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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心里想着是不是又要卑微至极的求饶认错,可是转而又想,这些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我和他就这么僵持在了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亦霆再次开口道:“现在已经有一个病人需要照顾,如果再多一个,那我就要舍弃之前的,保全眼前的。”
话音一落,我愣了几秒,细细思量他话中的含义,我瞬间又皱紧了眉头。
沈亦霆在逼我,他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好好吃饭,他就会断了丽儿的治疗!
“请别这样!”我喊了一声,伸手抓住了沈亦霆的西服下摆。
这话我说的很无力,可是却是我心里的实话,因为沈亦霆已经完全把我捏在了手心里,我反抗不得,也没有能力反抗。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低下了头,盯着我抓着他的那双手。
这样我就看不到他的表情,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立刻着急了起来。
“我吃饭!我吃!你不要”
话没说完,沈亦霆一把握住了我的手,霸道的牵着我就走出了卫生间,直奔餐厅。
我低着头,踉踉跄跄的跟在他的身后,担心自己要是吃了以后又吐怎么办?那样的话,他同样会不高兴,同样会威胁到丽儿的安全。
“先生,已经更换完毕。”董管家说。
沈亦霆“嗯”了一声,佣人们齐刷刷的退下,然后他将我引到椅子那里坐下,自己坐回了正座。
我皱着眉,显得有些无所适从,正准备硬着头皮吃饭的时候,随意抬眼一看,就发现原本桌上的山珍海味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的精美凉菜,而我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清粥。
我一怔,随即也意识到这么迅速的变化,只有沈亦霆下了命令以后才可以做到。
我不由自主的匆匆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舀起一勺清粥,然后优雅的饮了一口,他和我吃的居然是一样的。
我愣着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马上也识趣的拿起了勺子,默默的吃了起来。
这粥里不知道放了什么,有些甜,还有些酸,进了胃里以后没了恶心的感觉,而且还勾起了一些我的食欲。
我一勺接着一勺,慢慢喝完整整一碗粥,这时佣人走到我身边,问我:“陆小姐,请问还需要吗?”
看了一眼沈亦霆,我心情莫名变得有些复杂,他做出这样的改变只是为了我可以吃饭吗?我是什么身份,在经历过那一晚后,已经再清晰不过;我于他而言又是什么,我也知道了。
没有回答佣人,我轻轻摇了摇头。
晚上九点的钟声响起,一下子惊醒走神的我。
我从飘窗上爬下来,正好佣人敲门进来,她端着的托盘上放了一碗中药。
下意识的,我向后退了两步。
上午因为心情的缘故,我倒忽略了马研远和我说要用中药给我调养一下身体的事情了。
我从小就怕苦,更怕中药的苦。
记得有一次,我感冒以后身子一直很虚弱,我妈打听来一个方子,说是可以提高免疫力,就熬来给我喝。我一口也不肯喝,我妈追着我满屋子乱跑,把我给凑了一顿,最后硬是逼着我喝了下去,可我喝完的当晚就发起了高烧,从此我就再也不喝中药了。
佣人把药端到我的面前,恭敬的说:“陆小姐,请喝药。”
单单闻着那味道,我就知道这药肯定会苦死人。
“请。”佣人又说了一句,把药往我的面前又递进了几分。
想起刚才吃饭的事情,我知道这都是一个道理,我不喝,沈亦霆同样有办法让我喝,所以我还不如顺从一些,省得惹出那么些不痛快。
所以,我伸手端起了药碗。
送到嘴边,那苦涩的药味儿又袭了过来,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开口问道:“麻烦你能给我一块儿糖吗?”
佣人愣了一下,刚要张口,却听房门开启的声音,沈亦霆走了进来。
我端着药碗的手抖了抖。
沈亦霆大概是刚处理完工作,眼镜还没有拆下来就进来,不知道是不是拿什么东西。
我祈祷着他最好是来拿东西,拿完就走,因为他在的话,我心里压力太大,这药更不好下肚。
可谁料,沈亦霆冲着佣人说了句:“出去。”
佣人鞠了一躬,立刻退出了卧室,气氛一下子跌到最低点。
我端着药碗,看着沈亦霆,他虽然没看我,只是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可是我感觉的出来他在等着我的下一步举动,也感觉的出他的气场在向我靠拢。
收回目光,我又盯着手里的药,实在是不想再被威胁,实在是不想再听到任何对丽儿不利的消息,所以我举着碗的手一紧,随即我仰脖就要把药喝进去。
就在这极为苦涩的药汤触碰到我的舌头时,我感觉到的不仅仅有苦,还有些烫!所以我一个没忍住,呛了一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克制不住的咳嗽牵动了我脖子上的伤,是那种尖锐的疼痛,外加下肚的药也在嗓子那里徘徊,“双管齐下”,我一时之间变得十分狼狈。
然而,就在我还没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只感觉腰那里一紧,紧接着后背就撞在了沈亦霆怀里。
他一只手顺势夺过药碗,另一只手松开我的腰,转而用力掐住我的脸颊,强迫我张开嘴,把剩下的药一股脑全部灌进了我的口中。
顿时,嘴里、鼻子里全是药,呛得我眼冒金星,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痛苦的挣扎着,而沈亦霆没有半分松懈,还在我耳边说:“很难受是不是?可是你必须适应,必须接纳,否则受罪的是你自己!”
说完,他直接把碗一扔,毫不客气的将我锁在了他的怀里。
本来我就呼吸困难,而沈亦霆却把我抱的很紧,是那种恨不得把我从中间绞断的那种力道。
我抓着他的肩膀,继续剧烈的咳嗽着,感觉人有些虚脱的感觉,那些止不住的眼泪全粘在了衬衣上。
我挣不开,只能整个人软在他的怀里。
深夜,我感觉自己在奔跑。
我不停的跑,似乎不知道累的滋味,只想跑,跑出这一片黑暗,跑出这一片绝望。
可是没用,这是一条无止境的路,任由我呐喊呼救,任由我哭泣唾骂,也任由我远远跑开,我终究还是逃不掉。
眼睁睁看着世界离我越来越远,我被关在了无尽的深渊之中,围绕着我的永远都是绝望和黑暗。
“这是报应。”
当梦中这个声音响起,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最熟悉的陌生床幔,身边是这个男人。
我僵硬住了身体,盯着沈亦霆不放,原本因为噩梦而加快的心跳,现在跳的更快。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睡颜。
他的脸一直都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尤其现在,看不到他的冷漠,看不到他的绝情,更看不到他的狠辣,他就像个熟睡的孩子,不具备任何的攻击力,只惹的人想要好好守护爱惜。
我从来不了解沈亦霆,也不了解豪门公子这一类的人,我本就是小地方出来的,日子清苦贫穷,没见过世面。
可自从跟了他,我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生活发生改变,我和他也贴的很近,还和他有过极尽的缠绵,可我仍旧不了解他。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他自己说他是商人,奉行等价交换,所以我用我的身体换来他的金钱,等到交易结束的那天,我们互不相欠。
可现在,我觉得这从来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而是一场由他裁决的游戏;他带给我的也从来不是希望和生存,而是黑暗还有毁灭。
沈亦霆将我圈禁在诺澜公馆整整一周。
我没有半点儿丽儿的消息,和外界也取得不了任何的联系,这种焦急忧虑逐渐磨平了我的内心,让我连什么是焦急和忧虑都不知道了,心变得麻木。
白天,我身边围绕着的是一群冷冰冰的佣人;夜晚,我安静的躺在沈亦霆的身边。
自从他灌我药之后,我们没再说过一句话,可是他却自那开始夜夜留宿诺澜公馆,而且一直睡在我身边。
而我,每晚都做噩梦,要么就是无边无尽的黑暗,要么就是我和丽儿的生离死别。
我也是真走到了这一步才明白,真正的内心痛苦,真正的恐惧退缩,是说不出来,道不明白的。
每当我呆望天空时,我心里一片空白,不会去想丽儿,也不会想自己,更不会想沈亦霆。
我变成了一副空壳。
能把我折磨到这种程度,这世界上,只有沈亦霆。
第22章 恐惧()
今早,是第八天了。
我吃好早餐,照例去了医务室,马研远已经准备好在等我。
坐在椅子上,我闭着眼睛,不愿去多触及那些我已经习惯了的冷漠,可偏偏今天的马研远话有些多。
他说:“痕迹已经看不到了,今天也是最后一次上药。不过,还是要避免突然扭头这一类的动作。”
我闭着眼,点点头。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细碎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马研远在整理东西准备离开。
说来也是奇怪,我第一次见马研远的时候,心里就惦记着和他说声谢谢,可现在每天都见,我却说不出口。
想了想,我觉得这应该是一种对沈亦霆无力抵抗的迁怒,一个医生尽到治病的责任,我有什么理由摆脸子给人家看。
所以,我想还是由衷说声谢谢,可谁料这一睁眼正好对上了马研远投来的目光。
他还没摘口罩,眼里的光有些暗浊,片刻后他说:“以后注意点儿吧。这样的伤口,医生不怕,可别人看了肯定会吓到。”
当时我对他的这一番话没过意,只当他是医生的关怀,便点点头就站起来和他道谢。
时间过得快,也过得慢,当佣人叫我下楼吃饭的时候,沈亦霆还没回来。
这是我从受罚以来,第一次在没有他的陪同下吃饭。
没有多问一句,我老实的坐在餐桌前,就像完成任务一般把准备好的食物吃干净,然后就想回到卧室里,把自己蜷起来。
就在我还剩下三分之一没吃完的时候,沈亦霆回来了。
我赶紧站了起来,低着头等待他审阅,而他只是和董管家吩咐了几句就要上楼,上去之前,他对我说:“吃完饭到我书房来。”
我感觉心脏向下坠了一下,倒没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只是单纯的不想和他接触而已。
可我还是回了个“好”。
半个小时后,我端着茶走到了他的书房门口,这是董管家叫我带上来的,我依稀记得沈亦霆对我说过这些交给佣人来做,可是我没多问,没多想,应了董管家。
书房的门虚掩着,我抬手想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教训不够的话,就不必浪费时间。”
这语气是他惯有的冷淡,可听在我耳朵里不禁心里一惊,瞬间觉得沈亦霆的“教训”会让那个人一无所有,而且是惨痛的一无所有。
我沉了几秒,等他挂断电话才进入书房。
他戴着眼镜,显得十分斯文儒雅,就连查看文件时的那种面无表情的专注也有着让人错不开眼珠的诱惑在里面。
可我只匆匆看了一眼,然后就小心翼翼的要把杯子放在了他的桌上。
这一眼,我看到他众多文件中有一个标着鲜红十叉的文件,分外显眼,上面赫然写道:津安大桥投资项目,津城桥梁设计所。
我一闪而过的就是吴绍先,再紧接着就是沈亦霆不会是要对吴绍先出手吧?
这个想法一有,我不可遏制的抖了抖手,杯里的茶晃动起来,差一点洒在他的书桌上。
“对不起!”
我慌张的说了句,立刻弯腰查看有没有真的茶滴弄到沈亦霆的那些文件上。
可沈亦霆似乎是无所谓,只是淡淡说了句:“去那边站着。”
不敢违背他的命令,我立刻走到一旁,老实的站在那里,但是我的心,却是七上八下。
我不知道刚才看见那个文件是我敏感多心,还是沈亦霆真的有所行动,我总觉得沈亦霆只是重度洁癖导致的不痛快,在我身上发泄完就会过去,以他的身份犯不上和吴绍先较劲。
可是那大大的红色十叉,却让我心惊。
我真想拿出电话问问阿明,好得知吴绍先的近况,可是我没有手机。要不再和沈亦霆解释一下?但是越描越黑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怎么做也不是,一时间我烦躁的动了动身子,有些站立难安,可一抬眼,我就对上了沈亦霆的目光。
他的目光像一根针,而我就是一个气球,所以瞬间被他给扎爆了,想来我刚才脑子里想的什么,他已经一清二楚,就连我的恐惧也被他识破的无所遁形。
“沈先生,我”
他不想听我说话,直接转过头拿起了桌上的文件,而且应该是特意让我看到文件名称是津安大桥投资项目的那个文件。
沈亦霆拿着文件端详了一会儿,随后拆下了眼镜,动作停了几秒,冷漠的眼神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可下一秒他就把这份文件一分为二,撕开了。
这样的举动是何用意?
我傻傻盯着被他撕了的文件,连他走到我身边都浑然不知,“回卧室休息。”
他放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出了书房,徒留我一个人继续发呆。
可我也只是发呆,因为对于沈亦霆,我压根不敢去想,也逼自己不去想。
没过几秒,我也出了书房,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的眼睛有意无意的还是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文件。
默默问自己:吴绍先会被怎么样?
没有回答,或许人无能为力到了一定程度已经麻木,再或许我跟着沈亦霆久了,人变得冷漠。
惟有恐惧,一刻不曾离开,在我心里始终被无限放大。
转早,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佣人为我准备好崭新的裙子。
董管家见我醒了,对我说:“车子已经在楼下等候,等陆小姐准备好就可以去医院。”
简单一句话,我感觉长时间沉浸在黑暗里的心渗透进来一点点阳光,分外耀眼。
我几乎是一路奔跑着到了丽儿的病房。
推开门,阿美在,刘云在,一切就和那天生日会的情景一样,可是我离开丽儿已经将近十天!
“晚姐姐!”
丽儿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哇”一声就哭了!
我赶紧跑过去抱住了她,我想安慰她,告诉她:我来了,丽儿不要哭!可是所有的话压在嗓子那里,除了跟着丽儿一起哭泣,我做不出来其他的举动。
“为什么不来找丽儿?姐姐,你是不是嫌弃我,也不想要我了?妈妈不要我了,巧姨不要我了,晚”
“傻孩子!你胡说什么呢?姐姐永远不会丢下你。”我及时制止了丽儿的话。
刚才她的每一个字都跟我往我心上扎针似的,密密麻麻的,疼得我心尖直颤。
我怎么会不要她呢?每天只要我张开眼睛,我就希望可以得到丽儿的消息,更希望沈亦霆的惩罚结束,可是
对于这几日的折磨和担忧,我当然更希望保住丽儿的命!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丽儿?我想你!”丽儿抹抹鼻涕,窝在我怀里。
一时间,我还真不知道找个什么理由好。
这孩子心思敏感,瞧出我哪里不对劲儿,就会心疼担心,现在我倒是庆幸这些天的调养,避免了她看到我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