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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坚也恭敬地还了一礼说:“小子还多谢严大人赶来,不然小子今天都无法脱身。”
严知府望着这万帕齐挥的壮观景象,也终于不顾礼仪,转过身大笑起来。这些衙役们不敢当面笑话石坚,毕竟他现在虽然年幼,可是朝中大员,但他们一个个低下头,嘴里“卟哧卟哧”不知在干什么。
严知府指挥着衙役好不容易赶出一条道路,将石坚他们接回自己家中。石坚只好答应,现在还不知道那些士兵补充供给到什么时候回来,万一他们没有回来,这些热情的少女拥到船上,那可真的很危险。
严知府给他们上了茶,相互寒暄,然后又夸老太太教导有方。又问老太太对扬州有什印象?
老太太说:“严大人,扬州这个地方好,也繁华,风景也秀丽,可这儿的人也太热情了。”
严知府说:“是啊,是啊。”
其实他在心里诽谤:老太太,你还不知道你孙子现在是什么名气?不要说那些少女,就是自己府上几个丫环也找着各样借口来到客厅,这张桌子都让她们擦了九遍,还在擦,老太太还在夸她们勤快。连自己几个夫人也找着借口出来陪客。如果不是这少年品行端正,只要这少年手一勾,说不定她们马上就会给自己戴上一顶好亮好绿的帽子。
这时候天色也晚了,严知州留下他们吃晚饭。
吃过晚饭石坚告辞,可到了门口吓坏了,原来还有许多人堵在严家门口不肯散去。他头一缩赶忙回来。
没有办法,只好回来继续和严知府聊天,幸好严知府学问也不错,范仲淹就更不用说了。可让他们敬佩的是这少年果然名不虚传,谈话间无论经史子集,信手拣来,而且往往独辟见解。他们不知道石坚前世就对文学精通,现在为了在这时代有所作为,也为了写好《资治》,可真是看了不少书,加上他记忆力出众,现在他所学一点也不弱于范仲淹,更在严知府之上。又带着多出近千年后世对儒学的见解,谈话间已隐隐在范仲淹之上。
但这两人不吃味,人家都让官家称为圣人了,没有学问怎可能?
这时月上柳梢,三人学问都不错,有了知已的感觉,谈兴正浓。只有那两个公公虽然敬佩石坚真有学问,让这两个才华过人的大人也敬佩,同意他的观点,可他们对这此经义不感兴趣,连连打着哈欠。红茑和绿萼都认识不少字,可三人谈得是经义中最深奥的东西,她们也听不懂,只知道少爷不简单,在旁边不但不觉得困,反而眼睛都亮起夺目的神彩。老太太也是,她是高兴。
这时,家丁禀报,说婉蓉姑娘求见。
严知府听了大喜,说:“快快有请。”
范仲淹和两个公公莫明其妙,什么样女子让这儒雅的知府如此惊喜?
只有石坚想起刚才隐隐人群中说他比婉蓉长得还要俊,听他话音这婉蓉是一个名妓。一名妓女罢了,何必如此激动?不过自古扬州出美女,难道这个婉蓉是李师师、陈圆圆一样容貌惊人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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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婉蓉
严知府看到他们的神情,解释道:“石学士、范大人,这个婉蓉姑娘虽出身倡门,可品行高洁。她本来是大名保定人。去年随父亲来扬州经商,可是其父遇到扬州的繁华,把持不住,染上了嫖赌的恶习,欠了许多债务。婉蓉看到父亲被人追究债追得没有办法,于是和她的丫环小茹坠入绣红楼做了乐妓,以卖身钱帮她父亲还债。后来他父亲羞愧之下不知所踪。这个婉蓉姑娘人生得好看,还弹得一手如同天籁般的琴,很快就在绣红楼打响了名声,最难得她虽入红尘,但品行高洁,从来不留客人过宿,海客沈曾出五千贯的天价买她的初瓜,都被她拒绝。在这一点上她和石学士有着异曲同工的味道,她说过钱是好东西,但处理不当,反而是一个祸害。”
老太太听了连说这是一个好姑娘。石坚心中又鄙夷了老太太一次,他知道老太太因为有了自己这个孙子,听到那个人孝顺,就认为那个人好,何老四差点使自己几年心血白废,她还逼着自己代何老四求情。
正说着,两个少女走了进来。前面的少女大约在十五六岁,穿着一身淡紫色绣菊花压金镶边的裙子,大概夜色来临有些寒气,外边还套着一件粉色格条纹夹袄。她走路姿态娉婷安祥,脸似白玉,眼似黑珠,身材也十分地匀称,让人觉得她美丽的外表中自然而然透露出一种高贵不可侵犯的气质。她打扮也很朴素,只是在脸上淡淡抹了层红脂,手腕上戴着一对碧绿的手镯,越发映衬出她皓腕晶莹剔透。她后面一个年纪更小的姑娘,长得也清秀,只是无论容貌还是气质比起这个少女都差上一大截。她大概就是严知州所说的那个丫环小茹。
见了这样的人材,石坚、范仲淹都齐声在心中喝了一声彩。老太太更是欢喜得眉毛儿皱在一起。
婉蓉来到众人面前,首先她向老太太行了一个大礼,说:“奴婢见过老夫人。奴婢早听过老夫人的大名,老夫人品德端庄仁慈,晚年遭此巨变,依然教出一个天下为之称奇敬佩的孙儿,奴婢仰慕万分,今天一见,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气。”
这一句话连夸带捧,将老太太乐得不知东南西北,笑呵呵地说:“老身也听过你的事,你也是一个好姑娘。”
然后她才一一按照年龄并不是按照官职大小行礼,这使人更觉得她不吹捧拍马。
最后带到石坚面前,说:“奴婢更是对石学士仰慕万分,今天得见石学士也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份。”
石坚终于明白过来,哦,感情她也是为好奇心冲自己来的。他现在都被这些粉丝们烦死,没好气地说:“小子只是多读了一些书,看到小子也是正常不过的事。和州还不知有多少人看到过小子,难道他们都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一句话差点将大厅里所有人噎死,连范仲淹也在想:你虽然岁数还小,可也不能这样不懂风情,也不知你那本《红楼》是怎样写出来的?
老太太喝道:“乖孙儿,不许对婉姑娘无礼。”
婉蓉先也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说:“恭喜石学士。”
石坚被她说得一愣,奇怪地问:“我有何喜可恭。”
婉蓉说道:“石学士不象别人贪恋美色,说明石学士品德坚固,奴婢自然恭喜石学士。”
众人郁闷,原来石坚不懂风情到了好嘴里却变成了品德坚固,不过都称赞她好快的反应灵变能力,一个个额首点头。
只有红茑看到婉蓉这副样子,明白这个少女是冲着石坚而来,不满地冷哼一声。
婉蓉听到她这哼声,也转过身来,对红茑和绿萼行了一礼,说:“奴婢见过二位姐姐。奴婢也早听过二位姐姐的名声,二位姐姐品行优良,陪在石学士身边红袖伴香苦读,还善待老夫人,奴婢也敬佩得很。”
只是一句话,立即将红茑气愤消除。石坚想这个婉蓉比绿萼还要鬼机灵。
婉蓉和众人见礼完毕,才说:“奴婢早听过石学士种种事迹,特别石学士为民不惜劳神,找出那些种植庄稼的新方法,使天下多少人家从饥饿转为温饱。奴婢每每听到此处,都感到热血沸腾,心驰神往。没想到石学士来到扬州,奴婢这才登门打扰,万望石学士和各位大人莫要怪罪小女子。”
这女子每发一言,都让人深思赞叹,她不说钦佩石坚才学,而说钦佩石坚帮助大众,这样一来格调就高出许多,让其他人听了都深深叹息。
她说完以后又说:“为了表示感谢,小女子今天特为大家献上曲子一首,不知各位大人同意与否?”
听到她弹琴,严知府连忙拍掌赞成,就连石坚也想听听这个被严知府称为天籁之音是什么味道。
她姿态优安宁地坐下,从她进门到现在每一举一动都给一种从容不迫安宁祥和的感觉,众人都想道难怪那个海客愿意出五千贯买她的初瓜。
小茹将身后背着的古琴放在她身前,她双手在琴弦上抚动起来。这是一首《阳春白雪》,相传这是春秋时期晋国的师旷或齐国的刘涓子所作。《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涤荡之意,当她弹到《阳春》时,立即让人觉得和风拂面,暖气熏人。《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之意。当她从《阳春》转到《白雪》时,曲调激昂,但是音调从容。这首曲子到了她手中就和她为人一样,给人一种华贵安宁之气。
一曲完毕,好久众人都没有说出话。石坚已经猜出她是冲自己而来,可这首曲子也是暗中表达她把自己品性比成阳春白雪,美好高洁,可谓是用心良苦,他也暗叹她的心思灵透……
此时月渐偏西,银汉灿烂,万籁俱静,客厅里不断飘来后园花朵的香气。众人面对这良辰美景,再听着这心旷神怡的乐曲,都恍惚间不知时间的流失。
过了半晌,才全响起了掌声,连有些小心眼的红茑也兴奋地拍着手掌,说道:“婉蓉姑娘,你弹得真好听。”
婉蓉惆怅道:“奴婢弹得再好听,也不如石学士一支神词,让人向往。”
严知府也哈哈笑道:“刚才听了婉蓉姑娘的曲子,使本官不知身处何地,可本官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原来是少了石学士的词作。”
连那两个公公也抚手说:“是啊,今天夜色美好,又得婉蓉姑娘一首妙曲,石学士再来一首新词,就可以传为文坛佳话。”
石坚心里苦笑,象这样下去,自己记忆里那些妙词岂不早迟要被掏空,那时自己作出的又没有这些名词美好,人民还不怀疑?
可是现在连老太太也要他写一首新词。
有时候石坚对老太太也无语,这些妙词可都是精华之作,那能说写就写出的。
他只有点头答应。看到他点头,众人大喜,他们都知道石坚每一首词出非是妙品,在这点几乎所有大宋的读书人都坚信无疑。
严知府立即叫下人备上纸笔墨砚。听到石坚要写词,“呼啦”一下,严府上下所有人都来到客厅。
石坚说:“今天月亮虽没有满月,但月色澄明,小子就借这月亮作词一首。”
“好啊!”所有人都赞道。他们知道石坚在八岁时就写过明月几时有之句,被天下人称为写月的最佳词作,也许以后都没有人超越,或者只有石坚本人才能超越。这句话也许太过,可表现出这首词在众学子文人心目中的地位。现在石坚又借月亮来写词,不知两相比较,那首词好,他们全感了兴趣。
依旧是红茑和绿萼帮助磨墨,石坚用笔在纸上写道:可怜今时月,向何处、去悠悠?
这几个字就让大家叫好了,何况这起首又是用疑问句开头,更引起大家的好奇心。等到好声停息,大家又屏住呼吸,看他下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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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在望
只见石坚写道:那边才见,光影东头?是天外空汗漫,但长风浩浩送中秋?飞镜无根非系?妲娥不嫁谁留?谓经海底问无由,恍惚使人愁?怕万里长鲸,纵横触破,玉殿琼楼。虾蟆故堪浴水,问云何玉兔解沉浮?若道都齐无恙,云何渐渐如钩?(无语,都有大大先在书评区写出来了。)
众人都先是一愣,这时词还讲究工整,以诗句入词,故有人称它为长短句或诗馀、乐府词,可石坚这首词全篇都以散文化入词,虽然这首词写得豪纵激宕,一气如贯,势如破竹,但大家不知道该不该叫好。
婉蓉也是一愣,她先不由自主地问:“何唱?”
意思怎样来唱。但细想了一下,说:“石学士大才,已经无事不可入永不词,无句不可入词,此词堪和屈大夫《天问》一比。”
听了婉蓉的话,范仲淹和严知府都想起了这个少年在上书真宗奏折上关于词诗曲赋之间的区别,再看看这首词,已经跳出现有词风的格局,大胆创新,不拘一格,可是自然流畅,汪洋恣肆。再想想他居然敢质疑《尚书》,写出这首词也不足为怪。可非是这个少年,谁敢写谁敢想?再看看词中一连串富有想象力的疑问,越想越妙,最后才叫起好来。
那两个太监来了精神,这可又是一个宝贝,他们眼睛嘀溜溜盯着这张纸看。严知府也把它当作宝贝,这首词可以说词作中第一变化之作,他小心地用手捂好,对他们说:“两位公公,你们就放过这首词吧。石学士马上就要进京了,皇上想要多少好词还不有多少好词。?”
石坚听了差点坐倒,心想这些诗词无一不是整个宋朝的精品,并不是青菜萝卜还能批发出售。
范仲淹也是佩服万分,他可见到那些被盗的字稿,除了一本《红楼》里有不少美仑美奂的诗词曲赋,基本上一首诗词也没有,可见这少年平时并不在上面用功,就如他所说诗词是小道,而使国强民富才是大道。但这少年每次出口成章,都是神来之作。范仲淹甚至心想如果这少年在这上面用功,李白杜甫会不会屈居于他身后?
那两个公公听了这才作罢。不过一个公公说道:“石学士,只要你进了京,每天给官家来上一首,保证官家开心万分。”
这回连众人都要绝倒,一天一首,一年三百六十首,还首首是精妙之作,想想真是恐怖。
范仲淹打趣地说:“石学士,你可不能这样干,你一年来上三百多首精妙之作,天下读书人还写什么?这样做了以后,将会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公敌。”
大家听了哈哈一乐。
婉蓉突然来到老太太面前跪下,说:“奴婢有一事相求老夫人。”
石坚眼睛一闭,心想狗血镜头来了,从她一进门向老太太夸了那么多的好话,就知道她是冲自己来的。她还早有准备,知道老太太心好,自己又孝顺老太太,求老太太不求自己,可见她的心思。这个小女子到了自家后,红茑和绿萼两个加到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老太太那有石坚心思灵活,她还在愕然,可惜自己瘫痪不能起来扶她,她连忙说:“蓉姑娘,有话好好说,这是在干什么呀。”
婉蓉说道:“奴婢自幼丧母,随着父亲在外面漂泊,可惜父亲现在又不知去处。奴婢又居在肮脏地方,心中甚为羞耻,听到石学士来到扬州。于是奴婢用自己的积蓄赎了身体。”
说完她从小茹背上将那个包拿下,递到严知府手中,说:“严大人,这是奴婢除了赎身之外还剩余的钱物,还望严大人将这些钱物变卖,解救那些孤儿寡母。”
说着她打开包裹,里面有一些碎金子银子,还有不少首饰。虽然不是巨数,对一般人家也是价值不菲。
严知府肃然起敬,说:“多谢姑娘了。”
但又想起,问:“可姑娘将这些积蓄交与下官,以后日计何以处之?”
婉蓉说道:“奴婢早就想脱离这娼门,可奴婢在绣红楼又留下不好的艳名,家父又不知何踪,如果冒然离开,即使奴婢自立门户,也有登徒浪子上门骚扰。这才是奴婢求老夫人的事情。”
老太太可怜她,说:“姑娘,老身也想帮你,可是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扬州,到京城,你叫老身怎能帮你?”
敢情现在连红茑都明白了她的用意,老太太还没有反应过来。石坚简直是无语,看来是要给老太太上上课,不然以她这副好心肠,进了京后还不知被多少人利用。
婉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