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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跃歉意地说：“妈，我们真的有急事，晚上一定回来吃您炖的老鸭子海带汤。”随即他就和曾英杰朝外边走去，在楼下的时候碰到乐乐，她诧异地问道：“你们怎么朝外面跑？那干吗要把我叫回来？”
这一瞬，沈跃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急忙就问道：“乐乐，你在上大学的时候，学校开设过心理学选修课程吗？”
陈乐乐仰起头想了想，说道：“我们学校好像没有。不过我上大二的时候，外边有人到学校来办过心理学培训班，可是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所以就没有去参加。最主要的是那个培训班居然要收钱，我可舍不得。”
沈跃激动地走过去，一下子将陈乐乐拥抱住了，激动地说道：“谢谢你，乐乐，改天我请你吃大餐。”
陈乐乐莫名其妙，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更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她娇嗔道：“表哥，你干什么呀？”
沈跃即刻放开了她，转身去看曾英杰的时候，发现他在那里笑。沈跃对他说了一句：“走，我们回去吃饭，我知道应该去什么地方了。”
康如心过来的时候，沈跃他们刚刚吃完饭。康如心有些生气：“你急匆匆地把我叫来，我还以为什么事那么急呢。”
沈跃有些愧疚，急忙去厨房给她盛了一碗鸭子汤来，问道：“你还没吃饭吧？来，先喝碗汤。”
母亲在旁边笑着说道：“对，先喝碗汤，我去重新给你炒两个菜。”这下康如心反倒不好意思了，急忙道：“阿姨，您别去炒菜了，这样就好。”陈乐乐惊讶地看着沈跃和康如心，正准备说什么，却被曾英杰悄悄拉到了一旁。曾英杰低声对她说道：“我看他们俩有戏，你就别去打岔了。”他正说着，却惊讶地看见沈跃已经离开了饭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康如心孤零零地坐在那里，神情凄苦。
曾英杰急忙对陈乐乐低声说道：“你快去陪着。”随即他自己也走了过去，对康如心说道：“沈博士好像有了重大发现，他在接到了一个电话后整个人一下子就呆在了那里，嘴里念念有词，说着‘这就对了’之类的话，接着就马上给你打了电话。后来我和他一起下楼，遇到了乐乐，他问了乐乐一个问题，乐乐回答之后他兴奋得不得了。你别和他计较，他是个学者，对工作上的事情太认真了。”
康如心一下子就释然了，问道：“真的？”曾英杰点头道：“是的。我建议你一会儿也不要问他什么，我想，到时候我们就会知道一切的。”康如心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道：“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上车后，沈跃对康如心说了一句“去农业大学”，说完后才忽然觉得奇怪：“这两个人是怎么了？怎么都不主动问我要去哪里？”见康如心正聚精会神地在开车，随即他也闭目养神。
可是他怎么也睡不着。刚才，他已经在房间里将阚四通车祸案的线索在脑子里面整理了一遍，发现自己曾经得到的那些“点”大部分已经串在了一起，如今整个案情已经豁然开朗，以前很多的疑惑也在这一刻瞬间得以解开。
他的内心在兴奋，在激动，同时却又在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没有找到，不，不止一个环节，她在我面前撒谎却没有被我发现，她是怎么做到的？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她不应该是这方面的专家，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在她的身后一定有一个心理学方面的专家。
沈跃一点一点回忆自己询问她的整个过程，脑子里面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是的，肯定是有人教过她，而且应该就是在最近。第一次、第二次见她的时候，她没有那样的表现，但是最后那一次就完全不一样了。
还有一个问题。我可以肯定，当我问到她那个问题的时候，她绝对没有撒谎。也就是说，在她和打电话的那个之间还应该有一个人。对了，在那天四通集团的董事会后，当我询问那几个问题的时候，她恰恰躲在了一位股东的身后，以至于我当时根本就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不，那不是偶然，那是刻意。线索大致清晰了，接下来的几个环节要弄清楚应该并不难，我必须把这个案子的线索全部理顺，让它变得清清楚楚，变得完美无瑕。车窗外热气袭人，车内的空气清新凉爽。又一次理顺了案情之后，沈跃内心的激动早已消散，一种难言的轻松顿时涌向全身。此时没有人注意他脸上露出的那一丝开心的微笑，他已经安然入眠。
警车驶进农业大学，康如心这才发现，旁边坐着的这个家伙竟然早已睡着了。她心里有些怀疑起曾英杰的话来：他真的有了重大的发现吗？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得，让他多睡会儿吧，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可是这时候沈跃却忽然醒了，他睁开眼睛，看了看车窗前面，道：“到了？到多久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康如心气急：“刚刚到。本来想让你多睡会儿的，你这人，狗咬吕洞宾！”
沈跃的心情极好，笑了笑，道：“走，我们去他们的校办。”农业大学坐落在省城的郊区，眼前处处绿荫，百年老树，随处可见。
一阵风之后，一丝丝带着清香气息的凉意穿透灼热的空气，迎面而来。毛孔瞬间张开来迎接它们，一种透心的舒爽顿时让人精神起来。
这所大学的行政楼就在前面的那片绿荫之中，三个人很快就坐在了凉爽的办公室里面。沈跃直接说明来意：“我想知道你们学校前些年是否有人来举办过心理培训班，或者是否有人进来张贴过有关心理培训班的招生广告？”
校办主任是一位三十多岁的高个男人，也许是因为经常喝酒的缘故，他两侧脸颊颧骨处的皮肤亮晶晶的，那是长期喝酒形成的特有的皮下脂肪。他想了想，说道：“像这一类的活动一般是学校团委在组织，要不这样，我给团委打个电话问问？”
沈跃朝他微微一笑，说道：“麻烦了。”
校办主任很会说话：“配合警方也是我们的义务嘛。”随即他拿起电话，开始拨打：“前任团委的事情？你问问前任团委书记，对，我想起来了。好，我马上给他打个电话。”
他朝沈跃笑了笑，说道：“我们学校的前任团委书记现在是学校下边一个分院的党委书记，我这就给他打电话问问。”他拿出电话簿，找到了号码，很快就拨通了：“老兄，问你件事情记不得了？总该有点印象吧？省刑警队的人正在我办公室呢。还是没印象？那行。”
这时候沈跃忽然去到校办主任旁边，道：“麻烦你把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校办主任把电话递给了沈跃，他对电话那头的前任团委书记说道：“我向你解释一下，我们要调查的事情与你们学校没有任何关系，与你个人当然就更没有一丁点儿关系了，所以你不要有任何顾虑。麻烦你再仔细想一下。据我所知，前些年很多学校都开始开设心理学选修课，外边的某些机构发现学生有这方面的知识需求，于是就到高校举办培训班，或者来高校招生，然后去别的地方上课。我想，当时你们学校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对方似乎在犹豫，说道：“好像，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不过我真的记不大清楚了。这样，以前团委举办的所有活动的档案应该都还在，你们去找团委的人要来翻看一下，说不定会找到相关资料。”
沈跃道了谢，挂断电话后对校办主任说道：“麻烦你给团委再打个电话，我们直接去团委一趟。”
校办主任连声答应着，还叫了一个年轻小伙子来给沈跃他们带路。团委设在行政楼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上边，郁郁葱葱中的一栋小楼里。
沈跃笑着对康如心和曾英杰说道：“现在高校才是世外桃源啊！”团委书记亲自出来迎接，将他们带到楼上的会议室里面，吩咐人泡茶，热情得不亦乐乎。沈跃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来就是为了刚才你们校办主任在电话里面说的那件事情，请你们查看一下前几年的相关资料。”
团委书记笑道：“没事，你们就在这里喝茶，我已经吩咐别人去查看了。学校校庆以及别的重大活动需要做宣传，我们一直对以前的资料保存得很好，而且都是分门别类做了标记的。”
沈跃心想：那你最开始的时候怎么不让人去查看？还不是怕给自己找麻烦。
三个人坐了不到半个小时，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就拿着一个鼓囊囊的卷宗进来了。她对团委书记说道：“找到了，就这些资料。”
沈跃直接从女孩子的手上将卷宗拿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果然，里面都是前些年来这所大学举办过的心理学培训方面的资料。里面有师范大学心理学教授的讲座，有某医院心理科主任举办的大学生心理咨询活动细节，等等。这些活动都是学校团委组织的，里面的内容也就是专家情况介绍、地点安排等简略的资料。
沈跃仔细看着手上的材料，一页一页朝后面翻，忽然，他的视线停在了眼前的这份资料上。
眼前是一张彩色的宣传页，宣传页的抬头是四个红色的大字：招生启事。下面的内容是：留日博士、心理学专家、催眠术大师云中桑先生将来我校举办短期心理咨询培训班。你只需要花费很少的时间就可以充分知晓心理学的神奇魅力，初步掌握心理咨询的基本要素。来吧，让我们跟随云中桑大师一起去探索人类心灵的奥秘，和他一起迈向通往心理学殿堂的神秘旅途吧！
宣传页的下面是数张彩色图片，除了第一张是云中桑正在做讲座的个人照片外，其余的都是他在其他高校进行讲座时听众的照片，照片中的听众有的如痴如醉，有的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还有的正在欢呼雀跃。
沈跃不得不承认这份宣传页极富感染与蛊惑力，想来策划这份宣传页的必定就是云中桑本人。因为他发现，无论是这份宣传页上面的语言还是图片，都具有极强的心理暗示作用。
宣传页的最下面是培训班举办地址：农业大学礼堂；报名处：学校团委。然后是培训的时间。宣传页上面没有收费多少的字样。沈跃觉得这才是云中桑最高明的地方，因为费用会冲淡前面所有内容给人造成的心理暗示作用。毕竟大多数人，特别是作为消费者的学生，他们对费用这个问题太过敏感。
显而易见，云中桑对这份宣传页的心理暗示作用非常有信心，不然他不会把培训班设在学校的礼堂。高校的礼堂都很大，起码应该有上千个座位，如果收取每位参加培训班的学生100元的费用，那也将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很显然，学校团委也是其中的获利者，不然的话，那位前团委书记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
宣传页的后面是培训班的具体时间安排，沈跃发现授课的时间是在某一个月中每周日的晚上，一共四次课。这个时间的安排也非常有讲究，因为这样的时间不会影响到学生周末其他的安排。
再后面的是学生报名表，报名表上就三项内容：姓名，系别，本人签字。沈跃发现，在报名表的最后面有一行标注：每人收费80元。
80元？嗯，这个收费标准也是经过仔细斟酌过的。50元太少，100元太多，80元不会影响到大多数学生的生活。这个云中桑还真是与众不同，在他的歪门邪道中也处处透露出心理学的智慧。沈跃不禁苦笑。
后面都是报名表，有十几页的样子，沈跃估算了一下，当时参加这个培训班的大致有五六百人。四次课就有数万元的收入，这可比高校教授们的收入高多了。如此在几年之中依次去各个高校举办这样的培训班，其收入可就有百万之巨啊。
沈跃将手上的报名表分了一部分给康如心，说道：“你仔细找找上面的名字，看有你认识的人没有？”说着，又拿了几张给曾英杰，低声对他说道：“仔细查找，看有没有倪小云的名字。”
随即，三个人分别仔细看报名表上边的那些名字。几分钟后，康如心忽然轻呼了一声，将一张报名表递到沈跃面前：“你看！”
沈跃瞬间激动，找到了，果然找到了！他看见这张报名表靠下面的位置，赫然就是“倪小云”三个字！他抑制着内心的激动与兴奋，对康如心道：“这些资料都可以作为间接证据，必须带走。”康如心的内心也非常激动，问道：“你确定是她了？”沈跃点头，道：“到现在为止还差两个环节。你现在就去给龙总队讲一下，暂时不要动这个人，等我们把最后的两个环节都弄清楚后再说。不然的话，我们就很可能陷入证据缺失的被动之中。”
第36章 职业底线（1）（）
龙华闽听了康如心的汇报后沉思了好一会儿。他问道：“你问过沈跃没有，他为什么确定倪小云就是阚四通车祸案的策划者？”
康如心摇头道：“我当然问过，可是他就是不告诉我。他说现在还差两个环节，必须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之后再说，不然就很可能造成证据的缺失。而且也是他让我来向您汇报的。”
龙华闽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么他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康如心回答道：“他和曾英杰一起去找那个从日本回来的心理学博士了。很显然，沈跃认为那个心理学博士也是阚四通车祸案中间的一环。龙总队，现在我担心他们两个人去那里会有危险，您看是不是派人去增援一下？”
龙华闽摇头道：“我已经看过曾英杰的资料了，他在警察学院读书的时候获得过擒拿格斗比赛的冠军，有他和沈跃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说着，他拿起电话，拨打过去：“派几个人暗中监视四通集团的董事长助理倪小云。记住，千万不要惊动她。还有，再派两个人暗中保护沈博士，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要给沈博士充分的调查空间。”
康如心一听，心里的那块石头一下子放下了。龙华闽看着她笑，说道：
“小康，你对沈跃的称呼好像变了啊，是不是对他有好感？要不，我在中间帮你们牵牵线？”
康如心的脸一下子红了，娇嗔道：“龙叔叔，您他就是一个书呆子，有时候气得我真想把他狠狠揍一顿！”
龙华闽哈哈大笑，说道：“你别着急，他心里的阴影一时半会儿消失不了。你们才认识多久，慢慢来。阚四通的案子了结后，我会给你更多的机会与他接触的，你放心好了。”
当今天在农业大学有了那个重大发现之后，康如心也真切地感觉到距离阚四通车祸案的真相越来越近了。但在欣喜激动的同时，她也感到一种莫名的担忧，因为阚四通案件的了结也就意味着她与沈跃工作上联系的结束。此时，当她听到龙华闽这样的保证之后，心里不禁暗暗高兴。
康如心离开后，龙华闽顿时陷入深深地好奇之中：这个沈跃，他是如何确定倪小云就是这起车祸策划者的？倪小云怎么会呢？一个女人，她真的会做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来？嗯，难说啊，如今这社会物欲横流，人心不古，什么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此时，沈跃和曾英杰正在去云中桑心理咨询所的路上。沈跃的心里很难受，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同行与这起谋杀案有关系。云中桑，一个留日的博士，对心理学有着那么深入的研究——而且这个人绝对算得上是目前国内心理学界的佼佼者——可竟做出这样没有底线的事情。太令人惋惜了。
沈跃忽�