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马路是黄泥路,坑坑洼洼的,坐拖拉机又格外颠簸,林郑娟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要被颠出来了,钟玉兰见林郑娟实在难受,就把林郑娟搂在怀里,有个依靠总比靠着冰冷的车厢好,林郑娟觉得自己能舒服一些了。
刘云朵和顾云航坐在林郑娟的对面,见到她这样子一下就笑了,她大声地说道:“很多年没坐拖拉机了吧?忍忍,很快就到了。”
公交车柴油发电机的声音很大,说话不大声根本就听不见。
林郑娟点点头:“我就是一下子不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一直在暗中观察林郑娟的村民立马就开口问道:“娟子,你们在北京出门不坐拖拉机坐什么啊?难道和电视里的那些人一样坐小汽车吗?”
村里有电视机的人家不多,谁家一放电视村里人就一窝蜂的都去了,但信号却相当的不稳定,很多时候一开机就是满屏雪花,钟家的电视机就是这样,基本上是好不了了,顾冀中不止一次的说那个钱白花了。
“不是的,坐公交车,要是去的远就坐班车。”
大家忙问公交车是什么,林郑娟解释一遍后大家惊叹不已,纷纷表示想坐一次。
适应了拖拉机的颠簸以后,林郑娟觉得坐拖拉机也不错,至少能呼吸新鲜空气,不会有晕车反应。
镇上很快就到了,拖拉机停在村口开不进去,村长的儿子把挡车板打开,大家便一个一个地往车下跳,有的从侧面,有的从正面。要是在平时,顾国胜是肯定要从侧面跳的,可是现在他小腿还有点疼,从侧面跳要比从后面跳高许多,在耍帅与安全之间顾国胜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安全。毕竟耍帅就帅一下一下,腿可得疼好久呢。
顾仲斌一直盯着他,在他要跳的那一瞬间伸出腿,顾国胜被绊了一下后直接从车上摔了下去,直接就趴地上了,林郑娟看着都疼。
陈大花嗷的一声就跳下去了,抱着顾国胜的头一口一个心肝,一口一个小宝的叫唤,从车上摔下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站起来就可以了,陈大花这么一弄,活像顾国胜得了治不了的绝症一般。
眼见着来赶集的人乌拉拉的往这边凑过来看热闹,村长的儿子只觉得脸上烧的慌,赶紧上前道:“大婶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国胜啊,你有没有事啊,没事就起来啊。”
林大花对村长家的儿子还是有几分惧怕的,无他,就是因为来苍村的村长在大生产时积威甚严,对谁都不假辞色,做事公平公正,也正是因为这样,陈大花看见村长家的人就下意识地矮三分,年轻的时候她干过不少不太好的事儿,年纪一大把了也没少被村长媳妇教训呢。
顾国胜伸手指着腿,带着哭腔地道:“松子叔,奶奶,我腿好像动不了了。”
陈大花一下子就慌了,腿动不了肯定就得找医院,一找医院就花钱,她身上可没有钱啊,于是她便四下搜索钟玉兰一行人的身影,这时候钟玉兰她们早就走了,不走还留下来等着给顾国胜付医药费啊?他们又不傻。
【第052章】()
他们来的早;街上的摊子才刚刚摆起来;路旁有许多早点摊子;食物特有的香味儿一阵阵的传来;林郑娟的肚子咕咕叫。
为了吃一口子街上的米线;林郑娟他们早上起来饭都没有吃;就为了来街上吃一口好吃的;要是平时钟玉兰是绝对舍不得的,但斌子和娟子在家也待不了几天了,总不能回来一次连馆子都不下一次吧?
钟玉兰四处打量;找了一家相对干净卫生人多的摊子坐下,问老板要了五碗加肉的米线。
老板应了一声,伸手在锅台旁的大铁盆里抓一把泡软的米线进漏勺里放在打锅里烫;两分钟以后倒在餐桌上的大碗里;老板娘从炉灶上的打铁锅里打出一勺子用豌豆和大骨头炖的汤,加上一勺炒的很嫩的猪肉。
西南这边吃饭佐料是自己放的;小葱香菜是必备除此之外还有切碎的水腌菜;烫过的韭菜和圆白菜;花椒油酱醋辣椒油也是要有的。
这些佐料都是不花钱的;想要多少盛多少;林郑娟每样盛了一大勺;这样以来,原本只有大半碗的米线就成了满满的一碗,加上一勺火红火红辣椒油整个汤汁都成了红色的了。
西南的辣椒又香有辣;林郑娟吃完已是满头大汗;嘴唇因吃了辣椒有些红有些肿,惹得顾仲斌频频看向她。
因为加了肉,一碗米线是一毛五,五碗下来就花了七毛五,钟玉兰给钱的时候肉都是痛的。
吃完饭出了早餐店,外面的摊子已经支起来了大部分了,钟玉兰这次从家背了鸡蛋来卖,怕找不着好摊子,和林郑娟他们说了一生便急匆匆的走了,顾伯军和刘云朵今天也是呆着任务来的,家中缺了的东西都交给了他们来采购,林郑娟和顾仲斌主要是来来些香烛纸钱的。于是大家分道走。
顾仲斌拉着林郑娟的手从街头走到街尾,在街尾一家杂货店里将香烛纸钱都买齐全了,往旁边的邮局走去,邮局里人多,顾仲斌没让林郑娟进去挤,把背篓卸下来放在走廊上,让林郑娟看着,他独自进去。问清楚自家包裹后,顾仲斌将自家户口本给工作人员一看,不大会儿便取出来两个巨大的包裹。
他提着出来,林郑娟坐在邮局门口的楼梯上笑着看对面,顾仲斌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边的草地上用竹子围了一个圆圈,圆圈里有两只一白一红的大公鸡在互相围绕着悠闲的行走,两只鸡警惕极了,小眼睛狠狠地盯着对方,其中更胖一些的鸡一张翅膀便向着另外一只扑去,其中一只也好不示弱,迎头便上,两只鸡斗得难舍难分,旁边一群大人在叫好。
斗鸡是本地最受人喜爱的一种娱乐活动,农闲时期的集上专门会有斗鸡的人来表演,次次都围满了许多人,有些男人甚至可以看斗鸡看一天还乐此不疲。
顾仲斌把小一点的包裹塞进背篓里,另外一个放在背篓旁边,他问林郑娟:“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去了,走吧,去找大妈去,看看她的鸡蛋卖出去没。”看个稀奇就行了,专门过去看就没必要了。
“行,走吧。”
两人找到钟玉兰时,钟玉兰正和旁边卖大豆的妇女聊的正欢,面前谷糠里的鸡蛋没少多少,顾仲斌将东西往钟玉兰旁边一放便走了,和钟玉兰说的时候钟玉兰都没时间搭理她们,只对他们挥挥手。
林郑娟和顾仲斌去了她们读书的中学,此时正值暑假,学校除了一个值班老师以后再没有一个人,学校大门紧闭。
两人站在大门口望进去,只能看到学校的操场以及操场后面的教学楼,林郑娟对顾仲斌道:“没想到咱们中学也建教学楼了,当年我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学校还是大瓦房呢。”林郑娟的语气带着怀念。
“你们这届学生比我们可好多了,当年我在这里读书的时候操场都还没夯实呢。”
两人相视一笑,时代在发展,家乡在进步,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在门口站着说了会儿话便转身回去了,找到钟玉兰时,她正好卖完最后几个鸡蛋,正收拾东西,而她旁边和她说着话的那个妇女面前的大豆还剩下大半。
“大姐,你这儿子儿媳妇儿长得可真好,般配!”那个妇女对钟玉兰竖起大拇指,刚刚林郑娟他们来那一趟她就想夸了,可是当时说话正说到最精彩的地方呢,让她就那么停下她还真舍不得。
钟玉兰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她对那个妇女道:“他俩刚刚谈,要结婚还有得等,我们家娟子过了九月得上大学呢。”
那个妇女闻言把林郑娟上下了一眼,惊奇不已,这年头大学生可值钱着呢,妇女更加羡慕钟玉兰了,“大姐,你儿媳妇上了什么大学啊?”
钟玉兰不自觉地挺挺胸:“北京大学。”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北京大学谁不清楚啊,在他们看来啊,这考上大学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考上北京大学,哎哟,那不就是文曲星下凡了吗?
顿时和钟玉兰说过话的男人女人都朝钟玉兰道恭喜,听着大家羡慕的声音钟玉兰觉得自己浑身是劲儿。
这时顾伯军夫妇也来了,顾仲斌背起背篓,林郑娟帮刘云朵提东西大家一起往街头走,一边走钟玉兰还和那妇女约定好下个赶集日再在这里一起摆摊。
他们找到村上的拖拉机跟前时,村里人已经来了大部分了,大家或蹲或站,见到钟玉兰他们一家过来,和顾家相熟的人张嘴招呼他们过去。
钟玉兰猜测应该是和顾国胜摔跤有关,将背篓里的东西放在拖拉机上后她才慢吞吞的走过去,林郑娟几人没跟着,直接上了拖拉机,占了几个极好的位置。
钟玉兰一过去就被抓住了手腕:“冀中家的,你婆婆侄子现在还在医院呢,你怎么不去看看啊?”
钟玉兰故作惊讶:“他们怎么去医院去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几个妇女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拉着她手腕的那个女人继续问:“你真不知道啊?你侄子今天早上从车上摔下来了,听说腿脚动不了了呢,这不,满强跟着上医院了还没回来呢。在国胜摔跤的时候我还见到娟子和斌子了呢,他们没和你说啊?”
钟玉兰摇摇头:“没说呢,我们上了街就分开了,斌子和娟子上邮局去东西呢。”
女人下意识的朝车上看去,林郑娟坐在一个大包裹上背对着他们在和顾伯军等人说话。
目测了一下那个包裹的大小,另外一个女人不无羡慕地说道:“这次娟子又给你们买什么东西了?”
“娟子没说,还不知道呢。”于是话题便这么跑偏了
村长从医院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背着顾国胜,陈大花跟在他身边。
见到钟玉兰等人,陈大花直接炸了,不等顾国胜上车她直接指责道:“老二家的,你怎么那么狠的心,你侄子躺在地上你不知道?啊?”
钟玉兰等人说话的说话,聊天的聊天,谁也不搭理她。
钟玉兰在心里呸了一声,说到狠心,谁比得上她陈大花?顾国胜这才哪里到哪里,当年她家伯军发烧,她和顾冀中抱着上镇上来看,那时候手里没粮没票,他们去问村长借,回来时遇到陈大花和顾冀东,大老远的就说见到他们晦气,那时候陈大花咋没说这句话?
村长的儿子在村民的帮助下把顾国胜放进车里,转身对厉声对陈大花道:“你要回去就上车,不回去你就自己待在这里骂个够。”
村长的儿子觉得自己到头透顶了,怎么今天就遇上陈大花这对祖孙,上医院钱不够,他垫付的,中午肚子饿,荞麦粑粑不吃,非要吃一毛五的米线,村长儿子跑上跑下的买,买回来还埋怨辣椒不够辣,村长儿子鼻子都气歪了。
陈大花赶紧闭上嘴巴爬上车。
在车上陈大花还不满意,嘴上一直扒拉扒拉的说着,谁也不愿意搭理她,顾国胜嫌弃她丢脸,呵斥她了她才闭上嘴。
从集上回来林郑娟他们便忙了起来,林耀华的祭日就要到了,这是林郑娟第一次回来给他扫墓,必须要慎重。
家里的母鸡杀了一只,整只下锅煮,煮熟后捞出来放在盘子里,糯米饭用黄饭花的水浸泡过后蒸熟,水酒肉菜也提前炒好。
在林耀华祭日这一天,顾冀中没去放牛,吃过早饭以后,顾仲斌跟着林郑娟一起上山去祭拜林耀华,顾冀中扛着锄头跟在他们身后。
林耀华埋在村子右边的杨树坡上,杨树坡是来苍村的埋骨地,从杨树坡往上看去,大大小小的全是坟包。
林耀华的坟冢就在杨树坡的中央,林郑娟把背来的祭品一点点的摆在墓碑前的石头上,又点上蜡烛。
顾仲斌拿着锄头清理坟头草,顾冀中在坟前的空地上挖出一个原型的坑,把纸钱点燃在里面烧着。
一边烧一边念叨,林郑娟心里难过,一直坐着不说话,等纸钱烧完了,林郑娟她们也该回去了,将祭品放进背篓,临走前林郑娟回头留恋地看了一眼,在顾冀中的招呼下,往坡下走去。
【第053章】()
从杨树坡回来;林郑娟消沉了两日才缓过来;顾仲斌这几日也忙得很;眼看着归队的日子越来越近;家中里里外外的活计他都抢着做;家里人都知道他的心思;他想做就让给他了。
一转眼;他们就要走了,在他们走的前一天晚上钟玉兰翻来覆去睡不着,估摸着也有两三点了;她就起来去厨房忙活着给林郑娟他们做在路上吃的饭。
糯米粉温水和面,和好以后捏成小团上锅蒸熟,放凉后在糯米团中间塞入各种剁碎的馅料;有腊肉馅的;有红豆馅的,还有花生馅的和芝麻馅的;这些馅料都是白天弄好的。
糯米糍放得住;钟玉兰就做得格外多了些;等最后一个糯米糍出锅;钟玉兰烧了一大锅水;坐在灶台前发呆。
儿子就要远行了;她这个做妈的觉得心里酸疼酸疼的,就像多年前她说的一样,雏鹰要离开妈妈了。
顾冀中也睡不好;他披了件衣裳走到厨房;手里拿着他的烟枪。烟枪劲儿大,顾冀中不常抽。
“都做好了?”
“做好了。”
两口子一人坐着,一人蹲着,在厨房里默默无言。
许久,钟玉兰说:“当初就不该答应他去当兵,五年了才能回来一次,在家里都待不了半个月。”钟玉兰说完,用手抹去掉出来的眼泪。
顾冀中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烟雾将他的脸色照的朦朦胧胧的:“孩子有志向是个好事,一辈子当老农民有什么出息?”
早些年国家说工农最光荣,他们这些农民却连饭也吃不饱,他和妻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家里的三个孩子跳出农门,成为城里人,最起码不用那么辛苦。
“好好读书不也有出息吗国家包分配,到时候分配到家里这边,离家近,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回来。”一想到顾仲斌这一归队没个三五年的都回不来,钟玉兰心更酸了。
顾冀中不说话了,他何曾不是这么想的呢?他儿子当年学习成绩好,十里八村的没一个比得上的,谁不说他是上大学的坯子,结果呢?哎。
一直在墙外听着父母谈话的顾仲斌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顾仲斌怎么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就到了天亮。
第二天顾叔珍来敲门了他才起来,穿好衣服出门,林郑娟洗漱完毕回来,她的脸上没了笑容,知道她是舍不得走,他又何尝不是呢?
今天钟玉兰做的早餐格外慢,刘云朵知道婆婆是什么意思没凑上去帮忙,而是抢了顾叔珍的活,喂猪喂鸡忙得不亦乐乎。
顾叔珍撅着嘴巴做在火塘边,一动不动。
趁着还没吃早饭的这个功夫,林郑娟回了一趟自己家,没要顾仲斌跟着。她隔两天就回来打扫一下屋子,屋子很干净,客厅房间都用香薰过因此没了那份霉味,鼻子问到的都是淡淡的香。
屋里的东西她一样没动,去给林耀华的牌位上了柱香后她给堂屋门落了锁,把院墙缝隙中长出来的小草扔掉,林郑娟缓缓关掉院子门。
眼窝酸得她直想哭,她想,要是她爸爸没走,她考上大学了,他得有多高兴啊?估计都得请村里吃流水席了。想着林耀华的反应,抬头望天。
回到顾家,顾家已经做好了饭菜,今天吃的是饵块丝,除了放青菜油渣的,还有一锅放了糖的,林郑娟吃了一碗放了糖的,感觉心里总算没有那么苦了。
吃了饭,靳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