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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来,叽哩咕噜滚下来”
她一遍遍重复着这首童谣,欢天喜地的奔了出去。
春晖和文娟惊呆了,大惊道:“千千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了,她怎么会是曼荷?”
千千失神道:“我留意过曼荷,她走路的时候双脚有些‘内八’,且她的脚比寻常女子要大许多。”
春晖也惊得不轻:“这会不会只是巧合?曼荷虽然算不上如花似玉,可也是个五官端正的姑娘,怎的变成了这副模样?”
千千急向沈飞询问道:“沈大哥,这个丫鬟叫什么名字?可是自幼跟着你的?”
沈飞双眉一扬,脱口道:“此女是舅父在山上发现的,当时她面目全非,躺在满是血迹的污泥中“
第99章 入彀之计(一)()
千千等人听得面色大变,心情起伏不定,沈飞顿了顿,又接口道:“当时舅父探了她的鼻息,见她还有一息尚存,便带她回来医治,也幸亏大夫妙手回春,她才能捡回一条命,但是毁损的容貌却是不能恢复了。大夫说,此女是被人用石头砸面,以致颅骨骨折,能留得命在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她腹中的胎儿却没有那么幸运,经此一劫而胎死腹中了此女容貌虽凶恶丑陋,却再也记不起前尘旧事,现在宛如赤子一般,什么也忆不起,什么也不知道,不过这样对她自身来说可能倒是一桩好事。因她说不出自己的姓名来历,我们就唤她为丑丫。”
春晖急得跺足:“对她来说是好事,对二少爷来说却是天大的坏事,如此一来再无人能指正幕后黑手,八夫人的不白之冤只怕再难洗清,二少爷还会受池鱼之灾,唉”
他连连捶胸顿足,怨愤不已。
沈飞双眉深皱,长叹:“如今丑丫再记不得前尘旧事,帮不了你们了。”
春晖一声长叹,倏然住口不语,千千也是垂首默然,但一双柳叶眉,却已紧紧凝到了一处。
千千缓缓道:“也许春晖不必去找叶君贤了,有了曼荷,幕后黑手必能浮出水面。”
春晖浓眉一扬,不解道:“客可是现在曼荷这般模样,且已失忆,又怎么能帮我们指认凶手呢!”
千千凝眉道:“虽然曼荷已经不能指证凶手,但是做贼心虚这个词正是道尽了做恶之人的心态,每天面对着随时可能清醒的证人,怎能不叫他如坐针毡。”
春晖手扶桌沿,愕了半晌,方自拊掌道:“说的对,一旦那人乱了阵脚,必会有所行动。”
千千点头道:“我们就来个守株待兔,只待那个凶徒自投罗网。”
她思虑良久,方自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目注沈飞缓缓道:“沈大哥,我想带曼荷回督军府,可以吗?”
未待沈飞说话,他的随从抢先说道:“不行,不要说丑丫,便是你也绝不能离开血域。”
沈飞沉吟道:“即便你能查出真凶,但是督军府目前是莫筱竹当家,她未必会站在你这边的。”
千千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力一试。”
沈飞点头道:“我看还是这样,这位兄弟快马加鞭赶去北京,请叶君贤回来主持大局,至于丑丫,哦不,应该是曼荷,就由你带回督军府。至于这位姑娘”他转目望向文娟,接口道:“你得留在我们身边。”
文娟吓了一跳,忙不迭道:“我才不要留在这里。”
沈飞冷声道:“你虽然跟千千一同前来,但是我信不过你。”
文娟吓得快要哭出来,她才不要和这个一脸凶相的汉子待在一起。
沈飞看她梨花带雨的样子,缓和了一下语气:“你放心,血域的人绝不会做欺男霸女的事,你既然是千千的朋友,就只管安心留在这里,等千千的事解决了,我自然会放你回去。”
沈飞说着,已派人牵了一匹快马来,春晖向沈飞谢过,又向千千辞别,飞身上马而去。
一阵急遽的马蹄声,似雨打芭蕉一般,急奔出门外,眨眼之前,便已消失在密林之中。
千千心中思潮数转,向沈飞感念道:“沈大哥,谢谢你。我们虽是萍水相逢,你却肯这般竭力相助,他日若有千千能力所及之事,我必定全力相助。”
沈飞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要食言。”他浓眉一扬,瞬又平复,垂首沉吟半晌,方说道:“那个赵强,贼眉鼠眼,不像善类,不如在此结果了干净。”
千千并不知道赵强就是把曼荷害得如厮地步的大恶人,心中对他仍存了几分怜悯之心,说道:“赵强虽然为虎作伥,但罪不至死,不如就留在血域做个粗使的杂役吧。”
沈飞说道:“也罢,血域正缺一个伙夫,那就暂时不杀他,他安分守己还好,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一定把他的头砍下来。”
千千又拉起文娟的手,安慰道:“文娟,沈大哥不是恶人,你尽管先安置在此,等云舒的事一了结,我必定会亲自来接你。”
文娟知道此事已如板上钉钉,只得啜泣点头。
二人一齐走出厅外,沈飞吩咐一个帮众驾车,千千与手舞足蹈的曼荷坐上马车,车夫跃马扬鞭,两匹白马嘶叫一声,绝尘而去。
沈飞负手而立,目送马车身后的滚滚烟尘,嘴角泛起一丝惯有的笑容。
道上的尘土已缓缓弥散,他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
背后突有一人阴冷的笑道:“你为什么要放她回去?”
沈飞心头一凛,蓦然回首,见身后说话那人正是上官无欢,他语声虽然清雅平和,但脸上有有一股无法平息的戾气。
沈飞恭声解释道:“舅父,我之所以让千千带丑丫回督军府,就是想让叶哲宇兄弟内斗,使他无法分心,我们再趁势招兵买马,然后逐个击破。”
四野静寂,漫无人烟,淡淡的阳光,静静地照在无人的树林里。
上官无欢沉吟片刻,伸手一拍沈飞肩头,笑道:“你处事倒是成熟了许多,不再是那个喊打喊杀,只逞匹夫之勇的愣头青了。”
左手突地出手如风,疾向沈飞左傍肋骨下的气血囊合穴击去。沈飞吃了一惊,拧步错开,上官无欢双掌一沉,又闪电般击向沈飞后背。他看似弱不禁风的外表下,竟然如手如此狠辣,招招毙命。沈飞错身挡开,身形凌空一转,变拳为掌,变掌为抓。只听“喀”地一响,上官无欢闷哼了一声,右臂差点骨折。他蹲下身子,额上已是冷汗涔涔。
沈飞连忙放手,搀起上官无欢。他惨白无血色的脸上浮起一丝欣慰的笑容:“我终究是老了,报仇的事还要靠你们年轻人才行。”
沈飞沉声道:“舅父,你放心,我就算拼了命,也会手刃叶君贤父子,为爹和你报仇。”
上官无欢点头道:“三日后就是萧宁远交赎金的日子,我们需筹谋策划一番,免得出什么纰漏。”
两人在林子里商议了一番,终于想出了一个较为周祥的计策。
第100章 入彀之计(二)()
千千与曼荷回到督军府的时候已是夕阳斜坠,华灯初上。
哲宇正在逼问方若翾事情的前因后果,督军府数十人在大厅等候。殿内掌上了灯,自大厅到花园挂上了齐齐数排大红灯笼,个个火焰明亮。
三夫人向来是个好事的,咬定方若翾与千千勾结马匪,里应外合。
大厅门口有人冷叱道:“三夫人信口雌黄的本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
众人举目望去,却见屏风后头闪出两个人来,一个是千千,另一个就是垂首躲在她身后的曼荷。
哲宇先是一怔,继而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他上前一把拥住千千,正要相询,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身后的曼荷身上,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三夫人冷笑道:“呦,你不是被马匪劫持了吗?怎么全身而退的?”
千千不欲与她多言,挣脱哲宇的怀抱,只把曼荷从身后拉到跟前。
曼荷抬起头来,目光呆滞的环顾四周,畸形的面容,佝偻的背,木然的神情,木然的动作,一眼望去,便有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人来。
此刻厅内灯火通明,映着她面上凹凸不平的五官,鼓起的那半边脸上,一道长达六寸的伤痕,皮肉翻飞,隐隐泛出里面的红肉。
众人的眼珠接触到曼荷时,立刻睁得滚圆,灼灼地射出惊恐的光芒,大夫人垂在膝边的双手,起了一阵剧烈的颤抖,纵使她现在成了人人畏惧的怪物,别人一时间未能认出来,她却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便是跟随自己多年的曼荷。
只见曼荷缓缓移动脚步,直朝大夫人走来,一双阴冷似冰的眼眸瞬也不瞬的注视着她。
除了千千,厅中所有人都不禁心头砰然巨跳。
夕阳的余晖,衬得曼荷的容貌更加恐怖。
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大夫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突然嘶吼道:“快点拦住这个怪物”
李春和几个家丁连忙上去把曼荷制住。曼荷也不挣扎,只一味的傻笑。
五夫人强笑道:“千千姑娘,你为什么要带这么个怪物回来?”
千千目光缓缓掠过众人面上,见他们表情各有不同,显然内心紊乱至极,便朗声道:“她曾经去了地府一圈,幸而又还过魂来,可谓是上天见怜你们当真认不出她是谁吗?”
三夫人以丝巾覆面,颤声道:“谁要认得这个丑八怪,快把她赶走。”
哲宇眉心微虬,举起茶盏,一仰而尽,却有几滴褐色的茶水,自杯中溅出,溅在他华贵得体的白色西装上。
茶渍一落下,就变成了难看的污秽,他将茶盏重重的置于桌上,冷声道:“她是曼荷。”
此言一出,大厅里所有人皆是心头巨震。
五夫人眼波数转,笑道:“什么,她是曼荷?她怎么会弄成如厮田地的?千千姑娘,你又是从哪里找到她的?哲宇听说你被马匪绑架,担心得不得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听来是关心千千的安危,实则是把话题又引向马匪身上,千千含笑道:“我和十四夫人及她的丫鬟文娟本来是坐上了去天福楼的马车,只是刚出发不久,十四夫人就感觉身体不适,但她又怕我无人陪伴路上发闷,便让文娟陪我同行,自己下了车折回了督军府。我们大约走了半里地,便遇到马匪突袭,我,文娟还有赵强都被歹人掳走。而曼荷,就是我在匪窝里找到的。”
“铛”地一声,大夫人手里的茶盏落地,片片粉碎!
千千掠她一眼,曼声道道:“曼荷怎么都是服侍过大夫人的人,大夫是否应该请个大夫好好医治她。”
三夫人不屑道:“曼荷和孙毗一丘之貉,暗地里串通好了诬陷大姐,大姐何必再管这个忘恩负义的贱婢。”
曼荷突然挣脱了李春的手,奔到大夫人面前,朝她做了个鬼脸,大夫人吓得几乎晕厥,曼荷却突然蹲下了身子,一片一片地拾起地上的茶盏碎片,目光却仍望在大夫人身上。
大夫人捂着胸口,惊恐的目光,也在望着她。四目相对之下,大夫人简直要窒息了。
李春赶紧过来,曼荷带了下去。
“李春,把曼荷先关押在柴房。”哲宇吩咐道。
大夫人急忙说道:“不可,罗婉兰也在柴房,她一定会杀人灭口的。”
千千凛声道:“大夫人,我也不主张将曼荷与八夫人关在一处,因为八夫人极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只要曼荷清醒,说出真相,八夫人就能沉冤得雪,若她们关在一处,反而会被有心人诬陷为有串供之嫌。”
一直沉默不语的玥汐伸手一抚鬓边乱发,蹙眉道:“三妹思虑周祥,可是这曼荷疯疯癫癫的样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清醒过来。”
五夫人浅浅一笑:“曼荷的事晚点再说,千千姑娘,你还没说被马匪抓住后发生的事呢。听说那些马匪打家劫舍,欺男霸女,要是落到了他们的手中,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连哲宇那一队精兵都全军覆没于马匪手上,不知姑娘是怎么带着曼荷逃脱的呢?”
三夫人也是不怀好意的骇笑:“对呀,千千姑娘这般如花似玉,那些马匪难道就没有对你起坏心?”
千千心中一震,夜间料峭的凉风自窗下吹入,空气中清冷的凉意已完完全全透在秋寒之中。这般居心叵测的质问,分明是一盆脏水。
千千冷眼瞟向窗外,灯笼的映照下,几棵枫树渐渐凝成一抹胭脂似的醉人的红,再远,便是望不到顶的黑暗。她的心头一阵晦涩,轻声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是赵强和文娟拼了命挡住了马匪,我才带曼荷逃出来的。”
哲宇的眼神中略过一丝惊惧,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不舍,他紧握住千千的手:“只要你平安无事的回来,别的都不要紧了。”他又将目光转向三夫人,冷声道:“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否则就是跟我叶哲宇过不去。”
之后,哲宇不再说话,只紧紧拥住千千,刹那间,她竟有瞬间的感动。忆起几个月前,她因“血域”与“铁骑盟”的帮派之争所伤,回到卜家时,奕凡第一关心的只是她有没有失贞,两相比较,哲宇显然对她真心的多。
第101章 入彀之计(三)()
此念头一出,千千自己都不经意吓了一跳。就算叶哲宇对自己有几分真心,也不能掩盖他做过的那些“恶事”,他并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千千也明白,要找出幕后黑手,还八夫人和云舒清白,还需哲宇的帮助才行。
因此,虚与委蛇是必不可缺的手段。她向哲宇盈盈一拜,抬首凝视于他,眼中的泪盈在眼眶,将落未落。这番楚楚可怜的姿态是她被迫再入督军府后对镜研习了数十次的,督军府多的是花枝招展,艳丽多姿的女子,就是要这般梨花带雨,娇羞可人的小女人姿态,才能在众佳丽中鹤立鸡群,脱颖而出。
果然,哲宇紧握住她的手,软语疼爱道:“你放心,日后若有谁敢说什么闲话污你的清白,我必定不会放过他。”
众人的讶异和震惊再难掩抑,尤其是哲宇的妻妾们。于她们心里,千千经匪窝一行,必定已是失了贞无疑的,但是哲宇似乎全不介意。楚千千究竟有怎样的魔力,即便成了残花败柳也能得哲宇这般珍若瑰宝。
哲宇从未见千千对自己这般和颜悦色,一时激动,将她再次紧拥入怀。千千伏在他肩上,目光却注视着他身后各人的神情,各人虽各俱心事,容色却如出一辙的不屑怨毒,她暂时未发现异样,不由在心底感叹,这个幕后黑手会在他们中间吗?如果在,那么他心机果然深沉,掩藏的滴水不漏。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屏风后头传来,千千的目光下意识的循声扫去,不觉愣了一愣。只见云舒遥遥立于屏风之前,目光悲愤而痛苦,停留在哲宇怀中的千千身上,久久不动。
千千心里的痛苦何曾比他少一分,只是目前形势所逼,她只能装作视若无睹。
只是,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哲宇拥在怀中,她还是不自觉的挣脱了开来,低语道:“如今曼荷是唯一的证人,只待她意识清醒,便能指证混乱督军府的幕后黑手,所以,我希望你能保她平安,护她周全。”
云舒的目光转向李春手上那个不成人形的怪异女子,心内起了一丝希望,千千竟然找到了曼荷,她依然关心他母亲的案子,她一定是被迫才说了那些决绝的话,一定是!
哲宇瞥了云舒一眼,说道:“千千你放心,我也想知道谁是冤枉我娘的幕后黑手,这个人若不揪出来,一定还会再兴风作浪,督军府永无宁日。”
事情似乎有了转机,曼荷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