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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如此,但是端人家碗,属人家管,只得硬着头皮忙完这忙那,忙完那忙这。
用粉碎机把红薯干粉碎以后,经过过滤,沉淀出来的粉芡分别放在许多大缸中。缸中的粉芡需要狠命的用棍子把它们搅均匀,然后再沉淀,沉淀后再将淀粉上面的水咬出来换新水,换完新水以后还要用力搅匀,然后再沉淀,再换新水。
这些重活原来是李晓虎自己干,他老婆只是给他打下手。可是,我不是人家花钱雇来的吗?于是,脏活,重活,累活全都落在我肩上。
我可是一个在家没有出过重力的人,猛然之间干这么重的活,确确实实有些招架不住。
这些活干到上午九点就结束了。然后吃早饭。按说吃饭早饭后李晓虎可以让我睡一会儿,一来休息休息,二来补一补昨天晚上的觉。
可是,他没有。他还让我帮他砸粉坨子和晒粉面,而他自己却回家睡大觉。我本来打算干一段时间,挣点车费再买套新衣服回家的。
可是,从早上三点半就起床,一直忙到晚上十点钟才睡觉,我感觉太辛苦了。况且,工资又不高。我甚至觉得,吃这样的苦,还不如我在外面流浪呢。
所以,干了五天之后,我就跟李晓虎说我不想干了。他问我是不是感觉太累了,我说是。
可他说,我如果真要走的话可以跟他老婆说。他说如果我走了,他只有让他老婆给他打下手,而她还有一个两岁的孩子需要照顾。这样,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确实有点残酷。她该又在他面前唠叨了。
我说,行。然后我就找到他老婆说了要走的事。那女人也不好说什么,但却只给了我五块钱工钱。
这有点违背了我的本意。虽说我刚来的时候李晓虎和我谈过条件,但是我想他很可能会因为同情而把工钱全部结给我。这样的话,按一天三块钱计算,我可以拿到15块钱,15块钱从郑州坐到南阳应该差不多了。
可是,我又是一个极爱面子的人,只是心里这样想想,嘴上又不好意思说。即便我想说,但只要一想起刚来的时候答应人家的条件,就只有把想说的话咽回肚里。
按说李晓虎当时那么缺人,我大可以和他谈谈条件,然后继续在那里干下去,我可以向他要求,9点钟下班吃完早饭后先睡上几个小时再干其他的活。
可是,我却没有找他谈。一方面因为我从小就性格内向,不善也不想和人谈话,另一方面我又想到了混票。
如果能混票,虽说只有五块钱,我照样可以回家,何苦在这里看人家的脸色。
有了这些想法,我就没再提想留下,也没再提工钱的事。还好,第二天早上,那李晓虎老婆还让我在她们家吃了早餐。
我吃完早餐,拿上行李,离开小李庄村,向郑州火车站走去。
第十五章,救命的五毛钱()
我在这里想向读者们谈谈我的行李。我其实在离家出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会在外面这么长时间,所以连一件换洗衣服也没带。
我所带的是一些能证明那篇出墙红杏是我写的一些写作提纲以及一些灵感的碎片,还有一本巴金的家。
可是,到那时为止,那本家也不知何时弄丢了。我的那个白色的布包里面只剩下几本教案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碎纸片儿。
当然有人要问了,你在人家家里就不洗澡,换衣服吗?换是换,不过换的衣服也是人家李晓虎的旧衣服,等自己的晒干了再还给人家。
那天我离开李晓虎家的时候又穿回了自己的衣服。…确切的说,那件衣服也不是我自己的,那件米黄色的夹克可是我在武昌火车站的时候遇到的那四个小混混中的其中一个小弟的。
就这样,我依旧穿着那件小混混的夹克,手上提着那个装着提纲和灵感的布包,向郑州火车站走去。
走在路上我在想,这回混票可要混到南阳。以前在家时常听老人说,南阳离家只有一百多里,就是走着回去也快。
可是,到了郑州火车站,我发现没有直发南阳的车,而我又不知道哪趟车经过南阳。向车站的人打听,人们说没有车经过南阳,但有车经过信阳,属京广线。
“去信阳也行,”我想,“以前在家里听收音机里河南电台天气预报,播音员老喜欢这样说,‘南阳,信阳,驻马店晴天有多云,或者怎么怎么,信阳离南阳肯定比郑州要近,不然天气预报怎么会把三个地区往一起扯?”
但是,我是想混票的,买到哪里才能到信阳呢?
我刚开始没有看售票厅的班次,就向售票员要了一张去xx的票。
售票员还没有开始打票,我抬头一望,看见售票窗口的上面写着“新郑四元”四个大字。说不定我要买的那个地方不到信阳,新郑才到呢。
想到此,急忙改口道:“对不起了,我不买去xx的票了,我要一张去新郑的票。”
“这样不行,我不能你给你打票。你刚刚说得好好的买到xx,怎么又要去新郑,是不是想混票?”
售票员说到了我的心里,我嘴上哪里肯承认,“我本来要去xx看一个朋友,后来又想去新郑看另外一个朋友。”
售票员一听,不相信我的话,也不给我打票,只用那双生气的大眼睛望着我。我也毫不示弱的望着她。
就这样,我们两个对望了足足有五分钟。她终于妥协了,就为我打了一张去新郑的票。没想到,歪打正着,去新郑的车刚好属京广线,也经过信阳。
我又坐车到信阳。我到信阳时已经是晚上。用身上剩下的一块钱买了两个馒头吃吃,我又身无分文了。我想按照原来的计划从信阳往南阳走。
可是,当时是晚上,晚上走路既认不清路,又没有人可以打听。想来想去,我决定像上次在武昌车站一样找个地方再露宿一晚。于是,我又在信阳火车站周围胡乱转悠起来。
信阳火车站是一个小站,不像武昌车站管得那么严。周围全部是摆小摊的,有卖饭的,有卖衣服,鞋袜的,有卖报纸的。
转着转着,我看到一个用绿色的帆布搭成的篷子,里面摆着几张桌子,有一个瘦瘦的老头和一个胖胖的老太太正在篷子口的灶台边忙碌着。
我想:“老年人心肠都好,不如我睡在他们的篷子边上,说不定他们会因为同情而不管我。
想到此,我就来到了篷子边,打算蹲下去。没想到我刚刚弯下腰,那个老头就掂着一把菜刀向我跑来:“干什么的?快滚!”
我见势头不对,就飞也似地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向后望。那老头只站在那里,也不向前追,就那样离老远望着我。
我见他望我,就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在确认我已经离开帆布篷很远的时候,老头才回到灶台边又忙活起来。
我又转到一辆卡车边。那辆卡车停在一条大路边,后面箍着帆布篷。
“嗯,这是一个睡觉的好地方。”我想。我特意看了看四周,感觉没人,就打算从车厢后边爬上去。
我小心翼翼的用两只手抓住车厢的后边,吃力的将脚蹬在车厢后门的门闩上,将头向帆布篷里面一探。
只见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像幽灵一样和我的眼神撞在了一起。接着有人站了起来:“干什么的?”我慌忙一丢手下了车,疯狂的向前跑。
在我的身后已经追上来了四个人。我怕他们打我,就跑得更快。一边跑我一边想,我应该向派出所跑,这样他们就不敢追了。
正想着,我抬头一望,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派出所,我就向派出所的方向跑。
那四个人看见我向派出所跑,就停下来不再追我了。我坐在离派出所不远的一块空地上歇了歇,然后站起来继续找睡觉的地方。
我找过了许多地方,却终于连一眼也没能合上,我甚至想像在武昌车站一样碰到一间烂房子都不可能。虽如此,我还是熬过了那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向一个人打听去南阳怎么走。那人随手指了一条路对我说:“那条路去南阳。”我就顺着他指的那条路向前走去。
可我又开始饿了,昨晚的两个馒头早已被消化干净,“这样,怎么才能走到家呢。要是能捡到一些钱该有多好,“我想。
正想着,还没有走出半里地,我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路边绿油油的青草上面静静地躺着一张崭新的五毛钱,上面还有露珠呢。它们就像一双双笑眯眯的眼睛正在望着我呢。
我赶忙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拿起了那张五毛钱。可是,有钱买不来东西也不行啊,若是买零食,不仅不划算,也不能充饥,我想,“要是再有一个卖馒头的该是多么叫人高兴的事!
我一边想着,脚也丝毫没有停留。
第十六章,在路上()
大约又走出一百多米,我果然看到左手边一个路口有一个卖馒头的。那些馒头在白布的覆盖下热腾的正散发着热气呢。我赶忙跑了过去。
那个卖馒头的个子不高,上下身都穿着棉布衣服,看样子很像个农民。我就问他道:“馒头多少钱一个?”“两毛。”他说。
按说我当时那么饿,应该跟他讲讲价,看看五毛钱能不能买三个,可是我却因为爱面子而没有讲。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很多时候,把面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所谓“死要面子活受罪”,我恰恰正是这样的人。
不管怎样,我用那张捡来的五毛钱买了两个馒头,找个地方坐下来,把馒头吃完,歇了歇,接着向前走。
直到此时,我才开始留心我脚下的地面。至于以前,由于太饿了,我实在没那心情。我走的那条路是一条柏油马路。路两边种着一些又细又高的杉树。
由于当时是春天,那些杉树已经长出了嫩芽。就在我前面不远处的路两边,有两个大概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庄,都被绿树环绕着。
放眼望去,只见很远的远处有一座深蓝色的青山。那座山看样子很像一座独山,周围并无其他山相邻。远远望去,那山尖似乎与蓝天衔接在了一起,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地x入那些蓝颜色之中。
我觉得那座山可能离我只有几十里,就决定以他为目标向前走。
但是,我走了很远,眼看天都快晌午了,那座山好像离我还是那么远。我于是丧气了,就在路边找个地方坐下来歇一歇。
此时,在我眼前不是的有客车路过,有发往光山的,有发往固始的,有发往确山的。我于是留心起来,我想看看有没有发往南阳的车。
假若有的话,我可以招手让它停下来,然后我可以跟售票员说说好话,让他们先捎我回去,等我回家以后再把车费拿给他们。
但是,我看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一辆去南阳或者我们县城的车。
更加令人焦急的是,我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咕咕”叫了起来。但是,我但是所处的位置刚好是丘陵地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上连一个行人也看不见。
况且,就算是有村店,对于爱面子的我来说,张嘴向别人讨饭也是决难办到的事。
“但总得弄点东西垫垫肚子吧,”我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连命都保不住,更别说往家走了。”
可是,当时正是黄春季节,除了田里嫩油油的麦苗和地头,路边的青草,绿树,什么都没有,而这些东西又都不能充饥。
“要是在秋天就好了,我可以到地里弄几窝花生了什么的垫垫肚子,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遭罪了。唉,到底该怎么办呢?”我苦思冥想着。
“喝水!”我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杂志上面介绍的一件事,那上面说,一个人不吃不喝可以活七到八天,但是如果有水喝的话,还可以坚持一个月甚至更长。
有了这个念头,我就又站起来,继续向前走。同时我开始留心路边的池塘。我想找一个比较干净的池塘喝点水以补充体力。
大约又过了十多分钟,离老远我就看见大路左边有一个清澈的池塘,里面的水在春风的拂动下挡着波纹。那些波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我赶忙加快脚步来到池塘边。
我走下池塘,来到水边,用两只手把眼前的水向两边分了分,然后用手捧起水喝起来。我一连喝了七八捧水,然后站起身,用手拍拍肚皮,感觉没有先前那么饿了,就离开池塘,转回大路,继续向前走去。
但是,我这样还没有撑到两个小时,就又开始饿了。令人欣慰的是,我大约已经走出了那片没有人烟的地方。
在那条公路的两边时不时会出现一些高高低低的房屋,而路上也会偶尔看见一些步履匆匆的人。
按说我此时可以向人们讲讲自己的情况,说不定有人会给自己提供一些帮助。可是,我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羞于张嘴。
我要问人会先考虑问什么人,然后再去问。女人更不用说了,我从小见了女人就脸红,尤其是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你即便用枪指着我,让我主动去和人家打招呼我也不会去。
年轻小伙子更不想问,我怕他们笑话我。那些中年人我也不愿问,我不知怎么有些怕他们。
我想来想去,想起了两种人:一种是小孩子,另一种是老头或者老太太。这两种人既不可怕,又富有同情心。我决定试一试。
我又走了一会儿,看到一座村庄的一边路上正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我便向他走过去。
“大爷。”我刚刚喊出口,那老头忽然抬起头来看见我,就像见了瘟神一样猛一起身,飞快的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往后望,生怕我追上他要把他杀了似地。
老头一走,我更丧气了。我记得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听老年人讲,他们说一个人在快要死的时候会显出“死相”来,每个人见了都会害怕。
莫非自己真要死了,已经露出“死相”,被老头看见了?一想到这些,我也不想往前走了,一屁股蹲在路边的一棵树边上发起呆来。
不是要死吗?那就死在这里算了。我想。但是,我还没坐到半个小时,那种求生的欲望就催促我站了起来。可我也不愿意再问人了,一个带着“死相”的人问谁谁都会害怕。
可是,我既然死不了,又想活下去,就得找东西垫肚子。
这样想的时候,我又想起父亲向我讲过的58年,60年吃食堂的情景来。父亲说,那时候闹饥荒,人们没东西吃了,就吃树皮,树叶。村上的树皮都被人们剥光了。
他在有一次差一点饿死时,抓到了一只青蛙。他把那只青蛙皮剥掉,然后在火上烤熟吃,才捡了一条命。
但是,我觉得这些对我都没有用。首先,我连刀子都没有,怎么去剥树皮。其次,就算我想吃动物肉,但凭我当时的力气,恐怕连一只蚱蜢都捉不住。
正这样想的时候,我忽然看到眼前有几张桔子的皮。
“桔子皮它桔子皮,好歹吃下去先垫一垫,总比什么都不吃要强多了。”想到此,我就把那几张桔子皮捡起来,用手一擦,就往嘴里填。
那桔子皮好苦呀,但我硬逼着自己把它们吃了下去。可是,读者你该知道,饿得时间长的人,吃一点点东西根本不济事。不仅如此,那个不争气的肚子好像比以前更饿了。
它们就像一个小孩子站在你面前,伸着两只手,“我还要,我还要!”
“要什么要,我已经生不出办法了。”我对自己说。到此时,我多想大哭一场呀。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哪里受过这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