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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xiǎoyàn否认了:“不是,不是,后来刘铁山和我,和另一个姓周的工人一起救火的,我们一起找灭火器,还从前厅卫生间拉了根清洁工用的水管出来……”
方所长意外地发现了新线索:“哎,刘xiǎoyàn,你等一下:你是说,当时在场的,除了你和刘铁山,还有一个人?一个姓周的工人?是不是?”
刘xiǎoyàn“嗯”了一声:“是,好像是刘铁山手下的打工崽,喊刘铁山队长!”
方所长和气多了:“那你回忆一下:这个姓周的工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四楼电焊现场的?是在你上了四楼之前,还是在你上去之后?你又怎么知道他姓周呢?”
刘xiǎoyàn想都没想便说:“刘铁山喊那人老周,老周是在我后面上来的!我正和刘铁山说着失火的事,老周上来了,也说着火了,拉着刘铁山要跑。刘铁山非要我和老周救火,老周还嘀咕说,救什么救,把这些狗日的都烧死才好呢!”
方所长提醒道:“刘xiǎoyàn,你说的这个情况很重要,一定要实事求是啊!”
刘xiǎoyàn说:“就是这么个事嘛,不信你们去问刘铁山和那个老周!”
方所长说:“这不要你烦,我们当然会问的。后来呢?”
刘xiǎoyàn耸了耸肩:“后来……后来,我看火实在太大,马上要蹿上楼了,怕被困在里面出不去,就第一个跑下楼了,下楼之前还喊了一声,让刘铁山他们也快点走。再后来,你们知道的,我又去了香轩丽舍,一直在陪那个岭南佬喝酒唱歌。”
方所长最后问:“离开火灾现场以后,你是不是又见过刘铁山和那个老周?刘铁山和老周和你说过什么没有?他们有没有打过电话或者传呼给你?”
刘xiǎoyàn摇摇头:“没有,都没有,他们谁也不知道我的传呼号码!”
对“八一三”大火案重要目击者刘xiǎoyàn的目击讯问到此结束。
刘xiǎoyàn这时也闹清楚了:公安机关这次找她的目的不在扫黄,而在于搞清火灾情况,她自问只要不扫黄,火灾跟她无关,神情中现出一丝侥幸:“方所长,着火的事我都说清楚了,可以走了吧?”
方所长脸一拉:“走?你往哪里走?现在该说说你那些好生意了!”
刘xiǎoyàn只好说自己的“好生意”,愣都不打一个,立马把那个岭南佬卖了。
方所长并不满足:“不止那个岭南佬,你这个歌星名气大得很哩!”
刘xiǎoyàn很为难,嘀咕说:“捉jiān捉双,不抓现行也算啊?”
方所长说:“算,凡和你做过的都算,你今天得竹筒倒豆子了!”
刘xiǎoyàn想了想,问方所长:“方所长,你这回是不是玩真的?”
方所长眼一瞪:“你以为是和你开玩笑吗?我再说一遍:你今天这xìng质极其恶劣!金sè年代娱乐城烧死那么多人,你不说向公安机关报告,还去做!”
刘xiǎoyàn怯怯地看了方所长一眼,又问:“不论是谁,我……我都得说?”
方所长虎着脸:“说,通通给我说出来!”
刘xiǎoyàn吞吞吐吐道:“你们派出所的王耀军和我做过,只给了我五十块钱……”
方所长一怔,拍起了桌子:“刘xiǎoyàn,你给我放老实点!”
刘xiǎoyàn一脸怯意,也不知是真害怕还是装害怕:“方所长,我说不说吧,你非让我说!真的,王耀军真和我做过,就在金sè年代包间的沙发上,按倒就干!金sè年代在王耀军分管的片上,王耀军和苏全贵又是兄弟哥们,别说给了我五十,就是给五块,我也得和他做啊!方所长,你们只要能对王耀军秉公执法,我就继续jiāo代!”
方所长这才黑着脸说:“这个法恐怕执不成了,告诉你:王耀军已经死了,烧死在金sè年代娱乐城了。所以,你也少给我胡说八道,更不许在外面luàn说!”
刘xiǎoyàn吓了一跳:“真的?王耀军死……牺牲了?”
方所长不接茬儿,没好气地喝道:“少废话,继续jiāo代吧!”
刘xiǎoyàn却不jiāo代了,嫣然一笑道:“不年不节的,你们又不急着发奖金,我jiāo代啥?总得细水长流嘛!我都jiāo代了,有钱的老板们全让你们抓完了,咱们的日子都不好过!王耀军都知道培养税源,你当所长的咋就不知道?真是的!”
方所长火透了,从桌前站起来,走到刘xiǎoyàn面前又吼又跳:“刘xiǎoyàn,你胡说什么?你以为我们公安干警都像王耀军吗?王耀军今天被烧死了,是他个狗东西的运气,如果不死,那不仅仅是罚款,是要双开的,开除公职,开除党籍!”
就在这时,市局的电话到了,是副局长伍成勋打来的,了解对刘xiǎoyàn的突击讯问情况。得知方所长在为卖yín问题和刘xiǎoyàn纠缠不清,伍成勋发了大脾气,在电话里训斥方所长说:“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神经有máo病啊?烧死的那一百五十多人还扔在那里,省委、市委这么多领导同志等着我们汇报,你们还在审什么卖yín嫖娼的问题,当真要钱不要命,要钱不要脸了?!还有你们所的那个片警,怎么也死在金sè年代了?到这种娱乐场合竟然带着枪!你们都给我xiǎo心了就是,就算我和江局长饶了你们,检察院也不会饶了你们!马上把这个****xiǎo姐送过来,还有讯问笔录!”
放下电话后,方所长再不敢怠慢,立即安排车,亲自送刘xiǎoyàn去了市局。
刘xiǎoyàn当夜即被市公安局拘留,羁押于公安宾馆。
新生装潢公司第三施工队电焊工周贵根和管道工刘大全是在城西区一处装潢施工工地被抓获的。当时,周贵根和刘大全都穿着印有“新生装潢”字样的工作服在工地上干活,像根本不知道金sè年代娱乐城着了火。执行任务的公安人员要带他们走时,他们还一再问:“怎么回事?这都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到底犯了什么法?”
然而,这两个涉嫌者毕竟不是作案老手,显然没经历过这种吓人的场面,内心的虚怯几乎是遮掩不住的,jiāo涉过程中,一直不敢正视公安人员的眼睛。领队的鼓楼分局王延成副局长注意到,从被带上警车开始,周贵根就浑身发抖,脸上、额头上虚汗直冒。因此,王延成开初以为这场突击讯问可能会很容易得到正确的结果。
没想到,问题偏偏出在周贵根这个最重要涉嫌者身上。
周贵根对警方提出的所有的涉嫌疑点都不承认,甚至连他们施工队和金sè年代苏全贵那二十万的经济纠纷都推说不知道,要王延成去问他们的队长刘铁山。审到后来,刘铁山和刘xiǎoyàn两边的jiāo代全出来了,周贵根才承认说,他和刘大全八月十三日下午是跟着队长刘铁山找苏全贵要过工程尾款,也确实吵过架,可周贵根仍不承认火灾发生时自己去过金sè年代,刘大全也信誓旦旦地证明:金sè年代着火时,周贵根一直和他在一起,吃过晚饭后就到城西区工地干活去了,从没离开过工地一步。
王延成副局长由此判断,事发后周贵根可能和刘大全、刘铁山订过攻守同盟,不得不认真对付,敲着桌子,极具威严地说:“周贵根,你以为咬死口不承认,事实就不存在了?你以为和刘大全、刘铁山订了攻守同盟,就能ménghún过去了?事实就是事实!我可以告诉你,有位重要的目击者在起火现场看到过你!”
周贵根坚决不承认:“那……那他可能看错人了!”
王延成副局长内心焦虑,却尽量保持着耐心:“你说的这个情况也有可能,如果这位目击者是偶然路过,无意中看了你一眼,不排除会看错人。问题是,这位目击者最初参加了救火,和你,和刘铁山一起呆过一段时间,知道你姓周,还亲耳听到你对刘铁山说:救什么火?把这些金sè年代全烧死才好哩!对不对?!”
周贵根当即叫了起来:“我没说过这话,我说了,我当时不在现场!”
王延成桌子一拍:“那么,你找苏全贵要钱时威胁过要放火吧?啊!”
周贵根知道这话关系重大,头一昂:“当时说的话多了,我记不清了!”
王延成火透了,冷冷威胁道:“周贵根,你不要这么死硬!我警告你:你现在已经涉嫌犯罪了,伪证罪!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承认,我们就不能抓你判你,不管这把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不管与你有没有直接关系,作为华夏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你都有义务作证,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向我们执法机关说清楚!”
周贵根偷偷看了王延成一眼,怯怯地把头低了下去。
王延成口气缓和了一些:“周贵根,你也不要怕,就算你实事求是,承认到了现场,我们也不会认定就是你放的火,我们办案要的是证据,不仅仅是口供!”
周贵根说:“王局长,那……那你们何必要问我呢?把证据拿出来好了!”
王延成实在没办法了,让周贵根冷静一点,好好想一想顽抗的后果,自己出去给自己的连襟、市局局长江云锦打了个电话,汇报说周贵根确有放火嫌疑,建议江云锦立即和检察长岳清兰通一下气,特事特办,马上对周贵根采取拘留措施。
江云锦没听完就把电话挂了,要王延成先把周贵根涉嫌放火的事搞清楚再说。
也是巧,这边刚放下电话,刘大全那边就突破了,审讯人员向王延成汇报说,刘大全jiāo代了:金sè年代娱乐城着火前一个xiǎo时,周贵根确实到金sè年代去了,说是去给刘铁山帮忙,是踏着一辆三轮车去的,想回来时顺便把用过的电焊机拖回来。娱乐城大火烧起来后,周贵根一个人慌慌张张回来了,说是刘铁山不xiǎo心,把金sè年代nòng失火了,搞不好要进去,还说是刘队长jiāo代的,让他不要承认到过现场。
王延成心里有底了,再次走进讯问室时,二话不说,先把周贵根铐了起来。
周贵根的脸一下子白了,这才明白,自己和刘铁山、刘大全订的攻守同盟是那么靠不住,没要王延成多说什么,便连连道:“我说,我说,我是到过现场!”
王延成怒道:“现在愿意说了?那就说清楚,到现场干了些什么?”
周贵根吞吞吐吐说:“能……能干什么?我就是想给刘队长帮忙!我是电焊工,这……这份电焊活本来该我干的,我……我闹情绪不去,刘队长才去了。我到现场后发现火烧起来了,就……就和刘队长,还……还有一个xiǎo姐一起救火……”
王延成紧追不舍:“是你先发现的火情,还是那位xiǎo姐?”
周贵根紧张极了:“是……是那位xiǎo姐,她在我前面上的楼!”
“你离开宿舍赶往金sè年代,具体是什么时间?”
“这……这我记不太清了!”
“好好想想,想清楚再说!”
“好像……好像是八点多钟……”
“八点多多少?说准一点!”
“好像……好像刚过八点吧?”
“从你的宿舍到金sè年代骑三轮车走不了一个xiǎo时吧?”
“一般也……也就是半个xiǎo时……”
“还有半个xiǎo时你在干什么呢?有没有到娱乐城里逛一逛啊?”
周贵根说不下去了,怔怔地看着王延成:“王……王局长,你……你怀疑我……我放火是不是?着火前,我……我根本没进过娱乐城,真……真的……”
王延成bī视着周贵根,目光犀利:“周贵根,你别急着解释,先回答我的问题:那半xiǎo时你都干了些什么?既然没进娱乐城,那你在什么地方啊?”
周贵根胆怯地回避着王延成的目光,支支吾吾回答说:“我……我在路上和……和一个骑自行车的老头撞……撞了一架,我……我们吵了起来……”
“路上?哪条路?”
“知……劳动路口……”
“这个老头姓什么,叫什么?”
“这……这我怎么会知道?”
“形容一下他的样子。”
“就……就是一个老头,不高也不矮,不……不胖也不瘦!”
“你这等于没说!老头什么长相?”
“这……这我说不清楚,长……长相很一般……”
王延成心里益发有数了:“周贵根,请你给我放老实点!金sè年代娱乐城这把火烧死的不是一个两个人,是一百五十三人啊!多少无辜的家庭被这把火葬送了,多少儿子失去了父亲,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多少老人失去了儿子nv儿!”
周贵根脸sè苍白难看,无力地喃喃道:“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延成压抑不住地吼道:“没关系?你不是说过吗?这些金sè年代全烧死才好呢!烧死在娱乐城的这一百五十三人都是金sè年代吗?绝大多数都是奉公守法、勤劳致富的市民百姓!他们利用闲遐时间到娱乐城休息一下,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
周贵根辩解道:“我……我咒的金sè年代不是他们,是……是苏全贵那种人!”
王延成哼了一声:“周贵根,我看你的情绪很成问题,不恨穷,就恨不均!”
周贵根心里很不服气,愣了半晌,终于壮着胆,勉力打起了jīng神:“不……不是!我……我恨的只是不公!只要……只要是公平的,我没啥话说!现在许多事公平吗?他……他苏全贵怎么富起来的?怎么就敢这么公开开妓院?苏全贵开……开妓院,你们……你们公安暗地里还保护,我……我们的老婆nv儿却去卖yín!”
王延成一怔,近乎庄严地责问道:“周贵根,你这话说得有根据吗?啊?我们哪个公安在保护妓院?苏全贵这个娱乐城是妓院吗?你说的这个我们是指谁?又是谁的老婆nv儿在金sè年代卖yín?今天都请你说说清楚,我们一定去查,去办!”
周贵根口气强硬起来:“查谁办谁呀,王局长,这种官腔你就别打了吧!”
王延成缓和了一下口气:“好吧,好吧,周贵根,这事我们先不谈!你以后可以慢慢谈,这些情况如果属实,我们一定会依据党纪国法严肃处理!但是,不论怎么说,这都不应该成为你仇视社会,进行疯狂报复的理由……”
周贵根冷笑起来:“怎么?王局长,你还真认为这把火是我放的?”
王延成尽量平静地说:“周贵根,谁也没认定这把火是你放的,这把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我们会去进一步深入调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的!”
周贵根试探着问:“那就是说,你们……你们现在抓我并没有多少理由?”
王延成毫不客气地说:“有理由,这理由还很充分:你涉嫌作伪证!”
第020章 水落可曾石出?
第020章水落可曾石出?
数百里之外的萧宸终于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省纪委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讨关于“八一三”彭城大火事件中可能出现的彭城领导干部渎职等情况的有关处理。
不用奇怪,这件事发生之时,由于省委书记和省长正副班长恰巧都不在省内,在经过省委主要领导电话联系协调之后,jiāo给了“顺位”排在省委三号、此刻坐镇省内的萧宸头上,由萧副书记牵头专mén抓这件事。
这么安排的原因,第一当然是党委领导一切,其次也是因为萧宸身兼纪委书记职务,在接下来的领导中,更加方便临时做出某些处置。如果是普通刑事案件,甚至是特大刑事案件,在党委做出决定之后,也是jiāo给政法委直接领导处理,但这次由于可能涉及领导干部渎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