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木木,没事吧,怎么了?怎么哭了?”关律师递来纸巾,看见她满脸的泪。
“没事,晕车了。”她直勾勾地看着医院里面。关律师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也对,你吃了那些药,是很容易晕车的,走吧。”
他们回到车里,“关叔叔,死者家属还好吗?”
关律师顿了一顿,“都安抚好了,都安抚好了,你不用想太多。”
杨木木父女和关律师坐在客厅。关律师拿出两份资料摆在桌上,一张写着‘姜堰市第四精神疾病医学研究院’,一张写着‘香樟山精神病院’。
“木木,虽然你现在回家了,可是按规定”关律师看看杨宇,“你必须去一家精神病院接受一段时间的治疗,按官方的说法,直到你不再对公民的人生财产构成威胁”
杨木木点头表示明白,又问,“叔,我需要在里面多久呢?”
“看舆论什么时候退下去,等人们慢慢忘了这件事情,我会打点关系请朋友开证明让你出来。几个月,最多半年。”
关律师看向桌上,“我只有这两家医院的关系比较硬一些,这一家呢”关律师的手按了按姜堰市第四精神疾病医学研究院那张纸,“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市最好的精神疾病医院,医生、管理、设施、绿化都是最好的,条件不用说是很好的。而这一家”
他把另一张纸拿起来,皱眉,“可能木木你都没听说过,在我市偏远的地区,一个叫香樟山的地方。很偏僻,没有手机信号,没有好的设施条件,只有满山的香樟树。是一家私立的收费极低的公益精神病院,部分家庭困难的,还免费。我和你爸都有资助过那家医院。那里关的都是些比较严重的病人,有的已经被家人放弃了。不过严重的病人都是关起来了的,你的安全是绝对没问题的,不用担心。”关律师顿了一顿,“木木,你选一家吧。”
杨木木毫不犹豫把第二张纸拿过来,“我选这家。”
杨宇和关律师都很诧异。
关律师其实准备第二家病院的资料是给杨宇看的,做做样子。因为杨宇觉得女儿犯了错,应该在一个条件苦点的地方接受惩罚。他铁定杨木木会选条件好的,给她爸爸撒撒娇自然也就应付过去了。
杨宇也没想到女儿会自觉地选择差一点的地方。女儿还有内疚之心,他很欣慰。“好!好!就去香樟山,这是你该受的。”
关律师使劲给木木使眼色,“木木,那里没有手机信号,什么都没有,关着一群严重的精神病人,条件很艰苦的。”
“叔,我决定了。”
“木木”关律师还想劝,被杨宇拦住了,“关,这是她应该的,如果这点苦都不受,她不会长记性。”又对杨木木说,“你主动这么选择,爸爸很欣慰,这几个月你也在那里好好反思反思,想想你出来后,未来的路怎么走。你先上去休息休息,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好行李,明天一早,就出发去香樟山。我和关叔叔会亲自送你去。”
杨木木上楼回到房间后,根本没有心思休息,虽然她很累很累。她翻开那天在ktv用的包,找到里面的那张请柬,又看到一排排醒目的字:“方一言先生与许诺小姐的婚礼,时间2016年8月23日,地址姜堰市第四精神疾病医学研究院三楼”
“8月23日”她喃喃道,现在已经是九月了。
杨木木简单洗漱穿戴后,带上鸭舌帽准备出门,又觉得戴上口罩比较好。“好像戴着口罩更奇怪,算了”她又把口罩放下,又觉得不放心。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傻呀,我整过容的呀。”
她买了一束花来到第四精神疾病医学研究院住院部前台,“你好,请问许诺女士是在哪间病房?他们告诉我在三楼,但我忘了具体的房间号。”
“对不起,我们需要提前登记一下。请问你是”
“额我,我是病人丈夫的亲戚,她丈夫叫方一言。”
“嗯,对,她丈夫人可好了,我们护士都知道他,太不容易了。”
护士告诉了她病房号,她感觉捧着花的手在抖,一步一步靠近那间病房时,她几乎窒息过去。
***
和往常一样,方一言下班就来到医院看许诺。上个月,在她病情稳定的时候,她向他求婚了,她同意了。
方一言猜测她是没有想起高中的事情吧,不然怎么会同意呢?可是,不同意又怎么可能呢,无论有没有爱情,婚姻是她需要的,她的父母终会老去,她需要一个照顾她一生的人,那个人就是他方一言。
婚礼仪式很简单,怕出事,就在医院简单地过了。可能是被他们的“爱情”感动了,高中同学能来的都来了。不过,杨木木没有来后来他被警察传唤才知道了原因,可是,如果没有那件事,杨木木会来吗?他真的期待她来吗?
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善良过头了,是不是不用负这个责任,但没办法,他没法好好谈恋爱,没法好好地和其他女生相处,有一次他同一个女孩儿接吻,转身就吐了。
他爸妈骂他是死脑筋,他狡辩说自己是为了许诺家的财产。
“我们家缺那点钱吗?你会后悔的。”爸妈反复说,“你会后悔的,这辈子你会后悔的。”
来到三楼走廊,经过一间病房,透过玻璃他看见里面的病人在殴打家属。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平日斯斯文文的人,生了病打人会那么厉害。医生说,大部分的精神病患者都有暴力倾向,连文静如许诺这样的女孩也不例外。十三年来,他已经记不起被她伤害过多少次。这两年,她慢慢好起来了,也许余下的日子,他们会和普通夫妻一样,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
走廊尽头左边倒数第二间,方一言条件反射般地走进去。
“诶,你来了。我正要给你发微信呢,气死我了!”阿玲说。
他没想到阿玲会来,那天在很多同学收到杨木木的组局邀请之后,阿玲在高中群里发了一句话:“今晚谁去,谁他妈就是孙子!”群里自然是没有拉杨木木进来的,也许压根就没人知道她的微信号,也许她在国外根本不用微信。后来只有他们俩去了ktv,去给杨木木送请柬。阿玲泼了杨木木一身的酒,从头到脚。他来不及阻止,也不好阻止。有时候,阿玲的热情过了头,她对自己的夸奖也过了头,令他很恼火。
“什么气着你了?”他略过阿玲向许诺走去,“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累了吧,吃苹果。”许诺算好时间提前给他削好了一个苹果。
他接过苹果又拿起刀切成小块小块的喂给许诺吃,“待会儿你是愿意一起去食堂,还是我打上来在这儿吃?”
“我跟你一起下去吧,也好散散步。”
“喂,我还在这儿咧!”阿玲吼道。“你没看新闻啊?微博,都上热门啦,气死我了!******怎么这么不要脸啊。”阿玲拿着手机,给方一言递过来。
方一言一看标题就明白了,立马将阿玲拉出去。“你别在这一惊一乍地打扰许诺休息。”
方一言一直把阿玲拖到走廊的楼梯口才开始说话,“你怎么能当着许诺的面就说这事儿呢?”
“我我对不起。忘了,忘了,都是给气的!”她又把手机的那条新闻指给他看,“你看看,你看这‘经鉴证,患者长期患有精神障碍,不负刑事责任’卧槽!杨木木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当天回国就杀人,她这种人渣,怎么不死在美国?”
“你管这些做什么。”方一言有些不耐烦。
“许诺在这住了十三年,她怎么有脸说自己是精神病,她脸皮得多厚啊!”她叉腰骂了声娘,“早知道这样,我们那天去做口供的时候,就该直接告诉警察,她不是精神病,他好好的。高三那年,她不是好好的吗?屁事儿没有,潇潇洒洒就去美国了。”她眼珠子一转,“诶,你说,我现在去给警察说,还来得及吗?”
“你何必呢?精神鉴定都出来了,案子也了了。再说,你怎么能证明她是好好的?十三年了,我们谁也不知道谁,她在美国经历了些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方一言转身走了。
“喂,方一言!你就这么不在乎?你难道就不恨她吗?”
方一言已经走开,离阿玲几步远了。“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你不泼她一身酒,激怒她的话,也许那人就不会死。罪人之后,还有无数的罪人”
“你说什么?”
“我说,我和许诺下去吃饭,要不要一起?”方一言大声说。
“算了,你们食堂的饭又贵又难吃,我还是回家了,拜”
方一言头也不回,喔了一声,向着走廊尽头左边倒数第二间房走去。
“回来了,阿玲呢?”许诺问。
“走了。”
方一言看到床头柜上多了一束花。“有人来过?”
“嗯,就在刚刚你和阿玲出去的时候,一个带鸭舌帽的女孩儿,挺漂亮的。说是你的朋友,我让她等你回来,她说有急事就走了。”
“鸭舌帽的女孩儿?”方一言耸耸肩,“想不起来是谁?我们下去吃饭吧,晚了就没好吃的啦。”
楼下,杨木木仓皇地逃走,她选择香樟山是正确的,无论如何她不能忍受这里,不能忍受和他们同处一个地方,不能忍受某一天被他们遇见,甚至被认出来。
第4章()
“上香樟山的路很难走,所以我特地请了一个司机师傅,安全些。”坐在副驾驶的关律师向后座的杨木木和杨宇说。
开出市区很远很远之后,才开始进入山区,山路果然如关律师所讲,十分崎岖,一路盘旋上去,每个转弯幅度都超级大,坡度超级陡。好几次,杨木木都觉得车子正在向山崖冲去,下一秒又旋转90度回到公路上,吓得她小心脏咚咚咚直跳。“哎呀,早知道我一个人来就好了,关叔叔和爸爸都不用来的,待会儿你们还得下去。太危险了!”
司机师傅说,“放心,我走这条路几十年了,闭着眼睛都能上山顶。”正说着,前面下来一俩小货车。
“诶诶诶,小心,前面有车。”关律师道。
“没事没事病院下山去采购的车。”
“这怎么过啊?这么窄的路。”在杨木木看来,这条公路最多只有一个半车宽。
两位师傅都把车停了下来,把手臂伸出窗外扬了扬,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对面的小货车就慢慢往内侧移动,最后几乎三分之一的车身都爬在了山壁上。
司机师傅大声吼了句,“师傅,thankyou!”便开了过去。
经过那俩车旁,杨木木转头看见货车司机的脸。“是个老外?”
“是的,院里的采购师傅是个美国人,叫什么屎来着。”
“smith?”杨木木回头见货车慢梭梭移动下来,开走,一转弯,不见了。
“对对对,屎觅食。”
“哈哈哈,爸,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英语特棒?”
杨宇摸摸女儿的头,“国外生活那么多年,也就会说说口语,拿一份文献资料给你,啃得动吗?”
“切”杨木木把头偏向一边。
***
终于开到了山顶,转过几道弯,车子又在走下坡路了。
“怎么下山了?”
“这山就像一口高脚杯,香樟山病院在山腰的里面,像一个小小的盆地被四周的山包围在中间。要进入那里,先得爬到山顶再下到半山腰。”
车子一圈一圈地往下面绕。不一会,下面一大块平地尽收眼底。平地四周红彤彤的,形成一条天然的彩带把病院包围其中。
“好漂亮啊,那一圈红色的是枫叶吗?现在才九月,枫叶就红了?”
“是枫叶,这里的气候特殊,枫叶红得早。”
杨木木把头伸出窗外,迎着风,一股清馨怡人的香味飘来,“哇,下面开什么花了吗?好特别的清香味。”
关律师转过头来回答道,“是香樟的味道,下面那一大片绿的全是香樟树,都是几百年的老树了,所以才叫香樟山。”
“香樟树是这个味道啊?我还以为是樟脑丸那么臭的呢,完全不一样啊。这个味道好好闻哦,以后买香水就买这个味道的。”
杨木木盯着下面的美景,不禁感叹,“天啦,我是来度假的吗?”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爸爸听到准会生气的,她斜眼瞟了一下杨宇,吐吐舌头,好在爸爸也完全被下面的美景吸引了,并没有注意她的话。
车子终于踏上了平坦的道路,两旁都是枫树。枫树里面是一大片的香樟树,透过香樟树的叶子能够隐约看到很高的砖红围墙。
“师傅,还远吗?”
“不远了,大门就在前面。”
“这样啊爸爸关叔叔,我们下车走过去吧,这条路太漂亮了。”
关律师和杨宇都表示同意。
三人下车,司机缓缓地开在前面带路。
“好冷啊,比城里冷好多。”
“这里的盛夏都是很凉爽的。”关叔叔说完,把刚刚下车拿出的外套给杨木木披上,又把另一件男士外套丢给杨宇。杨宇稳稳地接住了,对他一笑。
杨木木跑在前面,踩在枫叶上咔呲咔呲响,香樟树的味道一阵阵飘来。
看着女儿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杨宇主动牵起关律师的手,“我们很少有这样的闲暇时间,一起散步。”
关律师歪歪嘴,低头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说:“是啊,何况如此。”
三人跟着车子,穿过枫林大道到达一个岔路口,司机师傅停车下来说,“到了。”
岔路口的右边这条路两旁全是香樟树,前方不远,树叶子缝隙里透出一道高高的铁门,两边都是红砖堆砌的围墙。
他们来到铁门前,门右边有个密码和对讲的装置。司机拖着行李箱,按了一下对讲装置上的按钮,说:“喂,市里的关律师来了。”
不一会儿,铁门打开。除了开门的门卫,出来两位中年男人,走在前面的年龄老些,头顶微秃。后面的那位腆着个大肚子,身材有些发福。
走在前面的男人迎上来握住关律师的手,“关律师,一路辛苦了。”完了又过来与杨宇打招呼,“杨总”
“院长,麻烦你了。”
“哪里哪里”秃顶男人转眼看着杨木木,“想必这位就是杨小姐。”她精致小巧的翘鼻子在散落的发丝中若隐若现。如瀑布般的长发,垂直地卸下来,披在腰间。她正仰着头四处张望,手腕、脖子、耳朵周身的首饰,棒球帽、短裙、夹克外套,这是在深山病院绝不可能看见的打扮。
“这位是程主任,院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院长最后介绍了他身后的人。
一番寒暄介绍后,眼见太阳快落山了,司机师傅催促关杨二人走了,夜晚开山路不太安全。
看着叔叔与爸爸的车走远,杨木木仿佛回到当年她出国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去到陌生的地方,熬日子。她仰头,无奈一笑,寂寞和孤独,不是她最习惯的东西吗?
杨木木被带着进了一间房,不大,摆设简单,不过倒也干净整洁。
程主任和院长对病院做了简单的介绍,这家病院的病人按照病情严重程度,分为四个类别。
一级病人最严重,统一关在6、7、8号楼,自然条件是最差的。其次是二级病人,关在5号楼,三级病人关在4号楼,住宿条件也更好些。
一二三级病人往往是病院义务收留的,家属完全放弃,不提供任何费用。
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