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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夫人心下悚然,惊骇失色:“他真是这么说的”
云舒心下一紧:“娘,你告诉我,那个孩子是不是我?我不是爹的儿子,而是你和上官霖之子,是不是?”
八夫人惊得冷汗涔涔而下,含泣道:“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不是督军的儿子。”
云舒目光如两道利剑,只周旋在八夫人身上,语气再不似平日里那般温柔:“我本来对大哥的妄言并不十分相信,但是刚才我提到上官霖这个名字的时候,你的神情已经告诉了我一切。大哥既然敢以此事要挟我离开千千,必定是有了十分的证据。娘,我求你告诉我实情,否则我和大哥鱼死网破之时,真相一样会大白。”
八夫人无奈噤声,走到窗口,透过窗棂,只见微曦的天空下,花木扶疏,木叶萧萧。天地间似披靡了一层阴郁之色。天空中落起鹅毛大雪来,不一会儿,院子里便罩上了一层银霜。
云舒知道母亲此时心里纠结,屏息静待,静静看着她转身走到身前。母亲罗婉兰虽非出身望族,却也是幼承庭训,高雅大方。但此时,她步履维艰,发髻上那枝攒蜜蜡珍珠步摇下长垂的金线流苏,因她紊乱的步履而簌簌作响。她缓步走到云舒面前,抬起头,面色冷凝如寒潭之水。
紧接着,她便把前尘旧事一一告诉了云舒。
原来,二十年前,红极一时的梨园名角罗婉兰在一次演出时,邂逅了富家公子上官霖。一个才貌并重,一个色艺双绝,两个年轻人很快全心相付,私定终身。
只是,上官霖出身官宦之家,绝不允许身为戏子的罗婉兰进门。
适逢兵部尚书叶君贤到庐州府六安州公干,在一次梨园品戏中,相中了罗婉兰和黎婉婷这对姐妹花。上官霖之父上官洵的官位在叶君贤之下,又从骨子里看不上罗婉兰,正好借此机会让上官霖绝了念头。
可怜罗婉兰发现自己身怀有孕,跪求上官洵成全她与上官霖之事,但上官洵虽因她腹中之子有过一丝犹豫,终因惧怕叶君贤而将她扫地出门,并将上官霖禁足。
罗婉兰和黎婉婷被叶君贤强抢入尚书府,八个月后生下了云舒,她惧怕叶君贤知道真相会对他们母子不利,便并买通了稳婆说自己因为身体虚弱以致早产。
八夫人轻抚着云舒的脸颊,说道:“你与你的生父容貌如出一辙,每每看到你,我便如看到他一般。这二十年来,能使我坚强面对每一天的,除了你,便是对他的思念了。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有几个儿女,是否还记得我这个故人。”
八夫人沉浸在回忆里,却没有发现云舒面上那深深的难堪,他避开了母亲的注视,起身卷起帘子看着窗外风雪交加,心也一并随着这混沌的天地而紊乱。
甜蜜而酸涩的回忆过后,八夫人的脸色在刹那变得煞白,沉默着低下头去,冷汗从她额上垂落下来,在她微微有些发福的下巴处交汇。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个现实,但是诚如你所说的,事实就是事实,目前最紧要的就是阻止哲宇把此事泄露出去,否则你我母子必遭灭顶之灾。”
云舒心下凉透,转身凝视八夫人,声音平静而冷冽:“大哥意不在你我,否则他何须向我多言,只管拿了证据直接面呈爹就是了。他要的只是千千!”
八夫人颓然叹息:“想不到哲宇在情之一字上,如此执拗顽固。”言及千千,她泠然半晌,接口道:“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我相信你和千千互相都无法割舍对方,诚如当年娘自己,对感情亦是矢志不渝。为今之计,我们无法堵上哲宇的嘴,只能三人一并逃出督军府去,从此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八夫人的话极轻,然而字字有如石块掷地有声。
云舒闻言大震,有动容亦有冲击,他双肩微微颤动,突然撩起长袍,对八夫人就地而跪,盈盈几拜。他虽未说一句话,但是所有的情感和话语都已包含在这深深的叩首中。
昏暗的审讯室里,萧翊辰如芒在背,坐卧难安。直到杨照天进来,将他提了出去。
萧翊辰起先以为是文娟将他保释出去,及至被带入警察局的地牢内,他情知不妙。冰冷潮腻的汗水,从他背后沁出,双腿也似灌了铅一般沉重。
地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萧翊辰目光所及之处,见里头背对着大门静坐着一个年轻女子。
他一个“文”字还未出口,那女子缓缓转身,竟是玥汐。
萧翊辰愣愣的站在原地,只见玥汐向他盈盈笑道:“多日不见,你瘦了。”
萧翊辰讷讷的说不出话来,玥汐又向他身后的杨照天颔首道:“有劳杨队长了,我有些话想私下对萧少爷说。”
杨照天会意一笑:“那你们就慢慢聊。”
铁门关上,不知为何,萧翊辰觉得玥汐那艳如骄阳的笑容此刻在森冷的地牢内如此渗人。
第125章 罪恶之手(三)()
玥汐的气色今日甚好,脸庞润泽有光,打扮的也异常雍容华贵,艳光四射。她娇笑道:“你是不想见到我,还是怕见到我,为何这副表情?”
萧翊辰略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她带了机锋的眼眸:“都不是你嫁给叶哲宇后,他对你好吗?你在叶家又过得好不好?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会来看我。”
这番话如石击心,玥汐咬了咬嘴唇,强忍住心中的万腔悲愤,从座椅上起身相贺:“我还没有恭喜你,没想到你跟文娟新婚不久,便很快要做父亲了。”
萧翊辰微微一怔,随即尴尬地说道:“你都知道了。”他细思之下,突然瞪大了双目接口道:“是不是文娟来过督军府?你是不是见过她了?她现在怎么样?”
玥汐笑着道:“你不想想自己如今身处于何地,还有空关心旁人,可见,你对文娟的心比起当日对我的来,可是胜过千倍万倍了。”
萧翊辰失色道:“我爹已经驾鹤西去,我如今又身陷囹圄,文娟怀了我萧家的骨肉,萧家的所有希望如今都在她的身上了。”
玥汐以手指轻轻叩着桌面,皮笑肉不笑道:“那也要她有这个命生下孩子才行,万一她是个福薄命浅的,你岂不是没有儿子送终。”
萧翊辰目光有些怔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脑中轰然一响,霎时一片空白:“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莫非文娟她”
玥汐轻轻摇首,逼视着他,语气陌生而冰冷:“现在还没有,不过晚一些,就很难说了。”
萧翊辰低吼了一声,急促的攥住玥汐的手:“文娟在你的手上是不是?你想怎么样?”
铁门突然大开,赵强带人冲了进来,一把将萧翊辰按在地下。
萧翊辰惊怒交集:“赵强,你居然还敢回来”
赵强阴冷的一笑,那日他从河里潜水逃走后,一直就没有离开过榕城,还设法与玥汐取得联系。偷窥“九玲珑白玉宝塔”嫁祸给方若翾就出自他的手笔。
玥汐居高临下,睥睨于萧翊辰,傲然道:“我不但可以告诉你,文娟在我手上,我还可以告诉你,你爹也是死于我的安排之下。不过你不必恨我,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若哲宇不肯帮我,我纵然有心也是枉然,所以你日后若是想复仇,只管找叶家就行了。”
萧翊辰被死死按于地下,动弹不得,只能竭尽全力从胸腔中迸出两个森冷的字:“毒妇!”
玥汐扬声大笑:“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毒妇’,但我这个毒妇究竟是何人造成的?”说到此处,她笑声顿敛,突然一脚踢在萧翊辰下颌处,咬牙切齿道:“我对你一片痴情,却被你伤的体无完肤。我这一生的幸福已尽毁,你也休想好过。”
萧翊辰忍着下颌处的剧痛,嘶声道:“我对你有负在先,你便是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也无妨,可是你为什么要迁怒于我爹和文娟,他们是无辜的”
玥汐冷声阻断了他的话语:“无辜?若不是你爹三番四次阻挠,我何至于要被迫嫁入叶家,嫁给一个身心都不属于我的男人!还有你那个姿色平庸,身份低贱的老婆,她有哪一点能与我相比,你不要我,却要这么个下作低贱的使女为妻,这实在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萧翊辰一边挣扎一边厉喝:“不许你侮辱文娟,她贤惠端方,心地善良,比起你这个蛇蝎毒妇来,不知要好上百倍,千倍”
玥汐的双目似要泣出血来:“住口。这个卑贱的下女,根本不配有你的孩子”她转目朝赵强望去:“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强嘴角边泛起一丝残酷的笑意,他一手将玥汐的纤腰揽进怀里,谄笑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只怕不得善终,你怎么谢我?”
玥汐不动声色的推开他,轻笑道:“只要办妥这最后一件事,你便是我的入幕之宾。”
赵强闻言面上一片赤红,激奋道:“我等你这句话已经太久,希望你不会食言。”
玥汐一指地下的萧翊辰,说道:“但是首先你要帮我把这件事办好。”
赵强朝萧翊辰啐了一口,冷笑道:“你放心,凡是对不起你的人,我必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他转身朝外走去,萧翊辰知他要去对付文娟,一张脸变得煞白如纸,他苦苦哀求玥汐,但是她只是坐着品茗,笑而不语。
大约半个时辰后,赵强去而复返,满脸皆是豆大的汗珠。
见赵强一脸狼狈的样子,玥汐直觉不妙,连声追问,赵强将她拉到一边,低语了一番,原来赵强去竹林精舍时恰被云舒和春晖瞧见,两人一路尾随,不但阻止了赵强对文娟行凶,还差点活捉了他。
赵强一想起来就后怕:“若不是我机灵,只怕就被春晖那小子拿下了。”
玥汐恨声骂道:“笨蛋,你若真的机灵,又怎么会让云舒主仆发现行踪。”
赵强有些委屈的说道:“我已打起十二分精神,照理不会被人跟踪才对,会不会有人事先把文娟的藏身之处泄露了出去?”
玥汐思忖了片刻,摇首道:“知道我们计划的,除了哲宇,便是我的贴身婢女含烟了,哲宇跟云舒素来不和,含烟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们二人没有理由出卖我。”
萧翊辰见他们二人在角落嘀嘀咕咕,神色也是起起落落,心知这其中一定出了变故,心里顿时安慰了不少。
他正要松一口气,一抬头,却正对上赵强猥琐阴狠的面容。
玥汐缓声道:“你一定很窃喜吧,那个贱婢被人救走了,不过你却永远不会有她那么走运。你爹勾结日本人,走私军火,祸国殃民。你本来也应该处以极刑的,不过你放心,我已上下打点,买了你的一条狗命。”
萧翊辰苦笑道:“你这个蛇蝎妇人,是不是又想出什么狠毒招数来对付我?”
第126章 罪恶之手(四)()
玥汐笑而不答,赵强从兜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和一件打造怪异的器具,对着萧翊辰一晃:“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这便是清宫用来净身的锡镴制扩张器。用来对付你这种薄情寡义之人,那是最合适不过了。”
萧翊辰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难以置信的直视玥汐:“你如此对我,不如一刀结果了我吧。”
玥汐偏过脸去,冷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留你一条狗命的。我已向几个老宫人打听过,要对男子去势,先得使其禁食禁水几天以排空便溺,其后便施行手术。念在我们相知一场,我必会给你涂上麻药,手起刀落,觉不教你多受一分痛苦。事成之后,我会命人用最好的金疮药止血,只是我不知道,你没了子孙根,要如何方便呢?”
赵强接口道:“四姨太放心,只要消毒干净并在尿道中插上小棍来防止尿道狭窄。再使用这扩张器,静养几日代尿道通畅了便可将扩张器拔出,再休养百日便与常人无异。”他说到此处,突然打了自己的嘴几下,掩口笑道:“萧少爷,我口误了,是除了做正常男人能做的事,其他皆与常人无异。”
话音未落,被绳子紧缚的萧翊辰突然一头撞向柱子,只是赵强眼明手快,一脚将他踹飞。
玥汐的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你和楚千千毁了我的一生,想痛快的死?没那么容易”
天好不容易放晴,冬日的残阳由东方射下,照在回珠巷里的一间瓦舍里,屋檐上未干的晨露,被阳光映出晶光。文娟的脸色如阳光下的露珠一般惨白。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她终于悠悠醒转。
一睁开眼睛,她就下意识的去摸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放心吧,大夫已经瞧过了,孩子好好的,你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文娟循声望去,见千千守在床边,婉言相劝,心里顿时松懈下来。连日来的担忧和痛苦使得她心力交瘁,直到吃了千千亲手做的一大碗鱼汤面,才觉得有了力气。
云舒就侧立于她们不远处,看到文娟容颜憔悴,身体孱弱,不禁心下难过。
文娟问道:“我只记得被人打晕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为何我会在这里,此处又是什么地方?”
云舒缓步而至,温言道:“此处名为竹林精舍,正是你被打晕囚禁之处。”
文娟惊诧道:“那绑架我的人究竟是谁?”
千千握着她的手道:“是赵强,不过我怀疑他并非主使之人,他应该也是听命行事。”
文娟失魂落魄道:“怎么会这样,公公被人暗杀,翊辰又被诬陷,现在又有人想对我不利,是谁对我们萧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
云舒道:“这个有待查证,其实这次全靠一个人,我们才能洞悉天机,先赵强一步把你带走。”
文娟奇道:“是谁这么好心,跟你们通风报信?”
千千道:“是曼荷。原来她一直没有离开过榕城,而且之前害她的人就是赵强。这竹林精舍就是原先她与孙毗的居所,她本想回故居看看,居然被她看到赵强把你撸劫于此。也算是天可怜见,她怕你和她一般身遭不测,就通知了云舒来救你。”
文娟感激涕零:“那曼荷在哪里?我不知该如何谢你们。”
云舒道:“曼荷报完信后便不告而别了,如今不知去向。”
春晖连忙接口道:“若不是赵强狡猾,让他逃走,我们就能从他身上获知一切。”
文娟急切拉着千千的手,急切道:“千千姑娘,你一定要救救翊辰,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千千心下为难,萧翊辰的事她和云舒并非没有打听过,但是除了知道他前些日子被关押在警察局,之后杨照天便出了公告,称萧翊辰袭警逃逸,如今已不知去向。
安抚了文娟几句后,千千与云舒便令春晖和秋月在竹林精舍照顾文娟。
千千一阵惆怅,抬眼却见云舒愁容满面,剑眉深锁,心中不禁犯了狐疑。这几日来每每与云舒独处,他皆是一副怅惘哀怨的样子,全不似以前谈笑风声,举重若轻。
心细如尘的她意识到,云舒必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她正要开口相询,却见芜草急急赶来。
云舒和千千心中吃紧,如不是府内发生了重大的事,芜草是断不会这样匆忙赶来的。云舒只以为是母亲与上官霖的事败露了,心悸不已,直到芜草说出是方若翾自寻了短见,两人才怔立当场。
千千一股风似地跑回了督军府,到了她卧房门口,大夫人的丫鬟死活不让她再进去,只许隔着窗棂远远望一眼。室内光线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