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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君贤从座椅上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目光灼灼,逼视着八夫人:“你的东西,怎么会在辛奎的房里?”
八夫人的身子微微发颤,叶君贤一把抓住她的双肩,鹰隼般的眼睛迫视着她:“说,你的陪嫁之物怎么会在辛奎那里?”
三夫人上次受了八夫人一掌,眼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反击的好时机,她凝神细看八夫人的面容,轻笑道:“八妹原来是个红极一时的优伶,难怪长袖善舞,做事这般滴水不漏。我先前还在奇怪,辛奎身为叶家的管事,不至于做下奸杀婢女这般自毁前程的蠢事。现在细细想来,说不定是流莺时运不济,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以致于招来杀身之祸。”
千千顿觉这其中的疑窦甚多,她揣度自己的无心之举,很可能已经成为别人阴谋下的一步棋。联想前尘今事,慢慢都关联在一起,如同一个神秘不可知的怪圈,想要突围而出,只怕知易行难。
叶君贤缓缓走到八夫人身前,炯炯目光直射她的面上,须臾,他抑止着愤怒道:“你果然跟辛奎有染!这么多妻妾中,我一向对你最为爱重。你为什么要做出如此丧德败行之事,说。”
八夫人强抑住心头的愤懑与酸楚,敛容道:“我一向自正其身,天地可鉴。这枚平安扣是如何到了别人手中,我委实不知,还望督军彻查此事,还我一个公道。”
五夫人弹了弹裙摆上的一缕灰尘,那裙上鲜艳欲滴的紫玉兰图案耀眼夺目,她浅浅开口道:“督军,你可还记得辛奎受审那日,他似是有口难言,像是替什么人遮掩。”
座下各人震惊之下皆私语窃窃,大夫人正色敛容,沉声道:“那日我也觉得甚是蹊跷,辛奎本是油嘴滑舌之人,怎的竟不为自己辩白半句,想必是要维护某人,才宁愿自己独揽罪名。”
叶君贤眼底的阴霾更重,额上青筋突突跳起,蓦然,他狠狠一掌击在座椅的扶手上,面上带了死灰之色。
大夫人近前,朗声道:“督军,念在云舒的份上,留罗氏一个全尸吧。”
八夫人的眼神遽然涣散,一下子跌倒于地。
大夫人眸底闪出一丝快意,心中忖道:“罗婉兰,今日就叫你尝尝这灭顶之灾。”
“爹,你不要误信谗言,落入别人的诡计。”
一声清越之声震破了堂上的飞短流长,众人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云舒在春晖的搀扶下从大理石屏风后走出。
第74章 波谲云诡(三)()
他清朗的面容中隐含着不染一尘的孤寒傲气,眸光内敛,深不见底。
叶君贤朝他望了一眼,虽是隐隐动容,但眸底的失望和愤懑依旧难以抑止:“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云舒敛容道:“爹一向英明,应知块状的玉器,尤其是厚度大的玉器,即便长时间灼烧,也不会熔于火,顶多就是毁损表面,使玉器缺失光泽罢了。试问娘就算真的做下不可饶恕之事,又怎会愚钝到用火烧的法子毁灭证物,此番作为,岂不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
来的路上,秋月已把详情告之,他方知母亲多年来委屈求全,仍不能独善其身,人心竟能险恶到如此地步。
叶君贤闻言甚觉有理,缓缓地坐回椅上。
春晖连忙扶起地上的八夫人,她眉心猝然虬结起来,神情凝滞,目光且悲且叹,且忧且哀,不胜堪怜。
“想不到我平日谨小慎微,依旧被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天可怜见,那栽赃冤枉我的人不得好死。”
八夫人向来以仁心仁德见称,此时逼入穷巷,也发出了这样的怨毒咒语。她一语未落,众人面上皆起了一层寒霜。
千千走到八夫人面前,婉言道:“夫人且仔细想想,有谁是能接触你的近身之物的?“
八夫人目光望向平日里贴身的那几个侍婢,兰幽、芜草,和秋月,这三个丫鬟或是无家可归,或是遭逢变故,或是被人欺凌,而被云舒带回叶府,她相信,她们三人不会出卖她。因此,面对千千的询问,八夫人茫然而惶惑地摇了摇头。
兰幽似乎记起了什么,连忙向叶君贤回禀:“禀督军,我想起来了,三天前八夫人的平安扣上的花穗掉了,命我重新买一个好的来,我就把平安扣暂放在夫人的妆奁盒内。之后,因二少爷病情反复,把这事给拖了下来。要不是今日之事,我都不知道平安扣不见了。”她思忖片刻,似恍然大悟一般,指着大夫人身旁的曼荷说道:“我想起来了,前天曼荷曾来向我借鞋样,我便让她在八夫人的房里坐等片刻。但是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却已经不见了。”
千千急问:“那你当时可有发现异常?”
兰幽摇了摇头:“当时因记挂着给二少爷煎药,我也没多加细想。但是现在想来好生奇怪,论纳鞋的手艺我远不如可馨,平时曼荷与可馨的交情甚笃,为何她要舍近求远来向我借鞋样。”
此言一出,大夫人遽然一惊,隐藏在心底某个阴暗角落之处的私隐似被挖出来公之于众,她背上生出一股寒意,拿着茶盏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
五夫人闻言掩袖一笑:“这事儿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看来督察该好好审审曼荷才是。“
大夫人气得发抖,握着茶盏的手指“咯咯”作响:“笑话,兰幽是云舒的侍婢,她的证词能有几分可信。兰幽,我且问你,你是不是亲眼看到曼荷偷了八夫人的平安扣?”
她目光灼灼,声势逼人,兰幽果然犹豫了,轻轻说道:“不曾亲眼看到,不过”
大夫人一拍桌子:“果真是群犬吠所怪,既然不是亲眼所见,就不要恶意揣测,捕风捉影。我知道八夫人待你们这些丫鬟不薄,但你也不能红口白舌,把脏水泼到我的丫鬟身上。”
叶君贤脸上起了难以察觉的沉重和迟疑,他缓缓走到千千面前,沉声道:“你一向聪明,既然能找出流莺被杀的真凶和纵火犯,想必也一定能破解这个疑团吧。”
千千双眸微微张阖,端然道:“此事就像一盘棋局,我们都成了下棋之人手中的棋子。”
叶君贤皱眉:“何以见得?”
千千正色道:“请督军细想,如果八夫人真与辛奎有染,而想拿回信物,只消让孙毗在其叔房中细细查找,将平安扣拿回或者销毁都可,可为何偏偏要劳师动众,放那么一把引人注目的大火。方才二少爷也曾分析,厚重的玉石是不能熔于大火的,所以那幕后之人的用意已经非常明显,他并非真的想用火毁灭那玉,相反,他正好是想利用大火把这块玉安扣宣诸与众。”见叶君贤频频点头,她又接口道:“我记得当时浓烟滚滚之下,有个奇怪的人曾潜入辛奎的房中,我揣测他是为了那块平安扣而来,当时他应该看到玉在我的手中,所以又悄悄退了出去。虽然烟雾之下我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是我很肯定,那个人就是孙毗。”
大夫人一张丰润如满月的脸庞遽然迸出寒光似的冷笑:“既然你说浓雾中看不清来者是谁,如何能确定就是孙毗。”
千千望了她一眼,脸上并无惧色:“只因孙毗提到平安扣的时候,目光瞬也不瞬地望向我。由此可见,那人必定就是孙毗无疑。我想,他原本的计划就是,纵火后他跑到辛奎的房中,装作无意间发现平安扣,以此栽赃给八夫人。但是他进房之后,暮然惊觉我已将平安扣收入囊中,所以他就借我之手,行揭发之事。我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中成了别人的帮凶。”
云舒感激千千仗义直言,也赞赏她缜密的心思,他纵然也不难猜到几分,但因自己的身份,纵然能上陈下情,效果却要大打折扣,但千千与八夫人素无交集,由她说出这些推断才能信服于人。云舒此时不宜言表,只能对千千报以深深的一视以表相知相谢之情。
千千朝他略一颔首,继续说道:“自辛奎死后,他的屋子暂时空置,那么要知道是不是别人有意栽赃,只需要询问东厢房的仆役,最近有没有闲杂人等到过辛奎的屋子即可。”
叶君贤抬头看了一眼大夫人,见她神色有异,当下吩咐管家李春:“李春,你该听到了,还不去查。”
李春躬身退下。大夫人狐疑的目光不住在曼荷身上游移,见她面上微微色变,不禁心下骇然。
不多时,李春便折返,恭声道:“回督军的话,有人看到前天傍晚时分,曼荷独自一人去过辛奎的屋子。”
第75章 波谲云诡(四)()
大夫人的眼神眼神遽然涣散,手一抖,手中的茶盏差点摔于地下。
叶君贤目眦欲裂:“那人可有看清曼荷在辛奎的屋子里做了些什么?”
李春摇头:“曼荷是大夫人的贴身侍婢,那些粗使的下人哪敢对她问长问短,更不敢跟在后面了。”他朝瑟瑟发抖的曼荷望了一眼,犹豫道:“督军,要不要对曼荷用刑?”
曼荷闻听此言,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夫人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她从座椅上缓缓起身,对叶君贤曼声道:“督军,曼荷是我的人,就由我来审问吧。”
五夫人轻轻一笑,描绘成墨色的睫毛也随之颤动。
大夫人见不得她轻狂的样子,怒气涌动,声冷如冰:“你笑什么?”
五夫人微微叹息:“刚才大姐还说,兰幽是云舒的人,她的证词不可信,那么曼荷是大姐的人,只怕大姐也该避忌瓜田李下之嫌吧。”
叶君贤点头:“筱竹,你稍安毋躁。”他一指堂上的赵强,厉声道:“曼荷就交给你了,不过你要记得,不许弄出人命来。”
“是,督军。”
赵强心领神会,手上的鞭子左右舞动,霍霍作响。他一把攥了曼荷的手就往外拖去。不料曼荷一下子爆发了一声尖锐的哭音,当即就跪于地下,膝行到叶君贤跟前,一下子抱住他的腿,失声痛哭:“督军,我说,我全说。是我借拿鞋样为名,偷偷拿了八夫人放在妆奁里的平安扣,又把它放在了辛奎的房里。可我是逼于无奈才犯下这不可饶恕之罪,我若不依从,大夫人一定会打死我的。”
说着,她自动撩起衣袖,露出遍布伤痕的两条手臂。她臂上青一块,紫一块,两条胳膊竟无一块好肉,明眼之人一眼即可看出是用藤条毒打的。
“大夫人!大夫人!”曼荷又爬到大夫人脚下,磕头如捣蒜,“我已经照您的吩咐偷了那块平安扣,也放进了辛奎的房里。夫人,你说过只要我办妥了这件事,你就会给我一笔钱让我远走高飞的。现在我不要钱了,我只想保住自己的命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大夫人惊得瞠目结舌,曼荷臂上的伤是因为她一时不慎,打碎了自己最喜爱的一只羊脂白玉瓶,才被自己重罚的。何时竟变成了威胁她帮自己做事的手段。
大夫人惊怒交集,气得连连抚胸:“曼荷,你怎敢如此悖言乱辞,信口雌黄,我何时指使过你做这些事?”
她扬手就朝曼荷脸上打去,手刚举过曼荷头顶,就被叶君贤一把扼住了手腕。
他眼底的震惊和愤怒如狂潮一般地涌了上来,手上便加了几分力道,怒道:“且不说婉兰平日里规行矩步,对你毕恭毕敬,即便得罪了你,你也不该做出如此阴损的事来,你的心未免太歹毒了。”
他用力一推,大夫人便随着力道狠狠摔在地下。
孙毗见状,吓得赶紧跪地求饶:“督军,小人有罪,是大夫人暗中命小人火烧东厢房的,说要借这一把火把平安扣的事引出来,这样才滴水不漏,免去别人怀疑。小人本不愿意,只因我舅父辛奎犯了事,大夫人说小人若不听命于她,就要受连坐之罪,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能被赶出督军府,求督军明鉴开恩”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得大夫人魂惊魄惕。姜氏,姚氏和柳氏俱都吓得说不出话来,此时无一人敢上前劝阻。玥汐的眼底浮起如鲜血般浓重的快意,这个平日里对她颐指气使,嚣张跋扈的女人,如今也像一滩烂泥一般被人狠狠踏在脚下。
五夫人冷然以对:“督军,你也不能怪大姐,谁叫我们督军府只有大姐和八妹生得出儿子,两厢比较,难怪大姐要为自己的儿子筹谋,这也是人之常情。”
三夫人一向擅于见风使舵,当下立刻转了方向,讪笑道:“如此说来,我们倒是错怪八妹了。”她轻移莲步,走到八夫人座前,俯身赔笑道:“我这个当姐姐的一时受了小人蒙蔽,说了许多妄语,叫八妹受委屈了,你大人有大量,可别跟我一般见识。”
八夫人别过脸,不去看她那张虚伪至极的面孔。
大夫人又急又怒,嘶声道:“我是叶家的大夫人,我的儿子是嫡出,我何必要再出这样冒险的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五夫人用手指拨动着身上的紫玉兰图案,阴恻恻道,“虽然哲宇是嫡出,但你很清楚,在督军心里,最疼爱的始终是云舒这个儿子。你怕终有一日,督军会把自己的位置传给他,到时候,你这个第一夫人也不得不看八妹的脸色了,于你而言,这将是一件多么悲哀而可怕的事,只怕你连做梦都想除去八妹母子而后快吧。”
三夫人睨一眼大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接口:“不错,上次十四妹有事出府,大姐好像就借题发挥,将云舒家法处置,狠狠抽了他三十鞭呢。幸好春晖忠心可嘉,挡在云舒身上替他受了十多鞭,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每每想起这事,我都是心惊肉跳的,细细想来,这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难怪云舒的病情老是反反复复,这孩子真是怪可怜的。”
叶君贤对云舒受鞭刑一事尚不知情,闻听此言更是心冷如冰,当即掐住大夫人的喉咙,沉痛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不喜欢云舒母子,却不知道你早就存下了要致他们于死地而后快的心思,是我太过纵容你了。”
大夫人原本还挺直了脊背跪着,闻听此言一下子跌坐于地。
五夫人瞟了她一眼,向三夫人冷声一笑:“今日是八妹受冤,指不定明日,后日,就轮到我和三姐了。三姐,唇亡齿寒,我们还是早些做好准备,让督军早早把我们打发出去的好,免得他日被人诬陷,白白要遭受灭顶之灾。”
三夫人会意接口:“五妹多虑了,你我膝下无子,大姐是不会费这等心思的。“
叶君贤一拳砸向桌子,目光从众人身上徐徐扫过,目光所到之处,虎威迫使人人缄口。
大夫人凄楚地望着他,喃喃道:“督军,我们夫妻近三十载,你竟不信我。是,我的确讨厌罗婉兰母子,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这等歹毒之计。”
第76章 波谲云诡(五)()
云舒眉心一拧,缓步而出:“爹,既然是一场误会,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大夫人眉心倏地一跳,妒忌和怨毒牢牢攫住她的心跳,她猛地站起,十指尖尖,朝云舒脸上抓去。
“一定是你们母子买通了曼荷、孙毗,故意栽赃嫁祸给我。”
她双手还未触碰到云舒,已被李春和赵强架开。
“若是哲宇在,他一定会为我查出谁是害我之人。哲宇,我的哲宇,你在哪里。”大夫人凄婉大喊,满头珠翠下的神色哀凉如湖上的冷月。她双手乱抓乱舞,长长的指甲把李春和赵强脸上划得道道血痕。
一直垂手肃立的江平安见状,排众而出,向叶君贤恳切道:“督军,事关重大,还是查清楚的好。不管怎么说,大夫人总是您的正房太太,大少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