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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双宝的母亲还不到六十岁,可过度的劳累与困苦的生活早早的将她击垮,她现在正努力敲打着晾晒的破棉被,好让它变得松软和暖和些。
“谁?你找六妮儿?”
老太太老眼昏花,迎着阳光看不清楚,只觉得是村里大户人家的公子进了院子,以为来寻王双宝干活的。
“我就是六妮儿!”
王双宝上面有五个姐姐,他是第六个孩子,生下来怕不好养活,因而起了个女孩儿的名字。
“啥?六妮儿?”老太太努力眯着眼睛辨认着,“真是六妮儿!你挣着钱啦?穿这么洋气!”
“嗯,”王双宝上前搀扶着老太太,“恁跟俺爹可好?”
“好,好着哩。”
王双宝的父亲因为早年前上山开石头,被石头砸坏了腰,一直瘫痪在炕,这几年神智更加不清楚,只知道吃喝拉尿,全靠双宝的母亲照顾。
“娘,咱进屋吧,看看俺爹。”
“恁爹睡着哩。”
家还是那个家,矮矮的房檐,不留神会撞到头,里面光线很暗,冷飕飕的,没有多少热乎气儿。
“娘,你等着,俺出去趟。”
“你干啥去?”
王双宝没有回答,径直的出了院子,向村东头而去。
以前王双宝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家是那么寒酸破败,这次一回来,却有诸多的不适应。
一个人的头脑改变了,余下的一切会随之变化。
他几乎将村东头梁老三开的小卖部里的全部东西一气买下,又顺便将谢成功门口堆积如山的木柴买下一半,全都运到了村西头他那个破家里。
接下来的一整天他都没闲着,不是张罗着换窗,就是粉刷墙壁、吊顶,还有改灯换线等等等等,直到傍晚时分,一切都收拾停当。亮堂堂的屋里、暖烘烘的炕上,他盘腿坐着,陪着老母亲一起吃饭。
“娘,你知道这块石头的来历吗?”
“哦,你十八了,该让你知道了。”
王双宝今天的所作所为在整个村子里引起了轰动,全村最穷的“傻儿王”家竟出了个大款,引得村民们议论纷纷。
这一切老太太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老王家被全村人都看不起,说我们祖辈都是傻子,其实他们不知道,光绪年间,老王家还出了个举人老爷哩,就是你的祖上…王端亭。”
“王端亭?”王双宝记起来,每年过年供奉的“祝字”上面有这个名字。
“是咧,光绪二十四年,他参加了革命军,没想到被内奸泄了密,被清兵给剿了,总算他福大命大,偷偷逃到了这里,可整个人就像变了一样,成天对着这个东西发呆。”
老太太的眼神停留在新买的饭桌上的那枚月光石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然后呢?”
“后来咱们老王家一辈不如一辈,越来越傻,只知道对着这块石头发呆,直到灾荒年间,连这个也保不住了,抠下石头把戒指卖了。”
“咱们的戒指卖给谁了?”王双宝皱着眉问。
“就是村西头谢成功的爷爷,谢宝山。”
“那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王双宝现在思维敏捷,善于抓住问题点。
“老王家傻是傻,可这块石头的事儿记得清楚,一辈辈传下来的呗。”
“娘,我想把戒指赎回来。”
王双宝语气平静,却透着坚定。
老太太点点头,她知道这是老王家的症结,总会有王家的后人走到这一步,只是没想到是自己的傻儿子。
“去吧,娘支持你,谢成功的媳妇戴着哩,上面镶了块红宝石。”
兰沃子村的主姓是梁和谢,经过一百多年,王姓仍是独此一户,因为老王家人丁不旺,并且绝大多数人不愿意把闺女嫁到他家。
王双宝和老太太有说有笑,连一旁瘫痪在炕的王文林也受到感染,傻呵呵的笑着。
“老嫂子!在家吗?我是成功!”
“在,在,他二叔啊,进来坐,进来坐!”
说曹操,曹操到,没等着王双宝去找谢成功,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双宝今头午去买柴禾时,我去镇上赶集了,没在家,三小子卖的贵了,我来退差价。”
说着,谢成功从兜里摸索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元纸币放在饭桌上。
王双宝去买柴禾时,根本就没问价钱,所以也没有买贵卖贵之说。谢成功听说王双宝发了大财,以他那无利不起早的性格,肯定是来巴结的。
“二叔,抽烟。”
王双宝打开一包烟,递了过去,谢成功用眼睛瞄了一下,知道那是村里小卖部最贵的烟。
“好,好,”谢成功乐呵呵的点上烟,“双宝出息了,发了大财吧。”
“二叔笑话了,就是挣了几万块钱,没发什么财,这个您拿回去。”王双宝边说边将桌上那五元纸币给推了回去。
“也行,也行,”谢成功连忙接过去揣回兜里,“双宝发了财,也不在乎这点儿。”
谢成功从放下那五块钱开始就坐立不安,王双宝早就看在眼里。钱装回兜里后,谢成功的表情明显正常了、舒缓了。
“二叔,恁家是大户,你知道金子现在多少钱一克吗?”
“金子?”谢成功眼神一亮,“听说三百五一克了。”
王双宝在县城时打听过,金价现在将将三百,谢成功这么说,是想赚个差价了。
“哦,二叔,恁能帮俺个忙吗?”王双宝也学着点上一支烟,只是他慢悠悠的动作勾得谢成功抓耳挠腮的,“把二婶的戒指借我用两天,我上镇上照那个样打个新的。”
“镇上的样式多着哩,看中了买就行。”谢成功很得意,刀把子在自己手里。
“俺家的戒指不是卖给恁了嘛,光剩这块石头了,我寻思照原来那个样子打个新的,把这块石头嵌回去。”
“这是月光石,不值钱,为什么一定要嵌回去?”
从谢宝山那辈就想不明白,老王家卖金戒指为什么一定要留下这块破石头,现在到了王双宝这一辈,又想着把石头再嵌回去。
“没法子,这是祖上传下来的。”
“哦。”
“咋样?二叔?”
“那枚戒指大,得有二十克吧”谢成功动起了歪脑筋。
“没有没有,”双宝的母亲连忙否认,“以前称过,十三克。”
“13克乘上350,”谢成功在重量上占不到便宜,开始想别的办法,“4500多”
“二叔,你把戒指借给我,一天我就能还给你,再给你二百块钱劳务费。”
王双宝以进为退,将了谢成功一军。
“干脆这样,”谢成功咬咬牙,“我把戒指卖给你就是了,你拿八千块钱。”
“他二叔,刚算了是4500,怎么又成了8000了?”
老太太不想儿子吃亏,质疑道。
“这不是文物嘛”谢成功狡黠的说道。
“那算了,”王双宝连连摆手,“二叔,我不借了,明天到镇上我重配一个吧。”
“二叔逗你玩的,”谢成功从内口袋里掏出那枚金戒指,放到桌上,“5000!行了吧!”
没想到谢成功竟会将金戒指随身带来,而且上面那枚红宝石也消失不见,看样子这家伙是老早就这么打算好的。
“成交!”
王双宝不想啰嗦了,他敏锐的发现戒指内侧有些奇怪的符号,知道这是不可替代的。
“痛快!”
第4章狼图腾()
谢成功多赚了1000块钱,王双宝赎回了家传的戒指,双方皆大欢喜。
月光石和金戒指很完美的契合在一起,王双宝在仔细观察后发现,金戒指并不是纯金打造,里面还掺杂有某种稀有金属,它和黄金构成的合金使其变得更为坚硬。
这就是谢家多年来没有将金戒指出手的原因,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不是纯金的,当然也就值不了许多钱。这也是谢成功今天主动送上门来的原因,只有王家人才把它当成宝贝。
戒指内侧的符号看上去有些诡异,王双宝研究多时却不得法,一筹莫展。
“六妮儿,你还没跟娘说说你咋挣得这么多钱呢。”
谢成功走后,老太太总算有了时间和儿子唠唠嗑。
“妈,也没啥,现在城里房子金贵,我当中介,空手倒了几套房子,赚得差价。”
王双宝随口瞎扯,现如今最容易赚钱的方式就是倒腾房子了,不由得人不信。
“那下一步你想干啥?”
“娘,每个月的十五我都做梦,最近这梦越来越真实了,我想先找人解解梦。”
王双宝这种做噩梦习惯从小就有,老太太也不奇怪,听说王文林成家之前也有这毛病。
“咋解呀,没人相信的。”
“想找个懂外国话的,帮我翻译翻译他们都说的啥。”
“我想想啊,对了!村东头你梁三爷家的孙女小慧放假了,她在西京读大学,找找她吧。”
“梁小慧?我今天去小卖部买东西咋没见着她?”
“头午她去镇上玩去了,明头午你去看看。”
“好。”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又忙活了一整天,王双宝又困又乏,早早的就钻进了热乎乎的被窝中,进入了梦乡。
一大早,王双宝就被外屋叽叽喳喳的人群吵醒,仔细一听,竟是些上门提亲的。山里人圈子小,屁大点的事儿很快就能传播开来。经过昨天一个白天的闹腾,再加上梁老三、谢成功等人捕风捉影式的宣传,很快就将王双宝塑造成一个年轻有为暴发户的形像。
“俺家双宝过了年才满二十,太年轻了,不想这么早就说媳妇”
“唉呀,王家大婶,你这老思想得改改了,也没说就结婚啊,年轻人不得先处处嘛”
“就是就是,你看俺这个咋样?”
“俺这也有,也有”
王双宝没记得村里有这么多待嫁的姑娘,看情形可能临村的人也来了,他本不想出去,奈何肚子里憋着一泡尿,而这些人的占住了唯一的通道。
没办法只好穿好衣服,叠好被子,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老太太身上时,猛得拉开房门蹿了出去,等那些上门提亲的人回过神来,他已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刚才那是个啥?老嫂子,恁家啥时候养的大狗?”
“哪来的狗,里屋睡的是双宝。”
“好小子,跑这么快,我还寻思是条狼狗蹿出去了”
小解完后,王双宝仍然不敢回家,随意瞎溜达一圈后,一抬头发现已经来到了村东头。
“大侄儿,吃饭了没,来吃饭,你二婶蒸得馍馍和咸肉。”
谢成功正好站在门口,看到了在村子里瞎逛的王双宝。
“不了,二叔,我去小卖部买点东西。”
“小卖部还有啥好买的,都让你买空了。”
“早咧!我这里还有的是好东西!”
听到隔壁谢成功的话,梁老三踱出屋子,把旱烟袋重重的在门框上敲了敲。
“三爷早!”
王双宝热情的打着招呼,讨了没趣的谢成功灰溜溜的进屋了。
“嗯,双宝,你又来打劫了?”
“我就买点饼干吃吃。”
“来,有的是。”
“三爷,小慧在家吗,我有事想请教她。”
“在是在,还没起呢。”
王双宝和梁小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小时候王双宝又蠢又笨,没少挨欺负,经常需要梁小慧挺身而出护着。可惜,小慧的父亲看不上王家,坚决不让小慧和双宝来往,再加上后来学业渐重,两人逐渐失了联系。
“那我等她吧。”
梁老三自然不能把财神爷撵走,便泡上壶热茶和他闲聊起来。
“三爷,咱村为啥叫兰沃子啊,因为咱村地势低?”
“不是,”梁老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兰沃子是后人改得名字,其实原来的名字是狼窝子。”
“狼窝子?”
“是哦,据老一辈的人说,咱们村所在地原来是个狼窝,这里住着狼王,后来狼王死了,狼群也就散了。”
“这么邪乎?”
“传说在咱村里还有狼王的坟呢,就是现在不知道埋哪了。”
“县志上不是说咱村是元末明初从云南迁过来的吗,那狼王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个传说,我也说不清楚。”
“那我祖上王端亭的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一点,”梁老三给茶杯蓄满水,“你祖上是光绪年间戊戌变法那一年正月来的,来得时候很落魄,我祖上梁老太爷见他识文断字,就留他当了个私塾先生。”
“哦,还有这层关系啊,我还真不知道。”
天空飘起了雪花,慢慢的越来越大,像是中雪的样子。
“那天也是这么个情形,一只山狼一直在村口嚎叫个不停,村里人拿上打猎的家伙什儿想去干掉它,却发现那只狼旁边躺着一个人,等人们冲过去时,那只狼就跑进树林了。”
“一个人?我先祖?”
“你很聪明。”
“我怎么听着像天书?您不是编故事哄我吧。”
“这是我梁家代代相传的,真真儿的。谢家来的晚,不知道这事儿。”
“来得晚,比我王家还晚?”
“前后脚吧,比你王家晚了三四年。”
一百多年的时间,谢家人繁衍了半个村子,而王家却是世代单传,而且越来越窘迫,真是造化弄人。
“现在山里还有狼吗?”王双宝的视野透过雪花,望向那一片深邃的大山。
“有吧,那东西精着呢,不定在哪藏着。”
一百多年前,当先祖王端亭躲过清军的追捕,潜入这片大山时,山狼们曾经予他怎样的帮助?在这个仇恨了狼群几千年的国度里,究竟是什么原因会使山狼救护起仇恨它们的人类?
王双宝的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他记起来,在每月必至的梦里,那个陷入重重包围的西方人在日全食之下变身成狼首人身的形状,如果不是旁人偷袭,他必将奋力一战!
想到那个梦,王双宝记起了更多的细节,他记得那人摘掉了戒指才变得身,而那枚戒指,曾经高高的举起过,很像自己怀里私藏的那一枚!
“双宝,喝水呀,你想什么呢?”
“三爷,我得回家趟,等小慧起床记得让她来找我。”
说罢,王双宝飞也似得向村西跑去,他有疑问,要找母亲问个明白。
上门提亲的人总算散去,老太太正倚在热炕上打着盹,却被儿子给摇醒。
“六妮儿,饿了吧,饭在锅里。”
“娘,先祖王端亭被清军剿杀是在什么地方?”
“嗯?”
老太太有点愣神,她被问懵了:“光听恁爹说是在大北边一座大山下,那天下着大雪”
“有没有名字?”
“北高加索山”瘫痪的王文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啥山?”老太太很惊讶,“当家的,你好了?”
“风山呜呜”王文林又变傻了。
“俺爹说的啥?”
“北高加索山?好像是这么说滴。”
王双宝初中毕业,读书不多,但北加索山这种有名的山峰还是有所耳闻,而且,梦里那只人狼就是从一座大雪纷飞的山崖上跳下去的。
“北加索山在俄罗斯呀,是亚洲和欧洲的分界线,也是过去欧亚互通的陆地路线之一。”
梁小慧从屋外进来,做了个鬼脸。
几年不见,梁小慧长得越发的标致,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