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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黛眉微扬,伸手去抓那门锁,但是赵强眼疾手快,已然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愤然转身,朝哲宇冷声道:“请大少爷念在我帮你拿回解药的份上,下令将我一并关进柴房。”
哲宇急痛攻心,即刻向赵强吩咐:“把柴房打开,把八姨娘和云舒送回房去,再去请个大夫来。”
赵强面露难色:“但是大夫人吩咐过”
哲宇冷声道:“你现在只听大夫人的话不用听我的话了,是吗?”
千千嗤之以鼻地望着他,淡淡道:“不必惺惺作态了,叫人恶心。”
哲宇脸色发白,正要辩白,玥汐从远处缓步而来,朝他隐然一笑,耳下一对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随着她的莲步摇曳生姿,越发显得她风姿绰约,容光四射。
她向哲宇盈盈一福,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只是婆婆方才嘱咐过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断不能乱了。”她又向千千说道:“三妹,婆婆知道你来了督军府,想请你去永福轩坐坐。”
“永福轩”是大夫人的住处,千千凝目打量玥汐,她一身雪缎掐花对襟外裳,搭配艳红曳罗靡子长裙,似是那莲池开出的艳丽花朵,令人目炫神迷。
玥汐终是变了,从前的她只是娇美得过分,现在除了艳色更胜从前,还多了一份少妇的成熟风韵。而她们四目相对的瞬间,千千似乎感觉到她们之间无形中筑起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隐形鸿沟。
千千掳一掳垂落至胸口的发丝,眉目如这青色的天空一般清澄,婉言道:“大夫人邀约,我自然是要去的,只是二少爷这般情况,须先将他们母子安顿好我才能放心。”
第94章 豆萁相煎(八)()
玥汐一怔,但只是略一思忖,将她拉到一边低语道:“三妹,督军去了北京,现下府内是大夫人当家,纵然哲宇对你千依百顺,也需得看大夫人三分薄面。你若是真心为八姨娘母子好,就该在大夫人身上下功夫,而不是意气用事与她僵持不下。”
千千转头看这秋色深深的美景,心中已有了分寸,沉吟道:“你说的是,我现在就去见大夫人。”
哲宇担心大夫人会为难千千,有心随同前去,但是玥汐拦住了他,温柔低语道:“婆婆知道三妹是你的意中人,不过是婆媳间叙叙家常罢了。你若是跟着同去,反倒令婆婆反感。”
哲宇只得止步,立于玉兰树下,目送千千与玥汐远去。
两人慢慢踱步行走,玥汐扶住千千,曼声道:“三妹,以后你嫁给哲宇,我在督军府便有了依靠,你这般冰雪聪明,我姊妹二人互相扶持,便是姜氏等人再阴险也害不成我们了。”
千千见她饱满的红唇如色泽鲜妍的花瓣,唇角轻含一缕讥讽的笑意,她心中一痛,蹙眉道:“二姐在督军府过得很不好吗?”
玥汐拨弄着发簪上细细垂下的流苏,淡然道:“从前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被算计得多了,我才明白要在督军府这大染缸里生存,就不能心存仁慈。”
千千一怔,那般明丽娇俏的容色,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竟显得这般冷酷可怕。
正说话间,有轻灵的欢声笑语自不远处传来,千千目光所及之处,见一打扮华贵的少妇与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相对而立,虽远远的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神色却有些难以言说的亲昵。
凉风吹过,一片紫色的玉兰花自树上轻轻飘落下来,漫到了少妇的发髻上,青年伸出手去,将那紫玉兰斜在她发鬓上。
玥汐胸口涌起一股难言的烦恶,微微蹙眉道:“她便是哲宇的正房姜伊人。”
姜氏余光也瞥见了千千与玥汐,连忙打发了那青年,转身走到千千面前,目光灼灼,上下打量了许久,才展颜笑道:“原本以为玥汐妹妹已经是世间难得的美人了,没想到千千姑娘清丽脱俗,更胜一筹,难怪哲宇对你这样心心念念,难以忘怀。”
她们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却还没有这般正面交锋过,千千也打量她一番,不难看出她厚重脂粉掩盖的容颜下,那暗沉粗糙的肤色。虽然用连上好的胭脂涂了几层,但反而显得浮夸。
千千不屑的一笑,这个女人已经迫不及待要离间她与玥汐的姊妹情了。
玥汐轻轻一笑:“不知刚才与姐姐说话的那人是谁,瞧着面生的很。”
姜氏瞥了她一眼,曼声道:“他是我的远房表弟,叫卢俊生,安徽六安人,因为家道中落便到督军府投奔我,我打算让哲宇给他谋个差事。”
秋叶寂寂,千千一心记挂着云舒,不欲与她多言,便清冷的说道:“大夫人在等我,千千就不打扰夫人赏花的兴致了。”
她本意是想抽身,不料姜氏却偏偏笑道:“既然如此,我便陪姑娘一同前去吧,正好给婆婆请个安。”
玥汐深以为然,不屑地蹙眉,千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抢先说道:“也好。”
她目光飘然,触到姜氏那一双寒潭深水似的怨毒双眸。那掩藏在丝丝笑意下的蕴了戾气的目光,仿如两把利剑,似要戳穿她的身子一般。
千千并不以为意,她只求保得云舒与他母亲平安,并不想费力气在其他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因此她微微横玥汐一眼,示意她莫要多言。
姜氏抢过身子,先搀住千千同行,玥汐冷笑一声,跟在她们身后朝永福轩走去。
大夫人刚念了佛经五夫人说话,见千千等人进来,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据说督军曾向你出了三道难题,你都一一破解了,那么困扰老身的一大难题,想必姑娘解决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千千不骄不怯,不卑不亢,依礼问安,并道:“千千资质愚钝,但若能侥幸解开大夫人的难题,试问夫人能不能释放八夫人母子?”
大夫人兀自一怔,送到嘴边的茶盏亦停住了,面上起了惊诧之色,但随即一闪即逝:“你果然对云舒情深义重,好,我答应你,若你能解决我的这道难题,我就放过罗婉兰和云舒。”她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说道:“这道题说难原也不难,说简单却又不简单,就是要你与云舒决裂,亲口对他说你爱的人是哲宇。”
姜氏等人听了这话,俱都一怔。千千面色惨变,惊疑不定地望向玥汐,心潮急涌久久不敢言语。玥汐也是大为震撼,对大夫人的心思十分疑惑,不由得与姜氏两人面面相觑。
姜氏向大夫人唤了一声:“娘”
大夫人生生打断:“住口,我自有主张,轮不到你多言。”她目光直逼千千:“怎么,你做不到?其实只要你嘴一张,云舒就能离开那个阴暗潮湿的柴房,而且我还会请榕城最好的大夫为他疗伤。”
千千背脊一片冰凉,大夫人一番话使得她耸然动容,云舒经历重重酷刑,伤痕累累,若成了极难治好的恶疾,只怕有性命之忧。一念及此,她终于点头道:“好,我照做,希望大夫人言而有信。”
大夫人说道:“你若不信,我可以先请大夫医治云舒。”
她一声令下,果然将云舒送回了花语阁,并请大夫医治。
待云舒伤情稳定后,大夫人便要千千实践诺言。
千千明白,她既然能把云舒从柴房里接出来,自然也能将他再送回去。眼下的形式令她不敢违逆大夫人的命令。
进了花语阁,看到卧于病榻上的云舒,他兀自昏睡着,容颜清减了许多,连原本丰润的两颊都略有些凹陷了下去。他一身素白的寝衣,显得病容更加苍白憔悴。
此时已是傍晚,恬淡的夕阳从窗棂透进来,带着些许桃红的颜色,夹杂着氤氲的熏香,一片迷蒙中,更觉得他美好的不似尘世中人。
第95章 负心违愿()
她右手扶着床沿,左手抚着跳动不已的胸口,嘴唇微微颤动,一双剪水双瞳深深凝望云舒,似要将他的清减容颜刻在心里。
她多想伸手捋平他虬结的眉头,轻抚他额上浅淡了许多的疤痕。但她只能这样想着,此时此刻她需要极大的心智来抑制自己的情感。
她就这样静静坐在床前,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的睡容,心底得到了些许平静。如果可以,她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只要能这样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静默的守候,便是多久也不够的。
大约一个时辰后,云舒终于缓缓睁开双目,待看清床前落泪的人竟是千千时,先是难以置信,继而欣喜若狂,最后却是惊得无以复加。这急剧变化的感情令他心情起落不定,他倏然挣扎着支起身子,却因为胸口的剧痛又倒了下去。
千千向他伸出手去,却硬生生悬在了半空。
云舒额上几绺乱发散乱在额角,一双深邃似海的眼中唯有深深的担忧:“千千,我不是嘱咐过你,千万不能到督军府来吗,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千千嘴唇微动,强忍住将要缓缓落下的清泪,莞尔一笑道:“我原本也以为督军府是龙潭虎穴,现在看来,哲宇也没有想象的那般不近人情。”
云舒微微一怔,迟疑道:“大哥他没有为难你吗?”
千千心念数转,徐徐道:“他若是有心为难我,又怎么会请大夫医治你。”
云舒松了口气:“看来他与大娘不同,还是顾念我们的兄弟情分的。”
千千拿过秋月炖好的燕窝粥,拨弄着盏中雪白的燕窝,舀了一勺,向云舒唇边喂去。
云舒顺从的吃下,柔声道:“这燕窝粥淡而无味,和你的樟茶鸭比起来可是差得远了。千千,等我的伤好了,我们就带娘一起离开榕城,到时候,我们就开个小饭馆,以你的手艺必然是宾客盈门。”
他握住千千的手,满心期盼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唤起她所有温馨记忆,云舒所描绘的蓝图,何尝不是她日夜期盼的美好明天!她不禁怨恨命运不公,造物弄人。
云舒执于手心的小手冰凉似水,他担忧的问道:“千千,你是不是不舒服?”
千千从遐思中惊醒,蓦然见看到窗棂外头大夫人那张阴恻恻的脸。
她心下一惊,冷一冷道:“你打算与我私奔,就是为了让我日夜劳作,一辈子做个厨娘?告诉你,我虽然在卜家算不得养尊处优,但也从来不曾受过半分委屈,怎么跟了你便要过这种苦日子。”
云舒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说的对,我是个男人,怎么能让你做这种粗活。只是千千,有件事你不知道,上次我买卜家那批劣质茶叶,已经花掉我多年积蓄。只怕以后到了别的城市,少不得要先节衣缩食。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工作,一份不够就做两份,我想我一定能养得起我的妻儿老小。”
千千闻言失声大笑:“打工?我先前还以为你是叶家的二公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到了别处,我下辈子也可衣食无忧了。没想到你竟是个绣花枕头,一无所有。那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吃苦受罪?”
云舒的面色有须臾的惊愕:“千千,你并不是贪慕虚荣的人,为什么要故意这么说?”
“贪慕虚荣?”千千声嘶力竭地大笑,极尽所能的做到烟视媚行,“你知道的,我以前很想当卜家的少奶奶,只可惜卜家败落了,就算卜奕凡没有见异思迁,我也绝不会再和他在一起,因为他已经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我本以为这个富家少奶奶的梦破灭了,幸好,我又遇到了你,本以为能跟着你过好日子,可事实如何呢?你娘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妾室,你又是庶出,处处都要受制于人,连自身的安危都难以保全,我为什么要跟着你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窗外有风吹过,树叶摩挲莎莎作响,就似夏日里的冰雹一般。云舒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阳光透过窗棂的细格透了进来,仿佛在他们之间设下了一堵难以逾越的高墙。高墙对面的千千,令他越来越看不清。
但这种犹豫和狐疑也只存在了片刻,云舒紧紧絷她的手,蹙眉道:“是不是大哥逼你说这些话?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我毕竟是他的亲兄弟,他纵然对我不满也绝不会致我于死地。”
千千手中的粥碗微微一斜,汤汁几乎要洒出来。她放下碗,抽出被云舒紧紧覆于掌心的手,冷声道:“没有人逼迫我,是我自己想通了。哲宇虽然三妻四妾,但跟了他总比跟着你流浪要强。你该知道,当年我爹娘就是从督军府逃出去的,纵使他们有情,却不得不风餐露宿,我娘大着肚子,不得已在清凉寺生下了我。我从小就发誓,绝不要过他们这样的苦日子。”她霍然起身,听上去似是无限温柔却是带了最残酷决绝的声音道:“其实你不必受颠沛流离之苦的,没有我,你依然是叶家的二少爷,衣食无忧,将来督军必会为你寻到合适的如花美眷,我们各取所需,岂不是两全其美。”
云舒喃喃良久,依旧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你的真心话?你真的琵琶别抱,恋上了我大哥?”
千千强抑住内心的强涌上来的苦楚,悲怆道:“否则我又怎么能站在你的面前侃侃而谈!如今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对你的愧疚也稍减了些,以后若有能相助你的地方,我自然会不遗余力,毕竟我欠你的太多了。”
云舒愣神片刻,突然仰天大笑,笑得胸口剧烈起伏,连眼角亦有清泪涌出:“我不过才离开你几日,你就决定和我大哥在一起,这就是我爱若性命,拼死也要在一起的女子。你知不知道,你说这些话,比杀了我还要残忍。大夫为什么要救醒我,我若是长眠不醒,岂非就不用遭受这般锥心之痛。”
第96章 虚与委蛇()
云舒声音几度哽咽,目光里满是伤痛。他蓦然牵住千千的手,霎时间,那种冰天雪地般的森冷寒意从他的手心一直通向她全身,及至五脏六肺。他仍在作最后的努力,紧紧扣着她的手,哑声道:“你真的决心和大哥在一起,对我已无半分情义了吗?”
千千望着他带着沉痛期许的眼睛,嘶声道:“你忘了我吧。”
她用尽全力抽离了手,背过身去远远离开,所有的悲伤和痛楚只能化作两行清泪,无声无息湿透衣衫。
她大踏步离开花语阁,门口,哲宇已经伫立了许久。千千低语冷声道:“现在你该满意了吧,希望你也能遵守诺言,云舒若是好好活着,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未等哲宇说话,千千已经飘然远去,走了片刻后,回首眺望,遥遥能望见花语阁白墙碧瓦的一隅,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这样遥遥相望。
回到下榻的屋子,千千冷眼凝视铜镜中的自己,面色如枯井一般了无生气。一抬头,看到春晖在窗前踌躇徘徊,她连忙开了门,春晖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闪身进了屋内。两下交谈后,春晖沉吟道:“自督军去往北京之后,大夫人便只手遮天,其余人等也是唯她马首是瞻。要替八夫人洗冤,只有三条路可走,其一是找到曼荷,令她说出真相,其二就是等督军回来主持公道,他素来看重二少爷,绝不会容许大夫人这般指鹿为马。其三就是想办法把二少爷和八夫人送出府去。”
千千叹息:“只怕曼荷如今已经身遭不测,即便她还活着,人海茫茫,也是无处可寻。唯今之计,就是等叶君贤回来,才能保得八夫人母子平安。但是他此番前去,不知何时才是归期。至于把云舒和八夫人一同送出府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春晖眼睛一亮:“不若这样,姑娘先虚与委蛇,稳住大夫人和大少爷,由我去北京向督军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