁啊?”
“观音菩萨呀。”
众人听到她二人打趣,都哈哈低笑起来。
苏梅的家在陋巷巷尾。
一扇绿漆小门已有些斑驳,门环常年未换,被摸得有些油亮光润。门两侧贴着一幅春节对联,被风吹的残破褪色,隐约辨出是“春临大地百花艳,节至人间万象新”。
楚姮扫了眼,估摸横批是“万事如意”。
苏钰上前叩了叩门环:“梅姨。”
自从上次之后,他一直都是这样称呼的苏梅。
屋里静悄悄的,没人应答。
李仲毅发问:“会不会没在家?”
苏钰抬头看了眼昏沉的傍晚天色,摇了摇头,十分确定的说:“这个时候梅姨绝对在家,她这么晚不会出门的。”胡裕插话道:“莫非已经睡了?”
“有可能。”苏钰知道苏梅身体不好,偶尔睡得很早。
他眼珠子一转,说:“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进去,你们跟我来。”随即他走到隔壁,敲响了邻居的院门。
不一会儿,脚步声由远传近,一名四十七八的圆脸妇人将门打开。
她一眼看到苏钰,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是钰儿啊,你怎么过来了?”
“婶婶,我我梅姨在家吗?”
苏钰差些又叫成了娘,他下意识看了眼身侧的梁秀云。好在梁秀云脑子不灵光,神色痴然,没有反应。
那婶子指了指自己脑袋,答道:“在呢,昨天她嚷头痛,买了药回来就一直没出门。”说完,她看了眼天色已晚,“估计是身体不好早早睡了,从我这儿进去吧。”她微一侧身,露出两家墙壁上的一道铁门。
苏钰道了谢,便示意众人往里走。
趁着那婶子开锁,苏钰解释道:“原本我和梅姨住的院子也是婶婶她家,后来她们卖给咱们了,但两家这道墙一直没封,只是打了扇门。”楚姮颔首:“看样子就知道你们两家经常走动,邻里关系很好。”
铁门打开,众人鱼贯走近苏梅家的院子。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修剪的很整齐,房檐下放着一辆纺车,苏钰指着纺车说:“梅姨平时就在那儿做绢花,绣衣服。”
苏梅家的厨房没有门,一眼就看到炉子上放着药罐,正在小火熬煮,烟很浓,一股糊味。
杨腊走过去,顺手揭开一看,却见药罐里的水已经熬干,药材干巴巴的贴在罐子上,全变成了焦黑色。
胡裕皱眉道:“这得熬多久?苏梅也太粗心大意了。”
苏钰见状,忙走上前,砰砰敲门:“梅姨!梅姨!你药熬糊了!”
无人应答。
苏钰拉了拉门,没有拉开。他又拢手在嘴边,喊的更加大声:“梅姨!胡捕头杨捕头要带你去县衙,蔺大人有话要问你!”
喊了半天,屋中始终没有动静。
楚姮敏锐的觉得不对,苏钰还要喊,她捉住他手,摇了摇头。
随即转头对杨腊和胡裕使了个神色,两人会意,在苏钰婶子家借了一根粗木凳,快步冲过去,“砰”的一声大响,将房门撞开。
屋里没有开窗,看起来非常昏暗。
李仲毅摸到桌边,点燃蜡烛,却见苏梅低着头,侧卧在床榻上。
他走上前,有些愠然,抬手就去推搡:“苏梅,你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在外头叫了你半天,你还在睡觉”苏梅的身子仿佛一个破麻袋,被李仲毅一推,翻仰过来,烛光摇曳下,一张脸乌青发黑,双目圆睁,七窍流血极其惊悚。
“天啊——”
李仲毅一个大男人,愣是吓得跌坐在地,连连后退,蜡烛都拿捏不稳的丢在地上。
杨腊等人忙冲上前将他扶起,又是震惊又是意外。
她拾起李仲毅丢下的蜡烛,靠近苏梅的脸一看,怔然道:“她是中毒身亡。”
第50章()
苏梅死的很惨。
她睁大了眼睛有些凸出,红血丝布满了眼白,嘴角流出的血是黑褐色,表情是不甘心的绝望,看起来十分狰狞。
楚姮抬起她的手臂,仔细查看了一眼,并无被人虐打的伤痕。
她躺在床榻上,但双手却在床沿上抠出五道指甲刮痕,五根手指的指甲全都翻了起来,鲜血淋漓。
这只能说明,苏梅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中了毒,她甚至想好好休息一下,却不料突然毒发,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她是想活下去的,偏偏却死在了这里。
胡裕已经快步回县衙通报了。
楚姮侧头,对杨腊道:“把厨房的药罐拿来。”
杨腊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面前的楚姮十分放心,转身照办。
苏钰根本不忍心去看,他跪在苏梅床边,哭喊道:“娘!娘你不要死啊娘!”此时此刻,他记忆里和苏梅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都涌现,什么梅姨什么夺子,他全都忘了。他只记得是面前这个死去的女人养育了他十年,她省吃俭用,她攒下来的钱,几乎全都用在了自己身上。
梁秀云站在他身边,手足无措。
楚姮将他拉开一些,抬手抚去他的眼泪,道:“哭吧,哭出来好一些。”
苏钰扑入楚姮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夫人为什么会这样?是谁毒死了我娘?他为什么要毒死她?”
“你放心,蔺大人会替你找到真相。”
楚姮这句话本意是安慰苏钰,可不知为何,说完后,她自己也非常认同。
蔺伯钦大概真的能找出真相吧。
苏钰闻言,稍微收敛了一些哭声,他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颤抖着唇瓣:“我相信蔺大人,他能找出我的生母,就一定能找出杀我养母的人。”
楚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其实猜测,会不会是苏梅自己服毒自杀?
但当杨腊将药罐拿来,她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药罐里的药材漆黑烧焦,但抬指一抹,有种犹如沥青的粘粘感,这是砒霜特有的情形。显然,砒霜放得太多,会被人发现,可这药罐中的量,放得正好是可以毒死人又不会被发现的剂量,本人服毒,绝不会这般细致。
当然,这也只是楚姮的猜测。
便在此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胡裕在头打着灯笼带路,蔺伯钦和顾景同一行人快步走来。
杨腊忙上前汇报,蔺伯钦沉声对仵作薛遥说:“先验尸。”
楚姮将哭成泪人的苏钰拉到门外,不想让他多看。
薛遥抬手按了按苏梅的皮肤,仔细查验了尸体,随即对蔺伯钦说:“回禀大人,苏氏并无外伤,乃中毒身亡,死亡的时间应在昨日酉时至亥时之间。”他又呈上烧焦的药罐,“中的毒乃是最常见的砒霜,此物剧毒,但外用少量,有蚀疮去腐,劫痰截疟之功效,寻常药铺医馆都有贩卖。”
蔺伯钦侧首,突然想起一事,问:“朱成业一家人尸骸,十年后颈椎骨至腰骨中间颜色发黑,是否也是因为中了砒霜?”
薛遥思索片刻,认真道:“很少有毒药的药性能达到砒霜之剧,十年颜色都没有褪去极有可能就是砒霜。”
“薛遥,你可知十年前王县令在任时,衙门里的仵作是谁?”
薛遥老家在望州州城,因为穷才跟着仵作学验尸。他从府衙调来也就两年,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清楚但我师傅懂得多,明儿我写封信寄过去,打听打听情况。”
蔺伯钦“嗯”了一声:“寄信的银子记在账上,县衙报销。”
顾景同一直盯着苏梅的尸体没有说话。
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半晌才一字字的分析道:“从朱氏难产,夺子纠纷,牵扯出十里湾朱成业一家六口灭门,苏梅始终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这两件案子,一定有莫大的关联。假设凶手是杀害朱成业一家和苏梅的人,那他一定知道李仲毅和苏梅的案子已经查明,而佩之你要随李仲毅去十里湾的事儿,但这两件事在清远县人尽皆知。不管怎样,凶手心中有鬼,生怕有疑点会引到他身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苏梅杀死。”
蔺伯钦却不太明白,他道:“若不是坟墓被雷劈开,我根本不会发现这桩旧案的疑点,他又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暴露行踪。”
“这个嘛”
顾景同不知如何解释。
门外的楚姮听不下去了,她扭头道:“因为这个凶手他笨呗!”
“乱说。”蔺伯钦斜她一眼。
能说出李仲毅挖地道去十里湾行凶,她的分析根本就是天马行空的歪理。
楚姮哼了哼,继续轻轻拍着苏钰的手背,安抚他。
李仲毅一直听着他们谈论,但想到刚才那一幕,他简直都要喘不过气来。也就这时,他才体会到楚姮为什么会怕鬼了。思及此,他心有余悸的问楚姮:“蔺夫人,你不是最怕鬼了吗,怎么见到苏梅的尸体,你还敢上前查探?”
楚姮解释道:“我怕鬼,怕骷髅,但不怕含冤才死之人。”说到此处,她低头看了眼苏钰,“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苏钰的养母。”
李仲毅微微颔首,感叹道:“亡妻若还在世,这个案子应该会很快查清。”
“但朱氏早逝十年,苏梅也被人害死,如今还知道十年前旧案的人”
顾景同突然回头道:“柯志喜还在清远县!”
***
苏梅的尸首暂时停放在家。
苏钰忧心忡忡,不肯随李仲毅离开,硬是要守在她身旁。
他不走,梁秀云也不会走,李仲毅无奈,只好让蔺伯钦派两个衙役守着,放任他们去了。
楚姮随蔺伯钦一行人去找柯志喜,顾景同甚至担心柯志喜会不会也被凶手杀死。然而他们心急如焚的感到,柯志喜正在县衙内的屋子里喝稀粥。
李仲毅见他就捧着一碗白稀饭,菜也没有,筷子也脏兮兮,不禁心酸:“老柯”
柯志喜听是他声音,侧了侧耳:“李仲毅?你带谁来了?”
“是我。”
柯志喜听出是蔺伯钦的声音,放下碗筷站起:“是蔺大人。”
蔺伯钦知他行动不便,道:“你坐下,我只是有几件事想问问你。”
“大人但讲无妨。”
蔺伯钦直接开门见山:“我们发现朱成业一家并非意外烧死,而是被人先下毒,再纵火。当年你负责送朱氏遗体回十里湾,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柯志喜还处于震惊中没反应过来?
“什么?朱成业家中六口竟是被人毒死的?”
他怔忪了片刻,努力回想,有些惶然道:“我我对停灵当日的事情并不了解,在去十里湾的途中,我的双眼就已经被毒虫咬瞎。那时候,我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幸好送灵队伍不止我一人,还有另外三个做白事的朋友,不然朱氏的遗体,怕没那么容易送到朱家。”他语气顿了顿,“我一心急着回清远县医治眼睛,将朱氏的棺椁一放,就风风火火往回走。当晚朱成业家中起火,我还是后来很久很久才得知此事。”
蔺伯钦敏锐的察觉到一处蹊跷,他蹙眉问:“送灵的不止你一个?”
“当然不止,棺椁那般沉重,我一个人怎会抬得起。”
“另外三人是谁?”
柯志喜皱着眉思索:“三个都是跟我一起做白事的,后来我眼睛瞎了,搬去沣水,就再也没了联系。其中一个叫曾红才,一个汪化元,还有一个叫魏高。曾红才六年前就死了,因为他在外勾三搭四,两人因此起了纠纷。她妻子是个急脾气的粗蛮妇人,竟从厨房提了刀将他砍死,清远县的建武十七年的卷宗上应该记录的有。”
胡裕点了点头:“这事儿我耳闻过,闹得挺大,曾红才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