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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正,我们修道之人哪能计较这些呢,”马清一还是来时的装扮,只不过划破的衣衫已经修补好,“你也好久没回龙虎山了,今年回去看看吧。”
“天都快黑了,明天再走吧。”王双宝也出言相留。
“天黑前能到青山镇,我赶明天一早的汽车。”
马清一执意要走,众人也不好强留,只好送他到中心街,坐上最后一班小公共。
村民们很惊讶,他们不知道这个精神矍铄、身体硬郎的老人是何时到的兰沃子村;更惊讶于传说中的女道士袁士妙,看上去既年轻又漂亮,比村里同龄的婆娘好看多了。
“城里人会保养,也不用下地干活。”这是他们最后的心理安慰。
“袁道长,您多呆几天吧,”家里冷不丁的少了个人,让何清正有种萧瑟感,“出了十五再走?”
“嗯,我等着双宝,”袁士妙到底是女人,心更软些,“等他的身份证拿到了再走。”
身份证本来就是要出了正月十五才能拿到,眼下更重要的是九节杖,但是谢林生的头七要到初六才到,暂时无事可做。
晚上睡觉前,王双宝洗脸时才想起来,月光戒指竟然一直戴在手上;于是用香皂涂抹了一下,还是取不下来。
“双宝,你干什么呢?”袁士妙恰好看到了他的窘境,问了一句。
“师傅,这戒指太紧了,我拿不下来。”王双宝急得满头大汗。
“嗯?”袁士妙也来试了试,后来加入了何清正,包括使用了香油、丝线等方法都无法取下,“看来是戒指不想你摘下它,你就戴着吧。”
“我?戴它?一直?”王双宝哭笑不得,一个大男人戴着镶嵌着宝石的金戒指上街,不得把村民们笑死。
“戴着吧。”何清正也如是说。
正月初二一大早何清正就忙活个不停,虽然当地风俗是正月初三闺女回门,但是因为何清正家的女儿太多,她不得不提前作准备。
袁士妙一连修整了三天,身体得到了很好的恢复。现在的家里安静详和,再也不需要她的守护;左右无事,小慧也迟迟不来,她便带了双宝在村子里转转。
“师傅,我在山上时看到整个村子像只野兽的模样,”王双宝一边充当导游,一边和师傅闲聊天,“东南略高,西北较低;村长家在心脏位置,我们家在兽尾,小慧家是鼻眼”
“谢成功家呢?”袁士妙追问一句。
“是咽喉。”王双宝下意识的摸了下脖子。
“难道整个村子是个风水局?”袁士妙旁若无人的蹲在地上,用石块随意勾勒了几笔,“谢宝山迁屋的意义就是为了这个?”
“哎呀,你们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梁小慧从后面跟上来,一低头见到了地上的图形,“咦?师傅,你画只狼干什么?”
王双宝这才意识到,其实整个村子的形状与昨天那只雪色狼王很像,尤其是狼王奔跑起来的样子。
袁士妙低头不语,好半天指着狼腹中心问:“这里是哪里?”
“晒谷场吧,”梁小慧大约明白了这是村庄的地图,用手指画了个小圆,“这一块都是。”
“不,不对,”从小在村里走街串巷的王双宝显然更有话语权,“师傅指的这个地方,是晒谷场旁边,应该是谢成京家。”
谢成京就是谢蔷薇的哥哥,谢蔷薇是红衣圣女,也就是红衣僵尸;她和谢成功父子的关系至今是个迷。
“我们去看看?”一想到这里梁小慧就莫名的兴奋,这是一个压倒谢蔷薇的绝好机会。
“先去谢成功家。”
其实袁士妙早就想去查查谢成功和谢蔷薇的底细,奈何前几天身体状况不好,又有马清一在旁,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请人出手;因此,马清一前脚刚走,袁士妙后脚就开始行动了。
一听到是到村东头,梁小慧就不情愿,可她也想跟去看看,说不定那传说中的鬼门以及种种邪术都能见到;可她还是怕被父亲看到,因而转了好大一个圈,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来。
“谁?”隔着铁门,谢忠三的破锣嗓音传了出来。
“是我,”梁小慧被袁士妙的眼神逼的发声,却是越来越小,“梁小慧”
“哦,就来就来。”声音虽小,可屋里的人却听的清楚。
铁门打开,一股子酸臭味道从中散出,袁士妙不禁皱紧了眉头。
“你爸呢?”刚进院子,梁小慧就背起后挺起胸,俨然是领导视察工作。
“俺大不在,出门了。”谢忠三的黄白眼珠骨碌骨碌乱转,看上又吓人又恶心。
“那晚的事情还记得吗?”袁士妙站在院子中心环顾四周,院子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记得了。”谢忠三佝偻着背,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你们家还有谁?”袁士妙又问。
“没谁了,俺大不在,就我。”谢忠三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一看就不是过年的新衣服。
既然谢成功不在,家里又没有别人,袁士妙三人喧宾夺主,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子。
外面阳光灿烂,屋里却阴暗晦气,有一股子霉臭味道;书架上的古书倒有不少,看包装像是解放前的,多是线装本;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
“那些吸血蝙蝠是你们家养的吧,”袁士妙看了看沙发,脏的不想坐,“你们养那东西干什么?”
“大蝙蝠?那是俺大养的,说是采屎用。”
“踩屎?还有这爱好?”梁小慧惊讶的险些跳起来。
“蝙蝠屎是一味中药,夜明砂。”袁士妙虽如此解释,但她还在思考蝙蝠屎会不会有别的用途。
“那蝙蝠呢?”王双宝直直盯着他。
“跑跑了”谢忠三有些紧张,“昨天天暖和,它们不安分,我就开了窗,就都跑了”
“谢忠三,”梁小慧见他这副模样,有心吓吓他,“你们前两天养的鬼呢,上哪去了?”
“我们那是溜鬼俺大说,当阴阳先生必须会这些”谢忠三的话磕磕绊绊,倒不像是假话。
“溜鬼?”袁士妙笑了,从来只听说过溜鸟、溜狗的,“那些鬼呢?”
“回去了。”
“回哪了?”
“那”
谢忠三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指了大体的方位,大约是晒谷场的位置。
“红衣圣女是怎么回事?”王双宝紧追不舍。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真真的”谢忠三一着急就有些结巴,急得跳脚。
谢成功的阁楼上一片狼藉,到处是蝙蝠抓咬的痕迹,在角落里存放着大量的蝙蝠屎,冒出浓郁的酸臭的味道。
“师傅,他家有问题吗?”刚离开谢成功家,梁小慧就问,“有没有鬼门?”
“没发现,”袁士妙在他家里只发现了些古书,一些奇怪的器具,还有就是蝙蝠屎,“但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他家阴气太重了。”
“养了那么蝙蝠能不重吗?”梁小慧总是很直白。
“蝙蝠昨天就走了。”因为体质的关系,王双宝对阴阳之气也有所了解。
“要你说,”梁小慧白了他一眼,“师傅,我们是不是要去谢蔷薇家呀?”
“先在外面看看,不着急。”
小年那天紫气在午后的阴霾里试图上袁士妙与何清正的身时,村子所有的梁姓人都被电影吸引到了晒谷场,现在看来,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因为梁姓人性阳,将他们引开有利于紫气开展行动。
“为什么不急?”梁小慧远望着紧闭的谢蔷薇家的大门,颇有微辞。
“恐怕打草惊蛇。”
袁士妙从包里取出了罗盘,远远的围着谢蔷薇家转了一圈;罗盘上的指针似乎很杂乱,但仔细观察,发现指针总有意无意的指向谢家的屋后。
“那是棵槐树吧,有年头了。”
“嗯,怕有一百来年了。”
王双宝点点头,小时候那槐树上结满槐花时,谢成京死活护着不让上去采。
“槐树?木中之鬼呀。”梁小慧大呼小叫,“师傅,问题出在那?”
“问题出在那棵树的下面,”袁士妙远远的指着,“那里有个树洞,阴气像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黄鼠狼洞?”王双宝皱紧了眉头,他想起了那只横死的黄鼠狼。
“对,”袁士妙点点头,沉声道,“那里就是鬼门。”
王双宝挠挠头,问:“师傅,谢家的两位先祖都是下地吃阴饭的,体质阴寒,生下来的女子就更阴了;偏偏在这样人家的屋后还有个鬼门,难道谢蔷薇只是个受害者?”
“哼。”梁小慧不喜欢这样的推断。
“现在还不好说,等到月明之夜看看吧。”
袁士妙知道,不管是狼人、吸血鬼还是黄鼠狼、狐狸,这些喜阴的生物都对月亮有种超乎寻常的喜爱;也许,兰沃子村的下一个疑团要到正月十五才能揭开。
第39章乱()
葬者,乘生气也,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晋。郭璞葬书
兰沃子村地处群山环绕,虽是聚阴之地,仍不改其风水的上乘,既得水又藏风;而且,一千之年前太平门的梁姓掌教在建村时已经将村庄的风水大局设计好。
东南略高,阳气较盛,多浩然之气;心脏之位是阳气最为纯正的嫡系传人镇守,可保村子不被阴气侵袭;白天太阳升起,阳气会自东南而下流经心脏进而循环全身;而到夜晚之时,阴气会流进狼尾所在之地,各种阴气汇聚于彼,进入狼王坟之中。
一百年前,被紫气蛊惑的王端亭堵塞山神庙的阳气入口,将阴气入口变成了出口,改动了风水大局;又有偶然知晓天机的谢宝山迁屋至咽喉位置,横在了狼首与心脏之间,阻滞了阳气的循环。
至于肚脐位置的鬼门,究竟是先前就有还是后天开拓,袁士妙还没想明白。
“师傅,”回去的路上,王双宝想起了一个问题,“我小时候在山神庙里做梦的时候,先祖是一口鲁东口音,咬文嚼字的很难听懂;可我年前在那里做的那个梦,他已经变成了本地口音,比较好懂了,难道鬼魂也能学习?”
“当然能学习了,他们是活的嘛”梁小慧还在为刚刚王双宝的话不满。
王双宝撇撇嘴,没理会小慧:“还有安德烈斯,他在每月十五的那个梦里都是说的外国话,可是昨天他也说的是本地方言,虽然不正宗还打着嘟噜。”
“哦,你先祖和安德烈斯的魂魄并不是普通的鬼魂,他们有心愿未了,又想和你沟通,自然有学习能力。”经过村长梁友富家时,袁士妙特意停顿了一下。
“哦。”王双宝心想,将来他也要学习外国话,这样才能去西方。
晚上袁士妙匆匆吃完饭后就回了屋,仔细钻研相关的道学经典,时间略久,身体不胜其乏,便熄灯安寝。
可怜天下父母心,每个夜晚睡觉之前,何清正都会去给儿子铺好被褥。
“娘,”王双宝悄悄望了一眼,“俺师傅睡了吗?”
“睡了,”何清正用笤帚扫着床单,“她前两天伤得太重,需要好好休息。”
“哦,娘,你说为什么师伯要那么急着走呢?”过了一整天,王双宝还是对此耿耿于怀。
“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吧。”何清正收拾完了,盘腿坐好,“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觉得师伯可能有别的想法,”王双宝顺手将门掩好,“娘,你说呢?”
“师兄是龙虎山正一道的,你师傅是全真教龙门派的,虽然同处道门,但是侧重点不同,”何清正停顿了一下,将声音压低,“道教的门派分支繁多,多有门户之见,我想,师兄是不想你师傅难堪,这才早早离去。”
“难堪?为什么会难堪?”王双宝不解,“马师伯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全真龙门派可是第一大派,向来是道家正宗,”何清正想了想,“也许你师傅不那样想,但是师兄会有这样的考虑。”
“那你呢?你也是龙虎山正一道的啊。”
“我不一样,我虽然年龄比你师傅大了二十岁,可是修为不如她。”
何清正的解释符合人之常情,但是王双宝却有些接受不了;这时,袁士妙的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咳,两人连忙各自睡下,不敢再言语。
正月初三是王氏一门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日子,五个女儿五个女婿十个外甥,总共二十个客人将家里挤得满满的。袁士妙识趣的早早躲了出去,中午她要去梁小慧家吃饭。
孩子们多,也不需要何清正动手,她只需要笑呵呵的回答孩子们的各种疑问。
“娘,你干啥把爹送二姐家去啊,今天也见不着。”这是四妮的抱怨。
“就是啊,娘,为啥今天也不让俺爹回来?”二妮附和着。
“恁爹身子虚,双宝的师傅给咱家看了,头着十五不能在家住,对身体不好。”何清正敷衍着说道。
“双宝的师傅?不是老板吗?”大妮最是稳重。
“我听村上的谢春花说咧,说这个老板是个女道士,会抓鬼咧”三妮儿最爱嚼舌头。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五妮儿上过高中,装出一副深莫测的模样。
冷不防大妮儿的女儿上来胳肢了她一下,她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惹得一众女儿集体爆笑。
女婿们在院子里清理卫生,听到屋子里的笑声都抻长了脖子往里望,又被五妮儿给取笑了一通。
外甥们有大有小,年龄相仿的就在院里院外到处疯跑玩耍,有放炮的,有玩游戏的,还有爬树跳墙的。
慢慢的,王家的阳气充盈起来,每个人都能感觉到那种发自肺腑的喜悦;王双宝甚至感觉不到老井有阴气流出。
“娘,我和赵诚在镇上按揭了套房子,”闹够了之后,大妮开始掌控局势,“茹茹要上高中了,这样方便些。”
“哟,大姐,恁真有钱!”余下的四姐妹一齐羡慕的说道。
“有什么钱,多亏了年前双宝给送了一万块钱,要不年都过不去了。”大妮感激的说。
“嗯,嗯,多亏双宝了。”姐姐们又一齐夸攒弟弟。
“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何清正拍拍手,大声道,“开饭,娘饿了!”
二十几个人足足塞满了两个炕,王双宝既要招呼着吃喝还要不停忙活,抽空还要喝几杯,着实是累的够呛,等到酒足饭饱一切收拾停当,他一屁股坐在炕上再也不想动弹。
“辛苦了,老六。”长姐比母,大妮靠近双宝,抱着他的肩膀说话,“有空到镇上耍,我们夏天就搬过去了。”
“哦,”王双宝被搂得太紧很不自然,“大姐,你的房子在什么位置?”
“是套老楼,翻得新,”大妮头靠在王双宝肩上,“就在那个老宣纸店后面。”
“啊呀,大姐,”五妮大惊小怪的嚷嚷,“那是鬼楼啊,闹鬼的”
说罢五妮还模仿着无常吐着舌头的样子,结果又被赵茹茹一巴掌给拍倒了。
“哈哈哈,活该。”
五妮是女儿们中最小的,赵茹茹是外甥中最大的,两人差了六七岁,自小就是一块玩耍着长大,感情最是亲密。
但是王双宝在听到了宣纸店和鬼楼这两个字眼时,和母亲对视一眼,两人眉头同时皱了一下。
“搬家那天我也要去看看。”何清正笑得有些不自然,“去沾点喜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