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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宇心里记挂着千千的安危,便点头道:“开车吧。”
他一心只以为埋伏必在老虎岭,却并不知道毓英路才是真正危险的地方。车子朝老虎岭急驰而去,突然轰的一声巨响,
如同惊雷从头顶劈下,哲宇的车子被早已投掷而来的炸弹炸中,蓦然升腾起一条巨大的火龙,浓烟滚滚直窜向浩淼的苍穹,整部车被包在了火光之中。
玥汐自然听到了这声巨响,报复的快感如同浓烟一般冉冉而起。看守她的兵士一时间懵住,玥汐趁他走神的瞬间,操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向他的后脑兵士倒下,玥汐提着裙子逃走。
紧跟着哲宇的兵士们也遭了殃,死的死,伤的伤。幸存的兵士想试着把滚烫的车门打开,但是手刚在触碰到,就被粘掉了一层皮。
突然,一匹快马踏蹄而来,只见江平安挥动着马鞭,朝着火球一般的汽车奔来。跃下马背后,他扯下身上的衣服布片,紧裹在手上,用尽全力,将那车门打开。
江平安探身入内,将身上已经着火昏迷的哲宇拉出,兵士们一拥而上,将身上的军服脱下,甩灭哲宇身上的火苗,并掩护他往后撤去,刚离开十余米远,车子“轰”地一声爆炸。
不知为何,千千心乱如麻,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
但此刻,她被沈飞软禁在屋子里,哪里也去不得。
刚刚脱离了险境,数十个“血域”帮众突然从四周鱼贯涌入,将哲宇等人一举拿下。
沈飞紧盯着昏迷不醒,满身是伤的哲宇,冷声道:“舅父在天有灵,保佑我们一举得手。叶哲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一把夺过边上一个帮众手里的长刀,对准哲宇的胸膛就刺了下去。
江平安见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挟制自己的帮众推开,飞身上前,扑在了哲宇身上。
冰冷的刀峰刺入了他的胸膛,他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鲜血从胸口和嘴里喷涌而出,溅了他身下的哲宇一脸一身。他双目凝望着并肩战斗了十余年,名为主仆实为兄弟的哲宇,带血的嘴角缓缓泛起一丝笑意。
许是被热血一浇,哲宇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江平安在他面前倒下,竟无力施以援手。
第214章 患难真情()
江平安死前,在哲宇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杀了芳菲”
哲宇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江平安杀了芳菲,还是要哲宇杀掉芳菲。至于为什么要芳菲死,他已无法从江平口嘴里知道真相。
看着江平安在自己面前慢慢死去,哲宇突然觉得心口比刀峰刺入更冷。
门被“哗”地一声拉开,千千的心拎了起来,待看清来人是云舒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只要不是沈飞,那就证明哲宇还是平安无事的。
她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云舒已经握紧了她的手,拉了她便往外走去。
千千不明所以:“我们这是去哪?”
云舒边走边沉声道:“去我们两年前就想去的地方。”
千千忽然停住脚步,怔怔地望着他。
云舒回身,轻抚着千千的双肩:“我们不是早就约定好,要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执之子手,与子偕老。晨起看朝露,暮色望夕阳,我们不要再理尘世间的一切纷扰,只过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日子。”
千千为难地抽离了自己的手,这种生活曾是她日思夜盼的,但此刻
云舒并不任由千千向后退去,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喃喃道:“千千我们已经错过了太多时间,不要再彼此折磨了,我们一起走吧。”
他身后,江雪青痛楚的声音传来:“云舒!”
千千想要挣脱,但是云舒不容她挣脱,他不愿回头面对江雪青,只歉意地说道:“雪青,你对我如何我很清楚,但是真的很抱歉,此生此世,我心里再也容纳不下别人了。”
江雪青正要夺门而出,突然门口数十人鱼贯涌入,带头之人便是沈飞,他们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双手死死按住了押进来。
云舒和千千循声望去,千千本能地惊叫出声。那满身血迹的军官正是哲宇。
哲宇自然也将他们二人卿卿我我的拥抱收进眼底,此刻他的心才是真正四分五裂了。
他自嘲而苦涩地笑了笑,多希望沈飞能马上用枪结束他的生命,他也不愿意再多看这对“奸夫**”一眼。
千千望着哲宇那绝望的眼神,知道他已经误会,她挣脱云舒的怀抱,疾步奔到哲宇面前,伸手想探视他身上的伤口,但是手还未碰到他,已被“血域”的人拦开了。
沈飞目光溜向哲宇,见他被擒时还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即便被帮众推搡折磨也未有恐惧之态,但是此时此刻,才真的满面颓败之气。他走过去,拎住哲宇衣领,恨声道:“你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一定很想死吧,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死的这么容易。”他转向云舒,大声道:“害死你爹的凶手江平安已经当场毙命,叶哲宇就交给你处置吧。”
云舒也缓步上前,迎上哲宇愤怒和仇恨的目光,眼底一片淡定从容,他突然从腰间掏出贴身的手枪抵在哲宇太阳穴上。
千千大惊失色:“云舒,你要做什么?”
云舒没有理会她,哲宇的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容,他眼睛并不眨动,只是缓缓闭上,等待云舒扣动扳机。
云舒的手缓缓的扳动,只要那最后的一下,哲宇的头就会脑浆迸裂。但是他偏偏停了手,朗声道:“江平安既然已经死了,从前种种我可以过往不咎,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用左手指了指千千,接口道:“只要你肯写下休书,还千千自由,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千千凝目望着哲宇,不知他会做出如何选择。
哲宇神情未改,转目望向千千,哑然失笑:“我曾经用尽各种方法拆散你和云舒,我成功了,你也终于嫁给了我。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他的目光转回云舒面上,从容道:“我叶哲宇从来不是一个卖妻求生的人,你杀了我,一样可以跟千千再在一起,何必如此费事呢,动手吧。”
云舒的嘴角上扬:“好死不如赖活,你可要想清楚。”
但是哲宇已经闭上双目,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云舒毫不犹豫手上加力,扳机“嘎吱”一声按到最后,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千千风一般扑到了哲宇身上,双手圈着哲宇的身子抱紧了他,只听得从黑漆漆的枪管里发出一声震天声响——砰!
沈飞等在场所有人的心陡然随着枪响而猛烈跳动,俱惋惜千千成了替死鬼。
哲宇依然好好地站立着,千千阖目紧拥着他,两人竟都毫发无损。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二人才缓缓睁开眼睛,互相凝视对方,这一次,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
云舒这一枪原本就是试探,到了此时此刻,他终于真正清醒,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之人,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他心底升起一股仓恻之情,缓缓放下枪,转身艰难地说道:“沈大哥,放他们走吧。”
沈飞难以置信地说道:“云舒,我们好不容易抓到叶哲宇,难道你不想为你爹报仇了?”
云舒凄切道:“江平安已死,我刚才那枪已经抵了叶哲宇的罪了,从此两不相欠。放人吧。”
沈飞仍不甘愿就此放人,他恨恨地瞪了千千一眼,心里明白是千千令云舒心如死灰。
云舒背过身去,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向屋内走去。江雪青朝千千二人望了一眼,追随着云舒而去。
沈飞只得朝捆绑哲宇的帮众挥了挥手,帮众们手一松,哲宇差点倒地。
千千扶着哲宇往外走去,二人相互扶持,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二人终于走出“血域”的地盘,千千扶住哲宇,关切道:“要不要休息一会?”
哲宇摇首,只是紧紧凝目注视着千千,心中由深渊再到云霄,个中滋味实在难以言明。
千千见他面上神色不定,以为他仍对自己与云舒方才那个拥抱误会,解释道:“我跟云舒真的没有什么”
哲宇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嘴,片刻,哲宇才抬起头,凝目道:“什么都不必解释了,我全明白。”
第215章 再入虎口(一)()
哲宇心里明白,方才千千的奋力一扑,已经在他和云舒之间做出了选择。从前种种误会,在生死关头已经烟消云散。
江雪青站在门口,见云舒颓然倒在榻上,不知是该进还是不该进。
她就这样默然望着云舒,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片刻的沉默后,云舒突然说道:“雪青,我们结婚吧。”
江雪青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云舒重复了一遍,她才确信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从情感上,她当然很愿意当他的妻子,但是她知道,此时此刻,他的提亲只不过是万念俱灰下的一时冲动。
“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云舒不知何时已从榻上坐起,眼睛盯着门口错愕的江雪青。
江雪青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云舒向她走去,俯首温言道:“刚才你已经看到了,我跟千千已经不再可能。如果你不介意我的过去,我是诚心想娶你当我的妻子。雪青,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现在有些累,想睡一会,好吗?”
江雪青点了点头,默默退出将门轻轻掩好。
云舒这才疲倦地回到床榻上,取出方才那支手枪,拆开,枪里根本没装子弹,他眼底流泄出愤恨意味。
为什么?明明是叶哲宇弄权耍计,硬生生把千千从他身边抢走,为何他想找回逝去的一切就再无可能?
曾经的山盟海誓言犹在耳,往事历历在目,是什么令千千转变得如此之快?只不过是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她就倒戈相向。
这两天,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试图用以前两人的柔情拉回千千,到最后他试着拉她“私奔”,只不过是不肯认输而做的最后努力。
但是叶哲宇出现的那一刻,他望着她望向叶哲宇的眼神,就知道此生此生,她已不再属于他。
他拿出枪来要哲宇写下休书,也不过是逼自己看清现实罢了。事实证明,他输的很惨。
云舒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他实在不明白,短短一年半,为何会让千千移情于哲宇。
论人品才貌,他自认为不输哲宇,唯一不如他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地位,哲宇是督军,权倾一方,而自己只不过是寄人篱下市政厅长的义子,实在难与哲宇匹敌。他这么一想,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错,千千跟着他流浪,背井离乡,能有什么好?但是跟叶哲宇在一起,她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云舒执拗的认为,只有自己掌握了权势,才有资格谈别的。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另想他法。
江雪青,无疑就是一块极好的敲门砖。
哲宇和千千并没有顺利回到督军府,因为“血域”的人放过了他们,并不代表玥汐会就此罢手。
街上灯笼的光芒下,千千打量哲宇,原本英俊的容貌此刻满布伤口,身上的军服和里面的白衬衣也是残破不堪,破口处红白血肉翻飞,骇得千千担忧不已。哲宇看出千千的忧虑,紧握住她的手,温言道:“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一路上,他把被沈飞伏击和江平安舍身救主而亡一事都尽对千千说了。
千千轩眉,认为事情并不简单。
哲宇见她细思凝神,犹豫了许久,不知该不该出口相询,千千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自然对他的心思了然于心,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是如何会在‘血域’的?”
哲宇见她先挑明了,也便不再遮掩,直言道:“玥汐说你和云舒私奔了,说实话,我当时确实半信半疑。千千,你是怎么会和云舒在一起的?”
千千便把自己如何被姚氏、柳氏欺骗在先,被沈飞绑架在后的事说了。
哲宇思衬再三,恨声道:“那两个蠢妇多半是被卜玥汐利用了。”
千千也认同他的想法:“姚、柳二人对我多有不满,受玥汐挑唆摆布也合情合理,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江副官一向极精明,如果有他陪同我一并出去,我也未必能被沈飞绑走,奇怪的是,玥汐是用了什么调虎离山之计将他先引走的。”
哲宇突然想起江平安临死前说的“杀了芳菲”四个字,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就在此时,阴暗角落里突然闪出来两条人影,冰冷枪管一左在中抵在哲宇和千千的后腰上。
冷汗从哲宇额头涔涔渗出,他并非贪生怕死,只是如今自己身受重伤,已无力保护千千,他生怕他们刚刚坦诚心扉就要面临生离死别。
玥汐和芳菲从暗处走出,眼见这对亡命鸳鸯已被制住,顿时喜上眉梢。
此时,哲宇别无他法,只能将火力全数引到自己身上。他忽然朗声大笑,声音极大,以致于芳菲顿时惊恐不已,见哲宇虽然满身伤痕仍然保持着军人风仪,目光如炬仿佛能刺穿她的身体,便捂了胸口不敢向前一步。
但是玥汐却是深谙哲宇为人的,知道他宁愿自己身上多个洞,也不愿意千千掉一根头发。
她率先上前,左右开弓,对着千千就是两个耳光。
千千被打的眼冒金星,两只耳朵嗡嗡作响。
哲宇眼见爱人受辱,正要反抗,身子已被身后的黑衣人制住,他只得发出无力的嘶吼:“卜玥汐,你如果敢动她,我定叫你们卜家全族陪葬。”
玥汐唇角向上轻佻,面无表情道:“是吗?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突然抬腿,一脚踹向哲宇的心窝。千千已经率先挡在哲宇面前,替他挨了这一脚,顿时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喉头一甜,嘴角溢出血丝来。
哲宇一把扣住身后黑衣的手,夺过他手里的枪,但是另一个黑衣人已经抢先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哲宇应声倒地。
千千还未来得及嘶喊,已被那黑衣人击晕。
玥汐冷眼看着双双倒于地下的两人,朝黑衣人吩咐道:“把他们带回去,我要好好招呼他们。”
芳菲看得胆颤心惊,她实在料不到看似柔弱的玥汐这般心狠手毒,她弱弱地说道:“你答应过我,事成之后,就给我‘九玲珑白玉宝塔’的。”
第216章 再入虎口(二)()
玥汐冷眼看着中枪的哲宇和昏迷的千千被黑衣人抬走,嘴角扬起笑容:“如今叶哲宇就在我们手上,‘九玲珑白玉宝塔’的下落还怕问不出来吗?叶君贤一生戎马,一生所敛的万贯钱财大半都是不干不净的,我们便是取而代之也不过分。”
翌日,督军府因哲宇被绑架一事贴出禁令,只许城外人进入,不许城内人出去,全城戒备之余挨家挨户搜索,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不少大学生因此开展学生运动,以表示对督军府做事的不满。连续几日,沉重与警察局巡警队屡次冲突,汤局长一怒之下残酷镇压,一时间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政界要员生怕迟则生变,便将哲宇失踪一事拍电报告禀北洋政府,段祺瑞便命徐筝南下,暂代督军一职,并彻查哲宇失踪一事。
徐筝到达榕城后,究查之下听闻随同哲宇一并失踪的,还有他的五姨太千千,内心顿时起了微妙的变化。
姚氏和柳氏此时守着诺大的院子,心里充满了懊悔。根据被抬回来的兵士伤员口供,哲宇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