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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个体态秀美举止优雅的女子,从舞台的一侧走了上来,向那个正准备唱歌的董连晨悄声说了些什么,那董连晨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对那女子说:“好!好!那咱快去啊,要不就快散会了,我就赶不上了。”在那个女子的搀扶下,董连晨从转到了幕布后边,不知干什么去了。
郭玉琳看着董连晨跟着那女子走了,才长出了一口气,算是安下心来。她很是欣慰地想,这个柳欣梅,在关键的时候又帮她解了一次围。
第五十章 一把辛酸泪()
第五十章一把辛酸泪
按照会议事先既定议程,从下午二点到四点半,组织与会的同志对市委书记白新亮在大会上发表的重要讲话,分组进行讨论。
如今的风气就是这样,凡是开会,没有不安排讨论的;凡是领导同志的讲话没有不重要的;凡是会议也没有不圆满成功的。
柳欣梅被分配到作协和文联组听取讨论并记录。由于柳欣梅是从市文联调到市委宣传部的,所以大家一见她,便显得分外亲切,问这问那的。柳欣梅自然也十分高兴,心情也格外地舒畅。更让她高兴的是,在这里她还遇见了彩菊、玉兰和紫竹。这三位姐姐也分别是有关协会的会员。这样一来,梅、兰、竹、菊就又都聚在一起了。
这些作家艺术家们,谁有心思讨论什么重要讲话啊。一开始就冷了场,谁也不吭声。主持讨论的市文联主席老汪,见大家都沉默寡言,便有些着急,一再启发大家,可大家还是不肯说。于是,便只好点名。被他第一个点到的,竟然是曲艺家协会的秘书长陈晓平。
这陈晓平原本是说相声的,向来就不怕在大庭广众下发言。不过,要是让他瞎胡扯,那话稠的像是糨糊似的,可要是让他正儿八经地发言,那就都是相声段子了。
见汪主席点名叫他发言,他也不好推辞。他挠着纷乱的头发想了半天,才用右手往起撩了一下头发,清了清嗓子,又耸了耸鼻子,煞有介事地说:“白书记的讲话好啊,好的都有些让人忍受不住了。我想,不止我高兴,大家肯定也都高兴。起码我知道,在我身边的人,听了白书记的讲话,那可真是既兴奋,又激动啊!至于白书记的讲话有多么好,我想,有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可以充分说明。大家不都是看到了吗,那影视家协会的董连晨主席,听了白书记的讲话,激动的都神经失常了,就好像是老范进中了举似的。这就是白书记讲话引起强烈反响的最好证明啊!”
在一般情况下,大家听了陈晓平的这一段具有相声色彩的发言,肯定会哄堂大笑。可今天大家听了,不仅没有笑,反而气氛更加阴沉了。
负责讨论纪录的柳欣梅,十分理解大家此时的心情。
是啊,董连晨主席大喜过望的行为,固然很不适合时宜,可他那失常的举止,却深刻地反映了当前文化艺术界大多数人生活的残酷现实。在座的这些上了年纪,却又把大好的年华奉献给文艺事业的人,谁心里没有一把辛酸泪呢?
就青原市来说,文化单位和艺术院团的职工,都处于一种吃不饱也饿不死的困境中。文化馆、图书馆、博物馆里的工作人员虽然有固定的生活保障,但仅靠着那些死工资,怎么能承受得了供孩子上学,买房子,还有婚丧嫁娶等各种事项的经济压力呢?有些人虽然有技术职称,但也不知道哪个环节没有疏通,却迟迟没有在工资单上兑现。
至于那些艺术院团的职工,情况就更加糟糕。由于这些单位实行的是差额补贴,大部分是拿不到全额工资的,剩余部分只能靠商业演出来补齐。可是,文艺市场又不是很景气,因此,生活就更加艰难困苦了。于是,为了能够养家糊口,他们就不得不想方设法去忙着挣钱。哪还谈得上体面,哪还谈得上尊严。
柳欣梅年看着这些沉默不语的人,一种说不出的辛酸就油然涌上心来。
就说坐在最靠边的那一位五十多岁的何燕飞阿姨来说吧,那可是青原市京剧团的大旗啊!她在十三岁时就名满燕赵,红遍太行,享有“第一青衣”的美誉。可是,自从艺术走向市场以后,她那活灵活现的表演优势,就几乎彻底的被市场经济大潮淹没了。或者说是她那过于程式化的表演已经不适应时代的节奏了。人们一个心思挣钱,谁还有心思走进剧场,看她演那些老掉牙的咿咿呀呀啊!再加上她年纪大了,人老珠黄,哪能和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去竞争呢?可是,孩子要结婚,老人要看病,还要买房子,她还不能闲下来不去挣钱。可她又能到哪里去挣钱呢?于是,就只好去唱堂会。
柳欣梅看着何阿姨那一张刻满皱纹的沧桑老脸,禁不住想起了青原市文艺界无人不知的一件事儿。
三年前的一个冬天,天上下着鹅毛大雪,天气特别的寒冷。应磁州县一个煤矿小矿主的预约,何阿姨带着几个小徒弟和琴师去给小矿主的父亲做寿唱堂会。
这种在旧社会司空见惯的情景,如今又重现了。
室外大雪飘飘,室内却温暖如春。那小矿主的父亲穿着高级的羽绒服,戴着黄框边的大墨镜,端坐在一把太师椅子上,一边喝着酒,一边还抽着烟,在欣然接受儿孙们和那些势利眼们祝福的同时,还欣赏着何阿姨她们精彩的演唱。
当祝寿将近高潮的时候,那老东西可能多喝了几口,便有些失态忘形了。口齿含糊地指着何阿姨说:“啊,何燕飞,小燕子,名角啊!相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你可是我的梦、梦中什么来着?啊,按现在的说法,我就是你的追星族。可那时,我看你的戏买不起票,是翻墙头进去的。没想到,如今你竟然到我家炕头上来了。哈哈……”
这老人笑够了,突然就提出来一个让何阿姨非常难堪的要求。“你给我唱一段《小寡夫思春》呗,也叫我风流风流。”
何阿姨虽然清贫,却有着一个戏剧工作者的良知和底线,她怎么能够唱那种低级下流的东西呢,当场就断然拒绝了。
那老东西觉得失了颜面,脸色就阴沉了下来。说出的话来,就特别地尖刻伤人。“你不就是一个臭卖唱的吗?老子有钱,你要多少,给你多少,总可以了吧?”
小矿主生怕扫了老爷子的兴,赶忙应和着说:“是啊,你要多少给你多少。”说着,就把一捆百元大钞扔到了何阿姨的面前。
可何阿姨连看也没看一眼,便用脚踢到一边去了。
“呵,嫌少啊,那就再加一捆。”
然而,扔过来的钱又被何阿姨踢到了一边。
那小矿主连着扔了好几捆,都被何阿姨踢到一边去了。
“哎,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来这儿唱堂会,不就是为了钱吗?”小矿主瞪着一双困惑的大眼问,“那你说要多少,你就唱?只要能够哄的老爷子高兴,我有的是钱。”
何燕飞咬着牙,从牙缝里一字一字的挤了出来。“你给多少线也不唱!”
那小矿主一听就恼了,说:“要不唱,就滚***!”
何燕飞说话也不再客气,气愤地说:“这样晦气的堂会,老娘还真不愿意唱下去了。”说完便招集弟子们收拾东西走人。临走时扔下了一句话,差一点把那老东西气得背过气去。
“等老东西归天的时候,我们再来给他唱《送瘟神》。”
想到这里,柳欣梅的眼睛有些潮湿了。
一说起作家艺术家,人们自然就会想起那些耀眼的明星们。其实,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文艺工作者,根本就不能和那些明星们同日而语。像何阿姨这样的艺人们,可不是一个两个。他们不仅生活艰难困苦,社会地位也极其底下,但还必须要为生存而苦苦地挣扎。
就说那位已经白了头发的窦大爷吧,他可是八十年代的当红作家。一部长篇小说《远山在呼唤》,曾经在长城内外引起轰动。可随着时代的变迁,他的创作观念早已跟不上流了。尽管他勤奋笔耕,创作不止,可他写出来的东西,却再也出版不了了。因为出版商谁也不想出那些正统的却又不好卖的东西。
于是,窦老先生只好写络小说。可他写的那玩艺儿,又有几个读者喜欢看啊?再说,他也根本不懂得络小说的写作规则。不能及时更新不说,一上传就是一节上万字,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点击。
那一天,柳欣梅看到窦大爷领着老伴儿和一群子孙们,兴冲冲地往外走,便问:“窦大爷,这是干啥去啊?”
还没等老爷子回答,他的老伴便抢着说:“你窦大爷在上写的小说,点击量已经突破一千了,俺们上街找个小饭馆给他祝贺祝贺。”
窦大爷还高兴地对柳欣梅说:“我的小说,还有人给我点赞送了一朵花呢。”
柳欣梅听了,当时眼泪就流下来了。窦大爷的那一朵花,还是她给送的。
这些可敬又可怜的老一代文艺工作者啊,你们怎么能够理解,又怎么能够适应这个变迁飞越的时代呢?
坐在那里做会议记录的柳欣梅,深刻地意识到,市委以促进文艺繁荣为突破口,提升城市的文明水平,固然不失一种明智的选择,可如果不改善作家艺术家的生存现状,不引导作家艺术家更新观念,不大力培养青年文艺队伍,很难达到预期效果。只有坚实物质文明,才能促进精神文明。没有物质文明这个基础,精神文明也只能是空中楼阁。
可这样的一种观点,如何才能传达到市委领导那里,又如何能够在政策上体现出来呢?
就在这时,吕延晨处长把柳欣梅叫出去了,说又有了写作任务,一篇是繁荣文艺创作大会的会议纪要,一篇是昨天见报的社论,想让柳欣梅完成。
第五十二章 总是叫人不安生()
第五十二章总是叫人不安生
柳欣梅本来十分愉悦的心情,却被几件败兴的事儿,搅和的非常糟糕。
太阳消失在西边的楼群中后,柳欣梅迈着轻盈的步子,向会堂后边的大餐厅里走去。她早就和姐姐们约好,晚上在一起就餐。
此时的柳欣梅,心情还算不错,满脸洋溢着愉悦和骄傲。因此,走路的步子就非常的矫健,有着十足的弹性。
她应该愉悦,她也有资格骄傲。
下午柳欣梅被吕延晨处长叫出去之后,给她交待了一项很艰巨任务。这艰巨的任务是吕延晨处长说的,然而在柳欣梅看来一点也不艰巨。
吕处长让她赶紧写一篇社论,明天就要见报。另外,再把这次会议的有关情况,整理成会议纪要,将以市委办公厅和市政府办公厅的名义,形成红头文件下发,以更好地贯彻和落实这次会议精神。
呵,只有半个下午的时间,就要写出两篇文章,而且还都这么有分量,这在一般人看来,肯定会感到压头。柳欣梅虽然不惧怕写,但让她一个人来完成,心里也不是很情愿的。
正犹豫之间,吕处长说:“其实吧,我也知道不应该把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一个人,但是,不交给你又能交给谁呢?难道还让我和老冯亲自写?”
既然吕处长把话儿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柳欣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她到大会堂的办公室,找了一台电脑,把随身带在身上的u盘插了进去,然后开始整理会议纪要,
对公文写作不太了解的人,肯定会以为《会议纪要》是多么难写的东西。其实,不过就是把领导在大会上的主旨讲话以及其他有关情况进行有机的剪辑而已。柳欣梅就是这样很熟练地在电脑上,把白新亮的讲话分割成了若干小块,并重新进行了一下编排,会议纪要也就新鲜出炉了。
柳欣梅整理出来的会议纪要就成了这样的:x年x月x日,在x地,召开了x会。参加会议的有什么什么人,某位领导出席并讲话。然后,就是会议认为什么什么,会议指出什么什么,会议要求什么什么,会议强调什么什么,把白新亮讲话的内容切割组合一下就行了。
至于那篇社论嘛,也一算什么难事。其实就是把会议的主旨,转换成报社的角度再进行一次重申罢了。懂得新闻常识的人都知道,大部分社论其实并不是报社自己写的,而是权威部门或权威人物的观点和主张。如解放战争时间新华社播放的诸多社论,大都出自伟人之手。
总而言之,也就是一个多小时,柳欣梅便把吕处长交给她的“艰巨”任务很轻松地完成了。更让她感到喜悦的是,她还在社论中加进去了自己的一些思考。文字虽然不多,但针对性很强。
她把稿子交到吕延晨处长手里以后,就算把任务完成了,于是,心里就特别的轻松和喜悦。按她们年轻人的说法,就是一个字儿:爽!
此时,柳欣梅满心喜悦地走进大餐厅,参加会务组组织的大会餐。
如今的风气就是这样,凡是开会,就没有不上烟酒的,没有不在一起吃一顿的。如果会议没有聚餐,就好像是一个严重的缺项。
柳欣梅还没有走进餐厅,就远远地听到有一个女孩子哭叫的声音,还伴随着嘹亮的叫骂声。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该不会是三姐紫竹吧。
柳欣梅赶紧快走几步进了餐厅,果然看见她的三姐紫竹正在和一个青年男子厮打。
紫竹一边挥动着她的那一双小拳头,不停地向那个年轻人进攻,一边大声地嘶喊着:“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凭什么敢侮辱我小妹。今天我要不撕烂你的嘴,我就不是人!”
可那个年轻人并不想和她打,无论紫竹如何进攻,人家只是处于防守状态。这可把紫竹气坏了,见打不着那家伙,便从餐桌上拿起一只碗来,向那个年轻人的头上砸去。那个男的赶紧把头一偏,没有打着,那只碗便“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一下,餐厅里的人可有好戏看了,都站起来往这边瞧。有的人还生怕闹的不够,又是叫好又是打口哨。
紫竹见没有打着那家伙,哪肯罢休,便又顺手拿起一只盘子来,就要向那个年轻人摔过去。就在这时,郑彩菊和许玉兰两个人扑了上来,一下子把紫竹抱住了。那许玉兰费了好在劲儿,才从紫竹手里把盘子夺过来。
那个年轻人也被他的伙伴们劝走了。
柳欣梅走了过来,问:“这是怎么啦?”
紫竹胸脯一鼓一鼓地生着气,噘着嘴,不回答柳欣梅的话。
于是,柳欣梅只好问郑彩菊。“大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郑彩菊拉住柳欣梅的手,说:“走,咱们坐下来说。”
在一个靠着窗子的地方,郑彩菊拉着柳欣梅坐了下来。看紫竹还在那里生气,郑彩菊便也拉了她一把,说:“你把那小子打的都快尿裤子了,还不解气啊!来,坐下来好好喘口气。”
可谁也没想到,那紫竹一坐下,便把头伏在桌子上,伤心地哭了起来。哭的那个伤心啊,仿佛受到了多大委屈似的。
柳欣梅惊讶地问:“谁欺侮我三姐了啊,让她哭的这么伤心。”
许玉兰正想说什么,被郑彩菊拦住了。“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让欣梅知道了。”
紫竹猛得抬起头来,怒气冲冲地说:“事情根本就没有过去。我是不会放过他的。欣梅,我打不过他,你行。你去给他一个铁蹄贯顶,把他的脑浆子踢出来!”
柳欣梅笑道:“凭什么啊?好端端的,我去踢人家?”
紫竹“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