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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如心怔了一下,不过她忽然想到自己是在协助这个人调查此案,心里虽然万般不情愿,但还是即刻离开了。阚望抬起头来看着沈跃,眼神里面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他看到沈跃走到了落地玻璃窗前,正弯着腰在看着大楼的下面。
“你在看什么?”阚望皱了皱眉,问道。沈跃转身朝他看了一眼,笑着说道:“我有些恐高。想必大阚总不会像我一样吧?”阚望离开了办公桌,到沈跃身旁,看了外边一眼,问道:“听说你并不是警察,只是个什么专家?”沈跃没有回答他,再次弯腰看下面,说道:“你和我果然不一样。我想,你一定经常站在这个地方,或许这地方更能够让你感受到对权力、财富追求的快意。”
阚望冷冷地说道:“我已经拥有了这些东西,不需要再刻意去追求。”
沈跃摇头道:“不,在这栋大楼里面,真正拥有这一切的是你父亲。
即使是你父亲现在走了,这里的一切也不一定全部都属于你。”阚望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刚才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沈跃朝他摆手道:“倪助理应该跟你说过我的身份,而且还有康警官与我同行,所以你不必怀疑我的来意。大阚总,听说你父亲的保险柜是你提议打开的,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那么着急打开它?你希望,或者是担心里面会有什么东西?是这样吗?”
阚望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说道:“警方不也很想知道那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吗?”
沈跃笑道:“嗯,非常不错的解释。其实我刚才问的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对警方来讲,只不过是想找到你父亲车祸死亡的真相,而对大阚总和小阚总而言,那里面有没有你父亲指定公司未来接班人的文件才是最重要的。大阚总,我说得对吗?”
阚望嘴唇紧闭,双拳紧捏,过了一小会儿后才沉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这是我们四通集团内部的事情,与警方无关,更与你这个什么专家没有任何关系!”
沈跃忽然笑了,说道:“大阚总,你用不着生气。你说得对,这些事情确实与警方和我都没有任何关系。我是为了你父亲的车祸案而来,难道你不想尽快找到你父亲死亡的真相?”还没等阚望回答,沈跃用双眼紧盯着他,又道:“告诉我,保险柜里面除了你们公司的机密文件和国外银行的户头,还有什么?”
阚望道:“除了那些,别的什么都没有了。”沈跃依然在紧盯着他,道:“你在撒谎。”阚望不说话。
沈跃耸了耸肩,说道:“当儿子的为父亲保险柜里面的东西保密,或许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里面的东西涉及父亲难以启齿的隐私,要么是你这个当儿子的另有隐情。当然,我更希望是前者。”
阚望终于说话了,带着愤怒:“你怀疑我与我父亲的车祸案有关系?
岂有此理!”沈跃摆手道:“我不是警察,我不会随便去怀疑任何人,但是我需要所有关于你父亲车祸案的线索。仅此而已。”阚望沉默了片刻,说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希望你和警方都能够对这件事情保密。”沈跃微笑着说道:“我只能替我自己向你保证。”阚望再次犹豫了一小会儿,叹息着说道:“我们在父亲的保险柜里面发现了一本病历。一直以来我们都不知道,原来我父亲在十年前就患有抑郁症,很严重的抑郁症。”
沈跃一下子就明白了。在大多数国人心里,任何心理性疾病都意味着是精神病。精神病这个名词对任何一个人来讲都是贬义词,甚至还带有一定的侮辱性。作为儿子,维护死去父亲的名誉是一种必须,也是一种孝道。
更重要的是,沈跃发现他没有再撒谎。沈跃点了点头,道:“我理解你的顾虑。我需要那份病历,你可以提供给我吗?”阚望摇头道:“对不起,不可以,因为我们已经把它烧掉了。”沈跃愣了一下,唯有苦笑。他不再询问,因为他知道阚望一定不会告诉他更多的事情。阚四通已经死去,作为他的儿子,阚望必定希望将这一切彻底尘封起来,包括给阚四通看病的医生的名字。
沈跃朝门口处走去,忽然听到阚望在问:“沈博士,你是怎么知道我刚才在撒谎的?”
他没有回头,道:“因为你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摸了一下鼻子。”办公室的门外传来沈跃离去的脚步声,阚望疑惑地说道:“鼻子?我摸了吗?这究竟是一个什么人?”走出四通集团的大楼,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城市的天空下明晃耀眼的阳光,行人依然如织,来去匆匆。沈跃转身仰头,朝大楼上边看去,刺目的光线让他的双目疼痛了一下。他有一种感觉:此时,身处29楼那间宽大明亮办公室的阚望很可能正在俯视着这座城市。康如心朝沈跃跑了过来,问道:“沈博士,有发现没有?”沈跃朝她笑着说道:“收获很大,而且我知道阚四通去分河的原因了。”康如心惊喜地说道:“是吗?太好了!沈博士,你可以把你了解到的情况告诉我吗?”沈跃微微一笑,说道:“当然。到吃饭的时间了,我们去吃西餐怎么样?”康如心看着他:“你请客?”沈跃笑道:“当然。今天我们的收获不小,值得庆贺一下。”很显然,康如心吃西餐的次数不多,与优雅自如的沈跃相比略显笨拙。
康如心切下一块牛排,喂进嘴里,说道:“说实话,我不大喜欢吃西餐。”沈跃笑道:“习惯了就好,什么都要尝试。你是警察,更应该熟悉各种人群的不同生活方式。当然,现在我们只是来这里吃饭而已。”康如心的脸红了一下,说道:“其实我蛮宅的,平时很少在外边吃饭,朋友也不多。”沈跃心想:也许是她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的“宅”,还因为她的漂亮。
他叹息着说道:“其实我们是同一类人。对了,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中西方警察在破案的方式上似乎并不一样,我们国家的警察习惯于首先锁定嫌疑人的范围,然后展开调查;美国警察善于使用排除法,在排除了各种可能后,最终锁定作案者。其实都是殊途同归,方式不同而已。”
康如心想了想,道:“嗯。好像还真是这样。对了沈博士,你说阚四通患有抑郁症,抑郁症和他去分河有什么关系?”
沈跃道:“今天我最大的收获是得知了阚四通患有严重的抑郁症,而且病程长达十年之久。阚望不希望把他父亲患有抑郁症的事情扩大,所以我们只谈案情。康警官,你知道抑郁症是怎么回事吗?”
康如心道:“我只知道现在患有这种疾病的人不少,自杀率也很高。”
沈跃将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慢慢咀嚼,脸上一副十分享受美味的表情。他说道:“在我们常人的世界里,美食、美女、金钱、权力、家庭、亲情等等都是美好的事物,这一切美好的东西让我们感受到幸福、快乐、满足。可是对于抑郁症患者来讲,他的整个世界就如同炼狱一般,他们体验不到阳光的温暖,感受到的却是阳光的灼热;金钱、权力、家庭等等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内心焦虑的沉重负担,也是他们内心痛苦的源泉。生活在他们那样的世界里,死亡也就成了一些人唯一的解脱。”
康如心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阚四通也是这样?”沈跃道:“抑郁症是一种精神性疾病,那是一种我们常人无法感知的世界。”他看着玻璃窗对面那栋高高耸立的大楼,说道:“在我们常人的眼里,这栋大楼就是财富的象征,作为这栋楼的主人,阚四通似乎已经拥有了我们很多人无法想象的一切,可是人们却很少去思考这样一些问题:阚四通是如何一点一滴积累起如此巨大的财富的?这其中经历过多少酸甜苦辣?如今的四通集团真的有那么强大?要知道,一个人拥有的东西越多,责任也就越大,承受的各种压力也是我们常人很难理解和感受得到的。”
康如心放下刀叉,感叹着说道:“听你这样一讲,我才发现自己活得很快乐。”
沈跃笑道:“恭喜你,这说明你的精神状态十分正常。对于我们每一个精神状态处于正常的人来讲,就更应该去理解抑郁症患者的痛苦。抑郁症是一种可怕的疾病,它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征——日轻夜重。白天的时候他们和常人一样,可是到了晚上就会进入到焦虑状态,而且这种焦虑、痛苦会慢慢发酵,午夜之后他们的焦虑和痛苦还会逐渐升级。每当夜幕降临,他们的灵魂就好像一点一点被拉进炼狱,经历如同世界末日般的痛苦,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阳光洒满大地,他们才可以慢慢得到解脱”
康如心沉浸在沈跃所描述的可怕场景里,差点窒息。不过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沈博士,你的意思是,阚四通是在经历了一整夜疾病的折磨与痛苦之后才去分河的?”沈跃点头道:“很有可能是这样。也许那天晚上阚四通的抑郁症发作得非常厉害,或者是在连续经历了数夜的极度痛苦之后,他试图去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的灵魂得到放松的地方。而且阚四通患有抑郁症的事情除了他自己没有别的任何人知道,这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是在早上离开省城,连他的家人和秘书都不知道他去向的原因了。”
康如心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阚四通的车是早上8点15分上的高速公路,从他家里到高速路口需要半个小时,早餐、起床洗漱也大概要花费半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阚四通那天早上大约应该是在7点到7点15分之间起床的,这与你说的抑郁症的表现特征大致符合。”沈跃点头,心里在赞赏眼前这个漂亮女人的心细。他说道:“还有一点,抑郁症患者选择自杀的时间也大多是在早上6点到7点之间,因为他们在经历了彻夜的如炼狱般的痛苦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彻底地解脱。由此看来,阚四通的成功并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我看过四通集团的相关资料,10年前阚四通进入房地产业,5年前涉足汽车制造,也就是说,在这10年里面,阚四通一边在快速扩张着自己的产业,同时每天晚上还在忍受着抑郁症的折磨。或许上天是公平的,不管这场车祸是人为策划还是偶然发生的,这场车祸终于让他得到了解脱。”
康如心苦笑着说道:“按你这样说,阚四通岂不是还应该感谢那位凶手了?”
沈跃耸了耸肩,道:“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辩证的、相对的,不是吗?当然,这并不能成为我们不去寻找事情真相的理由。”
康如心点头,说道:“从那个保险柜的事情来看,阚家两兄弟的关系似乎并不是那么融洽,这其中”
沈跃朝她微微一笑,说道:“你的感觉没错。不过事情总得一件一件去调查,阚家两兄弟的关系或许是这团乱麻中的一段,也可能与阚四通的车祸案并没有关系。我们还是从这团乱麻的线头开始吧。”康如心问道:“我们去分河?”沈跃看着她,道:“我需要一张分河的地图,还有县志。就现在。”
第7章 十里滩(1)()
第二天早上8点多,康如心驾车上了高速路,去往分河。头天晚上下了一场透雨,早上的空气格外清新,车窗外的绿意似乎更浓了些。沈跃的右手托着下巴,试图让自己的情绪进入那天早上坐车去分河的时候阚四通的内心。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抑郁症患者的痛苦他人可以理解,但是却永远无法真实地感受到。沈跃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这起离奇的车祸案让他有了一种去尝试的冲动。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很愚蠢。
“我们马上要下高速了,前面就是分河县。沈博士,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一路上沈跃都没有说话,康如心也就保持着沉默,一直到此时她才询问道。
虽然康如心知道这个人是在思考问题,但是她并不喜欢这种沉闷的氛围。以前和同事在一起的时候,那些人总是在自己面前没话找话说,而现在坐在旁边的这个家伙却偏偏是如此的寡言。
沈跃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阚四通的话,会去哪里?昨天我看了分河县的地图和县志,觉得他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距离分河县城十多公里的那个古镇。”
康如心不明白:“那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
沈跃沉思着说道:“那个地方叫十里滩,是一处古镇。阚四通是一个出身低微的人,虽然如今的事业达到了他人生的顶峰,但是他的这一切却是经过不断的努力拼搏才得以成就的,特别是最近这10年,他的个人生活完全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或许正是他对事业的追求给了他活下去的信心。但是像他这样的人,最怀念的应该是他曾经最快乐的那段日子,也许是他的童年,也可能是他刚刚开始奋斗的那段时光。那时候的他虽然是贫穷的,但是内心却是充满快乐的、充满着希望的。我看过分河的县志和地图,从阚四通那天的行程时间判断,他很可能,不,他必定是去了那个地方。”
康如心发现这个人有着常人不可能拥有的自信。她问道:“那他为什么不去他的家乡?”
沈跃点了点头,道:“这个问题问得好。据我所知,阚四通的家乡距离省城近200公里,在阚四通的童年和青年时期,我们国家大多数的地方都是贫穷的,几乎所有的县城都是一样的落后。我在网上查看过十里滩现在的情况,发现这座古镇还一直保持着原有的古朴,或许这个地方一样可以激起他对自己过去生活的美好回忆。很显然,阚四通这次去分河极有可能是临时决定的,而且我可以肯定,在此之前他应该不止一次去过那里。他去那地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释放痛苦,所以他根本没有必要舍近求远。”
虽然康如心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心里依然有些怀疑。仿佛沈跃知道康如心在想什么似的,他笑着说道:“这样,你给分河交警大队打个电话,让他们把那天、那个时间段从分河县城去往十里滩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看看就可以了。”
康如心拿出手机,犹豫着问了一句:“万一那天阚四通没有去那个地方呢?”
沈跃道:“他只能去那个地方。”
康如心看了他一眼,拿起电话拨打。
不多久,两个人进入分河县城。康如心道:“要不我们就在县城休息一下,喝喝茶什么的?等交警那边有了消息后再说。”沈跃摇头道:“不。我们直接去十里滩。”十里滩位于分河的上游,河道狭窄,水流湍急。以前小型船只上行的时候需要拖拉,如今河岸边的绞盘和钢丝依然存留,虽然不再使用,但是却成了一道见证当年这条河道运输的遗迹。
古镇的风貌与沈跃在网上所看到的一模一样,古朴的建筑风格随处可见,游客罕见,几乎见不到多少商业化的痕迹。从车上下来后,沈跃深呼吸了几下,对康如心道:“这地方确实不错,让我有一种回到童年的感觉。奇怪,这地方距离省城并不远,为什么不像别的古镇那样有着繁华的商业?”
康如心道:“我听说最近几年这个地方的县城在搞旧城改造,可能是还没来得及开发这个地方吧。”
沈跃叹息着说道:“今后像这样的地方会越来越少了。”正说着,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叮叮当当”、极富节律的声音传来,沈跃顿时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熟悉。他朝着那声音走去,果然看到一家铁匠铺。炉火正红,一位五十多岁的汉子正赤膊挥锤,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