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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玥则紧紧跟在二人身后,负责指挥后方的将士们。
进入洞口的那一瞬间,清凉之气扑面而来,视线却陡然受阻,变得有些阴暗,令人下意识唏嘘出声。
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山壁由石块堆积而成,并非是黄土。
黎夕妤紧握着司空堇宥的手掌,缓缓向这山的深处走去。
众人跟在他们身后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便纷纷停下了步子。
但见眼前是一方生石膏矿,即便此处感受不到日照,可在众人看来,那一块块乳白色的固体却仿佛在散发着盈盈光亮。
“大家都动起手来,将石膏装进麻袋,此地毕竟是山矿,我们需得速战速决。”司空堇宥扬声开口,下了命令。
随后,数十人当真无一懈怠,皆尽自己的全力,去完成司空堇宥下达的任务。
黎夕妤本也想动手帮忙,却被司空堇宥安置在一旁,由闻人玥照看着。
可她不知为何,如今与闻人玥站在一起时,她们二人间的氛围总是有些怪异。
虽说从前在司空府,她与闻人玥之间的关系甚至远不如闻人贞,可至少那时她并未察觉到太大的异样。
可如今,她却渐渐发觉,闻人玥待她的态度越来越寡淡,与她说话时更含带了几分疏离与不悦。
遂,她便趁着此番时机,转而看向闻人玥,轻声问道,“闻人姑娘,这些时日以来,你对我可是有何看法?”
她问得倒是诚恳,态度也十分谦卑。
然闻人玥却只是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便冷冰冰地回,“如今你是少爷心尖上的人,我哪里敢对你有看法!”
这样一句充斥着不甘与嫉妒的话语,传进黎夕妤耳中后,令她在顷刻间便读懂了闻人玥的心思。
原来
这个素来沉默寡言,却深得司空堇宥信任的闻人玥,她对司空堇宥,竟怀着那样的心思!
当这个念想生出后,黎夕妤又细细回想了一番。
发觉这一年多以来,闻人玥对待司空堇宥,当真是心意满满的!
虽不知司空堇宥是否发觉了闻人玥的心意,可至少他给予了她十足的信任,那已是旁人求之不得的。
既然闻人玥不愿多加理会她,黎夕妤便也安静地站在原地,视线追随着那道青色身影,目光分外柔和。
约莫半个时辰后,每一只麻袋里都装满了生石膏,将士们已是大汗淋漓,汗如雨下。
在司空堇宥的指挥下,将士们开始向外运着石膏,每人肩扛一只麻袋,咬着牙向山洞外走去。
而司空堇宥的身前却有两只麻袋,黎夕妤本想上前相助,替他分担一些重量,却被闻人玥抢了先。
只见闻人玥二话不说,一把抓起司空堇宥身前的一只麻袋,利索地将其扛在肩头,大步向外走去。
司空堇宥则扛起了另外一只麻袋,对黎夕妤道,“阿夕,你走快些,与阿玥一同出去。”
“少爷,我想与你走在一处。”黎夕妤无半点迟疑,当即便道。
却见司空堇宥的眉头轻轻一蹙,他许是累了,便有些不耐,“我独自一人走在最后方便可,你速速追上阿玥,莫要再拖延。”
听了他略有些强硬的话语,黎夕妤的目光暗了下去,却迈着步子一路小跑,追上了前方的闻人玥。
此地乃是一处矿山,若是在山中停留时间过久,可是不知会发生怎样的事。
那么早些离开此处,性命便也有了一份保障。
黎夕妤自然明白司空堇宥的用心,可她仍是有些失落。
黎夕妤不由在心下设想:倘若方才换做是闻人玥,他必然不会强行赶走她。
只因为,他相信闻人玥,就如同相信自己的左右手那般。
黎夕妤的心中正百转千回时,突然听闻一阵悉碎的声响自头顶传来,牵引了她的目光。
她连忙抬眸望去,然这一眼却令她大惊失色。
但见在身侧的石壁上,一颗巨大的黑石正摇摇晃晃,那即将坠落的趋势十分明显。
“小心,大家快些向外走,莫要受了伤!”司空堇宥的低吼声自后方响起,沉稳且急促。
而黎夕妤正要埋头向前冲时,那黑石晃动地愈发剧烈,最终竟直直下坠,向着下方迅速砸来。
黎夕妤愕然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而上方的黑石却从来不会因为人的犹豫而停止它的运动轨迹。
眼看黑石就要砸向自己,黎夕妤连忙便闭上了眼,不敢再去看它。
她咬紧了牙关,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可她等了许久,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便轻轻睁开眼。
而这一刻,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幕。
一道笔直的身影正挡在她身前,闻人玥不知何时放下了石膏,双手各抓着一把剑,将那黑石给劈成了两半。
第118章 衰败()
黎夕妤尚未回神,便被闻人玥抓住了手臂,迅速向外跑去。
闻人玥的神色格外凝重,一手抓着黎夕妤,另一手提着麻袋,然步伐却沉稳有力,速度快极。
“闻人姑娘,多谢你!”黎夕妤一边跟着跑,一边诚恳地道谢。
然闻人玥却连看也不曾看她一眼,冷冰冰地回道,“倘若我方才不救你,那么少爷必定会大发雷霆,我可不想遭受惩罚。”
对于闻人玥这般的冷淡,黎夕妤并未放在心上。
待她们离开山洞,站在烈日下,将士们正将肩上装着石膏的麻袋放在马背之上。
又过了片刻后,司空堇宥也走出了山洞,他第一时间便搜寻起黎夕妤的身影来。
二人目光相接的那一刻,自彼此的眼眸之中都瞧见了那松了口气的神色。
回到城中后,司空堇宥依照辛子阑给出的药方,将生石膏碾碎成粉,配以知母、粳米、甘草,入汤熬制。
起初,他并不知晓这四样药材的配比成分,就在手足无措之际,辛子阑风风火火地闯了来。
而他仿佛全然忘记了前一夜发生的不快,做起事来毫不含糊,更是亲自动手熬制白虎汤。
约莫一个时辰后,白虎汤终是熬制成功。
司空堇宥却并未急着将这汤药送去给严重中暑的人群,反倒是自己先喝了一碗,大有以身试药之感。
他试过药的两个时辰后,只觉全身上下一派清爽,并未发觉有任何异样。
于是,依照辛子阑的方子,司空堇宥吩咐众人大力熬制白虎汤,终于第二日的辰时,熬出了整整五十桶的汤药。
他这才唤来了数百名将士,命他们将这汤药带去城中,分发给中了暑的百姓们。
司空堇宥尚有事要处理,黎夕妤便与辛子阑一同,跟随着不算庞大的百人队伍,一同向城中走去。
一路上,辛子阑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如同许久之前那般,无半点生分之感。
“小妤啊,你可千万别小瞧这生石膏,它不但可以用来做豆腐,还能入药,是绝好的一味药材。”
“恩,是是是,你说得对”
“小妤啊,这白虎汤可是好东西,到时你也喝上一碗,能够预防中暑。”
“恩,好”
“小妤啊,你每日里都穿着如此素雅的衣袍,多无趣啊!”
“”
黎夕妤的脸色沉了下去,嘴角抽了又抽,满头的黑线。
这个辛子阑,翻脸还真是比翻书都快,竟全然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事。
而他此刻仍旧穿着那一袭金袍,在这炎炎烈日下,当真能够闪瞎人眼。
“辛子阑,你哪一日才能换一身衣裳?”黎夕妤撇了撇嘴,没好气的瞪了辛子阑一眼。
“小妤,我这一生,再也不能脱下这身衣裳了。”突然,辛子阑的声音有几分沉重,原本的笑意也在顷刻间收敛。
黎夕妤陡然怔住,此时此刻,自辛子阑的周身,她竟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悲伤。
她正想说些什么,队伍却突然停住。
转眸望去,原来是众人已抵达城中街头,一桶又一桶的白虎汤已放置完毕,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
“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兵爷们,我等奉堇宥少爷之命,今日专程为了替大家解除灾祸而来,医治这夔州的暑情。”
辛子阑扯开嗓子,扬声嚷嚷着,却丝毫不曾提及自己的名号。
周遭路过的百姓们一听闻此言,连忙便迈着步子走了来。
“医治暑情,这可是真的?”一位中年男子不可置信地问道。
辛子阑拍了拍胸脯,连连点头,“自然是真的,堇宥少爷绝不会害各位的!”
那中年男子眼中仍有狐疑,便问,“堇宥少爷是何人?要我们如何相信他?况且这夔州的暑情已持续许多年,从未曾得到医治。”
却见辛子阑勾唇一笑,取过一只瓷碗,自桶中盛了一碗白虎汤,递至中年男子面前,道,“请您放心,这汤药可是依照古法熬制而成,对于暑情的抑制有很大的效用。”
渐渐地,周遭人口越聚越多。有夔州城的百姓们,也有季寻麾下的将士们。
可却偏生没有一人,敢去尝试辛子阑手中的汤药。
那中年男子更是不愿相信,似是担心这药中有毒。
辛子阑见状,倒也不曾气恼,反倒将瓷碗凑至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诸位若是担心这药中有毒,那么我方才已经亲自试了药,大家是否可以放心了?”辛子阑眨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笑问。
黎夕妤站在辛子阑身侧,却觉有几道目光正向此处投来,令她不由得四下里望去。
然不望不打紧,可这一望,却生生令她惊住。
但见人群中的女子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辛子阑,眼中放着盈盈的波光,那如痴如醉的模样,委实令人愕然。
下意识地,黎夕妤向右侧挪了挪,与辛子阑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而辛子阑仍在卖力地吆喝着,“各位乡亲父老,你们莫要担心,这药十分安全,又极有效用,若是带回去给家中患了暑情的人服下,必定能够发挥出令你们惊奇且满意的效用。”
在辛子阑这般诚恳的讲说下,人群中终于有人动摇了。
那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她拄着拐杖,缓步走来。
“刘婆子,您可要小心呐,这些人来路不明,倘若他们是来害人的,那可就”见老婆婆走了来,先前那中年男子连忙出声劝道。
然他话未说完,便被老婆婆打断了,“老婆子我年岁已高,也不奢求再多活几年,可如若这药方当真管用,我那儿子兴许就有救了”
老婆婆说着,已走至辛子阑面前,皱纹横生的脸上却瞧不出半点迟疑,“这位公子,老婆子我昨日里便有些头疼,想来也是中了暑。不知你这药,能否赐我一碗?”
辛子阑闻言,连忙又盛了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老婆婆,柔声说道,“婆婆您慢些喝。”
当瓷碗凑向老婆婆唇边的那一刻,黎夕妤感觉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张地望着老婆婆。
老婆婆喝得很慢,且未曾滴落一星半点的汤药。
待她喝罢,众人又提着一颗心,等了许久。
直至日头越来越烈,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老婆婆仍旧不曾生出半点异常。
且她渐渐咧开嘴,连连点头,不住地夸赞着,“当真是灵药,老婆子这会儿感觉头疼好多了”
此言一出,人群陡然间炸开了。
那老婆婆又向辛子阑索要了一碗白虎汤,随后便在一名士兵的护送下,离开了此地。
而后,围观的百姓们便纷纷涌上前,争先恐后地索要白虎汤。
辛子阑在这时不忘插话,“大家可放心服用,倘若这些汤药不足,堇宥少爷便还会为大家准备更多。”
今日,辛子阑不曾为自己邀功,却将全部的功劳都扣在了司空堇宥的头上。
黎夕妤心中虽仍有那么几分的不解,却对他心怀感激。
她瞧着他渐渐溢出汗水的面孔,心底的某根弦,软下了几分。
而季寻到来时,瞧见的便正是这样一幕。
百姓们正有序地排着队,由将士们分发汤药,而后再小心翼翼地捧回自己家中。
所有人都满怀期待,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季寻不待黎夕妤有任何反应,便一把拉过她的手臂,拽着她退至人群最后方。
“季寻,你做什么?”黎夕妤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所惊,下意识便蹙起眉头,有些不悦。
“夕妤姐姐,自你来了夔州后,我们都还未好好说过话呢!”季寻松开手,低垂着脑袋,似是有些委屈。
见他这副模样,黎夕妤暗自叹了口气,便问,“你想与我说什么,现在说吧。”
季寻这才抬起双眸,轻声问道,“夕妤姐姐,你可知道黎府如今的现况?”
听闻“黎府”二字,黎夕妤的心跳陡然间慢了半拍,面上却无半点变化,“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即便夕妤姐姐不想知道,我也还是要说。”季寻有些执拗,面目却渐渐沉了下去,“如今黎家,与季家,都衰败了”
黎夕妤听后不语,心中却无半点感觉。
黎家的衰败,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而季家,有了季杉那么一出,自然也景气不起来了。
“自新皇继位后,黎伯父的官职没了,二小姐臭名远扬,加之恶病缠身,于一月前含恨离世。至于夫人,失去了女儿的痛苦令她一时无法承受,如今变得痴傻疯癫,成了废人”
季寻说着,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而黎夕妤的眸光却在一瞬间有了变化,她掩在袖中的双手不由得紧攥在一起,心中终是有了触动。
黎未昕她死了吗?
而黎铮,失去了官职的他,会变成何种模样
顾简沫也疯了,那么整个黎府,便是彻底倒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令黎夕妤有些措手不及。
这一切,却又发生得太晚,是黎夕妤等候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才等来的。
可为何,当一切仇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后,她的心绪,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欢愉。
“夕妤姐姐,在我启程来夔州之前,黎伯父曾托我给你带句话。”季寻沉默了片刻,又道。
“什么话?”黎夕妤下意识便问。
第119章 挑衅()
“他说,他活了这大半生,最为后悔的事,便是当初那般狠心地待你。”季寻的声音有些沉重,传进黎夕妤耳中,令她的心颤了颤。
不知为何,心底蓦地一酸,极其强烈的悲痛感涌上心田。
对于黎铮,她早已不会再相信他的任何言辞,可为何此刻听见这番话,她的心底竟有些动摇?
那个人,他的生父,曾狠心剜了她的心头血肉,又眼睁睁看着她遭受鞭挞,却从不曾有过半点歉疚。
而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黎家终是倒了,她这个父亲,终于想起她了吗
心底的酸楚愈发强烈,黎夕妤的脸上却仍旧是一派淡然,丝毫不曾被季寻瞧出任何异样。
“夕妤姐姐,伯父还说,当初你与他对峙公堂时,他便意识到,此后的仕途必不会顺遂。而如今落得这般境地,却与自己的女儿有关。他说,他不怨怪你,也不恨你。却真心的祝愿你,日后能够寻得良人,余生美满”
季寻的声音越来越小,盯着黎夕妤的目光却有些炽烈。
然他此番话说出口后,黎夕妤原本淡漠的神色,终于再也强装不得。
但见她轻咬牙关,眼眶渐渐变得红润,却下意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