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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抓上了她被匕首划破的伤口,令她疼痛不已。
察觉到她的痛意,下意识地,他竟松了手。
黎夕妤便趁此时机,一把扯开了他腰间的结!
随后,但见他的衣襟被风吹得大敞开来,宽阔的胸膛随之而现。
“黎夕妤!”
他咬牙切齿地怒吼着,双手死死掐上她的肩头,恨不能将她立刻扔下去。
黎夕妤却兀自咽了咽口水,嘴角扯了扯,亦有些惊撼。
可即便如此,她的目光仍是在他身上打量着,很快便下移到了他的腰际。
虽不能看清那伤口究竟如何,可那一片浓浓的血迹,仍是令她心头一沉。
她知道,自背着她向林外走时,他便已是在强撑。
而先前又与敌人拼杀,此番又在马背上颠簸,他怕是快要撑不住了。
“你找死?”
似是见黎夕妤不理会他,司空堇宥便又吼了一声。
此番,黎夕妤终是收回目光,仰头望着他。
她的肩头被他狠狠掐着,她却咬牙忍痛,一本正经地道,“少爷,我知道你快撑不住了,所以我必须立刻为你处理伤口!”
竺商君犹在奔跑,司空堇宥的面目却渐渐扭曲。
“少爷,我知道你很生气,可只要我还在你身边,便无法坐视你这般作践自己!”黎夕妤迎着他的目光,继续说着,“眼下,你唯有两个选择。第一,准我替你处理伤口;第二,将我扔下去!”
“你威胁我?”他眯眼,面目狰狞。
“我不敢威胁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出事。”她诚恳地说着,话语中竟带了丝哭腔。
她只是不希望他有事。
倘若他当真有个什么不测,那她又该怎么办?
二人对峙良久,她的目光倔强且坚毅,势必要等到他答应。
而他的目光,却由最初的冷戾,渐渐转为无奈。
但见他抬眸,朝四下里张望了一眼,而后道,“东面有座山,我们过去吧。”
听着这话,黎夕妤竟有些不敢置信。
他竟然妥协了!
他扯了扯缰绳,竺商君便调转了方向,向东方跑去。
待到得那座山前,二人下了马,司空堇宥拍了拍竺商君的屁股,便见它调转身子,向别处跑去。
先前坐在马背上尚未察觉,此番下了马,才发觉风势竟已如此大。
眼前是座深山,周遭尽是树木,在狂风的吹拂下摇摆不休。
突然,身侧的司空堇宥再也支撑不住,险些跌倒。
黎夕妤连忙将他扶住,搀着他向前走。
“少爷,你坚持一下,我们再朝山里走走。”黎夕妤扶着他,二人紧紧相贴,倒有几分共患难的意味。
此时此刻,司空堇宥再无力气强撑,任由自己倒在黎夕妤的身上,将大半的重量都给了她。
黎夕妤咬紧了牙关,艰难地迈着步子,向此山深处走去。
因着有树木遮蔽,风势渐渐小了,可一路走来,竟连个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未瞧见!
黎夕妤担心司空堇宥的伤势,便道,“少爷,不如我们先停下,待我先替你处理伤口。”
“再走。”却听他如此回。
黎夕妤既心忧又焦急,抬眸望向前方,却见黑漆漆一片。
若是继续走下去,兴许还是会毫无所获,但司空堇宥的伤势,却是不能再拖了。
思及此,黎夕妤蓦然站定脚步,转而打量着四周。
但见左侧不远处有矮木丛生,紧邻山石。
她没有犹豫,搀着司空堇宥便向那方走去。
待走近后,她正欲扶着司空堇宥坐下,却陡然间一个趔龃,二人齐齐向几棵矮木跌去。
然,想象中本该撞在树干上的痛感却并未传来,只因他们竟撞倒了矮木,直直向山石跌去。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黎夕妤尚在惊骇时,便觉后身一痛,躺在了地面。
司空堇宥倒不似她这般狼狈,但见他一手抓着石壁,强撑着站起。
黎夕妤却望着头顶的石壁发呆,半晌后方才回神。
却欣喜地叫出声,“少爷,此处是个山洞!”
司空堇宥未曾理会她的欣喜,便径自向洞中走去,他每走一步,双腿都在发颤。
黎夕妤见状,也立即爬起身,随他一同入了山洞。
司空堇宥不知何时掏出了一个火折子,很快便点亮了黎夕妤的视线。
但见此洞不深,却也不算太小,洞中尚有木棍残烧后堆成的灰烬,看来数日前,此洞有人来过。
那么洞口处那几棵矮木,也应当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摆下的。
打量过洞中情形后,司空堇宥便靠着山壁坐了下来。
黎夕妤立即走近他身边,火光的映照下,她瞧见他的脸色竟白得令人发指。
再看向他的腰际,青衫已变血衫,触目惊心。
“少爷,你伤得很重!”她跪坐在他身侧,伸手便将他的衣襟扯了开!
此番,司空堇宥仍是有些恼怒,却也无力再制止她。
黎夕妤此刻无心打量他结实的身躯,只因她全部的目光都被他腰间那深深的血口引了去。
她看不出那血口有多深,却能一眼看出它有多长。
三寸!
至少也是三寸!
她暗自咬唇,不敢迟疑,立即扯下一块裙角。
此处没有水源,她无法替他清洗伤口,便唯有先将伤口处的血迹擦拭干净。
黎夕妤缓缓伸手,抓着衣料向那血口探去。
她轻轻擦拭着,却见鲜血仍在不停地流淌,丝毫没有停歇之势。
她将下唇咬得泛了白,不由加重了力道,按在那血口上。
就在这时,一只大掌附在她的手上,“快包扎。”
听见他的吩咐,黎夕妤立即点点头,抽出手再度撕扯起裙角。
司空堇宥犹自按着伤口,额间有汗汽溢出,却连吭也不吭一声。
黎夕妤此番扯下一条很长很长的衣料,绕过司空堇宥的腰肢,替他包扎着。
她想起他也曾这般,替她包扎过背后的伤口。
那时她心中满是悸动,而此番,依旧。
待她终于颤巍巍地包扎完,便替他将衣物穿好,小心翼翼地在他腰间系了个结。只不过那条玉带,似是先前于马上坠落,不知所踪。
这时,他手中的火折子快要熄了。
他遂再度取出一支,吹燃后交给黎夕妤,轻声道,“去将外面的血迹清理一番。”
听他如此说,黎夕妤这才注意到,自洞口到此处,不过数步之遥,地上却染了一路的血迹。
她接过火折子,重重点头,便立即起身。
就在她即将踏出洞口的那一刻,司空堇宥的声音再度响起,“莫要走太远,只清理这洞口附近便可。”
黎夕妤听罢,记下了他的话,便向外走去。
天色仍是那般阴暗,好在她手中尚有火光,便循着来时的路途,处理起地面上的血迹。
她以脚跐地,将土壤翻起,盖在那一路的血迹之上。
她不知走了多远,只见前方的血迹越来越少,倘若没有火光,只在暗夜下,是断然察觉不出的。
遂,她便折身而返,向山洞走去。
可她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转眸望着身侧的矮木丛,没有半点迟疑,吹灭了火折子,而后摸出“羽晖”便向其砍去。
“羽晖”不愧是把宝刀,她未曾费太大的力气,便砍断了五六棵矮木。
她咬牙拖着矮木一路向前,到得洞口后却见有光亮映出,只觉心头一暖。
她将一棵矮木拖进洞中,又将其余几棵全部堵在了洞口,如同他们来时那般,掩人耳目。
司空堇宥举着火折子,正默然地望着她。
黎夕妤拖着树枝到得他身侧,兀自坐在地上,而后再度拔出匕首,将庞大的树枝斩成小截。
待她终于完成后,司空堇宥手中的火折子又灭了,他便再度取出一个,吹燃。
黎夕妤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转而望向他,笑问,“少爷,你究竟带了多少火折子?”
“这是最后一支了。”他答。
听了这话,黎夕妤立即又动起手来,她将斩断的树枝摆成一堆,而后接过司空堇宥手中的火折子,凑向那堆树枝。
好在树枝很快便被引燃,火苗腾腾升起,火势渐渐大了。
她熄了火折子,再度望向司空堇宥,终是松了口气。
见他面色仍是苍白,她不由垂首,自责地道,“少爷,今日都怨我。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伤。”
她正说着,洞外突然有了动静,竟是雨滴滴落,淅淅沥沥地洒下。
难怪今夜天气恶劣,原来是要下雨。
她转而瞥了眼火堆,竟猛地起身,欲向外走去,“少爷,我再去砍些木柴来。”
然她话音未落,突然被人拽住了手臂。
她立即回眸,但见司空堇宥眸光深邃,正凝望着她。
第51章 相照()
“莫去。”他开口,声音很轻,“这雨越下越大,你身上还有伤,不宜再奔波。”
黎夕妤闻言,突觉心头一颤。
她从未曾听见过他这般轻柔的声音,虽是因着气力不足,可言语中的关切,却是分毫不假的。
而他眉眼深深,一双眸子似是凝结了琥珀,光华璀璨,倒映着她的容颜。
这一刻,周遭似是静了。
黎夕妤听不见柴木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响,听不见洞外淅沥的雨声,她的眼中,唯有身前这个人,这个将她牢牢抓住的人。
遂,她顺从地收回脚步,在他身边坐下。
他松开了手,似是累极了,头枕在石壁上,缓缓闭了眼。
黎夕妤静静地望着他,瞧得出他满面的憔悴。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这纷乱的人世。
黎夕妤转眸瞥了眼火堆,见火势渐渐小了,便挪了挪步子,到得火堆前。
她抓起一根木枝轻轻挑着,火焰自她眼前升起,带着阵阵暖意。
却突然,有人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木枝,竟迅速将那火堆挑开,而后奋力扑打着火焰。
在他这般的动作下,不出片刻,火堆便彻底灭了。
黎夕妤惊异极了,正要出声询问,可话音到了喉头,竟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她大惊,身子却在这时不自主地下坠,落在了一堵肉墙之上。
而后,司空堇宥的容颜在眼前加倍放大,陡然间的黑暗令她格外不适,却也能察觉到来自于身下之人的紧张。
可此时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却令她心跳加速,似有热浪涌遍全身。
她不明所以,正要起身,腰肢却蓦然被司空堇宥揽住,她便再动弹不得。
此时此刻,她正趴在他的怀中,与他紧紧相贴,感受着他的气息,心底一阵躁动。
她想要开口说话,却被他捂着嘴巴。
她想要起身站起,却被他揽得更紧。
这般情形,实在令她惊奇、慌乱、悸动,且无措。
她便唯有盯着他的面容,却见他扭头,一双眼眸正望着洞口。
黎夕妤也随之望去,却在这时听见了一阵声响。
“他们跑不远,应当就在这附近,给我仔细地搜”
雨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男音,终是令黎夕妤察觉到了危险。
那些人终于还是追了来!
难怪司空堇宥要突然熄了火堆,难怪他不准她出声,难怪他会这般紧张!
渐渐地,黎夕妤隐约听见了脚步声,那些人似是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她感觉到扣在她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感觉到有人已靠近洞口
“追了这么久,天降大雨,我们连火折子都用不上,更别说寻找血迹了”一人的声音格外清晰,似是就在洞口!
“我说兄弟们,好歹也休息会儿啊,在这里坐会儿吧”那人又道。
听见这话,黎夕妤蓦然瞪大了眼眸,一颗心剧烈地起伏着,紧张地望着洞口。
倘若那人要坐在洞口,那么必定会发现那几棵矮木只是障眼法,而后冲入洞中
黎夕妤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知道此刻的司空堇宥已无战斗能力,倘若当真被发现了,那他们便唯有死路一条。
她听见有脚步声正徘徊在洞口,那人似在寻找坐处。
“嘶”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阵马鸣声,是竺商君!
随着马嘶声的响起,洞外的人立时便有了动作。
“在那边,快追!”
脚步声渐渐远去,雨势却丝毫不见减退。
直至许久后,她方才察觉到司空堇宥缓缓松了口气。
他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二人直直相望,方才那紧张的氛围陡然间一变。
一时间,莫名的情愫上涌,萦绕在二人周身。
黎夕妤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却觉全身酥麻,一颗心狂跳不止。
“少爷”她突然开了口,嗓音有些沙哑,声音亦是柔柔浅浅,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
听见她的声音后,司空堇宥先是一怔,而后猛地松开扣在她腰间的手臂,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黎夕妤则立即爬起身,跪坐在旁,沉默不语。
方才那因为悸动而生出的燥热感,便在这沉默中,渐渐褪去了。
而司空堇宥,他不再动弹半分,呼吸渐渐平稳,似是睡着了。
“少爷?”黎夕妤试探性地唤着,却久久也未能听见他的回应。
她长舒了口气,便也靠坐在石壁上,缓缓闭了眼。
黑暗中,身侧有他的气息,她便觉安稳。
一日奔波,无论是心神还是身子,都已疲惫不堪。
她闭了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黎夕妤只觉寒意侵体,将她冻醒了。
她双手环抱着自己,睁眼望着洞中的黑暗,大雨仍在倾盆而泻,不知何时才会停歇。
周遭的寒意令她觉得不适,便伸手探入衣袖,摸到了一个火折子。
她吹燃火折子,视线便亮了。
她走至一旁,将那被司空堇宥扑乱的木枝再度摆成一堆,而后引燃。
待火光升起,阵阵暖意便弥漫开。
她在这时回首,望向司空堇宥。
却见其侧卧着,正紧紧环抱着自己,额角有层层汗汽溢出,面色白得令人心惊,嘴唇却发了紫!
见他这般情形,黎夕妤心头一紧,连忙到得他身侧。
她伸手探上他的前额,触及肌肤后便是令她心惊的滚烫!
她再伸手覆上他的手掌,却是一阵冰凉。
“少爷?”她出声唤着,企图唤醒他。
可他未醒,身子反倒开始发起颤来。
见此,黎夕妤不由担忧起来,遂起身走向洞口,找了一棵相对干一些的矮木,拖了进来。
洞口被她堵了很多矮木,故此少了这么一棵,也无太大的影响。
只可惜雨势太大,树干此刻已是潮湿无比,若要用来引火,怕是不太可能了。
黎夕妤只好作罢,转而走回火堆旁,将所有的树枝都聚在一处,令火势大了几分。
经过这一番动作,她身上的寒意渐渐褪去,可司空堇宥却仍旧不见半分好转。
他似是冷极了,就连双唇也开始止不住地颤抖着。
见他这般痛苦的模样,黎夕妤的心,也不由得揪起。
这个人,眼下之所以变得这般狼狈,全都是因为她!
思及此,黎夕妤不再迟疑,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襟。
与此同时,那塞在袖中的锦盒随之坠落。
她缓缓打开锦盒,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