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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头晕倒了下去。卜青云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她。而这一幕刚好被卜夫人看到,她的醋坛子立刻碎了个稀巴烂,不但当众羞辱黎婉婷是个“狐狸精”,更是大骂楚玉珩是个乌龟王八,由着自己的老婆勾引家主。一时惹得仆役和丫鬟们闲言碎语议论纷纷,若不是楚玉珩去了码头接货,只怕这事难以收场。卜青云一怒之下给了卜夫人一记耳光,又警告下人不可调嘴弄舌,否则就赶出府去,才把这件事暂时平息了。
卜忠看着奕凡清澈无邪的眼睛,叹了口气,这些话又怎么能对一个小孩子说出口。于是,他打了个圆场,只说是卜夫人迁怒丫鬟们对大少爷看管不力,把这事给糊弄过去了。
然而在卜夫人眼里,这事却根本过不去。她一想到黎婉婷靠在卜青云怀里那副病西施的样子,一想到卜青云居然为了这个“狐狸精”当着下人的面打了自己一耳光,心里就恨得牙痒痒。于是,从奕凡的房间出来后,她就带着心腹丫鬟香草气势汹汹地朝西屋杀了过去。她原本是想拿话挫挫黎婉婷的锐气,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懂得以后要夹着尾巴做人。不料,刚走近西屋,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卜青云的声音。
卜夫人的心砰砰直跳,小心翼翼地走到窗下,仰着脖子朝里面偷看。只见一个丫鬟捧着碗,一口一口喂黎婉婷喝药,另一个丫鬟则拿着毛巾替黎婉婷擦去嘴边的药渍。而黎婉婷始终昏昏沉沉,似醒非醒的样子。千千伏在黎婉婷的脚边,不住地呼唤着她。楚玉珩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此刻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妻子,心里充满了担忧。
卜青云半是愧疚半是担忧地说:“楚夫人是给奕凡吸毒血,才身中蛇毒,又因为背着奕凡赶回卜府,更致使毒气侵入到四肢百骸,楚先生,我真是对不起你。”
楚玉珩连忙说道:“老爷,你不要这么讲,当初是你救了婉婷母女的命,又收留我们至今,不论于情还是于理我们都该救大少爷的。”
卜青云沉声道:“楚先生,你尽管放心,这次我请了榕城最有名望的几个大夫,经他们联合会诊,楚夫人虽然中毒颇深,但还有救,只要服下他们开的‘熄风解毒汤’,不日就能痊愈。”
楚玉珩叹道:“大夫们开的药纵使不难买到,却要五根百年老山参做药引,才能固本培元,只怕”
卜青云不假思索地说道:“楚先生请放心,夫人是犬子的救命恩人,莫说五根人参,就是一百根,我卜青云也必定不遗余力为夫人找来。”
正说话间,黎婉婷突然“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接着痛楚地呻吟了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楚玉珩看到妻子终于醒转过来,连忙奔了过去。
卜青云本能地朝前伸出手去,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只悬在空中的手慢慢地,无力地垂了下来。
楚玉珩是背对着卜青云的,但是这一幕被窗外的卜夫人尽收眼底,她紧咬着牙根,才发现嘴唇都咬出了血。怒极之下,她正要冲进屋子去,却被香草死死地抱住。香草朝卜夫人使了个眼色,将她拉到了假山后面的鱼池边。
香草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夫人,你这样冲动地进去闹,不但伤不了那个‘狐狸精’,反而会激怒老爷,让你们的夫妻关系弄得更僵。”
卜夫人如行尸走肉一般,跌坐在鱼池的边沿上,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当年我以为他对黎婉婷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整整七年了,他对那个贱人的爱慕不减反增。我们的儿子被蛇咬伤了,他也只是请了一个大夫,但是为了那个女人,他却要动用全城的名医。黎氏醒后,他的那副死样子你也看到了,方才若不是楚玉珩也在,他只怕再难抑制住埋藏在心底七年的感情。香草,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香草思忖了片刻,咬牙道:“其实,黎婉婷中了蛇毒,说不定就此一命呜呼了呢。”
卜夫人摇了摇头,脑恨地说道:“我不相信她中的毒能比奕凡的还要深,那个女人攻于心计,不过是做出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好叫老爷更加心疼她,怜惜她。再说刚才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她喝了第一剂‘熄风解毒汤’,就把毒血吐了出来,只要连续服药,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香草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那却未必,纵使大夫们能起死人,肉白骨,也治不了她的福薄命贱。”
卜夫人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困惑地说:“香草,你到底要说什么?”
香草再次察看了四周,俯首在卜夫人耳边低语了一番。
第5章 李代桃僵()
卜家虽然家底丰厚,但是百年山参却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卜忠在城南跑断了腿,花了重金,也才购得了两根,加上卜家原有的两根,还差最后一根。保和堂的老板告诉卜忠,这最后一根老山参,已在昨日卖出,买家就是城北大兴钱庄的老板萧宁远。
卜忠叫苦不迭,萧宁远与卜家积怨颇深,凭他一己之力决不可能拿到人参。当下他只得包好买到的那两根,心里想着回去报告卜青云,再作一番打算。他一路飞快地往回赶。经过离卜府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时,见有个贼眉鼠眼的人正趴在墙角,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卜府。
卜忠心里奇怪,上前呼喝了一声,不料那人一个回头,操起边上一根棍子,狠狠地给了他当头一棒。卜忠一个闷哼,扶住了墙才没有倒下。那人趁机从他身边逃走了。卜忠踉踉跄跄走到西屋,把人参交给了楚玉珩。楚玉珩见他满头是血,吓了一跳,追问之下才知道他被人暗算了。但是当卜忠说到那个行凶者的鼻子上有个痦子时,他突然感觉到事有蹊跷。
夜色阑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楚玉珩双眉深蹙,倚窗而立。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屋内瞬间亮如白昼,突然间,他灵光乍现,一些前尘旧事就此串联了起来。瞬间,他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水里面,五脏六腑都是冰凉的。
黎婉婷看他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怎么啦?”
楚玉珩咬了咬唇,悲切地说道:“七年了,我以为一切都事过境迁了,没想到叶君贤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你你说什么!”
听到“叶君贤”三个字,黎婉婷正拿在手里缝补的衣服掉到了地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的,身体的每一部分几乎都在颤抖,手脚变得像冰一样凉。
楚玉珩悲愤地说道:“那天我在码头遇到一个奇怪的人,当时还不以为意,下午卜忠又在巷子里遇到了这个人,还被他打伤了。我仔细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人叫毕良朋,本是尚书府的一名杂役,因此人好抽大烟,后又调戏丫鬟,终被叶夫人赶出府去。这七年来,他的相貌想必因为吸食大烟脱了形,我一时竟未认出他来,但那鼻子上的痦子却是提醒了我。看来,那日我在码头运货时他就已认出了我,只怕早已经飞鸽传书,报告给了叶君贤。这几日他才会在暗处监视着我,唯恐我跑了拿不到赏钱。”
“那,那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带着千千离开这里。”黎婉婷听得头皮发紧,立刻收拾起东西来。
就在此时,丫鬟春泥掀帘而入,一只手端着碗汤药,笑着道:“黎姐,你该吃药了。”
楚玉珩这才想起黎婉婷蛇毒未清,他接过药碗,对春泥说道:“姑娘琐事烦多,不敢再劳烦你,麻烦把剩下的几贴药一并拿来吧,我们自己煎就可以了。”
春泥笑道:“也好,只是改日老爷问起,您别说我们偷懒就行。”
待春泥一走,黎婉婷道:“卜老爷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原该结草衔环相报的,但眼下形势紧迫,只怕来不及告别了。”
楚玉珩点了点头:“好在你救了卜家大少爷,也算还了他一个恩情。来,先把药喝了吧。”
他端起药碗,舀了一汤匙放到嘴边吹了吹,又亲自试了试药,觉得不烫了,才把药送到黎婉婷嘴边。
黎婉婷正要喝时,千千走了过来,扯着她的衣袖说:“娘,药是苦的还是甜的?我看爹也尝了尝,要不也赏我一口吧。”
黎婉婷和楚玉珩相视一笑。黎婉婷点了点千千的鼻子,笑道:“哪有人讨药喝的,傻孩子。”
楚玉珩看着妻女,叹息道:“以后我们又要过亡命天涯的日子了,委屈你跟千千了”
他正说着话,突然心腹一阵绞痛,手上端着的碗应声落地。黎婉婷一惊,却见楚玉珩面色发青,身子发紧,一下子直挺挺栽倒在地,转瞬之间眼耳口鼻都流出血来。
春泥把剩下的几贴“熄风解毒汤”包好,正要给楚氏夫妇送去,却听到西屋传来震天的哭喊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闻讯前来的卜青云,卜夫人急冲冲赶往西屋,一屋子的下人也都跟了过去。春泥心里一沉,也一并跟了过去。一进西屋,春泥惊愕的发现,楚玉珩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黎婉婷和千千难以置信的摇撼着他的尸身,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她一惊之下,手里的药包掉落在地上,一抬头,发现卜青云正横眉怒视着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却有种不详的感觉。果不其然,一炷香的功夫后,她就被带到了卜青云面前。
“楚玉珩是怎么死的?”卜青云面色铁青,沉声问道。
春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声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卜青云把手中一个茶杯,“哐啷”一声掷于地上:“楚玉珩他口鼻发黑,七窍流血,分明是中毒死的。黎婉婷说,他死前曾喝过你煎给她的药,我已叫李大夫查验过了,那药里被下了砒霜。而黎氏的药一向是你负责煎的,说,你跟楚家的人有什么仇,非要致他们于死地不可?”
“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冷汗从春泥的头上涔涔滚下。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我只能把你交给衙门处置了。”卜青云看了她一眼,半是憎恨半是恐吓地说。
春泥听到“衙门”二字,立刻吓得心胆俱裂,天旋地转之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爬到卜青云脚下,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卜夫人打量着镜中的自己,风髻露鬓,淡扫峨眉,一身淡绿色的缎子补服,袖口上用银丝勾出了几片祥云,下身则是金线镶滚的雪青色长裙。这一身是她十八岁时候初见卜青云时的装束,若不是眼角那几条鱼尾纹,她几乎要忘了自己已经三十八岁。二十年的时间,把她从一个秀眉凤目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韶华将逝的妇人,她的心里立刻生出一股仓侧之情。
第6章 祸不单行()
“香草,给我沏盏茶来。”卜夫人郁结于胸,把镜子一推,高喊了一声。
但是等了许久,香草却没有出现。
“香草香草这死丫头,跑到哪去了。”卜夫人的烦躁又加深了一层。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个人走了进来。
“香草,还不快去给我沏茶。”卜夫人不耐烦地转身,看到的却是面沉如冰的卜青云。
卜夫人心里一颤,有些心虚地说:“今天是楚玉珩出殡的日子,不管怎么说,他在卜家当了七年的管事,你也该去送他最后一程,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你在找香草吗?”卜青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缓缓地走到她的面前,坐了下来。
“是啊,香草这丫头,不知道死哪去了。”卜夫人小声说着,不敢去看丈夫的眼睛。
“以后,你都不会再见到她了。”卜青云盯着卜夫人,一字一字,慢慢地说道。
“什么?”卜夫人一怔。
“我已经把香草卖给杀猪的吴老六了,所以,你以后不会再看到香草,永远不会。”
“你疯了,你怎么能把香草卖给一个杀猪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卜夫人半是惊奇,半是愤怒地说。
卜青云一拳擂在桌子上:“我为什么要卖掉香草,你当真不知道吗?你们暗地里干的那些勾当,真的以为能瞒天过海?佩芸啊佩芸,你太叫我失望了。”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是不是又听信了什么人的谗言,又预备拿什么事来冤枉我?”卜夫人仍在强撑。
卜青云叹息了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扔到卜夫人面前。卜夫人颤抖着捡了起来,展开一看,竟然是香草写下的“认罪书”。
“春泥告诉我,那日她看到香草鬼鬼祟祟地从药房出来。但是香草的嘴紧的很,死活不肯承认是她下的毒。直到我派人从香草的房里搜出了半包砒霜。说起来,香草对你还算忠心,她只肯承认是自己下毒要害黎婉婷,还写下了认罪书,但却绝不肯说出真正的幕后指使人。就是念在她这点愚忠,我才没有把她交给官府衙门,而只是把她卖了。”
卜青云直视着卜夫人,勃然变色:“但是香草纵使不说,这幕后黑手是谁,我们心里都清楚的很。”
卜夫人咬住嘴唇,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沉默了好一会,她终于愤怒地说:“是我叫香草下的毒,但是,我想毒死的是黎婉婷。我没有想到楚玉珩会误食了那碗药。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个贱女人,我恨,我好恨。”
门外,蹲在墙下偷听的玥汐几乎要喊出声来,但是一双有力的小手,用力地捂住了她的嘴,她回头一看,竟是哥哥奕凡。只见他摇了摇头,冲她使了个眼色。玥汐知道奕凡的意思,便自己用小手捂了嘴,和奕凡一起继续偷听。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早已知道了答案,但是卜青云依然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相伴了二十年的慈眉善目的女人,竟然是个蛇蝎妇人。
卜夫人抬头看了卜青云一眼,泪水立刻冲进了她的眼眶里,她哽咽地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爱你,我绝不能容忍我的男人心里装着别的女人。”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卜青云一怔,声音低了一些。
卜夫人悲怆地说道:“我胡说八道?别的事且不说,就因为那个女人缺一根老山参做药引,你居然去求势如水火的死对头萧宁远!结果被他羞辱了一顿,赶了出来。你对那个女人真算得上是用情至深,用心良苦啊。”
卜青云瞠目结舌了,他的心猛地一紧,颓然倒在了椅子上。尽管他嘴上死死地不认,但是他能看穿卜夫人,同样的,卜夫人也早就看穿了他。
卜夫人双目圆睁,怒极反笑:“现在,楚玉珩死了,你终于可以如愿了。我真是没想到机关算尽,最终却是帮了你一个大忙,说起来,你应该感激我才是,哈哈哈哈哈”
屋内响起卜夫人苍凉而又疯狂的笑声。玥汐还想继续听下去,但是奕凡却拉着她,悄悄离开了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
奕凡拉着玥汐,来到了花园里。天空是阴沉欲雨的,院子里明明是繁花似锦的季节,却让人有种悲凉的萧瑟之气。奕凡记起自己那日和千千在后山上,扒开石头挖蟋蟀,爬到树上捣鸟蛋,最后自己跌倒在水潭的事黄昏渐渐从天际漫来,晚霞像火焰一般燃烧着。
奕凡看着渐渐西沉的落日,口中吟道:“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大哥,你在说些什么?”玥汐定定地看着奕凡,不解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
奕凡拉起玥汐的小手,渐渐握紧,沉痛而严肃地说:“小妹,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从这一刻开始,我们都要保护千千,善待千千,不让她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